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甲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闪过的剑
石南派人把示众的尸体取下,帮其下葬,宣布此事既往不咎,并且将关押的县中轻侠释放,同时给予补偿,不过,这群轻侠无论是出于本意或是碍于面子都没有收下。
之后,石南更是亲自前往众多遗孤的住所,好言安抚,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更是以私人的名义给予每户500文的补贴,更是亲自前往被打的妇人家中,当着众人的面赔礼道歉,尽管石南并不情愿,但姿态摆的很足。
这一套下来,石南的处境总算比较之前好了不少,甚至坊间出现不少有关石南的正面言论。
几天来待在家中暂避锋芒的王傅听到手下家奴的回报,眼睛不由眯起
【石家来人了!】
就在石南补救自己闯下的祸时,郡里的文书终于到了。
主要是对石南的处置,对于管邱,主要是斥责,念其年岁已大,不予重罚,但如若有下次,必削了他的官身。
这让管邱松了口气,自己送到郡里的万民书和银子总算没有白费。
石南就没这么简单了,之前郡里就顾及他的身份未曾重罚,如今又是大败,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他。
石南被削了县尉的职位,同时上缴一百贯抵罪,对于这个判决,石南没有任何异议,平静的接受了。
管邱虽然厌恶石南,但想到石南马上就要离开,又是身世显赫之人,一改之前漠然的态度,对石南表示惋惜,结果一出口就后悔了,以他对石南的了解,石南一定不会接受自己的示好,反而会觉得自己在讽刺他,说不好还会当面落了自己的面子。
不过这次他猜错了,石南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朝着管邱一拱手,就自己回去了,管邱看着石南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既然被削了官职,石南也无意久留,派人收拾屋子,准备启程,在离开之前,石南派人去找宋佐,希望他和自己一同离开。
宋佐在石南眼中是个可造之才,跟着自己远比缩在这个小县城里有前途,更何况是自己把他从一个衙役提拔到县吏,算是他的恩主,想来宋佐不会拒绝。
可惜,他想岔了,他的邀请被宋佐以“父母在,不远游”婉拒了,石南深深的看了宋佐一眼,没有多言,任由宋佐离去了。
在石南看来,宋佐无非是见他如今势微,故而背叛了自己,对于这种忘恩之人,没有任何拉拢的必要。
石南很自负,自负之人很难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几日来,石南的表现让宋佐越发失望,也让宋佐认定他不是明主。
郡里的文书传到弋阳县第二天,石南就已经收拾好准备离去了,石南骑着骏马,身后跟着三十余骑,皆是石氏家兵,而队伍里竟然还有一辆马车,连石南都是骑着马,马车里又是什么人物
当一行人来到县门口时,只见县门口围聚了数百百姓,管邱,王傅居中,宋佐也在人群之内。
石南骑着马来到管邱面前,朝着管邱一拱手
“有劳县君,县丞相送。”
见石南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管邱有些不快,但这些年他早就被石南搞得没脾气,这点小事算什么。
管邱和王傅皆是朝着石南拱手道:
”路上保重。“
”多谢!“
石南回礼,就带着人马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了弋阳县,他看见了人群中的宋佐,但并无任何与之交谈的意思。
宋佐有些失落,尽管他不愿和石南一起,但石南对他有知遇之恩,念此,宋佐朝着石南作揖下拜,只是不知石南能否看见。
王傅看着从面前经过的马车,和管邱对视一眼,皆是凝重。
而周围聚集的数百百姓见石南一行人离去,也一个个离开了,毕竟他们只是收了钱才来演这场戏的。
远离弋阳县后,石南放缓马步,慢慢靠近马车,有些担忧的说道:
”元叔,身体好
第五十二章 齐国旧事
辽州,位于大齐西北边陲,直面匈奴,领守土之责。
齐国立国之初,国力虚弱,与此同时,匈奴单于乌侯弑父继位,仅仅用了四年,用铁血手段收服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受到所有部族首领的拥立,尊称“长单于”。
统一草原的乌侯一眼看出齐国虚弱,勾结塞外部族大月氏,东胡等,亲领控弦之士二十万,全面伐齐,一时间,边关狼烟四起,血漫十里,整个辽州变成人间地狱。
齐高祖赵贤大怒,任武扬侯夏侯尹为大将军,起兵四十万北上辽州,军势浩大,旌旗绵延百里不绝。
虽然人数占优,但匈奴全是骑兵,各个骑射了得,而齐军大多步卒,一时间只能被动挨打,往往是全副武装的齐军步卒被匈奴人来回游射,只能被动防御,追又追不上。
夏侯尹长于用兵,但面对机动性极强的匈奴人,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保证手下步卒不会有太大损失,齐军也有骑兵,只是和匈奴的草原军马比起来就有点不够看了。
寻常对付骑兵的办法都无法给匈奴人带来太大的伤亡。
夏侯尹的次子,关内侯夏侯甫更是在出兵追击时死于匈奴射雕者之手。
夏侯尹自知自己无能击破匈奴,密奏赵贤,请求另派大将总领军事,赵贤接到密奏,在宫殿里大发雷霆,内侍皆是汗如雨下。
第二天,赵贤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寻年过三十,赋闲在家的刘信,最终,刘信领两万弓弩手从司隶向辽州进发,接过了指挥的大权。
刘信的到来使齐军士气大振,刘信清楚齐军的短板,命手下各自据城而守,而他自己则亲率甲士八万,弓弩手七万朝落在匈奴人手中的镇北关进发。
刘信的意图很明显,分散在四周劫掠的匈奴骑兵都收到命令袭扰这个队伍,只是无论他们来多少人面对的都是遮天的箭雨,马再快能快过箭吗而四周的甲士用戈矛告诉他们休想直击弓弩手。
而且刘信治军严谨,匈奴人夜袭也未能成功,眼见刘信的部队离镇北关越来越近,在辽州烧杀掳掠的匈奴人终于慌了,一旦镇北关易手,他们的后路就被断了,所有队伍都开始朝着镇北关集结。
乌侯原本就不打算占领辽州,这里土地贫瘠,又不能放牧,要之何用,他们只是来劫掠一番罢了,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如今族人一个个都满载战利品,没必要和齐军硬刚,于是果断的撤回了草原。
等刘信到达镇北关的时候,毫无阻力的收复了这座雄关。
只是,看着无尽的草原,这位齐国的战神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想起一路上自己看见的场景,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城墙上。
他多想现在就亲率精兵直击草原,解救被掳走的百姓,把乌侯的脑袋竖在这镇北关上,用自己的剑告诉不可一世的匈奴人,齐国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他会斩下任何冒犯者的头颅。
只是........刚刚诞生的齐国有这个能力吗.......
嚣张的匈奴人还朝着关上射来一箭,接着大摇大摆的回去了,刘信手下的将领一个个气愤无比,但又无可奈何。
刘信取下了箭上的羊皮纸,言语间尽是侮辱,更是把赵贤视作自己手下一个仆人,刘信知道这封信让赵贤看了会有怎样的后果,但他还是收起了信件,并在回朝后把信件交给了赵贤。
赵贤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羊皮纸的内容时还是脸色微变,等把信件看完,赵贤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眼睛中透露着杀气,他望向台下的刘信,只见刘信态度恭敬,没有任何异样。
赵贤知道刘信给自己看的目的,虽然君臣关系并不融洽,但多年来也早已有了默契。
此战虽然看上去是齐国“胜了”,但实际如何众人皆是心知肚明,没人不开眼的表示庆贺。
此后,赵贤重新启用刘信,并派这位齐国战神镇守镇北关,在齐国的雍州,梁州培植战马,韬光养晦,积蓄国力。
可惜,赵贤没能等到一雪前耻的日子,于永庆23年驾崩,次年,镇守边关数十载,让匈奴人不敢踏足齐国半步,一生未尝败绩的齐国战神,刘信病逝。
赵贤靠着刘信镇守边疆,胡人不敢侵犯边界,多年来积蓄国力,兵精粮足,完全可与匈奴一战,可是谁都没想到,赵贤为了击败匈奴囤积的力量,竟然在内战中消耗殆尽。
赵贤死后三月,长公子赵暄继位,改年号“继盛”,赵贤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帝王,可惜,绝算不上一个好父亲。
赵贤起兵以来,常伴军伍,甚至儿子出生时都不一定在自己夫人身边,更不必说陪着他们长大,虽然这不是赵贤的本意,可惜,在他死后,这恶果就展露出来。
赵暄与兄弟之间关系极差,更是嫉恨幼弟赵宜,继位不久,就派人将年仅十岁的赵宜溺死,事情败露,惹得其他兄弟胆战心惊。
原先赵贤为了加强宗族力量,把手下几个有才能的儿子都委以实权,甚至有人官至车骑将军,赵暄自然不敢把军权交在弟弟手里,便想办法把军权收拢。
却不想,赵贤的其他几个儿子都不是软柿子,直接起兵,名义是赵暄擅改遗诏。
赵暄大怒,委任老臣司直带兵平叛,司直不忍他们手足相残,请求说降,赵暄应允,却不想直接被几个公子直接软禁了,气的老爷子差点一命呜呼,这场战争没有了任何回转余地。
这场内战耗时五年,六位公子手下精兵强将无数,并不弱于赵暄,六路进攻,一直打到洛阳,将赵暄所擒,废了他的皇帝位,囚禁起来,赵暄不忍受辱,在房内撞柱而亡。
除了赵暄,六位公子没了共同的敌人,自然不会再像之前一般,而是各怀鬼胎,觊觎皇位。
其中,以栾王赵济实力最为雄厚。
一次,在栾王赵济举办的酒宴之中,有意让几位兄弟支持自己即皇帝位,相对的,他会给几个弟兄分封地盘,自己统治,效仿一百多年前的分封制,不想凉王赵珀当场甩袖而去,而其他四人也相继离去,这场酒宴不欢而散。
回去后的五人自知赵济不会轻易罢休,索性私下商量好,先下手为强,欲趁赵济不备,先除了他。
殊不知赵济早有防备,六方混战在一起,洛阳城城内尸横遍野,原本繁荣的洛阳如今却是残垣断壁。
结果,似乎是上天对他们手足相残的惩罚,六位公子竟然全都死于洛阳,无一人存活。
原本被迫离开洛阳,静观其变的功勋之臣这才一一返回洛阳,看着洛阳变成如今这样,皆是唏嘘感叹,倒不是他们贪生怕死,而是君择臣,臣亦择君,赵暄睚眦必报,并无明君之像,况且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斗争,无论如何
第五十三章 匈奴
时至寒冬,弋阳县那稀疏的小雪比起位于塞北边境的定远城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彤云密布的天空倾倒下厚重的雪花,地上早已铺满了三尺高的积雪,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坑,不久之后又被下落的白雪覆盖。
丑时,漆黑的夜空飘洒下大片的雪花,定远城上放置了大量的火把,在寒风中摇曳着微弱的火光,好似一缕清风就能把它吹灭。
“娘的!冻死个人!”
一个士卒身穿打着补丁的厚衣,外面套着盔甲,蹲在垛墙后面,把戈抱在怀里,脱下麻制手套,一边猛搓手,一边往手里哈热气,他的手有些青肿,还裂开了不少口子。
虽然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挺厚实,但里面塞的都是破麻,基本没有什么御寒作用。
“行....行了,赶紧起....起来,要是被校尉逮住,小心受了军法。”
在他身边的士卒浑身冻的发抖,提醒道。
“晦气!”
听到这话,那人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看着眼前飞舞的雪花,耳边呼啸着寒风,咂嘴道:
“这么大的雪,马都跑不了,匈奴人怎么会来犯边,估计现在他们一个个还躺在破布包里睡觉呢,怕什么”
在这群戍边将士的认识里,匈奴人靠马匹逞凶,没了马就像没了牙的老虎,更别说在这么个天里攻城了,故而都比较松懈。
“话是这么说,可是将军下了严令,严加防...快!樊校尉!不对!是少将军来了!!!”
眼尖的士卒立马看见了过来巡视的将军,焦急的提醒道。
话音刚落,这一段城墙上的士卒立马一个个昂首挺胸,握紧兵器看着远处,不知是激动还是寒冷,挺直的身子不断颤抖。
“哒!哒!”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传来,还夹杂着盔甲摩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
司彦如今二十有二,身穿盆领铁铠,头戴铁胄,手按百炼环刀,脚踏皮靴,其身后跟着数十将士,缓缓走了过来,看到手下士卒恪尽职守,不由欣慰,可看到他们一个个不自觉的发抖,不由暗暗握紧了刀柄,眼中闪过厉色。
那群贼阉为了敛财,竟然打主意到戍边将士的衣甲上,当真该死!
可是转而又是深深的无奈,这事祖父也没办法。
之前祖父为了护住将士的军饷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当今陛下亲内侍而远外庭,要是真让那群阉贼一点油水都捞不到,到时候还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镇边将士的过冬衣甲全是司家供给,其中亦有辽州世家的帮助,可是尽管如此,也只能给一部分士卒配上。
“唉.......”看着寒冬中颤抖的将士,司彦有些心酸,这群用性命卫国守土的汉子竟然连一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
抬起头,司彦看着漆黑的夜空有些愣神
【陛下真的如祖父和父亲所说的只是被奸宦蛊惑了吗】
.............
【哎呀!想远了】
司彦闭起眼睛,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转而毫不吝啬的赞扬了顶着寒风守卫城墙的士卒,同时答应他们,每屯发两坛烈酒御寒。
城墙上顿时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司彦心里也不由高兴。
司家治军严谨,原本军中饮酒这种事被发现肯定要受罚,可如今连基本的御寒衣物都无法配齐,只能靠烈酒御寒了,况且,一个屯有足足五十人,两坛酒分下去每人也喝不了多少,也不用担心喝酒误事了。
听到回去后有酒御寒,不少士卒口舌生津,身体不自觉的有些燥热,不少人甚至觉得暖和了一点。
司彦见此嘴角不由翘起,眼睛望向远处
【我司家的职责就是守卫边关,其他的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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