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文绉绉的……”明巨万大不以为然,然后对拦门的那位男子说,“那你名字叫小凤,难道也能对应官职吗”
洛真咯咯咯笑个不停,说:“还真有,我唐中书省有凤池,中书侍郎为大凤,中书舍人可不就是小凤。”
“你真的便是,孟,孟小天”
孟元度当即捏着八字胡,点点头。
“那好,俺有钱,你是官,可都想让洛真佐酒,那就只能斗诗一决胜负了!”明巨万抬起胳膊,声若洪钟。
孟元度满不在乎,伸出手来,意思让你先来。
“那我要吟啦!”明巨万吹胡瞪眼,然后开口就是,“五绝—咏虾蟆—坐卧兼行总一般,向人努眼太无端。欲知自己形骸小,试就蹄涔照影看。”
结果还没等孟元度反应过来,洛真却坐不住,急忙劝阻明巨万说:“不,不,只请你不要吟他作的诗……”言毕,洛真就将双手阖在自己胸前,像是心被刺了下,静默不语起来。
这时明巨万居高临下,望着娇小楚楚的洛真,在心中叹口气,“唉,这些雌性,别说人了,就是狸奴,都不得不屈从在阿爹的淫威,不,是淫荡之下。”
可听到这四句后,孟元度眼睛一亮,接着哈哈笑起来,对明巨万做出个请的手势,数人立刻踱入到雅阁里,叫爆炭添置几根蜡烛,居然密切商谈起来。
深夜后,孟元
16.刘驼驼立功
“倡,倡女……”郭小凤差点喊出来,可最后也硬是将话头给压下去,“小凤俺当年也是长安五陵中头号的游手恶少年,身上的刺青,你看看。”说完,郭小凤将衣领扯开,露出青森森的百雀朝凤,又迅捷合拢好,嘲讽明巨万一句,“还没听说过倡女能成事的,你可千万别败坏了高太师的计画。”
“你这厮,还学会了计画这个词儿。”明巨万嘻嘻笑着,丝毫不以为意,接着拐拐郭小凤,“和阿兄我一起去东曲,那里可有几个招人爱怜的。”
郭小凤头一低,抱着膝盖坐在墙下,瓮声瓮气地说:“俺不去,答应过碎金的,就不会去。”
明巨万长叹声,拍拍小凤的肩膀,郑重地夸赞道:“看不出看不出,你居然也是条妇家狗。”说完还没等小凤发作,就扬长向东曲而去。
次日,郭小凤和“明巨万”的两个弟弟明景义和明唯义,戴好了幞头,穿着半臂锦衣,和其余六位仆役打扮背着箱箧的撞命郎,都立在洛真的院子中,最后“明巨万”才四平八稳地从东曲角门踱出,又回身和出身羌族的倡女刘驼驼四臂相扶。
羌女多情,又最爱慕英雄,昨夜明巨万说了数不清的沙场壮举给她听,驼驼早对巨万是死心塌地了,不由得泪眼婆娑。
“驼驼,今早的太阳还是升起来,纵然千不舍万不舍,我还是得为国家为江山为百姓做大事去了,你善自珍重,若我功成必为你赎身脱教乐籍,若我壮烈身死,遗首还望你替我收敛。”
“明仙郎安心,你交代我的事,我誓死会完成。”驼驼随即保证说。
听到这话,郭小凤在一侧惊得张大嘴巴。
明巨万点点头,接着伸出手指,掸去驼驼脸颊上的泪珠,低声说:“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你现在能认清这天下的形势,比我要强,从此后你就不再是娼妓,而是侠妓。”
汴州军城,卯时末,牙城就吹角击鼓,数千宣武牙兵欢呼雀跃,和家人们一起扛着箱箧背着布囊,蜂拥来到牙城的马面墙下,在这里连夜搭起了棚子,幕府判官孟元度手持簿册,和群忙乎不停的文吏都在热情招呼着,身后钱帛、盐茶各色犒赏是堆积如山。
而在牙城内,得到董晋邀请的韩弘、刘逸淮,招呼数十名牙兵,在谯楼勾栏处往下望,看到确实是孟元度在场,接着又确定好——行军司马陆长源也被支开,前往中牟县巡察去了,这时韩弘就对刘逸淮说:“便是如此,我俩也不可尽去,须得留一人在牙城里,看管好兵杖甲胄。”
刘逸淮冷笑,“这可不好,你是宣武军的储帅,我也是。我俩只去一人的话,董相公要当即就宣布谁是留后,那不在场的岂不是吃亏”
“这都到什么时候了,朝廷说不定让董晋让出旌节,在宣武建行省,那样你我都入宣抚司,再也没法子自专军伍了。”
最后两人为谁去还争执不休,最终想出个办法,两人取出枚铜钱来抛正反,正就是韩弘去,而反便是刘逸淮去。
铜钱在空中弹起,翻动着,最后扑腾跌在地上,溅起团细微的尘土。
结果是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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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刘逸淮便特意内里衬甲,外罩衣衫,由许惟恭领三十名全副武装的牙兵,出牙城小门,沿街道往董晋所在的军府而来。
军府前庭处,刘逸淮远远就看到董晋坐在中堂上,几位仆役和商贾打扮的正捧着绚烂细腻的彩缯布帛,供董晋拣选呢!
看到许惟恭,董晋的脸上即刻露出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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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善良剑出鞘
足足跑了一刻,待到这批牙兵满头大汗来到熙熙攘攘的牙城前时,刘驼驼就往人拥堵的最多那块用手一指,喊到在那里在那里。
瞬间二十多名牙兵都吆喝着向人群里推搡,而刘驼驼则叫犊车即刻转了方向,一下子就溜得没影,消失在汴州西里的巷道当中。
结果牙城下的街市开始混乱起来,先是有人喊“我家被疯犬咬的孩子在哪”后来立即改头换面,因为有人混在其间扰乱,成了“董相公要卸任,已将旌节授予储帅刘锷,刘要来杀韩储帅啦!”
牙城下,前来领取犒赏的数千牙兵和家眷们,一听到这话,立即就按照各自的归属:刘锷的麾下归于刘锷阵营,韩弘的麾下归于韩弘阵营,开始互相指骂殴斗起来,铜钱和布帛散乱于脚下,到处翻滚。
本来火就沸腾起来,关键时刻一勺油浇下来:不知是何人,伏在牙城边铁行楼宇中,对着人群就发了两铳,铳声呼啸,掠过千人万人的头顶,头皮发麻后,牙兵们开始不顾情面,拔出刀刃互相劈砍捅刺起来,接着又有一颗点燃引线的震天雷被抛出来,在人群中爆裂开来,被炸伤的人满地爬动叫骂,家眷和围观的百姓这时终于察觉事情不对,如被开水浇到的蚁群,也像是陡然怒发的花瓣,向牙城四周数个方向奔逃起来。
“军城大乱”气急败坏的韩弘从自己衙署里奔出来。
第二个来报消息的士卒跪在他面前,“什么,刘锷要反我,私下接了旌节!”
“可怜储帅您还让刘去见董晋。”韩弘身侧的牙将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我不信。”韩弘说。
“刘锷的人,已经在牙城下动手啦!”话音未落,第三个消息就传来。
“孟元度,孟元度呢”韩弘就向谯楼登,然后往下扫视,只见其下方圆各数百步,到处都是厮杀滚打的牙兵,还有碎鳞般的伏尸、血到处都是,牙城和军府的营房火光滚滚,触目惊心。
而孟元度早已骑着匹骏马,穿过汴州城的街道,逢人就喊:“韩弘为夺旌节,造反啦!”于是从军城直到通济渠边转运院,四处都是兵荒马乱。
军府院内,听到那边呼啸声的刘锷和许惟恭很是吃惊,便准备自茵席上起身。
“莫不是留守牙城的韩储帅反了”董晋开口道。
刘锷咬牙切齿,“早该想到了,他这是不给我留退路。”
这时转眼间,他才看到,董晋身侧那几位丝绸商人,还立在原地,看着自己。
“你们为何还不退下!”刘锷呵斥说。
董晋急忙说:“你们速速退去。”然后董相公忽然举起袖子,“告诉内人,衣领截短一寸半。”
“是,截短寸半。”领头的,个子高大的那商人便回应,接着忽然从扔下手里箱箧,右手举起根小型的火铳,左手拾取炉火里被烧红的火钳,接着将小铳抵住刘锷的脑门,就把火钳迅捷插入小铳旁侧的火门。
火星和烟雾炸起,伴随一声巨响。
许惟恭惊叫起来,眼睁睁看着刘锷、刘储帅的后颅忽然膨胀,被冲出个漏斗形的口子,幞头裂成数片,白色的、红色的碎肉和黑色的毛发,全都顺着那漏斗喷射出来。
咕咚,刘锷当即被击毙,倒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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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董混成脱逃
董晋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才看到许惟恭身躯支离破碎,全都是创口,眼睛半睁不动,一脸的痛苦扭曲,躺在大片的血迹里,确实已死透了。
“呸,死得好,这种狗彘不食、祸害人间的东西,死就是大快人心!呸呸呸,噗噗噗……”董晋扔下剑,又是哭,又是畅快地大笑,重重地原地跳了几下,指着许惟恭的尸身,大口大口地啐着吐沫,还要上前践踏,好在被明怀义和郭再贞给继续拦住,告诉他:“汴州城已乱,太师马上就来收拾局面,我等护送相公要自西门出,前去中牟,和陆行军等人会合,迎接朝廷大军来。”
“是是是,我现在很重要,再杀人要等机会。”董晋这才恍然,赶紧和家人及其他僚佐们一道,割下刘锷和许惟恭的脑袋,对外便说:“宰堂要宣武军撤镇建省,并要宣武让出亳、颖二州来,归新的淮西行省所属,刘锷、韩弘心怀不满,掀起兵变,其中刘还要径入军府,弑杀我董晋,却反被我伏击杀死。”
到处都是厮杀混乱的汴州军城,待到韩弘好不容易拉起几百牙兵,赶到军府前要捕拿董晋时,却发觉董晋已经逃走,投西而去,韩弘只觉天旋地转,“我们都上当了,朝廷明里要征讨淄青,实则要铲除我汴宋宣武军,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而今董晋一走,是非黑白全在朝堂口中,我等无噍类矣。”
这会儿韩弘身旁所有的牙将、牙兵都团拜在四周,高呼“我等推选韩储帅为新节度使,团聚一心,联络魏博、淄青,共抗朝廷。”
吓得韩弘拨马就往牙城逃,还大喊“莫害我莫害我!”
于是牙兵们就在后面穷追……
中牟县,武毅左军、右军的先头队伍,已乘坐五百斛船,闪电般越过琵琶沟,直抵城下,陆长源和中牟县令打开城门,将武毅军大队迎入,城内驻守的五百宣武镇兵,在惊愕莫名下束手就擒。
陆长源随即组织当地百姓,说“官军要废宣武镇,驱逐汴州城的牙兵,将你等收归为朝廷子民,如何”
百姓们大都深恨宣武牙兵跋扈害民,又看武毅军军容雄壮、纪律严明,由是打消顾虑,开始为武毅军送饭送水来。
等到董晋来时,见到武毅军大将蔡逢元,是抱头痛哭,“如无太师主持,我阖家可就无一幸免了。”
随军的顾秀就宽慰董晋说:“相公保重,随后免不得逢凶化吉,要再入宰堂为首相。”
“我不要当首相,善良之剑已然出鞘,三十年仁爱之功化为乌有,我怕是命不久矣,只要能在死前看到朝廷削平宣武翦除牙兵,便是死而无憾。”
回到牙城的韩弘,还是没能逃脱牙兵的魔爪,他们将韩弘推到坐榻上,韩弘只会喊“莫害我”,却被牙兵们按着,无法挣脱。
“我们宣武牙兵只认刘玄佐刘司徒,他儿子士宁为非作歹,我们就推选司徒的乡里李万荣,李万荣死后迫于形势,才接受外来的董晋来执掌旌节,现在董晋走了,官军征伐在即,你是刘司徒亲甥,司徒另外个乡里刘锷是生死未卜,所以只剩你了,不可推阻!”
随后牙将牙兵们在宣武军的牙旗下,把韩弘的全家老小绑着,都对喊叫不已的韩弘叩拜,完成了神圣的仪式。
而这时,武毅军大将米原领三千铁骑,几乎一夜间就从通济渠的淮口处,贯穿整个宋州,不与任何宣武镇兵纠缠,直接突击到了陈留,汴州城老少皆能看到武毅军骑兵的战旗。
跟在后面的,是武毅军中军,还有行省直属的炮军,由高岳亲自坐镇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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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义武军公案
因为害怕养母,田季安当时还不敢答应邢曹俊,邢曹俊着急了,当即不顾双足已不能行走,从肩舆上翻下来,趴在地上对田季安不住地叩首,哀呼:“魏博田氏数十年的家业,兴废便在此时,请郎君不能再犹豫,嘉诚公主毕竟是长安来的外人,不值得推心置腹。宣武兵乱,必是杜黄裳、高岳的谋划,一旦因此汴宋落入朝廷手,官军即可占据漕运枢纽,我大名府处永济渠南口,水路通达,昔日是我魏博商贾云集的原因,随即就是官军源源不竭来围攻我大名府的跳板哇!先取邢、磁、洺三州,可阻绝朝廷自泽潞上党派遣来的别军,可增广我魏博南北间的纵深,也可与王武俊的成德接壤互为唇齿。郎君,千万不可犹豫啊!”
田季安思索了下,决心接受邢曹俊的建议,“好,即刻出府库所藏,点集三万精锐,由大将聂锋、刘瞻统制,衙内兵马使田兴为监军使,急速出大名,攻取洺州。”
“请再派一密使,携重金前去成德,劝王武俊尽快晓得利害关系,出兵帮助魏博,一起围攻洺州。”
“重金……”田季安为难地说。
最终他只能再向中军兵马使史周洛为首的胡商集团筹借款子。
可田季安不敢在军府内见史周洛,怕被嘉诚公主撞见,便将会面安排在了小而简朴的采访使厅中。
头发卷曲、脸色白皙的史周洛听到要求后,面露难色,他对田季安说:“事关魏博存亡,而魏博又是我等最后的栖息地,几任节帅对我等也是照顾有加,哪有不念恩的道理可是郎君先前筹借的款子(因长安进奏院私斗事件的赔款)尚未偿清,如再借二十万贯贿赂王武俊的话,我昭武人也捉襟见肘了。”
“不,不仅仅是二十万贯的贿赂钱,还得借三十万贯的军饷支用钱。”田季安焦急地说。
史周洛急忙摇头,说这足足五十万贯呢,不是小数目,郎君要是还不上的话,魏博的财计可就破产了。
“等到今年的税收取上来,便偿还。”
“六州的赋税我比郎君清楚,除去养军费用,哪里还有余裕偿还”
“只要史公能帮助我夺太行山东的这三州,那么此后三州两年的赋税不入我魏博府库,而是直接偿还给你等,如何!”田季安也下了血本。
邢、磁、洺三州历来土地肥沃,农桑密集,本就是昭义军用来养兵的赋税重地,其后元谊在此地造反,被高岳平定后,将三州化为独立的神策龙骧军军镇,由尚可孤镇守,尚可孤去世后,由洺州刺史夏侯仲宣替手,驻屯龙骧军士卒五千,三州赋税除养龙骧军,额外部分还是输送去昭义军,供节度使王虔休支用。
现在这三州成了田季安借款的抵押,摆在史周洛的面前。
最终史周洛想了想,同意下来,并说五十万贯借款不会有息钱,此外为报答田氏恩义,我等只要三州一年的赋税偿还就行。
田季安感激涕零,握住史周洛的手,说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随后田季安又找到心腹侯臧,让他迅速往恒冀成德军那里走一趟。
“我儿,为何军府内大有兵马调动”当晚,嘉诚公主询问来请安的田季安道。
田季安便辩解说:“大母有所不知,朝廷要征讨淄青,让汴宋宣武军为先锋,可宣武军还未开拨便不知怎地发生兵变,朝廷无奈,就希望向我魏博借兵去平乱,所以儿让聂锋领五千精锐南下,去帮朝廷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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