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监狱出来的日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苍海荒岛
打水冲干净了,又帮我简单地洗了头。然后我们又细心地给小岛洗净身子,脖子后面包着纱布绷带,但并不影响它活动。
“许老板在家吗我来拿玻璃。”院门有男人敲着门叫道。
“在呢在呢,快进来吧宗大叔,都划好了!”
许雁连声答应着。院门被推开,一个赤着臂腆着油光大肚皮的中年汉子走了起来,站在工棚边友好地向我点了下头。许雁走到工棚下,指着工作台上一摞大大小小叠在一起的玻璃说,“很沉哪宗大叔,要小心点。”
“许老板放心,这玻璃钱。”汉子给了钱,许雁收下揣到围裙口袋里。他一边整理着几块玻璃,又关心地问,“听说放学有人截你家许京”
许雁应承着道,“可不是啊,杀千刀的打小女娃主意。幸好娃她舅来了,给打跑了才没出事呢,好悬哪。”
汉子叹息一声,道,“唉,村里黑压压都外地人,搞那么个破市场就再没安生过。这派出所看着案子不破,姓褚的光忙着从市场收钱,看这狗日的书记当的。唉,这养了小套头儿就得人接人送别怕麻烦,你不知道大叔现在都后悔死了。”
骂了一顿公安和村委,又向我点点头,汉子挟着玻璃小心翼翼地走了。
许雁轻叹一声告诉我,说宗大叔的小女儿去年晚自习放学后就不见了,哪都找了再也找不着。这两年村里有几个女娃儿没了,一个弄死扒光了就扔河边树林里,另几个到现在杳无音讯,派出所愣是破不了案。
按说这是大案,派出所应该用心。看来这鸢都和天都市是一样乱哪。许雁正说着,外面又有人叫道,“许雁在家吗褚书记来看你们了!”
“啊,书记来了!在呢在呢!”许雁一惊不小,她一迭声答应着,并快步迎了上去,嘴里道,“门开着呢,褚书记您快进来快进来!”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这是两个村干部。前面的高个四十多岁昂首挺胸样儿,象个主人,穿着讲究的白t恤西裤,腰上别着bp机,黑红的脸膛带着笑。矮个瘦小一点,毕恭毕敬象个仆人,那腰分明微微弯着。
高个进院后对许雁礼貌地道,“许老板我刚从公司回来,听说有人截你家京儿我来看看……哟这位是”
许雁将褚书记和矮个儿让到葡萄架下坐下,泡上新茶,一边切着西瓜,介绍说,“褚书记这我小弟,在外上学来看我呢,幸好给给撞上了就打了一架,娃儿没事呢。”
接着她又向我介绍说这是褚书记和民兵连的雷春生副连长。
我与二位父母官握手,并给他们敬烟,许雁则给二位倒上茶恭敬奉上。二人坐下,详细问下午的事。鸡笼内刚下了蛋的两只母鸡也不再鸣叫夸耀,小岛眯着眼懒散地看着父母官。雷春生则拿起挂在木桩上的苍蝇拍,接连将飞到桌边的三只苍蝇打死。
许雁虽然扎着围裙,但体态相貌真是太撩人了,褚
第54章 敲山震虎
进入面粉厂车间车间内,雷春生和民兵们都吓得胆颤心惊。
高大的厂房内空无一人,麻包上、地面上到处狼藉一片,哪里都是血糊糊的打斗痕迹,似乎还被人用麦麸故意想掩盖着,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生死搏斗。厂房内阴森森的,雷春生打了一个寒颤,便带着民兵们赶回村委报告。
褚书记听说打架的人走了,开始便没当回事。送走林虎,肚子里带酒,本想回家补一会午觉,却被老婆柳英子骂了一顿,说你这个狗屁书记是咋当的吧,一天到晚就贪那猫尿,听人说许京都差点让人截了,幸好她舅舅来了,死拼了一架打得一头一脸血,才救下京儿。
见老褚昏昏欲睡,还是没太当回事,柳英子又骂道小琴是许老板闺女老师,把我儿媳妇弄没了,老娘跟你没完。褚洪明我告诉你,和奸、通奸很爽吧那也是罪,明天我就到区里告你x了十几个姑娘媳妇,再让你老到没牙那天自己一个人过去!
老婆生性淫荡欲求不满,她的疯话褚书记压根没当回事。
这些年随着村里红火起来,他这个支部书记、多种经营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威望很高,可谓一言九鼎,只手遮天。平时坐着皇冠轿车,与市、区干部称兄道弟,村里和企业内总有姑娘媳妇主动往他身上扑,柳英子对此从来睁一眼闭一眼,有时甚至是故意纵容,只要你定期回家交公粮把老娘喂得饱饱即可。
说良心话,褚书记是一个党性强、有能力的基层干部,同时也是一个顾家、怕老婆的传统好男人。这些年大西金马在他手中,已经成为鸢都市经济发展明星村,他本人也成了省人大代表和发展村级集体经济楷模,受到市委书记郑大年的赏识,很快就将破格调到区里多种经营办公室任副主任,成为正式国家干部。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褚书记能管得了一村人的吃喝拉撒睡和生老病死,但却愣是管不了自己的小儿子。
老褚夫妻俩生养三女两男五个孩子,小儿子褚建国是老巴子,被妈妈和哥哥姐姐宠坏了,从小好逸恶劳,去年没考上大中专,回乡后先在村里市场管理办公室干,受不了苦没几天就不上班了,整天和一帮油头粉面的小崽子搞录相厅赚黑心钱,与几个小太妹们胡天海地鬼混。
去年春节前,褚建国不小心把自己的小表妹林玉娃肚子给搞大了,大姑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把禽兽侄儿用刀捅了!
褚洪明一怒之下将儿子吊在公司死揍了一顿,结果闹得鸡飞蛋打,老婆堵着公司门要和他拼命,堂堂的褚洪明吓得跳窗落荒而逃。儿子先是发狠要喝农药,后离家出走到桂林去玩了一个月,这一下吓得老褚再不敢多管闲事了。
幸好小崽子看上了幼儿园老师张琴后
,再不敢公开胡作非为,一心想得到张琴的芳心。虽然暗地里褚建国一点没收敛,但褚书记老俩口还是把儿子走正道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长相和人品俱佳的张琴老师身上。
现在让老伴一顿骂,褚洪明酒醒了。玻璃店许老板来路不明,但一家妈孺待人和气循规蹈矩从不惹事,管理费、卫生费、治安费从不少交,平时也
第55章 隔壁老王
“非常时期,不能再出事了,否则我们支部对不起全体村民,对不起组织上的信任。我撂一句话,再有谁家女娃儿丢了,民后连年终奖全部扣除,连长、副连长持股减半,还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么的坐大牢!”
此言一出,院内气氛充满火药味儿,手里提着苍蝇拍儿给书记赶着苍蝇的雷春生瞬间面色如土,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这是厉害角色,骂的是雷春生,可分明是说给我听的,他在敲山震虎!
北边隔壁院内传来猪圈内猪的哼哼声,旋即传来一个年轻媳妇倒猪食和哄猪的紧张声。虽然媳妇刻意小声,但听得还是清楚,“唠唠唠乖,人家都求你了快吃食,要作死啊都加餐了还哼哼,唠唠唠……惊了书记,今儿晚就杀你吃肉……”
褚书记雷厉风行,虽然连长、副连长是否坐牢他说了并不算,但再出事民兵连要倒大霉这是铁定的。在肥得流油的大西金马村当干部,谁屁股上还没点屎,书记暴怒玩儿的么!
连长不在家,雷春生只得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他说道,“书记您息怒,从现在开始我们全连动员,绝不让一只苍蝇一只蚊子漏网,谁家女娃再出事,您先骟了老石和我!”
“去你么的,老子骟你不嫌脏啊,还要骟匠干嘛你家绘春那么骚,老子替你交公粮哪”书记骂毕自己仰头哄然大笑,惊得院中苍蝇乱飞,笼内鸡一阵慌乱拥挤。
我和许雁、雷春生都陪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些。
此时我还不知道刘屠夫把那个被穿骨的大汉送派出所了,但直觉告诉我可能要有麻烦,他这是在怀疑我、盯上我了,他一定会报告派出所。一旦心动警方,他们不把面粉厂的事弄明白,是绝不会放我轻易离开的!
小时候我常年混迹在天都市孤山区的西留侯村、赵家坳村和孤山村,对这些村官比较熟悉。我觉得这个褚书记与西留侯村老支书、也就是张华山的爷爷张朋山很像,他们是村民们的主心骨,维护村民利益,面对大事从来杀伐决断一肚子韬略诡计。虽然他压根没有问我是从哪来的,与截女娃的歹徒是否认识,打架的详细情况等等,只是叮嘱我要上卫生室看看不要感染了,便放过了我。
送走褚书记,我心高高悬着,可又只能晚上再走,感觉是那么无奈。见我若有所思,许雁坐在葡萄架下,蹙着眉头,手里拿着苍蝇拍拍死两只苍蝇,忽然道,“石头你别听他咧咧好话,褚大队不是好对付的人,我感觉他在怀疑你,今晚我们一定得走。”
我点点头,怕她担心,有可能被褚书记控制住这事我没敢说。我只是说道,“不怪他,他是书记啊。村里娃儿连番出事,家家战战兢兢,这回我一来就遇上京儿差点让人截了,
而且还打了一架救下了,这确实也太巧合了,恁谁都会怀疑。你不要担心,天黑后我们再走,到矿上就安全了!”
鸡笼内,紫色的大公鸡又开始临幸它的妃子们,这回是一只黄色的老母鸡,那颤悠的劲头看得我眼热,血便开始往头上涌,坐到许雁身边抱着她,将脑袋伏在她高挺柔软的胸间,贪婪地嗅着诱人的汗香味。双手抚摸着她的肥臀,虽然下午流了那么多血,但强壮的身体还是风吹般膨胀起来。
许雁也有些情热,呼吸渐粗,身子柔弱地瘫在我怀里任我所为。可就在此时,院门“吱呀”一声又开了,王木匠人已经闯了进来,瓮声瓮气地声音响彻这个陋院,“李兄弟啊,燕子妹,你们快收拾收拾,俺老王给你们断后……啊…
第56章 矿山有难
这是一所低矮昏暗的破房子,房子的西山头还漏雨。
虽然破旧,但墙上还挂着乘法口诀和诗词挂历,正面墙上**像下挂着大大的中国结,室内收拾得很干净、很温馨。到处都有李珉的影子,虽然在逃亡之中,但张婶对孩子们的教育显然一刻也没有放松。
伸头分别瞅了一眼就明白大体格局,上头房是许雁住的,帐内一大一小两个枕头。下头房没有炕只有床,象女孩子的卧室,挂着蚊帐,上面有两个枕头。我一眼便能看出,与别人家唯一不同的是,大衣柜后面分明是一道门,因为柜边稍微露出了一点。
正屋炕上铺着细芦席,炕桌上放着凉水壶和杯子,一个打了一半的毛衣和红毛线球,二本摊开的小人书《红楼梦》《鸡毛信》,旁边是一只红色塑料小猴,应该是雪儿玩的。南头炕柜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枕头和被单,大炕上方挂着几顶蚊帐。北头的炕柜上放着黑白电视,电话就在电视机旁边。
我脱鞋上炕拿起电话摇了几下要了长途,接线员态度生硬。齐都市朱崖矿业离这里并不远,但耳机里沙沙的噪音很响,接线很不顺利。
天都牌彩色电视机旁边,摆着一台爱华双卡录音机,录音机上方的墙上挂着钉到一起的鸢都《广播电视报》。翻开的这一页正是末版的夹缝,在我登的《寻人启事》上用粗红笔打了一个粗粗的方框。
许雁站在炕边,摘下电视报拿在手里,用自豪的声音感叹道,“石头,姐真没看错你,到底厉害啊,咯咯咯,就这狠招也就你能想得出,而且别人还绝对看不懂!”
“那是,我是谁啊师母啊,我小石头可是你的徒弟啊!”我嘴里和接线员周旋着,目光却故意瞟向师母的胸臀,得空捂着话筒撩拨她一声。
许雁自然能看懂我想表达的意思,那就是我厉害不厉害,别人不知道你领教过还不知道啊这是我们师徒间的隐秘信号,外人不能洞明。
她的脸果然腾地红透了,眸露羞涩,跺着脚嘴里啐道,“哎呀真死样,都四年没见,每一天都象在油锅里翻天覆地煎,你就不能想想别的。”
“对呀,我们都四年没那个了,都四五年不闻肉味,师母好忍心哦。”我手上拿着电话听筒,对着她作痛苦欲绝状。她脸便更红了,羞眸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嘴咧了一下很不屑的样儿,那眸中意思分明是“知道你臭小子就想着折腾我,不信你会闲着。”
接着她一屁股坐在炕沿,心有余悸地说,“那天一看到你登的寻人启示,我和张婶哭了半宿,感觉就快苦尽甘来了。连着几个晚上,让张琴看着孩子,我和张婶偷偷跑去报社四周贴祷符,就怕你找不到,又怕太明显了让坏人看到。你不知道,看到有人就
吓得哆嗦,幸好没被人抓住。”
电话一直接不通,漫长的等待是那么难捱。都南山区到底落后,我都想要放弃了。扭头看着师母,心里便蠢蠢欲动,戏道,“师母,要不我们先……”
“切死贱样,快打电话……”
许雁娇羞成一团,别后重逢知道躲不过去,或者她和我一样情难自抑,女人的矜持让她的脸红红的,眼里能揉出水来,可嘴里刚啐我一声接线员突然告诉我电话接通了,“您的电话来了,请听好!”
我摆了一下手,许雁将话咽了回去,手抿着嘴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跟着又紧张地看着我接
第57章 用一生来报答
“啪”地一声扣了电话,心里隐隐火起。
看这破矿长当的,几年了愣是没玩转都南县。李秋月是公关专家,这是咋了但略冷静一下我又原谅了他们,张华山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复杂人际关系,李秋月进山时间尚短,局面还没打开。
这让我又多了一层心事,心里暗暗苦叹,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啊!
我和张公主三年前曾结盟成为姐弟,共同对付马三爷染指北山矿,也为整合北山资源埋下一个惊天伏笔。可毕竟三年了,人是会变的,现在马文好的度假村快建成了,张公主是商人,现在是她收获果实的时候,她还会冲刺三年前的承诺吗
许雁见状脸现焦虑,急问道,“又出了啥事,是退路出问题了么”
我思绪被打断,只得安慰她,道,“不是的。是都南县正在整顿矿山,一般每年都搞那么一两次。这一次我们的采掘证没守审,没啥大不了的,别担心。”
“我要准备些啥,啥时走”听我说没啥大事,她松一口气,又看着我问道。
“等天黑下后,我们混出村弄辆车走。”我点了点头道。市场边的停车场上到处是车,偷辆客货两用车并不难。
许雁闻言,便风风火火地扎上围裙,嘴里叹道,“嗨,又得四处奔命。你一等,饭一会就好,让娃吃了再走。”
我随手摁下录音带的播放键,里面响起一个女孩的报幕声,“下面由宋京同学领唱《我们追逐太阳》,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落落,这台“晚会”显然只有几个人。接着,由宋京领唱,姐弟三人合唱起泰北李氏儿歌。
“(独)我从不悔恨/只让生命之火跳跃/我轻轻地歌唱/(合)啊,那逝去的岁月/那逝去的岁月/是生命的宝贵财富/黑夜里冥想灿烂星光/
(独)我从不迷茫/一往无前/当我们艰难长大/展开翅膀/(合)啊,追逐太阳/找寻光明/黑夜里我们方向坚定/向着那北斗/终于点石成金……”
歌毕,是一片掌声。下面,三个孩子起哄要听许妈妈唱歌,许雁的声音响起,她唱的依然是陈百强的《偏偏爱上你》……
许雁含泪说这是今年春节,村里变压器偏偏晚会的时候烧了,为了不让孩子们失望,我们就举行了一场炕头晚会,奖金是压岁钱和炒花生、果子。
我也热泪盈眶,这就是传承,打不烂、压不垮的泰北李氏,永远一往无前,陈如柏、李枫云的精气神,已经融入他们后代的血液里!
许雁抹抹眼泪,叹息一声,道,“嗨石头你不知道多难,娃不是我亲生的,这三个小人一肚子心眼,有时我根本绕不过他们,有时……有时感觉他们骨子里根本瞧不起我。张婶是个没主意的人,优柔寡断的,可有时她们听张婶的,
对我却耍心眼。打不得骂不得的,真难哪!”
“我能理解师母。”我点点头,由衷地道,“你毕竟是后妈,互相有个适应过程罢了。娃们那么小,咋会有瞧不上你那念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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