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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以火箭溜为讯号,不但高岳的五百撞命郎投入到战斗里,车城南北原野待命的骑兵们也都开始冲锋战斗。

    当攻入进来的西蕃兵,看到一队队长着“猛兽脸庞”的人形甲士,挺着亮闪闪的兵杖往他们奔来




7.大枪阵互捅
    这面文殊菩萨旗,犹在貔貅战旗和定武、义宁军牙旗之上,但见四面边角为金色,内中的菩萨,身后为莲花光环,骑雪白玉狮子,手持斩魔利剑,宝象庄严,威风八面。

    当这面旗出现在西蕃人的眼前时,他们当中许多虔信文殊的士卒纷纷惊呼起来,接着涌上心头的便是畏缩胆怯。

    “战车距敌百步开外,火铳、虎踞炮和弓弩齐发,而后左中右三翼车铳手轮番上前,把所携的弹丸尽射出去,不得有遗留。”金鼓车上,高固和张敬则如此下令。

    车轮翻滚,步伐紧随,很快唐军的车营便抵进至西蕃前锋大约百步开外,面对着车厢严实,外面蒙着毡皮兽革,仅有三处大小射孔(中间为虎踞炮口,两侧为神雷铳口)的战车——西蕃的骑兵们在得到号令后,便也前赴后继地冲了上去。

    战车停下来后,每辆前面的十一名铳手在车主指挥下,悉数半跪下来,一手握住填塞好神雷药和铅丸的火铳把,一手举起事前点燃的捻子,安置在夹钳当中,接着在“施放,射!”的大喝声里,将火铳把抵在腰处,五六百挺各色火铳在雷鸣般的声响后,齐齐射出大片大片的硝云,铅丸雨点般打在冲突在前的蕃骑面上,许多人惨叫着后仰坠马,但更多的骑兵还是毫不畏惧,举着长槊,引弓扑来。

    车前的火铳手们急切后退,而后车间的镗耙手们纷纷而上,同时战车内的虎踞炮和神雷铳,也没命地施放起来,战车射孔内喷出的雷火绵绵不绝。

    这就是身患“火力不足恐惧症”的定武军、义宁军施展出来的火力!

    四十门轻炮,六十挺神雷铳响声不绝,再配合不断旋转刺击的三齿镗耙,将逼近的西蕃骑兵阻绝在战车外围,让他们承受着剧烈火力的打击。

    终于上千冲在最前面的蕃骑抵挡不住,开始往阵势两侧旋转后撤。

    接着阵门打开,蜂拥而进的是西蕃披着铠甲的步卒,也是整个高原上最超卓坚忍的战士,他们当中的七小东岱,虽然在先前的攻坚战里损失严重,可而今重新调整好了队伍,又加上数千精锐禁卫武士的协同,一出来便气势不凡,只见整个山岗和平野里都是甲胄闪光、旗帜森严的蕃兵,无边无际泰山压顶般冲来,若是和他们接战的只是普通队伍,怕是早已在此刻便丧胆溃败了。

    可这时唐军中央的战车,外带两翼绵长的偏厢车,全都停当下来,车辆便是活动的坚实大盾,其后三十支幢队的车铳手,外带原本车前的数百车铳手,统统合流,依托车辆排成横亘整条对垒线的一条条横队,便前后轮复,站立着抬起手里的手把铳、神雷铳,对着当面扑来的蕃兵,捏动机头,翻下夹钳,砰砰砰砰的射铳声连续不断,其中有的火铳哑了,还有个别的火药窜出,灼瞎了铳手的双眼,但他们顾不上慌乱或动摇,更不能喊叫,因为了速射,他们除去预先装填好一发铅丸外,又将四颗铅丸含在口中不送,腮帮都鼓鼓的,一发打完后,便急速退后,清理铳膛,装填火药,而后直接吐出颗铅丸滚入到铳口里去,塞实后便轮番上前,继续捏机、点火、射击。

    而伤死的铳手,静默地躺在雪上,一动不动。

    这是定武、义宁军将兵、铳手在长期操练里形成的铁一般的纪律,死了就死了,受伤了也不要胡乱叫唤,只待在原地等待救助才可。

    更后面伴随跟进的将兵步卒们,眼前只能看到弥漫了整片陆地和天空的硝烟,和剧烈的炮铳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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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掷弹手先发
    许多在阵前拄着兵杖暂且休憩的蕃兵,打死也没想到唐兵会有如此彪悍的打法。m.xm.x

    那群胸前挂着竹筐的士兵,全身无甲胄,胳膊上表示军阶的铜箍闪闪发亮,带着轻便的双耳帽,系红色抹额,着短棉袄,裤奴上扎着精干的绑腿,即便在厚厚的雪地上也健步如飞,宛若狡兔,一簇簇,呈散锐的队形,转忽便冲到前列蕃兵三四十步内。

    他们手中都紧紧攥紧吱吱燃烧着青烟的捻绳。

    这种轻简到极致的回报,便是在挂着整整一竹筐共十六颗“猛火雷”的状态下,依旧可迸发出闪电般的速度。

    “戒备!”蕃语大呼,然后便是各色鼙鼓和铜号交响嘈杂的声音,西蕃的士兵们本能密密挨在一起,将手里的长矛给伸出去,接着两侧轻装的护持和射手开始搭弦引弓,或旋转起头顶的投石器来。

    可这群冲阵的唐兵速度更快,他们从竹筐里捡起形状如瓠般大小的小口铁球,其壁厚约二寸,内实性状猛烈的神雷药,口有引信,外面缠绕着麻绳方便抓举,点燃后一颗颗黑色的铁瓠,便嗖嗖嗖地抛掷入西蕃的队列当中。

    橘色、赤色和青灰色的焰火,随着浓烟和崩裂出来的铁片,在西蕃士兵的头顶或脚底炸散飞舞,他们的毡帽和铠甲被缠绕灼烧着,有的则被热气和神雷药里混的毒烟伤害了眼睛,惨叫着在地上打滚,但不是每个猛火雷都能成功爆燃的不少滚到蕃兵的身躯上,砰声裂为几瓣,蹿出阵黑烟来,却无法开花可即便有两到三成的哑火率,这群抛掷来的猛火雷,也足以让蕃兵的队伍剧烈混乱起来,发挥了极大的威力。

    “狠狠扔啊,狠狠扔啊,汲公的掷弹手们!”这群定武军的敢死们,兴奋地大喊大叫着,而后不顾迎面射来的箭和投石,继续冲刺着,一停下,便抡动胳膊,嗖下抛掷出颗点燃的猛火雷,很多人在激起团团爆炸后,自己或被上前的蕃兵给刺中,或中箭了,在濒死的刹那,他们还挣扎着往前爬动,把手里燃烧的绳索死死摁在竹筐里,引爆了其余的猛火雷,让自己的躯体和蕃兵的,一起撕裂粉碎。

    滚滚烟雾里,西蕃前列的数个东岱,在遭到定武军敢死们投掷猛火雷的突袭后,不但伤亡惨重,且人马受惊乱窜者不计其数。

    不远处,立在中军和右翼间的论恐波,看到这幕也是目瞪口呆,其跨坐下来的战马也吓得嘶鸣摆头不已。

    一霎,惨败的阴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上他的心头。

    他本能抬起头来,天空里硝烟弥漫,阴云密布,远处唐军那面金色的文殊菩萨大旗,隐隐摇动着。

    一百名被挑选出来的定武军敢死掷弹手,边飞奔边舍命往前抛掷着,没人能把竹筐里的猛火雷给扔完,几乎全都阵亡在蕃兵的阵前......但他们的奋击,却让西蕃的阵势出现了崩塌的缺口。

    在他们的后面,近两千名车铳肩扛着手把铳和神雷铳,伴随着车轮隆隆的战车,借机抵进到西蕃阵势前五十步内,而后如林般的火铳在命令声里,哗啦啦端平,密密麻麻的黑洞洞铳口,伴随着火绳捻子冒出的青烟,横在了混乱的西蕃步兵阵列前。

    论恐波紧紧闭上了双眼,长啸了声。

    而对面中垒炮位处,高岳则霍地站起身子来,手则紧紧摁住了云浮铎鞘的犀骨剑柄......

    “施放!”跟在车铳手边的兴元大将郭再贞,拔剑劈下,大呼到。

    而后两侧的张熙和苏浦也劈下了手里的令旗。

    “噌”,一声清长如鹤啸般的声响,高岳眼眶里饱含着泪,将云浮剑拔出,剑芒直指苍穹。

    “高郎君,听完你对西北和河陇的策问后,我想我应该给你一个机会,我唐



9.败鳞满天飞
    韦皋在大旗下,骑乘着越赕骢,佩着朱笴剑,西川大将曹良金在左,降蕃群牧使马定德在右,指着其下狼奔豕突的西蕃前军,“来的总算还不晚,此战还是逸崧的定武、义宁两军居功第一啊!”

    原来当初马定德便献策韦皋,集合奉义军当中最精锐的八千步骑,果断只在无忧城下留清远、镇静两支次级队伍,直接沿蓬婆山至白崖驿的旁道,迂回到蓬婆牙山处侧击,配合高岳正面的车城,打垮西蕃前军。

    “放铳,告诉高逸崧,本帅也来了。”韦皋将手举高。

    两排西川铳手便将神雷铳举起,对着天空骤然齐发,声震背后皑皑的蓬婆山,其上的雪川顿时发生崩塌,发出山崩海啸的声音,不可阻挡地滚滚而下。

    铳声不但让高岳听到了。

    棱磨川屯营的蔡邦.芒措,和尚绮心儿也听到了。

    他俩脸色苍白,这时数名飞鸟使狼狈地纵马往他们奔来。

    “战事如何”

    “唐兵突破了大蕃勇士所据守的中路,两翼也开始败退了。”

    蔡邦.芒措嘴唇抖动两下,接着和尚绮心儿交换下眼神,便对身旁的节儿、料敌防御使等说到:“赞普将十余万人马托付给我,可前军作战不力,于唐兵前失利,现在本大论要做的,便是把其他茹本完好无缺地带回到高原中去。”

    众人不由得愕然。

    这话的意思,便是坐视前军数万,败没在平戎道中

    可紧接着蔡邦.芒措便跨上了马,吩咐说到:“象雄茹本的三个东岱在此殿后,尚绮心儿领青海和东道其余的兵马,往鄯州方向退却,其他的茹本跟着本论沿棱磨川后撤,将十三桥焚毁,防备唐兵追击。”

    话音还未落地,平戎故城的高崖处传来令人惊恐万分的巨响,他们纷纷抬头望去:

    被唐军正面枪阵,及奉义军侧击的西蕃前军队伍,被逼到了故城和棱磨川边界的断崖处,无数人马走投无路,发生可怕的推搡和拥堵,最后人的嘶吼和马匹野性的呐喊混在一起,后腿直立起来的马群,马背上拂动的鬃毛,还有覆着雪沫的脊背,都拥在了断崖之上,接着惊涛骇浪般,带着它们背上的主人,屁股贴着极陡的峭壁纷纷滑下、坠落,有的人马撞击到了岩石上,顿时弹起,后面的马匹就飞降,踩在它们的身躯上,互相碰击,血肉和武器的碎片滚滚,涂满了整个崖壁,接着跌落下来,砸击出冲天的血雾,那道断崖此刻已化为摩罗和夜叉的血口,狞笑着,吞噬着无数西蕃勇士的性命。

    “完了,全完了,可我蔡邦家族不能完......”如是想着,蔡邦狠狠地甩动下马鞭,用双腿夹了下马腹,便往西侧疾驰而行。

    跟在他身后的,是漫山遍野的卫茹、叶茹和约茹三个茹本的兵马,他们全无秩序,扔下了穹庐、武器甲胄,只晓得沿着棱磨川,跟着内大论一起退却。

    而尚绮心儿则挟持了论恐波留下了千余青海道兵马,外带自己带来的东道兵马,一并往北,向着鄯州方向奔去。

    平戎道处,高岳骑着马,缓缓从结束了血腥战斗的战场上穿过,此刻已是黄昏,两军对垒的那道线上,尸体枕籍最多,情状最惨。

    当唐军的车铳手们见到了汲公和他的大厘雪,便立在雪地里,高声欢呼起来。

    一位倚坐尸体堆上的年轻定武军掷弹手,还在弥留当中,暮色里他挣扎着抬起血肉模糊的脸,颤抖着对高岳伸出手来,高岳急忙从马背上跳下来,不顾虞候和侍卫的阻拦,走到他面前跪下,用手搂住了他的背。

    “请汲公,别忘记,把俺娘送来营地的秋冬衣衫,给寄送回去......改小了,给阿弟阿妹们穿......



10.关东局不定
    冬至时,落雪的大明宫当中,皇帝激动万分,召集了所有的文武常参官于宣政殿正衙当中,而后让宰相陆贽取出高岳、韦皋、邢君牙、刘海宾依次送来的告捷露布宣读。

    邢君牙、刘海宾这路神策军,已趁势夺取了渭州,即李唐号称祖源地陇西,而别路的沙陀、吐谷浑骑兵们则顺着黄河而下,不但占了会州,且兵锋已直抵兰州。

    至于高岳和韦皋两路,已决定性歼灭西蕃本部大军主力,在蓬婆山平戎道取得更为辉煌的大胜,高岳的掌书记权德舆人虽一直在武州,可也听了传令司对战况的描述,便炮制出一篇《兵部奏兴元节度使、西川节度使大破西蕃贼露布》来:

    “臣闻,夭分四序寒暑,莫同地裂八方,华夷各异......黄轩有涿鹿之战,以定火灾;颛项有共工之阵,以平水害......吐蕃举国典兵,逞其凶焰,敢怀犹关之心,来犯必诛之令。以十月秋率六军二十四旅计十六万人,攻围平戎城道,驱牛马有甚于谷量,运干戈实逾于山积,希冀救维州无忧城......检校御史大夫汲郡开国公定武义宁节度使兼御营右军使高岳立阵道中,坚壁不发,贼等不虞,竞欲登阵,我盈少势,矢弹齐发,噍类无违,前后杀伤不可胜纪,贼势困于险狭之地,丑类蹩于汤镬之间......检校中书令西川节度使兼西山八国招讨使云南经略使韦皋左.....统奉义子弟八千众,自运要路取牙山,出其不意,衔杖奇袭,贼等震惊,遂相残戮,弃其辎重......我唐貔貅健儿,竞施犄角之势,各陈擒纵之谋......前后战十余阵,生擒西蕃大银子告身节儿七人、小银子告身料敌防御使、城防使二十一人,铜铁告身者无算,计俘二万九千四十七人;又斩西蕃青海道节度使论恐波,赞普司马论诺彭松以下金银铜告身者三十五人,计斩首一万九千七百七十七人;又降西蕃象雄三东岱兵合计五千四百,更取牛羊八万余口,奴仆一万一千......谨遣威卫郎将李宪奉露布以闲军资器械别簿录上。”

    “现在河陇战事如何说”皇帝壮烈满怀,于殿上发声询问。

    仆射贾耽便回答道:请皇帝自宸中下达谕令,一是犒赏参战将士,抚恤伤死;二是授权高岳、韦皋、西门粲等,经略宣抚新取各州;三是添支军费,以全平戎大功。

    “朕昔日与高岳问对,那时他的心中对河陇战事也并非完全有底,故而便说下可取成、秦二州,中可取成、秦、武、宕、叠,上可光复陇右大半;现在这局势,超乎我君臣当初的核计,看来不要说大半,就算是整个河陇,全取也不在话下啊!”皇帝是激动万分。

    此刻陆贽便建言,国库和天子内库所蓄已然不多,陇右各州虽重归我唐版籍,可也无法在彼处冒然征收赋税养军,因陛下与汲公出军时都曾许诺,要免除当地蕃汉百姓七到十年的赋税,故而大军行至处,米粮钱帛都得自关中、关东和西南调运,负担深重,故而还请陛下谨慎小心,步步为营为好——再者丑蕃而今内讧决裂,莫如实施外交谋略,辅佐军事,以图利益最大

    皇帝点点头,说陆九说的是,是继续战下去,还是准备议和,容朕参详三日,再做定夺。

    随后在金銮殿里,皇帝于傍晚唤来当值的翰林学士韦执谊、李吉甫和卫次公三人,君臣边饮茶小宴,边征询意见。

    韦执谊请求继续扫荡下去,必须得完成两个目标,一个是把西蕃维州无忧城给拔除掉,第二个是陇右要夺取金城郡(兰州)



11.宣索淮西镇
    虚公主却咯咯笑起来。顶 点

    皇帝不解,就问为何发笑。

    “爷在紫宸殿内和群书生学士议了再议,岂有韦皋、高岳等在前线看得通彻他俩可都是负责经略宣抚的,爷不妨直接将三位学士各自的想法念头,快送到维州那里去,韦皋和高岳自会计较妥当的,何劳爷烦忧”

    这话说得皇帝茅塞顿开,对啊,朕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把处置让给韦皋、高岳,他们做的不是挺好的。

    这时皇帝急切要召翰林学士,可又觉得来不及,便直接让宋若华负责,将韦执谊、卫次公和李吉甫的论点写在三张纸牍,而后要求八百里加急,务必在五日内送至维州那边去,而高和韦的答复,朕要在旬日后得到。

    接着灵虚公主又对父亲说,爷现在于紫宸殿里要做的事,就是向关东各方镇宣索,来支给西面的军饷就成,其他的事不是爷所适合过问的。

    皇帝也接受了。

    因为古今中外的大小领导,不要乱掺和专业领域内的事,优秀与否,主要看他能不能保障大到国家小到企业的资金运转,简而言之他能不能搞好福利。就拿宰相来说,他未必要晓得天下的钱谷有多少,也未必要知道某州某县的民生好不好,他要做的就是让朝政中枢运行顺畅,对上处理好和皇帝的关系,对下安排好各部门的人手,就妥了。

    不过这次皇帝的宣索有些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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