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9.充实御史台
皇帝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他也能理解高岳,到江淮平定了蔡贼,再做些邀买人心的表象工作,然后风风光光地归朝是很容易的,可战后的建设才是真正的麻烦,可高岳并没有推脱:马上在淮南八州,变法、练兵、安人,那个不是殚精竭虑的事
这不还是为了我唐的江山吗
皇帝便说,高郎而后既不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品秩便可自正三品擢为从二品,你岳父已为尚书仆射,翁婿不好同官,便可为太子少师,并“江淮八道处置两税使”,言外之意高岳不单单是淮南节度使这样简单,整个八道的两税、盐政和巡院,都归他管辖处断。
至于高岳这个使职的终极目标也非常清晰——“请让臣岳以江淮财赋丰赡国用军需,且编练一支新军,先为陛下夷平岭南洞蛮反乱。”
“杜佑在岭南五府到底行不行两年期限也快到了,可獠贼黄少卿却依旧在攻城掠地。”皇帝这时流露出对杜佑作战不力的不满。
毕竟先前消息传来,邕管的经略使孙公器已丢弃了城池,在洞蛮围攻的压力下跑路了,黄少卿的兵马甚至已北窜,威胁到黔中、湖南一带。
高岳便说,军事上的应变巧略,确非杜君卿所长,然则他现在毕竟遏制了态势恶化,且不用朝廷一文钱,全靠自身财政支撑,实属不易,还请陛下放宽心思,臣岳觉得两三载后,待到淮南、宣润的大军练就,即可与杜君卿一起,一鼓作气平定洞蛮。
“安南那边的洞蛮俚僚,似乎和南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刻陆贽提醒道,意思是这场战争要尽量控制好度,不要再演变为唐和南诏两个国家间的冲突。
“那止平定西原、黄洞的俚僚便可,安南那边的以招抚为准。”皇帝下达决策。
这时,高岳也被授权在淮南设立新的军号,即“武毅军”。
武毅军的基干,是先前高岳带来平蔡的定武军、义宁军各两将步卒,加上三千骑兵、两千车铳兵,再加上淮南本来就有的部分镇兵,其血脉和高岳在兴元组建的“定武军”有很强的相承关系。
当然定武军的军号依旧还在兴元:节度使高固要开始从射士中抽补,让定武军保持兵员定额。
现在非但淮南改为武毅军,山南东道也立军号为“忠义军”,荆南立军号为“武平军”,徐濠泗建军号为“武宁军”,再加上先前鄂岳沔升格为“武昌军”,江淮大地“四武一忠一镇”(镇,即宣润的镇海军)的格局正式形成。
次日,大明宫中书门下政事堂内忙碌一片:
尚书省六部的文吏抱着案牍,在堂后吏、兵、刑礼、枢机、户五房的文吏忙着对接。
高岳、杜黄裳、陆贽三位宰相则在中堂处,连榻端坐堂判。
刘德室、权德舆身为舍人院知制诰,则在西侧床几上,草拟各种堂牒,其他中书舍人则出行,去巡检尚书省六部去了。
不可否认,现在唐朝宰相的权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起来。
“五房的文吏奇缺,得要再择选人手来。”高岳对陆贽说。
陆贽这段时间削瘦不少,平淮西时他白日留守政事堂,入夜还要载笔金銮殿,同时还得负责贡举和铨选,事务比前线的高岳、杜黄裳还要浩繁。
接着高岳又对杜黄裳说:“兵部马上得开始选考,地方的军将不能光从行伍里简拔,也不能光由节度使来辟署(得把军队人事权收归回来),这事遵素你马上为中书侍郎后,并不能放松。”
杜黄裳表示我记下了。
毕竟高岳主持中枢的日子也不多了。
等到
10.裴延龄奸蟊
不过高岳还是当着宰相和知制诰的面,评价了柳宗元:
“子厚确有庙堂风范,不论是才学还是见解都有超卓常人的地方,然则年少得志,喜作好事之论,知进而不知退,性格倨傲,宁摧不弯,最好还是能多些历练方可,若他愿意,可试八品官,也随我去淮南担任巡院官。”
众人于是点头。
陆贽又问,“刘禹锡呢”
这话一说,权德舆顿时关切起来,因刘家可算是他的世交。
“梦得的学识是不用多说的,可谓青年才俊、驰声京华,又与杜岭南、权载之(权德舆这时急忙起身致谢)等当世英贤交接,依我的看法,留在京师,由载之照料提携最好!”
说到这里,大家都笑起来。
而聪明的权德舆心中明白,高岳实际上对刘禹锡的看法,和柳宗元是相仿的,这两年轻人都好参与谋划,都不是甘于平凡的人物,也对当今的朝政有诸多不满,但当着自己面,高岳对刘禹锡的评价委婉得多,言外之意是刘禹锡就交给你看管,你等于他半个监护人。
出乎意料的是,高岳对貌不惊人、看起来很平庸的裴度评价是最高的:“裴中立人如其字,锋芒最为内敛,处世最为老成,虽不像柳子厚、刘梦得这样的千里驹,然胜在脚足稳健,即便行千里之外,亦有余力,将来这群秀才里,他会最为显贵。”
就在众人讶异之余,高岳却又叹息起来,对裴度的评价补充了句:“可而今国家,需要的真的是裴中立这样的明哲之才吗”
当然,裴度随后也登上了挂着宪衔,前往淮南巡院的名单。
刘晏在执掌国计时,便利用巡院系统培养提拔了一大批有经世才能的人才,现在高岳自然以晏师为学习榜样。
次日,陆贽即在延英殿问对里,将此名单全都呈上。
皇帝在制科考试里也见识过诸人的才学,没有任何反对,便全都批准:这被选中的人,直接越过校书郎、正字环节,超擢为监察御史里行,或监察御史正员,随即准备跟高岳离京,赶赴淮南各巡院任职。
同时,在其他官员调任上,高岳也及时提出奏请:
白居易的父亲白季庚,在凤州刺史任上功绩斐然,现请为楚州刺史;
武元衡、黄顺、解善集、李桀自兴元入朝为郎中、员外郎。
当延英殿的结果出来后,最不能理解的有两位,柳宗元和刘禹锡。
柳宗元郁郁不乐,他认为巡院官吏虽然俸禄优渥,可执掌的是烦琐的庶务,比如转输赋税、打画田地、缉拿经济犯罪等等,不是出身清贵的进士所应该去做的,但他碍于高岳的权势,只能将不满埋在心中。
而刘禹锡呢,恰恰相反,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得留在京城秘书省里为校书郎,为什么不能跟高卫公一道去淮南做事,是不是卫国公不信任我的能力
两位友人碰面后,甚至有上奏朝廷,请求互换位置的想法。
你替我留在京师台省,我代你去淮南巡院。
然则当刘禹锡去拜谒权德舆时,权忽然语重心长地告诉他:“高卫公如此做,自然有如此做的道理,梦得你随后在秘省内,须博览群书,增长见识,此后国家当然会重用于你。”
“高卫公是否认为小子轻佻躁进”刘禹锡大惊失色。
权德舆便说:“然也,这点上你和柳宗元一样。你留在秘省,要增的是涵养之力;子厚去淮南巡院,要磨去的是棱角,但都是殊途同归。另外梦得也不需过分介意,高卫公直言,恰是对你们的爱护。”
而柳宗元呢,便趁高岳回镇淮南前,骑着马,晃悠到了京畿的周至县。
因周至县的县令裴均,是他的二姊夫裴瑾的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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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无不散筵席
说起这个,陆贽非常气愤。
裴延龄属于故技重施,他先是拿出度支司的钱帛来,说送入内库作为修筑昭德皇后庙宇所需,然后买的是华州的木材,沿着渭水漕渠运到长安来,所费不过三万贯,但在簿册上却登记木材是从河东岚州那边买来的,一下子就膨胀到十万贯。
另外在雇佣工匠上裴延龄也做了手脚,同样造了两万贯的假账。
一来二往,待到昭德皇后庙宇落成后,他就偷偷进奉给皇帝九万贯。
皇帝心领神会(其实高岳和陆贽都知道了),收下来不言语。
虽然先前皇帝已答应高岳,国库和内库泾渭分明,然则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私欲,又和裴延龄沆瀣了把。
同时皇帝认为裴延龄这个人,虽然品德不好,但和高岳一样,对朕都是忠心耿耿的,要知道这九万贯他本人一文钱都没拿。
“我正准备找机会,弹劾裴延龄这样的奸佞!”陆贽按捺不住。
可高岳却立刻劝诫说不可,“我在朝中,裴延龄尚不敢大举造次;可接下来我要回镇淮南在外,裴延龄必然蠢动,他很善于抓住陛下的心理馋毁,荫庇在陛下的羽翼下,投鼠忌器,你和遵素两人须得小心谨慎,最好和他河井不犯,他若有小试探,也尽量退让点。待我和杜岭南平定洞蛮后,再顺势将他从度支司的位置里除去不迟。”
“然则!”陆贽愤然不平。
“敬舆,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万石之钟不为莛撞起音。”高岳意思是,裴延龄这样的小丑,先放任他下,也不会如何,免得反受其害,得不偿失。
原本高岳预定离京的日子是四月末,可皇帝一再下诏,说五月九日是朕的降诞日,要在麟德殿举办端午兼诞圣日大筵,高郎你待到其后走不迟。
古代认为五月生儿对全家不详,按理说是会被溺死的,可皇帝毕竟是皇帝,胎投的好,命就是硬的。
于是高岳也只能暂且滞留在宣平坊里。
一日他归宅,云韶喜滋滋地持着书信告诉他,兴元那边有佳音传来,薛涛薛校书答应嫁给退之了。
这时韩愈被高岳拔擢为江都县的县令,专门在高岳眼皮下为官,正好也可以把他全家族从宣城那边接来团聚了,又能与薛涛完婚,可谓春风得意。
韩愈这时正以风雷般的速度,兴冲冲地自夏州长泽县离任,往京师而来,准备与高岳会合。
而薛涛则要真的离开兴元女塾,在夏末上路,千里迢迢去江都的官舍里嫁人。
五月五日时,高岳在宣平坊内先过了私邸的端午节,且给长子高竟举办了成人礼:随后高竟要上路,前去兴元武道学宫游学三年。
云韶喜滋滋地在大门和院落角门上,都悬上了艾草捆。
而崔云和则很低调地在后厨里帮手,用艾草包着馄饨。
煮沸的水一圈圈滚起来,白雾不断往上弥漫着。
不久东院设亭内欢声笑语,吴彩鸾、薛瑶英两位炼师都在受邀之列,她们亲眼看着高竟穿上青色的章服,戴上了乌黑的幞头,当真是少年英姿,并且更为得意的是,腰带上悬着的银装千牛刀,代表着整个家族的荣誉。
“筵席结束后,就去家庙处祭拜,然后再启程。”云韶对竟儿说到。
接着竟儿就在茵席上叩首,说节后便要远游,阿父阿母便去淮南,而孩儿则去兴元府,相隔两三千里,无法于父母前冬温夏凊,不孝之罪,还望阿父阿母宽宥。
高岳勉励了他一番。
而云韶则止不住,与云和一起哭起来。
“小姨娘,你也多多保重些。”这时高竟转向了云和,深深作了一揖。
云和的泪更是潸然。
其实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小姨娘和父亲的事他如何不懂得
可高竟永
12.内外命妇院
正谈话间,云韶穿着礼衣,发髻上满是花钗,也走了出来。
因皇帝的圣诞日宴会,云韶身为从二品高岳的妻子,即朝廷所谓的外命妇,也是必须要前往大明宫参加的。
“霂娘,劳烦在家宅里准备下,结束这麟德殿圣诞宴,即刻就要前去扬州了。”怕云和会尴尬,云韶便如此说道。
不久,长安的天色犹未亮,官街鼓也没有敲响,宣平坊高岳宅第朱门转开,高岳骑乘白马,云韶坐在钿车当中,数十防阁、仆役手持火把,腰佩横刀,护送卫国公,浩浩荡荡地向着大明宫建福门的方向而行。
此刻建福门直到丹凤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因朝廷下诏,“官爵五品上者,三公、嗣王、内外命妇、功臣家子弟一人为官者,及放没掖庭者,皆至建福门外通籍入禁内”,准备参加宴会。
高岳的车马刚刚到光宅坊处时,巡城监的金吾将军郭锻就亲自领着百多同样高举松明的子弟,呼喝着过来,殷勤地将高岳围在中央,并要求他人给卫国公避让,目的地是门外的待漏院。
当初韩滉上朝时被刺杀,于是皇帝便命令,在建福门外构筑一片院落厩舍,即所谓的待漏院,官员们在进大明宫或西面的皇城前,可暂时在此歇脚,免得拥堵在光宅坊内。
当然,待漏院不止一处,按照官员品秩高地分开的,高岳待的自然是宰相院,而其他大部分官员呆的是郎官院。
宰相院前,翼护的巡城监、神威军子弟最多,各个佩戴弓箭和火铳,又举火把和陌刀,将高岳围在中央,号称“火城”,气势上就彻底压过其他官员不止一头。
“卿卿,好闷啊,什么时候放行啊”钿车内,云韶有些坐立不安,她觉得发髻上的花钗太重了。
高岳就低声安慰说,阿霓你且等官街鼓,我就在你旁边,不过马上进了建福门,到光顺门后,我是直接前去麟德殿入百官班次的,你则还要先去命妇院处稍等会儿,不过在那里遇到什么人(特别是长公主)你都不要声张,点头致礼就行。
“放心吧卿卿,现在没皇太后,也没皇后,命妇院里我呆在自己班次里就好。”
官街鼓敲响,建福门大开,队伍便按照各自的班序及御史的指引,直入大明宫。
命妇院,就在中书门下政事堂和集贤院的北面。
且命妇院里,还分为内外命妇院两所庑廊。
内命妇,即皇帝的妃嫔,还有皇太子良娣及以下;
至于外命妇,则是公主、郡主,及官僚贵族的母妻有封号者。
除去内外命妇两所庑廊外,还有个小朝堂,是命妇们拜谒皇太后和皇后用的。
可这两位现在都去世了。
于是外命妇院的庑廊里,云韶怯生生地长着大眼睛,立在左列的前首。
而右列的前首,正是灵虚公主。
崔云韶,已是郡夫人级别,高岳虽是国公爵位,可唐制里却极少封国夫人,通常是死后追赠的,也就是说云韶已“位极命妇”了,故而官僚母妻队列里以她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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