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掉的永乐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斑马斑斓
而有了以上这些,丘家若还想染指钱财,大明皇帝就不禁要问……已经给了你们那么多,难道你们还不满足
“所以说,所谓的争风,其实并无意义。为兄要做的,就是用我这浊富的污名,将丘桓也拖下脏水……以方便日后,陛下有责罚的借口!”
……
杨子牧他,终究是小瞧了古人。
小瞧了,眼前的纨绔。
不过洞悉原由后,杨子牧亦不再多问,已然转而道:
“曲谱之事,小弟倒有一个想法,能够既不违诺言,又将之交予淮左兄。自明日起,兄长不妨觅得一名乐师,令他携琴听取小弟演奏……我只管缓慢弹奏,他只管识谱记录,至于他记下多少,则与小弟无关。”
杨子牧此法,无疑也是折中之策。
既能满足对方所需,又能够掩盖不识古谱的尴尬。
谢苏扬见状,亦不再相逼。
承诺道:“那便麻烦逐之了,为兄待会儿便去招揽乐师……至于此曲的价格,你何时想好,便何时告诉我,为兄绝不含糊。”
要到了曲谱,谢苏扬自然心情大好。
再度夹起一枚肉包,又道:“不过逐之,以你昨夜这曲《千本樱》,此后登门求谱之人,怕也不止为兄一个。”
“你今后要拒绝的……却该是无数的女子了!”
……
谢苏扬所言,其实毫不夸张。
画舫的伶倌们,正类似于后世的女子偶像,她们看家立命的
第十三章 扶琴授指柔
正堂间等待的,自然是一名乐师。
这个时代,乐户乃是贱籍,乐师也大多出自欢场。
而欢场的乐师中,又以美貌女子居多。
并且,杨子牧所认识的美貌乐师,其实便只有那么一位。
但他的眼前,却正是那一位。
“应姑娘……”
杨子牧有些茫然、有些无奈、更有些头疼。
其实,在见到她的第一秒,杨子牧便明白了始末……想来,却是谢苏扬刻意讨好,才特地聘请了应如是前来。
如此一来,既能够曲谱不传他人,又能够和佳人相会。
但事实上,杨子牧却完全不会感激。
甚至,还有些想骂人。
毕竟,比起目的明确的谢三公子,更令杨子牧所畏惧的,却是这狡慧魅惑的应如是。
在她面前,杨子牧总是感到无所遁形。
更遑论,她还掌着那把柄。
“小婵儿、你去备些茶水,再命人将我的那方弦筝也取来。”
杨子牧虽然无奈,但也没法逃避。
好在,昨日归来后,他已命人买来了木筝,并吩咐了旁人不许多言……至少在为何懂得乐法上,并没有留下破绽。
应如是见状,亦同样展开了随身琴匣,将她自己的筝琴也架好。
然后才语气柔媚间,再道:
“妾身闻逐之此曲,似乎迥异于当世曲目,而细思乐法构造,更是脱出了宫商角徵羽的范畴……不知此般章法,可是逐之所创”
杨子牧闻言,顿时一惊。
仅仅听过一次,便能够辨析乐谱构造,甚至察觉古今音韵之别。
这份天赋,果然是担得起众人追捧。
故而此时的杨子牧,也暂且抛去心忧,专心的回忆着,记忆中那份曲谱,并顺着对方所言,再道:
“今世盛行之法,乃是五音阶;而我所用之法,则为七音阶……具体方法,却是在‘角’‘羽’二音上,通过左手按弦,锐化出其余两音。”
杨子牧说话间,新购的弦筝已送到。
而一旁的小婵儿,也将清澈的茶汤,分别送到了两人手边。
听音识谱,便也随之开始。
……
不得不说,应如是在音律上的天分,的确担得起“应大家”这称呼。
杨子牧仅仅弹了三两遍,她便明白了七八分。
甚至,她也根本不作笔录,仅仅依靠着记忆,便将《千本樱》这后世曲谱,给记下了大概模样。
要知道,五音和七音之别,就连后世的研究者们,也需要分别适应。
但应如是她,竟是毫无凝滞的便接受了。
端是一个聪颖近妖。
让曾经苦学近十年的某人,心中大感挫败。
“姑娘既已记下,不若便自己弹奏一次。我听你所奏,再告知你谬误处……如此一来,方能最快习得此曲。”
基于对方天分,杨子牧提出了最优解。
但应如是的回答,却再度令他微微一窒:“逐之你……就这么慌着撵我走”
这女人……太他喵难缠了!
不但天分惊人,还处处流露着那份媚然。
甚至,哪怕明知她是故意挑逗,但在她的眉眼清波中,在她的莞尔笑意下……杨子牧闻言后,竟依旧是难生排斥。
就好似,应如是的一切行为,皆为理所应当。
哪怕是眼波柔媚,亦不显得轻佻。
所幸,关于调戏杨子牧,仅仅只是对方的爱好,并非她此行目的。
应如是语毕,便也依言弹奏了起来。
接着,便有簌簌细雨、道道斜辉,幻觉般的在正堂间落下。
应如是此曲,同样弹得极为柔缓。
一者,乃是她还并不娴熟;二者,也是为了让杨子牧纠察错漏。
但就算如此,一拨一揉间,她却往往比杨子牧都要精准。这首曲子,放在了她的手里,却是愈发明丽。
一曲奏罢,就连杨子牧自己,都有些入神的呆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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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繁花杨门外
不过,也就在杨宅正厅中,某人正窘迫异常的时候。
杨氏家宅外,却也并不平静。
一名身着翠裙、头戴角冠、怀抱琴匣的女子,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大胆的来到杨宅角门处,轻轻扣响了房门。
绿色非正色,不能以花草直接染制,故而却是贱籍衣色。
而明时的角冠,更是乐妓的一番标志。
至于琴匣,当然也装着木筝。
这名女子,显然便是风流场间的伶倌,因听了《千本樱》的传闻,这才寻到了这里,试图求得那份曲谱。
片刻后,角门稍稍被推开。
一名杨家的门仆,隔着门缝露出半张脸来。
但奇怪的是,对方在看见女子后,却是半点儿不觉奇怪。甚至于,都没等人说明来意,便已经一口回绝道:
“公子不见客,姑娘若是不甘,便去正门那边看看。”
说完,门仆便不再多言。
而微微开启的角门,亦随之再度紧闭。
女子见状,心中当然不解。
但角门已闭,门后的仆人也已离开,女子却是再无办法。也只能按照门仆所言,向杨宅正门而去。
而随着女子她,茫然的绕过后巷,来到了杨宅的正门外。
眼前的景象,却是十足令她心惊。
同时,她也瞬间明白了……为何杨氏家中的门仆,对于她的到访,却是一丝一毫的惊讶都没有。
杨子牧的家宅,虽也算小有门脸,但并不如何豪阔。
正门所向,亦只是一条短街。
然而此时此刻,这条并不宽阔的短街中,竟是密密的立着无数姑娘。
有的姑娘,刻意精心的打扮过,并抱着一方琴匣;
有的姑娘,专门凸显出稚嫩气,也抱着一方琴匣;
还有的姑娘,偏偏不走寻常路,穿了身男儿打扮,掩去了周身的脂香……但毫无疑问,她同样抱着一方琴匣。
此街中、此门外、此时刻。
竟然全是画舫琴伶。
看这模样……大家心中都怀有那份希冀!
……
“你们说这杨公子,究竟会不会见我们吖,如今太阳都要爬上天顶了,我们难道就一直等下去”
有个年幼的小倌人,仗着自己懵懂,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很快,便有旁人自励道:
“求谱一事,本就要示之以诚、展之以坚……没看那些话本里,只有坚持到最后的,才能令主人感动”
此言一出,说话者便后了悔。
显然,如果大家都不离开,便谁也成不了最后那人。
而旁人闻言,无疑也认同了这般说法。各个都于心底合计着,其余的一众伶倌,究竟何时才会放弃。
“你们说……那应大家、会不会真的倾心于他”
“毕竟,传说在奏曲的当夜,应大家便已经有所暗示。只是这少年曲家,似乎不太识得风情,白白浪费了良机。”
有人微微担忧的,转移着话题。
而最开始的小倌人,则默默盘算了一会儿,忽然道:
“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我今日便杵在这儿了,我就不相信……这杨家公子,便是那么狠心,就能任由我们吃苦。”
小倌人说完,狠狠的一咬牙,不再关注旁人言语。
而其余的女子,则在相互对视后,同样是谁也未曾离去……依然渴望着、依然等待着、也依然无果着!
……
而事实上,小倌人猜对了,杨子牧真的不算狠心。
特别是对女孩子,更狠不下心。
但遗憾的是,对于自家门外的盛况,他却根本不曾知晓。
此刻,窥见正堂门外,某个偷偷听曲的小脑袋。杨子牧却是兀然起身,一面逃离应如是的温媚,一面向小丫头说道:
“要听曲,那便进来听,别鬼鬼祟祟的。”
小婵儿闻言,自然是蹦跳着入内。利落的为二人,再度续上了茶汤,也异常可爱的,蹲在了两面木筝旁。
显然,她是痴迷于那
第十五章 昨日再难回
无数姑娘,那无数希冀的目光,看得杨子牧瞬间溃逃。
正如应如是所说,他的确害怕女孩子。
更害怕,满怀期待的女孩子。
但对于这一点,一旁的应如是,却反而是饶有兴趣。
待劝归了众伶倌,又回到宅中。
此时的应如是,却不但没有嘲弄他的仓皇,反倒是意外正经的,露出了丝丝沉凝,敛去媚然道:
“原来在逐之眼中……就算是画舫优伶,你也不会轻贱她们!”
应如是此言,无疑戳中了要害。
纵使来到了大明朝,但在骨子深处,杨子牧毕竟是个现代人。
在他的眼中,无论是优伶或是贵戚,都只是一种历史身份,既无高贵、也无低贱,他皆能够平常以待。
所以,杨子牧才会怕她们。
因为,杨子牧不忍辜负了她们。
“原来逐之这般温柔。”
像是捉住了某人要害,应如是笑得无比灿拿住把柄时,都还要灿烂。
不过开心之余,应如是却也话锋一转,避开了小婵儿,再道:
“数日后,秦淮名流间,将会有一场聚宴。想必那谢三公子,也定会相邀于你。烦请逐之……一定得去!”
“不然的话,妾身又不小心说漏了嘴……”
该来的,终究会来。
自应如是意外登门,杨子牧便已是心中警惕。
虽说那夜舫间,他已信守了承诺,更化解了冲突……但毫无疑问,对于出尔反尔,应如是却是全不在意。
只要那份把柄,依旧掌控于她的手中。
那杨子牧,便仍然难言安宁。
……
日渐西沉,天已黄昏。
当日授曲事毕,应如是也已经嫣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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