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本道晓得,你们在西蕃那里称作‘黑头’,册簿上叫做奴户,同样也叫作庸,从你们家族第一代为黑头,那么子子孙孙都是黑头,你们的儿女打生下来那刻起,便在脸面和胳膊上刺上字,价钱还不如一头犏牛,那些担任茹
16.文殊菩萨意
说完之后,高岳也很磅礴大气,挥手说到,“这也是文殊菩萨的旨意。”
文殊菩萨现在正是“紫气东来”,千里迢迢从河东五台山降凡,然后手持利剑骑着狮子,先解放河陇地沦为温末的唐人,却也没忘记同样受苦受难的西蕃广大的更和庸们,文殊菩萨不谈来世轮回,只谈现世救难,他遣送的弥勒,便在这人世当中。
当然,你们当中如有人思念在高原东岱的家人子女,本道也绝不勉强,赐棉衣一领,放你们顺棱磨川归乡去,当然如果愿留下来为农户或廓坊户的,不但赐棉衣一领,还有布帛一段,钱五贯,另外可凭字据至兴元各州县的护国寺里无息借贷犏牛、种籽、农具,安家置业。
这五百名被召集来的庸和更们,互相间望着,接着用蕃话窃窃私语,他们不是不想留在高原的家人,只是光是一件棉衣,就算从平戎道棱磨川归去,路程也得有两千到三千里,怕是还没见到家人的面,就得倒毙在苦寒和饥饿当中。
这时一群军卒端着棉布走了过来,几位胆子大的庸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摸了摸,觉得每丝每缕都那么温暖柔软,就鼓起勇气对浪息曩询问说:“我们以后也能织这样的布,穿这样的布从此后我和我的子孙就不用做黑头了”
饰金戴银的浪息曩连连大声说,这个是自然的,你们不但不用当黑头,也不用再负担牛腿税,更不用每年义务给家主、头人或寺庙的田地、果园或牧场服劳役,你们在田中种植出来的粮食,酿出的酒,养大的牛羊,除去给国家一小部分“常赋”外,其余的都归你们自己所有,如在棉织监司或茶园里劳作,每日核算薪资,以后哪怕汲公的军队要出征,让你们去构筑营地搬运辎重,那也是要给钱或免除你们税的,这叫“和雇”懂不懂更何况你们当中大部分人还懂养马养牛的手艺,如果每户能养个一匹马或两三头犏牛,送去卖这日子可就能富余起来——你们还是不信的话,便看看我,看看我,说着浪息曩就摆弄着身上的金银物件。
“这汲公言语,可绝不会食言,打个比方,他就等于是咱们西蕃的五道总大论的位置,这样尊贵的人物,怎么会说谎呢”
最终在高岳的保证,和浪息曩的游说下,五百名庸和更们绝大部分双掌合十表示愿意留在唐土,接着就在簿册上摁上自己的指印,他们当中没有一个识字的,只能以指印为凭借。
高岳非常满意,他作为一名穿越者,比谁都明白,所谓西蕃帝国看似强盛的武功,便是建立在对广大奴隶残酷无偿的压榨上的,这国家的基石就是奴隶们惨死的累累白骨。按照赞普红册的数据,整个高原本部的西蕃人口,约有三百万,而可以出征的战士就有四十二万人,兵民比例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一比七,光用“全民皆兵”、“全年龄服役”其实是说不通的,无他,因这数十万士兵的动员力,全依靠更多的奴隶劳作来实现的,因为西蕃律法规定,只有自由人才能从军,奴隶们要不为军队生产必需品,要不就随军提供劳役。
故而当唐遭遇安史之乱,军事上陷于低迷期时,暂时难以在正
17.苯教徒逼宫
最后,一万一千名被唐军俘虏的西蕃庸们,只有不到一百人愿意归乡。
而两万九千名被俘的西蕃士兵,大部分是护持和射手身份,也即是较为贫苦的自由民,他们和庸、更比起来,更没有选择——唐军“护送”着他们走,第一站就是黄河的锁钥地金城郡即兰州,如西蕃兵马敢在当地抵抗,这高摩罗和韦夜叉便会“立地太岁”,屠了他们当中五千人再说......
“其实对高摩罗和韦夜叉来说,把我们逐次屠了可能更对他们心思,毕竟他们认为我们三万人,跟着他们还要吃粮,杀一批就能减轻一部分行军的后勤压力,一路杀,杀到鄯州乃至甘州、肃州为止......”这时,西蕃的战俘心中,就像空中阴沉的雪云般沉重不堪。
分别把友军和俘虏安顿好,高岳和韦皋私下底碰头。
其实韦皋之前对城傍蕃落说的,也是障眼法。
奉义军、定武军和义宁军,根本不会从松州、叠州趋洮水,因现在正值冬季,各州冰雪深重,大军完全无法行动。
高岳和韦皋的真实意图是:从三军里各抽出两将的兵马来,骑兵、铳手和炮手全上,其余三将的士兵就在蜀都城西山营地里休整养膘。
如是三军共六将,加上配属的骑兵和炮铳,共两万五千人,稍稍迂回下:先至蜀都,而后行利州路,至凤州河池,然后再走陈仓道到凤翔,在那里巡院取得补给物资,再出陇山的安戎关,到秦、渭地界,和神策军会师,接着沙陀、吐谷浑的骑兵在北翼沿黄河游走,而先前高岳遣送去叠州、宕州的野诗良弼、司波大野的保义军羌骑则在洮水地带游走,高岳、韦皋和神策军则居中,沿兰州往西,一路挟西蕃战俘平推!
当六个将的兵马,开始离开无忧城,浩浩荡荡地往西山而去时,被韦皋安置下来的羌蛮各蕃落,得到唐家的信牒和官帽,无不踊跃地构筑长围工事,且放牧自己的牛羊,圈占无忧城四面的草野,还有的遣送族人,去翼州和松州肥美的草地那里预先去“占位置”,即便那里现在还是大雪满山。
而自愿回去的庸,有一位相貌壮勇者,名叫许布岱则的,是西蕃约茹地区的人,因思念家中的老母和妻儿,不愿将其舍弃,便自甘行近三千里路而归。
高岳挺赞赏他的勇气和孝心,除去给他棉衣两领外,又送驴一匹,青稞面十克(二百八十斤),这许布岱则将二百斤负在驴子身上,自己背着剩下的青稞面,对高岳俯身拜倒,连连叩首,称他为活菩萨,接着就拄着粗木杖,拉着驴子,头也不回地往棱磨川方向,归蕃地去了。
论莽热灰心丧气,满目血丝,趴在城堞上,看着整个城池四下,沿着沱水,全是围困自己的唐家城傍蕃落,而这些武都羌、西山羌,本来都是被他们驱赶当先锋炮灰的,不由得慨叹局势的天翻地覆,再加上先前韦皋给他送来信件,告诫他要懂得“箕子去殷”的道理,尽早认清楚大势,将无忧城献出,不但麾下近万将士都有活路,且自己也能得到唐家皇帝的对等恩赐——以你南道大论身份,最起码在长安城有甲第一区,搞个二品的武官头衔,以后还能在节庆时入宫为圣主和诸位大臣们歌舞助兴一番,岂不妙哉
“这赞普,到底在想什么,还能不能来救无忧城了!”论莽热这时痛苦万分地将手举起,狠狠拧着自己眉毛
18.蔡邦得印除
因为赞普和大贵族的会盟,必须要有苯教宗师们在场,才算正规——大会盟如不杀生祭祀,贵族们便认为缺乏神圣性;可若杀生祭祀,佛教僧侣又不愿意做,只能让苯教宗师来执刀。
这就是赞普离不开苯教的地方,毕竟他对高原的统治,现在还是得倚靠贵族,一旦贵族内有地动山摇,那么整个帝国便是摇摇欲坠。
于是赞普只能摇摇手,低声说:本雍仲现在愿意下达法令,认可国内能同时存在两种宗教,两种宗教都可以信奉,且不能互相伤害。
“希望赞普能许可我,住在桑耶寺当中。”香日乌勒见赞普退让,便提出了第一个请求。
赞普眼神空洞,无奈地答应下来。
“希望赞普能允许本波师们研习新的经典,并且能为赞普修建一座陵墓。”这是香日乌勒的第二个请求。
其实所谓新的经典,就是苯教偷偷抄袭佛教的典籍,加以改头换面,然后冒充为自己的东西;而赞普这时已发愿,死后葬入到桑耶寺为自己建造的佛塔里,葬礼也按照佛教形式来办,这时香日乌勒要为赞普修陵墓,实际便是逼迫赞普死后要按苯教仪轨来下葬。
对此赞普也只能点点头。
“最后希望赞普能回复苯教宗徒的身份,不要把他们再放在征税的名册里。”
先前,历次佛教(有的是嫁来的唐朝公主带来的,有的是从天竺地区传来的)进入高原时,都曾和苯教爆发激烈斗争,在赤松德赞主政时期,苯教遭到惨败,崇苯反佛的大臣玛祥.仲巴杰被活埋,苯教徒们要么被勒令信佛,要么被流放,其余的统统被打回百姓身份,统一为赞普纳税。
现在是香日乌勒反攻倒算的时候了。
最终,御前本波师香日乌勒的三个要求无不被应允,苯教的反击初步取得胜利。
而对蔡邦.芒措,赞普也无法惩处,他只能叫身边的近臣取来了份“流动木简”,先在上面写上蔡邦.芒措和尚绮心儿在先前平戎城道的大战中的失责罪过,然后却亲手在木简末尾加盖了“善良之印”,一旦加盖这种印章,便表示赞普赦免了犯罪者,这是西蕃贵族们的特权,也叫作“印除”。
得到印除的蔡邦.芒措得意非凡,接着就十分满足地和众人退下,是扬长而去。
感到更深挫败的赞普,此刻只能深深地将脑袋埋下来,而波雍妃在他的旁侧哭泣了起来。
随后几位财务官将红册、白册和黄册依次摆在赞普的眼前。
红册是高原本部的丁口和田赋统计,白册是附庸如象雄、青海的统计数据,黄册则是后来征服的河陇汉地的统计数据。
其中赞普只看了红册,这红册和他大会盟时相比已完全不同,这次西蕃可当兵的精壮丁口损失非常大,五个本部茹本几乎损失了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多的桂,从军的庸、更死亡被俘的更是不计其数,其中的纸面上到处都是勾涂的笔迹,赞普的嘴角哆嗦着,接着很颓丧地对财务官说到:“死了这么多人,田产如何办”
财务官小心谨慎地回答说,必须尽快重新划分田界,不然战死的人名下的田会无人耕作,很快就会荒芜的,来年收取的田赋便会锐减。
“这次本雍仲准备把无主的田地,重点分配给原本产业寡微的平民们。”赞普如今也有意急切要振兴平民的力量。
19.莲花圆光法
在咨询了父亲,得到赞同后,牟尼又去拜谒了母亲,即蔡邦王后,又很礼貌地征询她的意见。
“想要让佛苯共存,牟尼你这种想法简直太好了。”蔡邦王后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说,“不过如何共存呢除去让御前本波师入住桑耶寺外,还可以把你的弟弟牟汝,那个可怜的被流放的牟汝,从北面风雪肆虐的鬼域流放地给赦免归来,给他一份加盖善良之印的木简吧,你现在是堂堂赞普,母亲相信你能做好这件事。”
原来这蔡邦王后见苯教势力之前得逞,自己夫君赞普也黯然禅位,便愈发猖狂,这就是等于在胁迫自己儿子牟尼,把那个随意杀死尚结赞次子,并烧死大乘和尚,毁坏鄯州禅寺的弟弟牟汝,从流放地给赦免回来。
只要牟汝得归,蔡邦王后便准备立即让其执掌军权,伺机篡位,然后真的要在全高原地界执行灭佛计划,灭绝自己的仇敌,并将蔡邦家族的权势推向至高点。
至于西蕃经过这番折腾后,在唐家反攻锋芒下还能保存多少领土,压根就不是这位女人所关心的。
面对母亲咄咄逼人的请求,很孝顺的牟尼赞普便说,我即刻去筹办此事。
不久,在红山的译场处,牟尼赞普先找到师父莲花生,因为牟尼不傻。
莲花生听完后,望着远处冬末依旧积雪的陂塘,和赞普且行且议,叹口气说:“如果将牟汝从流放地无罪召回,只会更加重这片土地的动荡,不如让我来主持密宗和苯教间的和解。”
“如何做”牟尼询问老师。
莲花生好像陷于了对往事的回忆,他说当初我来到高原时,你父亲曾组织和尚和本波师间的大争论,并且是立下赌注的,哪一方能在辩论里取胜,便成为西蕃的国教,而失败方则要接受毁灭的命运。最终苯教虽一败涂地,但你父亲是个拥有智慧的人物,他认为彻底灭掉苯教不是件明智举动,所以才允许部分本波师继续服务宫廷和会盟,而其他不甘心失败的本波师,则化为“夜叉”,或者在夜晚毁掉纵火新建成的佛寺,或者聚集在这国家北面和东面的流放地继续作祟,蔡邦和牟汝都得到他们在幕后的大力支持。
“不过要解决好这件事,也并非是那么困难。”
结果到了第二日,金碧辉煌的桑耶寺中,莲花生亲自让门徒从黑色的寺塔里,将原本镇压于下的苯教经卷重新取出来,毕恭毕敬地交到御前本波师香日乌勒的手中。
“这是释迦牟尼佛承认自己的失败吗”香日乌勒趾高气扬。
莲花生微微一笑,说释迦牟尼佛本来就已经超脱了轮回,何来什么胜负之说,现在把经卷还给尊师,没别的原因,是因为整个大蕃地的诸多山神、水神、女神、烟火神、乡神、柴神,都已接受我佛的教化,皈依为菩萨了。
自此,苯教和佛教就融合会同了。
“你!”香日乌勒又急又怒。
可莲花生却微笑依旧,他当场对着众僧侣和本波师宣布,马上就在寺中施行“圆光法”,让苯教各种神灵都附身在人体上,我再代表佛陀,将他们全都收编为我佛的守护神。
“绝,绝不可以这样做!”香日乌勒当真气急败坏。
然则他想阻止也已经晚了,已安排妥当的莲花生,便在桑耶寺中举办了降神仪式,据在场观看的僧侣们事后说,整
20.兵临金城郡
金城关城寨当中的蕃兵,已不能称之为精锐了,西蕃军制本部包含禁军在内的六十一东岱是第一梯队的,而后便是各道边军,即西蕃的移民组成的野战队伍,而城寨兵属于“守备队”性质,大多由西蕃部分财产寡微的牧人自由民,外加些拼凑招募来的他族温末组成。
于是金城关城寨看着其下被押着的五千俘虏,不敢自专,更不敢出战迎击唐军,只能点燃告急的烽火,往不远处的州城告急。
一个时辰过去了,在后督押的明怀义失去耐性,“阿爹说超时便杀,军法如山,那就得杀!”
号角声震起,当即数百名铁甲唐骑就纵出阵来,其中一队直接从战俘队伍里纵贯过去,将其割裂开来,西蕃的俘虏都是二十人被拴在一条长羁马绳处的,当即便有四五十队人,被纵辔的唐骑野蛮冲撞,一条绳子拴系起来的,其中某位被撞倒,其余人也纷纷颠仆倒地,蕃人坚忍不拔,即便如此也绝少有人哭嚎求饶的。
接着唐军的骑兵便扬蹄狠狠践踏,踩得到处都是肉绽骨裂之声,随即就用马槊捅刺,铁锏或连枷甩打,顿时血雾四溅,这被分出的千余俘虏,短短一炷香内,或被踩死,或被刺死,或被钢铁钝器活活打碎天灵盖而死,他们血肉模糊的尸体还保持着成串成串的姿态,互相纠缠抱在一起,说不出的凄惨和恐怖。
这画面,当场就把金城关守兵们给看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
许多人都围在城防使的面前,哀求他尽快拿定主意,是降服,还是逃跑,而城防使也六神无主,他说这得要东道大论定夺。
“我们在东道,早就听说高摩罗杀人不眨眼,更何况而今哪里还有能扛得住他兵锋的精锐呢!早在华亭之战里死伤过半,其他的都窝在鄯州城中,连赞普的精锐都败没在平戎城道里,依我看还是早点开城寨投降,或许还有生机,不然这瞬间被杀死的千余俘虏就是金城关马上的结局。”
“不准动摇军心!”城防使厉声大喝,当即要拔刃处决鼓噪者。
而此刻,震天的鼓声当中:高岳、韦皋领奉义、定武、义宁三军的强盛阵容,已从狄道方向席卷而至,远处望去,唐军步骑无不甲胄精耀,旌旗严整,一辆辆车上搭载着亮晶晶的铜炮还有火箭溜,蕃兵望之无不丧胆。
出兵前在白石山上,高岳手持贾耽的兵志地图,登高处和韦皋四面指画参详:“城武,这兰州地势有三分,南为狄道,中为五泉,北为广武。狄道乃勾连渭水、枹罕(河州)之地,乃河湟东南门户所在;五泉为兰州理所所在,北靠大河,南抱群山,当黄河渡津,为陇右和河西的锁钥,可谓金城一关,横绝大河,为河湟东门所在;而广武北界琵琶山和乌城守捉,又顺乌逆水与凉州姑臧相连。此地正是兵书所言的必争之地,只要夺取兰州,便可入河湟,封闭西蕃出入之地;也可入河西甘、凉,继续光复唐土。”
于是高岳便让刘海宾的神策威戎军,即原本的安西北庭行营,自康狼山道往西攻拨河州、洮州、保塞州;邢君牙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