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他们也有权力在城郭下居住,人们有时候分不清他们是投效还是定用,就统称其为“附城户”。
此外高岳还制定了详细的“附城户薪资格”,手艺技巧突出的羌户男女,如雇主不给他们升格(就是加薪),他们有权力向官府申诉,官府认可后,便可撤销他们和雇主间的契约,配于其他需要的并愿意承担更多支给的雇主。
说白了,这就是在培养“羌奴贵族阶层”,来分化压制羌奴们,也许听起来很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后世的所谓“工人贵族阶层”也是这样。
听到绥德城被攻陷后,泥香王子的军队才到城北四十里的地方,吓得退到更险峻的绥州龙泉城,其他各部则守在抚宁(今陕西米脂)、大斌、延福等县。
高岳来到沙盘地图前,看到整个态势是龙泉居中
18.李景略按兵
攻占了龙泉城的高岳,发觉整个绥州和银州地区,党项叛逆们也就只剩下个抚宁堡寨暂且未下了。
然则此时原本屯在延州军仓当中的粮食也因之前的军事行动而接近告罄,于是高岳便下令,食用缴获来的粮食,全军在吐延川四面连营,等待各路商队把后继的粮食自山南和西北运来。
“然后一气攻下抚宁,各路兵马便于冬日里休整操练,以待来年攻取统万城。”
同时,高岳以都统长史的身份出牒文,派人自孟门津过黄河,走河东北侧送到振武军和天兵军那里,要求先前没经历什么战斗的李景略和韩谭,尽快出兵,自北面围困住抚宁城寨。
苦心经营的绥州各堡寨,短短一个多月即被高岳用大炮如秋风扫落叶般陆续攻陷,泥香王子已在逃往统万城的途中——这样的消息传到元晖的耳朵里后,他坐在宝座上的双手不断颤抖。
难道,朕的气数这么快就尽了
可唐家一直也不允许我投降啊!
黑水之南,无定河之北,其间的雄伟统万城真珠楼,元晖登了上去,对其下成群成队出发,赶赴夏州南界,去准备接应泥香王子的部族大军不断挥手,这是整个弥药人最后的菁华与凭仗了。
什么时高岳的军队、大炮进入到夏州地界,他身为皇帝的岁月可能很快就要屈辱收场,好快速,就像一场仲夏时节的美梦,在冬季被冻结了般。
此刻,真珠楼直到城南的“朝宋门”处,忽然闹出了很大的骚动,元晖望去:一群士兵正在愤怒地扭打名披散着头发的男子。
这男子身后跟着群民不民、僧不僧打扮的人物,看着此男子被殴打,也不帮忙也不劝解,只是跪在尘土里不断地低头祷告着什么。
“你们信仰了伪神,那白山的、贺兰山的祖庙里,供奉的全是伪神,你们供奉它们便是有罪的,所以真正的天帝给你们带来的惩罚,这惩罚便是唐人的那神雷火焰,这座统万城的高耸坚固的城墙和敌楼也保护不了任何罪人,天帝惩罚的鞭子和雷电,总会降临在你们的头上的!”那男子被打的口鼻出血,躺在地上,微微蜷起,迎接着雨点般的踢打,他脸上和须发上满是脏兮兮的灰土,只剩下双白白的双眼,写满了淡然和执拗,还在反复聒噪不休。
“这是厮(党项话里的萨满巫师),还是什么寺僧”元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面,诧异地询问到。
当其他人们将殴打这位男子的士兵拉开后,元晖细看了下,不由得失声喊道:“这不是那日在奈王井雪原里舍弃马儿救朕的,细封移鼠吗”
他没有被依附唐军的沙陀骑兵斩杀,而是奇迹般地活下来了吗
于是元晖急忙下了真珠楼,唤了细封移鼠的名字。
周围平夏党项的士兵和族人,人山人海,都很惊诧地看着,青天子元晖与这个叫移鼠的“疯子”牵手。
可移鼠看元晖的眼神,却充满了波澜不惊,他简单地告礼后,就转身往朝宋门的方向走去,许多追随他的信者都低着头,跟在移鼠的后面。
“细封移鼠你是弥药人,你该和士兵们一起,拿起弓箭和刀,骑上战马,来保卫大夏国……”元晖举起手,对移鼠的背影苦劝喊道。
“夏……夏国对我不是主人,唐朝对我也不是外敌,谁都不是我的国,我们的国筑在这里。”移鼠披散着头发,嘴角还有血痕,回头指着心脏的位置,坦然说到,而后他合起了手掌,十指交叉,这似乎使他所创立的新宗教的仪轨,说了句,“我是天降下的弥勒,天降下的弥勒,这座城和想要围攻这座城
19.窦时中逼宫
“判官迟来,按照军律,得罚一大觥酒才是。”李景略皮笑肉不笑。
任迪简从容告罪,而后坐定,那几名军吏各个面如死灰,用长勺从瓮中给兵马使和判官斟酒。
结果徐抱晖的嘴唇刚刚沾到这“酒”后,一股刺激的味道传来,他的脑袋轰得声,不由得迅速骂了句“李景略你这条契丹狗,好生歹毒!”
原来这酒,全是醋。
宴席是李景略命令徐抱晖承办的,可暗中这位又威逼军吏们将酒换成醋,故意等判官任迪简入席后,让任也喝到醋,然后借着这个机会,责备徐抱晖“怠慢错谬”,再行正法杀戮。
这时,徐抱晖望着端起酒觥的任迪简。
而上座的李景略也狞笑着,望着任迪简。
坐席间的军吏们都伏在地上,牙齿惊得格格响动,他们知道马上自己都是必死的结局。
宴堂外的各处角落里,不同阵营的士卒也紧张万分地摸着腰带上系着的佩刀。
乐声当中,只有那几位营妓还浑然不知,继续舞动着千娇百媚的身躯。
结果——任迪简几乎连稍微的错愕和迟疑都没有,先是平啜,而后索性仰起脖子,满满地饮下一大觥的“酒”。
“判官……”同时,李景略微微吃惊,而徐抱晖及其他军吏都要喊出来了。
任迪简将觥安然搁在几上,然后对军吏说:“这酒是好酒,然则有些寡淡了,我在判官孔目院地板下藏有美酒,取来与节下一同畅饮。”
“喏!”宴席当中,所有振武军的军吏都齐声应答,接着忙不迭地往孔目院里狂奔。
“取美酒,判官与节下、储帅痛饮!”如此的喊声瞬间传遍了振武军城。
李景略极度不快地冷哼声,睥睨了徐抱晖眼,将自己酒盅放下……
雪落无声,当宴席结束后,刚刚走出军城门的任迪简,脸色如金纸般,再也忍受不住,噗得声呕出一大团血来,浑身上下因剧痛而憋着的冷汗,刷声全都流出来,如此冷的雪夜,饮了这么多的醋,而后又加上酒,当真是胃如刀绞,他硬是支撑了足足一个时辰!
徐抱晖和许多军吏、士卒都围上来,哭着把任迪简给抬住,“此夜如不是判官相救,我等都要被诬以军法而死。”
几乎虚脱的任迪简一下抓住徐抱晖的手,低声对他说:“让亲信人去银州报信给天兵节度使韩谭,就说……”
好几日后,儒林县鱼河堡里,韩谭也紧张地踱来踱去,高岳催促出兵抚宁的信牒他是收到一封又一封,然则夏绥银三州先前因党项叛乱而十分残破,银州理所也是刚刚光复,他手头的兵马不过三千,没有振武李景略的后援,他是断然无法对抚宁独力发起攻击的。
更何况,鱼河堡现在还处在拓跋朝晖(青天子元晖)大兵的威胁下。
可李景略连半个影子都见不到。
风雪里,鱼河堡军城的内门忽然被推开,火把里一位满身都快冻僵的人,伏在地上,说自己是奉振武兵马使徐抱晖的密令来的。
又过了数日,韩谭的密报也送到高岳帐幕之中。
韩是高岳泰山崔宁的老部下,他自然是向着崔宁女婿的。
“果然是李景略,和背后的窦参在搞鬼!”高
岳大怒,“给他和韩游瑰钱财营田,他怕是已阳奉阴违,现在又迟迟不肯出兵。”
现在高岳自己出兵攻打抚宁已不可能,因原本延州城的粮食已吃光,他在等度支司的仓部郎中苏弁,尽快将先前让商队承办运输的数十万石粮食尽快送至。
不然不要说前进拿下抚宁了,就这吐延川驻屯的大军吃饭,都会发生困难。
可高岳期盼的苏弁郎中,怕是不会来了。
四十万石的粮食,确实已从各路陆续运抵京师军资库,但再也运不到延州城了。
冬至时,皇帝
20.北都新幕府
?
长安邸报的一些文章,公然喊道,围绕着徐粲的案件,更大更可怖的巨蠹,便会从阴湿的土中,被彻底挖掘出来,笼罩在青天白日下。
皇帝十分被动,也十分焦急。
高岳和他的军队,要是吃不上饭,那该如何
“这四十万石的粮食,必须尽快送到渭北延州城去。”皇帝勃然,对窦参明确要求到。
可窦参却顽固得很,只是跪在皇帝面前,眼泪流着,可就是不松口,称:“徐粲贪渎,便是利用对江淮各巡院、转运库的监察之便,监守自盗,赃款如此巨大,说明整个朝廷的度支司、盐铁司都有触目惊心的问题,遵照制度,国库当中无论是左右藏,亦或是太府少府库,或是太仓等,御史台、刑部比部都有对其审计纠查的职责和权力,臣愚钝,不晓得这四十万石的粮食,还有三百五十万贯钱里,有无像徐粲一样的蟊贼于其中上下其手,只能寄希望于国法。”
“卿的意思是,班宏和高岳也贪了”
“臣没有如此说过,不过徐粲罪发前,也不止一个人在臣面前信誓旦旦,力保徐粲的清廉。”
“军情如火,何不等战事结束后再查”
“陛下,这军粮和钱帛一到军营当中,人吃马嚼,转输赏赐,便完全如泥牛入海。仗完了,钱粮也完了,如何纠查”
皇帝很生气,“卿纠查便由卿去,朕要先从神策库和神威库里调拨钱粮。”
结果而今掌握神威军的虢王李则之,立刻上疏称:“神策库、神威库乃陛下禁军的仓廪,是我唐江山的倚仗所在,岂有用其内藏,去给边军的道理”李则之还撺掇神威子弟起哄闹事,诓骗他们说陛下听信谗言,要克扣你们的衣赐和粮赐,去给兴元定武军。
“高三原本在乌延城就做过此事,圣主如再姑息纵容,我等便请散去,圣主自己找人看护皇城和大明宫!”许多神威子弟都如此叫嚣。
三日后,皇帝再次召见窦参。
要是在奉天播迁前,窦参敢如此跋扈的话,李适绝对会一纸贬书,让他去蓝田驿,而后再派几个中官带着鸩酒和棍杖去结果这位的性命。
可现在皇帝李适比刚刚即位的时候要成熟不少。
他已经晓得退步和妥协。
他知道窦参背后站着的,是关东的几个桀骜方镇,所以窦参才有恃无恐。
皇都巡城监有情报:淄青平卢军的李纳,淮西的吴少诚,魏博的田绪,特别还有汴宋宣武军刘玄佐,都沆瀣一气,在背后支持窦参。
这群节度使的目的在于希望借窦参的手,彻底将朝廷的巡院化为有名无实的“尸骸”,自己来分割抽取江淮和东南的租税和盐利。
其中刘玄佐想夺高岳的兵权,不但要汴宋,还要掌控山南、西北和朔方的军队,要收对西蕃作战的利益和荣耀。
而李纳和吴少诚之流,当然是想杀高岳的威势,他们晓得高岳一旦剿灭党项,并从西蕃那里光复河陇的话,下步必然是打着皇帝的旗号削藩,最好的办法便是把做完全大做强前的高岳给打翻在地。
而窦参,则想通过出卖朝廷利益,换取他们的支持,和高岳、班宏、韦皋这些朝廷内外的政敌对抗。
关东的各个方镇,都在暗中贿赂巴结窦参,这群人一拍即合,也形成个联盟。
窦参身居政事堂,御史台也被他把握,在内有神威军大将军李则之为党羽,在外更有多个方镇为他奥援,皇帝这时候如果硬来,是不明智的。
1.宣武镇出师
自昔英雄有屈信,
危机变化亦逡巡。
阴平穷寇非难御,
如此江山坐付人。
————————陆游《剑门城北回望剑关诸峰青入云汉感蜀亡事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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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延英殿的窦参,心中所想的,当然不是亲自前往太原府指挥剿灭党项的事宜,因为他晓得此举已等于完全摊牌。
自己之所以要去太原,不为它事,就是要借此将军队控制在手中。
宣武军、振武军、奉诚军、天德军,全要部署在自己幕府四周,窦参想要他们明白,“你们已和我牢牢捆绑起来,如果我窦参有任何倾覆,你们也无法置身事外。”
而京师内,判度支司的裴延龄是他亲信,虢王李则之虽然名为幕府的都虞侯,可却留屯在皇城,监察朝廷的一举一动。同时自己的党羽薛珏是京兆尹,族子窦申则是京兆少尹,另外位张滂则于江淮掌控扬子巡院——兵权和财权全在自己手中,下面要做的,就是步步把高岳逼到死为止。
然后自己可就独秉国钧了。
至于皇帝,自己的这些行为完全在体制范畴,这位也是无可奈何。
其实李适从即位以来,始终不得完全自专,最快意的时候还是卢杞为相时,卢杞被罢黜后,他便或多或少受制于宰相们,无论是财用还有人事。
正是如此,窦参便没有把皇帝放在心中,他认为自己不会重蹈杨炎的覆辙,无他,因杨炎没有方镇的武力可以作为依靠,所以才会如釜中之鱼,幕上之燕,招来杀身之祸。
但走出延英殿的窦参,还不晓得的是,有双充满阴毒和仇恨的眼睛,盯住了他的背影。
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李适。
而今李适心中明白,为什么他父亲代宗皇帝曾说过“朝堂三品皆是贼”的愤激之语,也理解为什么代宗皇帝当初要杀死元载。
和储君之争无关,只因元载的跋扈已威胁到了皇权。
李适感到后悔,当初在安排谁去扬子巡院时,为什么要搞平衡术,导致现在窦参拿徐粲贪赃案做文章来逼宫。
“只有无能平庸的皇帝才会搞什么平衡!”想到这里,李适的牙齿正咯咯作响,杀心已起。
“窦中郎。”等到窦参走回自己政事堂时,三清殿宫主司马承祯从街角转出,唤住了他,然后望了望他,眉眼里充满牵挂,语重心长,“中郎莫非在家宅里役鬼乎”
这话说得窦参顿时脸色苍白,但矢口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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