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封魔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笑万夫
一道白虹闪着七彩的光芒,射了出来。
人群中又是一阵轻微的躁动,是喜悦的躁动。
此时的魔神已经缓缓下坠,到了可以看清脸目的程度。鹰嘴人面,看样子和寺庙里的金刚鹏王差不多,只是这一尊鹏王浑身漆黑,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邪气。
第一道白虹,是自魔神的眉心处迸射出来。
紧接着,一声低沉而震彻苍穹的兽吼过后,第二道光,又自魔神的后脑迸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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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魔元炽盛?七天七夜
天地复初。
长安城内,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啸声、喝彩声。
喜极而泣。
无论军民百姓,无不带着满脸的泪水,欢笑着奔走、拥抱,或跪伏在地上,不断的叩拜着天空中的神明。
天空中,魔神的躯体化作瓣瓣莲花,正作落英一般缓缓坠下来。
落英缤纷,一个少年,一颗血红的明珠,渐渐出现。
少年,昏迷不醒,浑身缭绕着丝丝缕缕,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浊气息。
血色的明珠,停在他的眉心上方,些许的光芒,正输入少年的灵台。
灵珠,在护佑着少年。
俊美的少年僧人,一手回落胸前,轻捻法印。无数瓣莲花倏然聚拢,变作一尊莲台,稳稳的接住了昏死少年的身子。
另一手,轻轻探出,微微张开,血色的灵珠受到感应,倏然落入了僧人的手中。
地上的众生纷纷跪拜着,少年僧人兀自做完一切,微微一笑,连同躺卧在莲台上的少年,便顷刻间失去了踪迹。
圣僧隐退。
呼天抢地的跪拜再一次浪涌开来,人们呼喊着佛号,不断的跪下又起身、起身又跪下。这样的盛况继续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人群才在官兵的驱使下,慢慢的散去,回到各自的家中。
终南山,一处山谷内。
仲秋的晨光,依然有些温暖,照着地上深绿的草丛,生出晶莹剔透的露珠,颗颗饱满欲坠。
少年僧人收起了密术,把莲台上躺着的少年交给鲜于燕。
鲜于燕见来者相貌俊美,小小少年便有无上的威严法相,自己又不认识他,道过谢,稍欠身,便退到惠琳一旁。
鲜于燕不太善于同僧人、道士,乃至袄教、拜火教等等教徒打交道。
“郭暧没事吧师弟。”惠琳此时已调息良久,情况大好,知道众人不曾见过自己这位师弟,缓行一步上前搭话。
韩当也已经醒转过来,伤势不轻,却也不至有害生命,拄了一根山木做的拐杖,踉跄着,也走了过来。
少年僧人未语先笑,笑中带着一丝少年的俏皮,“他没事了,且麻烦师兄,按这个方子照抚他几日吧。”说罢,少年僧人便自怀中,掏出一件锦囊,递给了惠琳。
趁着惠琳收起锦囊的刹那,少年僧人再次来到原本托举郭暧的莲台跟前,伸手在莲花芯中,取出一样物件。美丽的莲花,随之化作星星光点,消散于飞舞的尘埃之中。
众人一见那物件,不禁大惊失色,叫出声来。就连惠琳,都本能的驱步向前,做降魔状。
那是一颗葡萄般大小的珠子,也是葡萄一样的紫黑颜色。
只是,那是一种邪狞的黑浊气息,就那么一点点的黑浊之气,几乎就要将山谷内的晨光吞噬殆尽,令人心头一冷。
黑色的珠子,非常的不稳定,似乎有什么东西禁锢在里面。
以至于缭绕在珠子周身的邪气,一会儿化作冤鬼,一会儿化作山精,一会儿又变成怪鸟的模样不断的演化成种种的魔物的样子,试图攻击握住他的少年僧人。
当时,众人就是看到一只黑色的利爪凭空而出,抓向了少年僧人。
俊美的少年僧人,并不为幻象所动,以手掌半握了黑珠,平摆在身前,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宽容的微笑,静静的看着黑珠里种种魔物的变化。
是魔元珠。力量强大的魔神,魔元是很难炼化消散的。然而,这也只是佛教传说中上古十佛时代的故事了。很少真的有魔物,能够抵挡住佛法的修炼,而不神形俱灭的。
眼前的魔元珠,竟然化生于一位只是走火入魔的僧人。惠琳的惊讶,有着更深的意味,疑窦自生。看师弟的表情,他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想不到他的怨念竟如此坚深。”惠琳试探着问起。
“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怨念。在密宗中,这也是修行地藏菩萨道的必经之途。这怨念,乃是游荡于天地间历代地藏菩萨道修行者的怨念所凝结而成。因此才如此坚深,邪力如此浩大。”
少年僧人正色回答,言语间流露出远远高于其年龄的智慧与修为。
“竟有这样的事”惠琳当即惊讶外露。
“是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三个月前,师父忽然要我去五台山一行,交付了一些事情,其中便讲到了修行地藏菩萨道的这个负面影响。”惠果说着,斜眼看了一眼郭暧,“而且不仅是地藏菩萨道,一些其它的修行果位也需要如此的劫数。”
“难道他也——”惠琳话没说完。
“这几日,就劳烦师兄照顾郭暧了。”少年僧人岔开话题,说完便要拂袖而去。
经过此番劫数,惠琳明显感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动摇了。他甚至有些慌意,追问:“那师弟,这魔元珠当做如何打算”
刹那间,少年僧人早已将昏迷的广平王以一捧袈裟托起,缓行三步,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师父早有交代。”
圣僧消失,只留下半似回答半似独白的一句,在空谷里轻轻回荡。
惠琳望着师弟消失的方向,兀自站着,表情有些凝滞。
密宗修行,等级严格,一些密法的传授更是非常的严苛。密宗自诞生以来,便是佛教流派中秘密最多的教派。
加之平日里,师父对众弟子的训导,又总是因人而异。所以,大家对一些密法、信息流传的局限,早已司空见惯。
只是今天,看师弟的表现,一些事情应该的确如他所言,是师父最近才交付他的。而且很可能,师父对师弟同样有所保留,或者师父要求师弟对外保密一些事情。
不然,以师弟的修为和性情,是不会藏私什么的。至少,这是他第一次说出“师父早有交代”之类的话。
近日的事件,只是师父所交付众多事情中的一件,还有其它的事情是什么呢
到底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让众人知道呢。师尊啊,莫非有些事,您老人家也有难言之隐么
太阳终于越过了山岭,一缕强烈的阳光,洒在惠琳的脸上,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此时才忽然意识到,昏迷的广平王被师弟带走了。
“师弟,竟带走了广平王却为何不自行照顾郭暧呢”惠琳自言自语。
他这一说倒不要紧,引得鲜于燕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由得抖了出来,“怎么大师也不知道那位小师傅为何要带走那个广平王么而且,那个广平王,我看也有些问题。”
鲜于燕以为,他即跟那小和尚熟识,应该也是知道些事情的。却不料他也这么说起。当下,便把自己对方才那位广平王身形特征如何如何等的猜疑说了出来,尤其是那位广平王竟然懂得召唤地下的冤鬼,从而导致他和郭暧被冤鬼反噬事情,详细强调了一番。
惠琳听完,心下不由得一沉,凝重的脸色再也藏不住了。心中许多猜疑,只是眼下还是不讲的为妙。
当即回话,“我等还是先照料好郭暧和韩当的伤势,回头我自去师弟那里问明,看他是否真的清楚。你说的这些,眼下,我也很想了解。”
随即转过脸来,闪过一丝有些尴尬的笑意,引着二人向终南山外行去。
妖魔平定,大唐的天下,却远未安宁。
又是一个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水晶的窗子,照在床上,落在郭暧的脸上。暖暖的。
这些日子里,每个子夜时分,郭暧就会短暂的醒来一次。只是微微睁开眼睛,不能说话,眼睛直直的,也无法确定他是否看得清身边的人。
老夫人和几位嫂子白天会照顾些时辰,晚上便留了贴身的丫鬟伺候着,各回各房休息了。
这时惠琳就会遣散照顾着郭暧的丫鬟婆子,亲自喂他服下熬了十个时辰的汤药。并为他运功疗伤。
一个子夜,一个特别关心郭暧,很有些鬼灵精怪的小丫鬟,偷偷的在门外偷看。
惊讶的发现,惠琳大师竟从少爷身体里催逼出一些黑色的烟气。惠琳将烟气驱赶进一个写满符咒的袋子里,那烟气好像有生命一般,整个袋子都被鼓噪的动来动去的,好像里面装了蛇或兔子什么的。
惠琳,便将那烟气和着袋子一同收了起来,交给身边的小徒弟,连夜送出府去,不知道带去了什么地方。
七十一、百年草草?疑云重重
本来郭暧一早也寻思着自己应该躺了不少时日,但听闻是七天七夜后,也是吃了一惊。
他并没有感到身体有什么严重的不适,或者说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就躺了七天七夜呢
“我竟躺了七天七夜”
“是啊。怎么着要不我俩换换,你替我跑七天七夜”
“你跑了七天七夜,也没见你瘦下来啊”
“去你的。你看我脸,难道不是一脸憔悴么告诉你我都是趁着吃饭、上茅房的空档眯瞪一会儿,多少天没沾过床边了。”
郭暧一听,噗嗤乐了。
鲜于燕皮肤干燥,眼角露出细微的皱纹,的确是一脸倦容。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把他累到这个地步。
“看脸倒是几天没洗了。发生什么事了能把你累成这样。”郭暧不再逗他。
“一宗历时近百年的谋反大案,昨——天——结——案——了。”
鲜于燕睁圆了小眼睛,摆着手,拉长了声音,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郭暧虽然昏迷了几天,但脑袋却清醒的很。生在官宦人家,又久居京城,自然知道这类案子往往千丝万缕牵牵扯扯,一年半载能查清结案都算快的了。
乌鸦集团筹谋近百年,朝中恐怕早已遍布党羽,其间又作案无数,朝廷不会不明白。怎么会如此迅速
郭暧十分的震惊。
虽说当初父亲交代自己只是追查边令诚和高仙芝的事情,牵扯出乌鸦集团这件大案,非在意料之内,但终究自己为之奔波许久,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虽说睡得时间长了点儿吧,可它竟然就这么结案了。
郭暧不想把事情搞得很严肃,他更喜欢轻松愉快的去面对一些事。
“嗬。这是哪大人智谋高远,竟能在短短数日之内,将朝廷百年沉珂,连根拔除啊”郭暧略作嬉皮。
“是皇上的意思。”鲜于燕轻轻一拍大腿,舒了一口气,“而且不止是皇上的意思。”
这就更奇怪了。这可是皇帝自己家的事情,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盘算了百来年,要篡夺自己的大好河山,竟至如此草草了事
这样的事,换做哪朝哪代哪个皇帝,恐怕都要把个天下抖落个底朝天,把该杀的不该杀的都杀一个遍才是啊。
而且,还不止是皇上的意思
“这件事,你左街使也都从始至终参与刑部,大理寺那边怎么样”
郭暧不是不相信鲜于燕,只是左街使的职责平常都是管些防火防盗、户籍安置、警戒巡夜、卫生治安等的事情。
郭暧不由得想,这话是不是鲜于燕道听途说的,而非他亲身所见。
“嘁。你还怕我骗你啊,按说这事的确轮不到我来忙前忙后,可朝廷也不知道怎么了,不仅是我,本来还想要韩当一起去呢,只是他有伤在身,才算罢了。”
“是不是因为你和韩当,这次都进了终南山参与了进来,所以要你二人一直从中协助啊”
“不是,不像是这么简单。”
“哦”郭暧轻轻应了一声。
鲜于燕看出郭暧的心思,当即便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和盘讲了个遍。
原来,那日惠琳藉由密法,将众人带回长安时,尚在巳时。
鲜于燕回到家中,发现自己的跟班儿麻六儿已经在家里等着了,而且已经等了将近两个时辰。说是收到朝廷命令,要鲜于燕火速点齐人马,进驻终南山乌鸦巢穴,清缴残余、查抄案场。
麻六拿出朝廷的敕令,鲜于燕一看,戳记竟是中书省的大印,虽不比皇帝印玺,也至少是皇帝亲自过问之事。
换做往日,需要左右街使出面的案件,大多由刑部、大理寺发文,要求协查配合即可,这封来自中书省的敕令,事出反常。也难怪麻六火急火燎,直在自己家里等着。
鲜于燕自然知道当今乱局之中,自己一个微末小吏,但有命令执行即可,但有问话回答即可,不该多想什么。
鲜于燕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正式的官服,便到左金吾卫点齐二百名兵卫和十几个勘验、搜查的好手,按照敕令的指示,开赴终南山下。
来到一处山坳里,发现这里已经有很大一块谷地被平整过了,建了临时的帐篷,储备了米粮菜蔬以及牛马的草料,成了一处补给站和中转站。同时,也负责排查进出山间的人。
负责此地的乃是左千牛卫下属一队人马。千牛卫本是直接负责皇宫警戒安全的部队,本不该执行此类任务。
碰巧,领队的中郎将莫思奇,和鲜于燕是旧识,为人仗义爽利,不等鲜于燕问起,便把鲜于燕拉到一旁,小声叮嘱一番。
原来,是肃宗皇帝直接下旨给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责令各府军统领将军,即刻选拔兵卫开赴终南山,建立补给站和排查关口。但凡进出终南山的官员、兵卒,乃至辎重武器、卷宗案牍,一律检查登记。
哪怕有人从终南山带出来一把草,都要将涉事人员以及那把草的名称,出入时间,去往何处,记录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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