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甲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闪过的剑
“哼!”郑芶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却是不由一愣,只见一女面容俏丽,身穿兽袄,默默的看着自己,正是夫人郁氏。
在匈奴的族群中,女人的地位极低,与牛羊等价,被视为私产,甚至出现了家中长辈亡故,把自己的女人当做遗物一同由儿子继承的怪事,而一旦女人无法生育,没了用处,那么立刻会被抛弃。
好点的,还能向族人讨点饭吃,苟延残喘,若是遇到毫不念旧情的,即刻会被扔在草原上喂狼,甚至被自己的族人亲手杀死。
遇上灾年,甚至会有人交换家中无用的女人,烹而食之,视若猪狗。
郁氏虽然是伊鞮的女儿,但一旦嫁出去,未来的命运就完全靠丈夫掌控,成婚之前,郁氏都已经认命了,但成婚之后,才发现这个大自己十余岁的齐人对自己关怀备至,而且让她体会到了从未了解过的感觉。
尊重!
匈奴自古的传统和郑芶对自己的态度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甚至让郁氏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同时也让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自此,郁氏一颗心完全挂在郑芶身上,在她心中没有人的地位比郑芶高,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伊鞮。
看着一脸担忧的郁氏,郑芶脸上挂起微笑,两人齐肩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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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原伏奴守将曹荣被数十家将簇拥,脱离了后方的士卒,顶
第五十七章 司翰
镇北关始建于公元前226年,齐初,原大将军刘信驻防于此,加以修缮,如今的镇北关高七丈,厚四米,与齐长城相连,以城为关,北拒匈奴多年,乃是当之无愧的塞北第一雄关。
二十几年前,匈奴在边境烧杀抢掠,甚至一度包围了塞北三城,关外的百姓彻底变成了他们狩猎的牛羊。
无数百姓逃往关内,时镇北关守将不敢开关,以至无数百姓冻死关下,甚至有匈奴人直接就在关下狩猎齐人,据记载,当时只一天,关下百姓死伤就达三万,边关加急文书如雪花一样传往洛阳。
齐成帝赵询权衡之下,力排众议,派时年三十四的司翰领兵赶赴镇北关。
司翰先祖乃是齐国开国功臣司直,其自幼喜读兵书,年不过十六便入伍从军,到十八岁时已初显峥嵘,素为赵询所喜,时人皆称“知兵”。
司翰临危受命,赶赴边关,见关外百姓惨状,痛心疾首,与匈奴浴血交战三月,匈奴退回草原,司翰本应班师回朝,论功行赏,然回朝后司翰奏请齐成帝,自愿为国镇守边关,永拒匈奴。
赵询爱司翰之才,欲留之于洛阳,日后加官晋爵轻而易举,司翰不为所动。赵询有感司翰报国之心,便命司翰为镇北将军,赐爵关内侯。
此后,司翰便为齐国镇守边关,护百姓周全,百姓甚爱之,战时,无数辽州轻侠拜服,欲投于门下,司翰收其悍勇,马术精湛之人,组一部,名曰“突阵义从”。
此部千人,直属司翰,皆披重甲,骑骏马,配长朔,百炼宝刀,每逢战时便冲锋于前,撕破敌人的阵势,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千骑冲锋,宛如洪流势不可挡,威震塞外。
然司翰无意侵犯匈奴,只愿护得百姓周全,等到战后,司翰便解散了此部,其中将士皆打散分于军中,然旦有战事起,顷刻间便可重组,给予敌人沉重一击。
二十几年的时间,司家已经牢牢的把根扎在辽州,可以说关内外,百姓对司家的敬畏程度远远大于朝廷,甚至辽州太守都要看司家的脸色,哪怕这不是出自司家的本意。
司翰清楚这一点,未免朝廷起疑,司翰特地把伏奴让出来,已表明自己除了守卫边关,绝无二心。
曹荣的任务远远不止镇守伏奴,也有监视和制衡司家的意思,只可惜,他现在必须吞下自己的苦果。
此时,镇北关大堂内,数十位将领按着腰间的刀柄,一脸愤恨地看着跪在堂前一脸狼狈的曹荣,不少人握着刀柄的手都有些颤抖,脸胀的通红,有心骂些什么,但慑于坐在主位上的司翰,一个个都憋在嘴里。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意气风发的将军,如今也已经年过五旬,斑白的双鬓,松弛的皮肤,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锐利的眼睛,以及对齐国的忠诚。
此时的司翰,脸色阴沉的可怕,良久,吐出四字:
”怎么丢的!“
感受到司翰言语中的愤怒,边上众将更是虎视眈眈,曹荣把头埋在地上,听到司翰的声音,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硬着头皮说道:
”这种大雪,守城将士以为匈奴不会进犯,故而有些松懈,不想,匈奴夜袭,待末将赶到时,匈奴人已经攻上了城墙,末将率人拼死反抗,但为时已晚........“
说道最后,曹荣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有没有反抗,身上的伤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有没有吩咐过!这种大雪天更要加强警惕,这样的大雪天,匈奴人没有粮食一定会叩边!“
这句话,司翰几乎是咬着牙一个个说出来的。
曹荣无话可说,把头埋得更深。
”咚!“的一声,把堂内众人都吓了一跳,却见司翰已经站起,怒目圆睁!面前的桌案被踹翻在地,距离曹荣不远。
其他将领的怒气终于爆发了,直接对着曹荣吼道:
”你他娘的怎么守的城!“
”多少年了!伏奴城就没丢过!你曹荣倒真他娘的厉害!“
”废物!“
.............
大堂上的将领基本都是靠的军功晋升,不少人都是寒门子弟,即使有世家子弟也是辽州世家的,早就和同袍混熟了,更何况,他们都是司翰的人,在辽州可以说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说起话来一个个无所顾忌,直接就敢指着世家子弟鼻子骂娘,这在其他地方都是难以想象的。
而且作为辽州土著,他们紧紧的团结在司翰身边,对曹荣这种空降过来的世家子弟本能的排外,更何况他还丢了城池。
“你这样的世家子弟就不能他娘的在老实呆着洛阳!非得到这儿来祸祸,你们懂个屁啊!”
说这话的将领突然止住了嘴,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家将军也是世家出身,可惜已经晚了,刚刚还闹哄哄的大堂,一下子静的可怕。
那人脸急得通红,急忙告罪,不过司翰根本没在意。
此时,一阵细微的哭声传来,众人把目光投去,只见跪在地上的曹荣身子微微颤抖,泪水成串的滴在地上。
“砰!”的一声,曹荣狠狠的把拳头砸在地上。
“砰
第五十八章 乡间道人
匈奴叩边,朝野震动,朝堂之上,是和是战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赵宏下诏,命司翰领兵夺回伏奴。
同时,任夏侯方为破虏将军,内侍蹇婴为监军,领虎贲,屯骑,射声,步兵,越骑五部,共一万五千人前往辽州。
北军五部乃是齐昭帝赵征所设,召司隶良家子入内,负责拱卫京师。赵宏派他们前往,足见对此战的重视。
只是,赵宏如此迫切的想要夺回伏奴,却与司翰的打算相反,他早就已经派人上奏赵宏,说了自己的考虑。
如今关外大雪不断,积雪足厚三尺,攻城器械难以搬运,不说能不能攻下城池,哪怕是把伏奴夺回来,比起伤亡的将士数量也绝对是得不偿失,毕竟伏奴可不是什么低矮的城池。
曹荣是疏忽大意才给了匈奴可乘之机,如今伏奴城内的匈奴可绝不会给齐人这个机会,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我,绝非反攻的时机。
此时应该做的就是稳固防守,待明年雪化,便可出兵夺回伏奴。
司翰的奏章分析的面面俱到,实乃老成之言,实际上,他还有一点没说出来,由于戍边将士的冬衣被动了手脚,不少将士的手都肿的跟个馒头一样,还裂了不少口子,连兵器都握不住。
原先赵宏看了,也考虑是不是等到明年再反攻匈奴。
结果第二天廷议的时候,主战派大臣一个个怒目圆睁,全力苦劝赵宏夺回失地,说到激动处,吐沫星子横飞。
他们的依据就是,齐昭帝北却匈奴,南征百越,西平诸国,那时的齐国是何等的威武,伏奴城不光是齐国的领土,亦是齐国的荣耀,岂可被匈奴盘踞。
同时,搬出一堆华夏诸国对战匈奴的史料,当然都是胜利的战役,在他们口中,匈奴简直就是一群拿着棒子的小孩,估计风吹吹都能倒。甚至有人揶揄司翰是不是已经老了,失了雄心。
就是不知这群官员真到了关外,看着那足以淹没膝盖的三尺积雪,还能不能如此轻易的说出这些话。
至于可能会死伤多少将士他们根本不在意,在他们看来只要拿下伏奴,就是死了大半也没什么可惜的,毕竟,士卒的职责就是守卫疆土。
主和派同样据理力争,不过还是主战派占据上风。
而最终让赵宏下定决心开战的,还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声泪俱下的哭诉。
“昭帝之齐不可欺,今之齐便可欺耶!”
赵宏下了决定也不拖泥带水,甚至特地派出了北军五校尉,在他看来,自己给了司翰这么多人马,哪怕有些困难也足够了,若是司翰依旧拿不下伏奴,那就不得不怀疑他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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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进犯的消息传到弋阳县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个消息成为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他们所说的都是匈奴人凶恶之类的话语,甚至许多人谈论的时候都是一脸嬉笑,不少乡间少年都“意气风发”的说自己一人便能杀了多少匈奴人,说到精彩处,忍不住手舞足蹈,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几乎所有人都对匈奴犯边毫不在意,谈论这个也无非是找个乐子。
农耕文明的齐国,无数人一辈子都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内,能去趟郡里都算了不得的事了,足够吹嘘好久,眼界自然被限制的死死的,这也是为何李泰在听到孙游张嘴是整个齐国时,便对刘治的身份深信不疑的原因。
除非打到家门口,否则全都与我无关,北边打仗和我南边有什么关系。
刘治在得到消息的时候特意观察过乡人的反应,结果不由有些失望,不过刘治也没纠结这个,他听说过司翰的名声,想来有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驻守镇北关,匈奴也打不进来。
不知不觉,刘治担任游缴也已经两个月了,来到溪安乡安定下,刘治便把蒯乐和张仇派了出去负责巡察缉捕,并让董厄,荼石保护二人,兀突骨则被刘治留在身边,原本董厄二人还有些担心,不过也遵循了刘治的命令。
刘治倒不是真的完全信任兀突骨,但他可以看到兀突骨的忠诚度,只要不低于30就完全不用担心,如今兀突骨的忠诚度已经变成了58。
当兀突骨拿到兵器的时候忠诚度就上涨了20,结果由于连日来英雄无用武之地,忠诚度又开始下降了。
刘宪则在刘治的安排下,拜了乡三老高铮为师,齐国乡间并无学堂,若要学些东西,都要备好束脩登门拜访,之后约好日子,和其他人一同听课,倒有些私塾的雏形。
刘宪自知机会来之不易,又想起母亲的叮咛,拜师后不敢懈怠,连日来刻苦读书,态度恭敬,高铮甚喜之。
两月来,刘治基本在溪安乡
第五十九章 青衣教
刘治引着那道人来到舍内,早有乡吏备上了暖炉,两人相对而坐,刘治感慨万千的说道:
“连日来,多亏了诸位道长治病救人,活我乡人无数,还请受刘治一拜。”
说着,刘治站起身子,郑重的朝道人弯腰下拜,那道人没想到刘治会有此动作,愣了片刻也急忙站起,将刘治扶起,说道:
“我等方外之人云游至此,治病救人乃是本分,游缴不必如此。”
“对了,还未请教道长尊号”
听到刘治所问,那道人摇了摇头,说道:
“在下如今亦不曾脱了俗心,岂敢妄称尊号,游缴叫我张沅即可。”
“原来是张道长,嗯....还请恕在下无礼,敢问道长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听到这话,张沅深深看了刘治一眼,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
“敢叫游缴知道,在下自幼修行,也有些微末道行,几日来却见此地上方有一抹血云,故而特来查看,如今见了游缴面相,恐此血云乃是伴游缴而生,或有刀斧加身之灾,还望游缴小心。”
听到这话,刘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睛紧紧盯着张沅,却见张沅面色诚恳,不似作伪,如此神色,倒让刘治有些踌躇不安。
要说穿越前的刘治虽然没有宗教信仰,但对那些鬼神之事也一直持保守态度。
他始终牢记孔子的名言“敬鬼神而远之”,虽然不迷信鬼神,也不会口出不敬之语,人还是要有一颗敬畏之心。
刘治不确定张沅是不是真的有道行,由于这些道士之前的善举,刘治对他们甚有好感。
见刘治沉默不语,张沅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不曾开口说话。
良久,刘治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张沅,问道:
“我自问上任以来,巡查缉盗,不曾懈怠,如今乡间少盗,乡民安居,何以会有刀斧加身之灾”
张沅听到这话,微微点头,高深莫测的说道:
“在下连日来在乡间行走,自知游缴所言非虚,然游缴却不知......“
说道这里,张沅顿了一下,看着有些紧张的刘治,接着说道:
“祸因不在此间,而在泉山。”
听到这话,刘治的脸色不由一顿,然后马上恢复如常,不过,之前有些紧张的心情已经慢慢平复下来,同时,开始对眼前的道人心生警惕。
只见刘治不动声色的说道:
“张道长的意思是,泉山上的贼寇会对我不利不知道长能否断定,祸根就是在泉山”
张沅却是皱起眉头,要知道他之前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游缴未免太过大意,你除了贼首,贼人岂会轻易放过你,若我所料不差,数日内便有贼人前来,还望游缴多加小心。”
结果,话刚说完,张沅突然闷哼一声,蜷缩起身子,面容扭曲,脸色煞白,表情痛苦,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治有些措手不及,顾不得其他,急忙搀扶起张沅
“道长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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