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可现在就轮到自己和全家来圬箭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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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下,伏在地上的是李元平的侍妾。”
当围观的军卒里,出现名艳装的女子,向吴少阳下拜时,几名军吏如此介绍了这女人的身份。
“何处人士”吴少阳便问。
“妾身湖南潭州人,名叫湘灵。”
“你只是李元平的妾,无需受罪,待到淮西和朝廷罢战后,便入我宅中好了。”吴少阳很自然地如此说到。
毕竟这个叫湘灵的,实在是极美的,他也早有耳
13.齐围悬瓠城
汝南城进行血腥的内讧时,官军继续奏凯奋进,没费什么力气就攻取了上蔡县的蔡冈、兴桥等砦栅,并和唐邓随节度使于頔的兵马会师,同时南面诸官军也合围而来,在汝南城南二十里处下营,南北两线已可自由联系——吴少阳和残存的蔡贼军伍,完全龟缩到汝南悬瓠城里固守不出。
洄曲处,高岳的幕府行营所在,接待了吴少阳的使者:骡军门枪将齐士良。
齐士良原本是守兴桥栅的,现在已没有这个职责了,所以被派出来充当使者。
行营帐幕中,齐士良卑谦地拜伏在其下,高岳身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居正案,杜黄裳于侧座,其他的官军大将依次排开,阵势的力量对比十分鲜明。
此刻,高岳和杜黄裳知道,淮西内部已自相残杀,“元恶吴少诚、李元平首级何在”高岳问到。
“还请汲公盘桓,只要蔡州战事平息下来,自当将其首级奉上,供汲公凯旋京师,献捷太庙。”
“汝南城这是要降服吗”
“然也,末将临行前,储帅曾交代说,只要淮宁军的旌节还在,只要朝廷能拾雪宽宥剩下的将士,淮西愿割让申州、光州,只留蔡州一地,且放大半军卒归农,只留三千牙兵而已。此外每年不劳朝廷督课,储帅愿按两税之法,将上供部分足数交纳,管内各县朝廷随意派遣县令、县丞、县尉,储帅绝不过问干涉。最后,朝廷但有征讨,储帅愿领牙军,任由调遣。”
“申州、光州本就已在朝廷榖中,凭什么还作为求和的筹码现本道既斩董重质,又怎会独赦吴少阳,董重质是吴少诚的女婿,难道吴少阳就不是他的义弟,就可以逍遥法外不成”高岳的措辞十分严厉。
这齐士良眼看交涉希望渺茫,便哭着叩首,“请汲公成全,请汲公宽容申光蔡四十万百姓军卒!”
“本道此举,正是要救申光蔡百姓于水火里,这次若还行姑息,让你等胶连盘结、死灰复燃,那这平淮西流的血,才算是白流了。”
齐士良便请求屏退其他人,只和高岳、杜黄裳谈。
而后帐幕里,齐对高岳再拜,趋前一步,再跪下,哀求说:“只要汲公屈尊答应,能宽宥汝南城淮宁军各将校,末将便回去,让他们将吴少阳全族也捆绑起来,献给汲公。”
高岳大笑起来,接着他眼神凌厉,指齐士良说:
“所以说,除李希烈、吴少诚、吴少阳辈不难,根绝你等蔡贼党徒才难!你等既已奉吴少诚吴少阳为旗幡神偶,那么一旦庙社被焚,你们这群狐鼠也应该陪他兄弟俩一道被火燎而亡。”
齐士良这时抬起脸来,言语里便带着恫吓,“汲公既凭依天下,企图根绝我蔡州,又如何能知道这天下的人心,全部都划一归汲公所掌握呢而今蔡州即亡,也会血溅五步,给汲公你留不大不小的祸患。”
“你知道什么汝南城陷落后,你如死后有魂,便看吴氏兄弟和你等凶徒,是如何遗臭万年的,而本道是如何让蔡州翻天覆地的!”
 
; 看高岳态度如此坚决,齐士良便在心中破口大骂,而后举手告辞,策马而去。
“不要被吴少阳所迷惑,待到下次补给到来,诸道兵马会齐,进讨汝南悬瓠城。”齐士良离开后,高岳语气坚决,对杜黄裳如此说到。
汝南的子城处,吴少阳观望着东南西北,到处都是官军密如蜂巢蚁穴般的营垒,然后走下城堞,来到设亭处,
14.汴贼亦蔡寇
安排完毕后,高岳便在撞命郎卫队的扈从下,携鼓吹和貔貅战旗,前进到距汝南城北仅三里地的天中山,觇候城内形势。
天中山,山下面为石,其上是土林,内有一条荆河流出,注入到汝南城北大堤下的护城河里。
当高岳的旗帜出现在天中山上,城内蔡兵无不震动,吴少阳便在一群将校簇拥下,也登上城东北角的子城处,和高岳几乎对望。
不过因距离数里,两人也不会有什么阵前交谈的可能。
倒是天中山到汝南北堤间的荆河两岸,官军前哨部队和蔡兵的交手异常激烈。
高岳能俯瞰到,对面约有千余蔡兵,在其城北大堤上构筑一所木砦,而后又于更东处的鹅鸭湖处构筑前后两木砦,又环绕双重土堤和木栅作为防护,自内里弹射弓弩,急如雨下。
而其对面百步开外,己方定武军的两个将步卒也异常勇敢,将各色车辆推在前面,掘土同样为长垣环绕,小旗摇动,各车铳手幢队点放的白烟星星点点,铳声响彻方圆数里,在硝烟的掩护下,高岳瞅见数队轻装的投弹手,举着用竹子、苇草编织的盾牌,抵近到了城北大堤前,便不断往上抛掷铁火弹,但堤坝实在太高了,足有四丈,那铁火弹根本扔不到蔡贼的营砦里去,在半腰上便不断滚落下来,爆炸的火焰和烟雾阵阵升腾在高岳的眼中。
不久,定武军对城北大堤的渗透攻击失败了:那群投弹手拖着伤死的同伴,从浓烟里嘈杂着钻出来,退入了己方的土堤后。
而北堤和淮西营砦却巍然依旧。
蔡逢元和郭再贞,来到天中山顶处,高岳指着汝南城询问他俩,攻城的部署若何,又有什么困难。
两人坦承说,这汝南又叫悬瓠城,地形实在太易守难攻:城基四面都有护城河和湖泊,且外有堤堰和土垒,再外面又是汝水等河川环绕,整座城池比四面的河川湖泊都要高,也即是说我们的步卒很难越过去,攻城器械也非常难自下而上打到城墙。
所以暂时的部署是,集中定武军和义宁军精锐,再配合练水处驻屯的于頔军的策应,准备先攻下汝南西城,然后再攻下东城,最后夺占子城,擒杀吴少阳。
高岳颔首,也叹口气说:
“既然悬瓠城地势比四面的河川都要高,那么筑堰水攻的战术也根本不可行了。”
“不可行。”蔡逢元和郭再贞也附和高岳。
于是高岳继续细心观察汝南城周围很长时间,直到傍晚才下了天中山。
回到帐幕后,各路的军情也汇聚而来。
都是受挫的消息。
于頔驻屯在宜春,指挥军队对汝南城西发起进攻,结果在断济河处受阻:同样的,蔡兵在河对岸高地里也修起所砦栅,于頔的兵马涉水时遭到密集箭矢阻击,颇有死伤,败退了回来。
断济河的河口不取得,于頔根本没法和定武、义宁军的战线联上,对汝南西城的夺取自然也无从谈起。
城北三角湖和十家湖里处,神策、神威及宣武军今日也和蔡兵发生搏战:三百蔡兵骑乘骡子,忽然打开砦门杀出,奇袭了官军运粮的队伍,夺走许多人夫,刘昌、王沛领骑兵杀出,双方混战一场,接着蔡兵沿两片湖泊中间地带退
回,刘昌奋勇追入,因地形过于狭窄,遭其他蔡兵乘小船切断归路,也损失些兵马,双方各自罢战归营。
至于城南,蔡兵同样依托南湖、柴潭、西湖的营砦和堤坝,击退官军多次进攻。
城东,蔡兵索性掘开鸿池陂,任由陂水四溢数十里,所经处皆化为沼泽泥泞:自这面来的徐泗部,即定武的独立骡子营,被水所阻,只能望而兴叹。
烛火下,高岳望着汝南城的地形图,思索着各面的战事,不断在心中推算着攻城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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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洛真暗报讯
然而比起割据顽抗的蔡贼来,宣武军还是有自己一而贯之的立场的,刘逸淮派来一位参军事,礼节性地告诉高岳:“刘使君(刘逸淮为宋州刺史)先前于三角湖亲自驱马与蔡寇搏战,不慎落马伤足,不能继续履行指挥战阵的职责,故而退回临颍去休整,前来向高汲公告罪。”
高岳虽然恨得牙痒痒,但知道现在并没到和这群汴贼公开决裂的时候,他想了想,知道还是之前颍州的归属问题,对宣武军的刺激太大,为息事宁人,就对那参军事说:“这段时间宣武军力战有功,请回去转告刘使君,不,是李司徒——颍州,旬日后便重新划归你镇的管内。还请刘使君暂且回临颍养伤,但队伍不要带走,留给贵军另外位兵马使管辖,继续协助本道围攻汝南为好。”
那参军事只是表示,绝对把高岳的话带到,而后就告辞了。
但刘逸淮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他领着一万宣武兵,昼夜间狂行几乎六七十里,绝没返身的打算。
因为于那一夜,他和淮西吴少阳达成不可告人的惊天交易。
当时,吴少阳择选十多名水性绝佳的死士,从子城的小水门里乘船而出,后越过北堤,泅水过汝河、三角湖,避开其他官军的防线,偷偷来到宣武军的营砦里。
他们还抱着近二十个包装严实的匣子。
这批匣子当着刘逸淮的面打开后,内里赫然是吴少诚、董重质、吴元庆等被砍下的首级。
然后蔡州死士对刘逸淮叩首,说汝南城如亡,汴州便是无唇之齿了,所以我们储帅愿把这些首级送给使君和司徒您,去向朝廷邀功。
“如何邀功”刘逸淮又惊讶,又兴奋。
“便说我家储帅是向刘使君您降服的,并杀吴少诚阖家,愿献整个淮西于您,现在汝南战事迁延,全是高岳、杜黄裳嫉贤妒能,抹杀宣武军的功勋所致。”
“这怎么使得!”刘逸淮虽是一介武夫,可也知道这样做,事态简直会爆炸的。
“高岳如今围攻汝南城不暇,只要使君和司徒能抢先一步,将吴少诚首级送往京师献捷,高岳必定方寸大乱。到时魏博、淄青也会声援,如是淮西便得救了,而若使高岳得逞,他随即便会开凿新的漕渠,你汴州尽丧地利,离覆亡也就不远了。”
“可我听闻高岳开新漕渠,不还是得从汴州城下而过吗”
“使君太乐观了,虽然新漕渠也从汴州过,但却不再从亳、宋州的汴水经过,那样便等于朝廷只需出潼关、东都,制压汴州一地,即可瓦解你宣武军。”
这话说得刘逸淮悚然醒悟,心想无论如何,先把死鬼吴少诚全家的值钱脑袋给纳下再说。
这也是为了整个宣武的前途着想啊!
于是高岳板等了足足五日,刘逸淮却毫不动摇,直接领着兵马跑回临颍去,任由高岳三番五次派遣使节去催促,刘是找出百般借口,拖延阻扰,暗中把脑袋又火速送往汴州军城。
那汴州内,李万荣盯着摆在桌案上的一串串脑袋,紧张地吞咽着吐沫不止。
“高岳已责令监军使俱文珍,前来找父亲的晦气了,要父亲严惩刘逸淮,且在阵前换将,让我宣武兵回去继续打汝南城。”李乃低声说。
他说的没错,俱文珍正震怒不已,要李万荣来监军院给自己个解释,或给出处
置刘逸淮的方案。
“我若惩处刘逸淮,此后怕是只能仰朝廷和高岳的鼻息了。这一步,该如何走”看着桌案上不动的死脑袋,李万荣自己的活脑袋而今也处于激烈交锋中。
他儿子李乃这时难得献出条计策:
我们索性三管齐下好了。第一管就是要挟高岳将颍州归还我们;第二管是父亲先写信稳住高岳,表面责令刘逸淮回汴州接受惩罚,并派遣新将前去接管临颍人马,但实际上行个“拖字诀”;第三管就是把这群脑袋送向朝廷献捷奏事,这个则要快,越快越好!
 
16.一发动全身
桌案上铺展着整个汝南城的四通八至地图,其上黑白棋子交错,高岳对着它是目不转睛,不断在心中考量着战局的变化。
现在军事反倒是次要的,政治才是主要的。
他从来没有过的,在围攻汝南如此单纯的战斗里,掺杂了如此多的政治变数。
魏博和淄青打的是帮朝廷进剿的幌子,实则是来干扰破坏征讨淮西的大局的:如果朝廷许诺他们加入战场,那他们不但会索要大批的粮饷酒肉,还会随意分割自己的指挥权力;若朝廷不同意他们,那么他们很可能会翻脸,和淮西站在统一战线,破坏汴水漕运。
另外,宣武的李万荣到底是什么态度,暧昧不清。现在宣武镇光是喊着要治刘逸淮的罪,可军队依旧屯在临颍,不但不听调令,反倒半劫掠式地夺取从东都运来的补给,且四出危害陈许的乡里,几同匪徒。
皇帝皇帝明显又焦灼了,他渴望高岳能给自己个确定的答复。
各方各面,千丝万缕,满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复杂关系,简直让高岳难以喘气。
他现在十分理解,为什么穿越前看革命战争题材的影片,统帅们守着电话机,对整个战局的判断,是反复斟酌,反复考量,一条行军路线,一次兵员调动,一次战术行动,无不牵动着他们的神经。个中滋味,局外观众很难理解,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味。
更何况我连条电话线都拉不起来。
这时候,两名撞命郎走入进来,报告说,汴州军城有封密信送来,文书机宜司已先拆阅过,确认可靠后,现在交于汲公过目。
高岳有些纳闷,接过被机宜司朱笔圈过的信件,自里面抽出条绢纸来,居然是那个洛真写来的。
“什么,吴少阳将吴少诚、董重质的首级暗中送到了宣武军那里......李万荣准备将其送到京师,抢先献捷,并且逼迫朝堂宣布汝南战事随着吴少诚的死而终结,停止对淮西的征讨。”高岳大惊失色。
接着便是极其的愤怒,“必须得想办法,搞死宣武军!”
多亏奇女子洛真及时通风报讯,现在那李万荣的奏事官应该才走到郑州地界。
于是高岳便唤来这个天下第二善走的人。
第一善走的是徐濠泗镇将王智兴,第二便是自己的仆人韦驮天。
高岳把亲手写的密信,塞入蜡丸里,交到韦驮天手中,“文书机宜司会给你长牒传符,由此昼夜倍道,不要走东都的路,自襄城入邓州,而后往西走商洛道到长安,务必要抢先一步,将此信送到辅兴坊灵虚观里,让灵虚公主当即交到皇帝手中,切记切记。”
“怎么不交中书门下政事堂”韦驮天问到。
“中书门下,耳目过杂,且此事前后,不得和任何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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