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撒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冷七棺材铺
二爷当过兵,所以什么样的部队能打仗,什么样的部队不能打仗,二爷还是能分辨出来的,瞧着这些当兵的精气神,再想想自己那会儿,二爷心里琢磨着,老蒋输的也不亏!
好不容易到了地儿,见了人,说了来意,那同行接过簪子,看了看,只干笑了两声,却不言语。
二爷懂这意思,自古掌眼不落空,找了处还开业的酒馆子,弄了俩便宜菜,喝了两口酒,那同行嘴巴就活泛起来了:“这簪子,成色不错,可是没个名堂!再说了,咱们头顶这片天,马上就要变了,那些有能力出高价钱的贵人,都忙活着眼下的局势呢,谁还有功夫来买你这破玩意儿!听哥哥我的,你要是急用钱,便宜给我得了!”
二爷犯了难,心里却骂,娘的,手里有钱,还变着法的蹭我酒喝,什么个玩意儿。
尽管有些不情愿,可人情这回事,拒绝了,以后就不好再来往了!
犯愁的时候,桌边却围过来个老道士,穿的破破烂烂,手里提着大酒葫芦,凑过来毫不客气的把二爷碗里的酒喝了又一口喷出来,满脸嫌弃。
二爷气乐了:“我说,你一个臭要饭的,还嫌酒不好”
提着酒葫芦的老道士半眯着眼,直勾勾的瞅着那簪子:“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啊!”
二爷眼皮子一跳,还未开口,自己那同行却急了,甩起手就要撕扯那老头:“嘿,你个臭要饭的,欠打是不是”
二爷眼见这老道士也没怎么动,自己那同行却一头跌在了地上,满心的诧异。
老道士打着酒嗝,笑说:“这玄门圈子里的东西,在俗世,自然没个好价钱,你要想卖高价钱,我给你指个去处!保管你要多少,有多少!”
二爷是再一次听到玄门个词,惊疑问:“当真若真有此处,我事后少不了你好处!”
老道凑过来头,在二爷耳边,只低语了两个字:“鬼市!”
地上二爷那同行爬起来,骂:“疯子!疯子!看老子不教训你!”说着,扬手要打!
老道士睁开通红的眼皮子,看了这同行一眼,那扬起的手就忽的僵住了,连带着其气势减了大半,半晌,那同行才色厉内荏的说了句:“老子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说完,酒也不喝了,转身就走。
老道士重新眯起眼,指着二爷冲酒馆里的伙计说:“拿最好的酒,记他账上!”
二爷还想再问,那老头却只是似笑非笑的喝酒,喝多了,就醉醺醺的说些生死命理的胡话,当真像疯癫了一样。
事后,二爷打听了很久,也不知道鬼市所在!二爷以为自己又被骗了!
直到许多年后,二爷渐渐有了些名气。
这名气得益于期间一次帮雇主下墓,刚打好了盗洞,还没下去,洞里就钻出一个浑身长满黑毛,青面獠牙的怪物出来,那怪物咬向二爷的脖子时,被二爷身上的镇尸纹轻松摆平了。被吓的丢了魂的雇主,反应过来后,提着尿湿的裤子倒头就拜,直呼二爷是活神仙,有金刚不坏之身,粽子都奈何不得!
此事传出去之后,二爷就被一个颇有实力的总把头招到了手底下!
人的身份高了,接触到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二爷才从自己那总把头的嘴里得知,那个疯道士并没有骗自己,这鬼市,原来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至于那个压箱底的簪子,也被二爷重新翻了出来,他是个有野心的,不甘于一辈子被人雇着,倘若真如那疯老道所说,拿这簪子换些钱回来,然后自己招些人手,做些买卖,岂不是更好
事实证明,二爷并没有做美梦!
买走这簪子的,是个浑身蒙着黑袍的人,但是,这种打扮的人,在鬼市里面并不少见,二爷也没有太过于好奇。
谈到价钱时,二爷心脏都快跳出了喉咙眼儿,那人说,价钱随便他要,只是附带着一个条件!
自古钱财动人心,二爷根本没去想那个条件是什么,他就咬着牙,和那个黑袍人说:“我只要金子!其他什么条件都好办!”
 
198章 我本天地一蝼蚁
糯米敷在伤口,一把把的糯米顷刻间全变的乌黑了,歇息了片刻之后,二爷问得了那人姓名,晓得这人叫胡三金,是个上海来长沙谋生的落魄户。
人在江湖,知恩图报,方有立足之地。记住了这人姓名,二爷就急匆匆的走了。
二爷走时,不远处的月下林中,先前见过的疯老道正提着酒葫芦,眯着眼看着二爷走远,又转头看那胡三金所住的破棚子,笑而不语……
对于二爷来说,虽说这次出了意外,可这体内的阴煞之毒,二爷初时并未放在心上,只想着,长沙这地界儿,盗墓贼既然如此之多,对付这尸毒,应当是有些法子的,更何况,自己身上有这镇尸纹,体内的尸毒日后会被镇尸纹一点点的化解干净也说不定。
可后来,二爷,才发现,自己错了,且错的离谱。
回到了住处,二爷拖着虚弱的身子,动用自己那点关系,为那胡三金寻了个开车的肥差,权当报答了恩情。
之后,二爷又特意寻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去寻找那几个陪自己一同下墓的同行,可找遍了附近,也没寻得一个人的踪影,连带着那墓,也没了,只剩一堆坍塌的碎石,本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念头,二爷带人翻遍了碎石,却只找到了几个残破不堪的竹篓,这是当夜二爷他们往外背沙子用的……
和黑袍人在鬼市约定的时间,在一月之后,而在这期间,二爷跑遍了长沙城大大小小的药铺,把打听来的化解尸气的药方子都试了一遍,可身子照旧一日一日的冰冷,别人夜晚睡觉要清凉透风的时候,二爷却要烤着火炉,裹着厚厚的被褥,心神不宁,半梦半醒,常常醒来,手脚麻木冰凉,身子却已经盗了一身臭汗,这都是一个人血气亏损,生机严重损耗的迹象。
到这时候,二爷心里才开始渐生惶恐,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
如此,挣扎过去一个月,二爷抱着那瓷坛子,到鬼市找到了那黑袍人。
而黑袍人也并未食言,数十根金条用黑木匣子码的整整齐齐,放在二爷跟前。
等到黑袍人要走时,二爷拉住了那黑袍人,声称如若黑袍人能够让他的身子好起来,自己愿意用这一半的金子去换!
那黑袍人掀开二爷的伤口,啧啧冷笑两声,便一脚踢翻了那箱金子:“我要它作甚”
黑袍人抱着坛子走了,二爷木然的捡起地上的金条,一根根的丢回箱子,箱子里的金子每碰撞发出一声脆响,二爷身子就会忍不住哆嗦。
金子装满了,二爷却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搬起来了……
那晚,二爷不断的做着噩梦,梦见满是白雾的松林道上,百鬼随行,车辇上,那面容清冷的女子,看他像看个死人。
噩梦醒来没多久,二爷就开始牙疼,疼了约莫三两天,水米不能进,嘴巴子里却扣出一块朽木一样的大牙来,而二爷身上,那镇尸纹暴躁的厉害,唯独被咬的那条胳膊上,镇尸纹没有丝毫动静。
惊惧绝望到底谷的二爷开始疯狂的去回忆,为何这胳膊上的镇尸纹没有出现,为自己挡下此次灾难!
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二爷猛然记起,那次在东三省,在那个极其诡异的大墓下,自己拿手握起那降魔杵时,胳膊上的镇尸纹一点点崩溃掉的情景!
想起此情景,二爷惨然痛哭!
而后,二爷便想起了刘元青,陈元厚,等等这群身份迷雾一样的人,自己和刘元青他们也算是相识,或许,刘元青这些玄门之人,对自己体内这日渐侵蚀自己生机的尸毒,有破解之法!
这成了二爷唯一的救命稻草,而那阵子,又恰逢新中国刚成立,官家还未顾得上什么文物保护法,于是二爷拿那箱金子做资本,以各种渠道做起了古董生意。
一年一年过去,手上钱财积攒,手下人手也越来越多,可二爷却已经食不得粥粟,见不得日光,女人也碰不得,空守金山,守之无用,只剩一股嗜血的**。
为掩人耳目,二爷在长沙城寻了一条街,做起野味行当,每日拿畜牲血续命。
与此同时,二爷疯狂的遣人打听,关于玄门,关于刘元青,关于镇尸纹,关于赶尸一脉。
可,老天弄人,长沙城偏在这时又闹起了红袖章,高喊着打到封建迷信,搞武斗,搞批斗,连同鬼市,也不得不销声匿迹了几年。
二爷只得暂时作罢。
直到这纷乱不安的局势过去,二爷才听闻,多年前,有黑袍人携百年阴女魂魄在鬼市现身,扬言要放阴女魂魄出世,后,多地传出百鬼走夜。
二爷听闻此消息后,愈发惊惧不安。
只是,关于玄门,关于刘元青,二爷却仍旧得不到一点消息,只听说,玄门在那纷乱不安的shi年之中,几近遭受灭顶之灾,真正的玄门中人,所剩无几。
二爷自然不知道的是,他苦苦寻找的刘元青和老杜,那会儿正在内蒙古马场捡马粪。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二爷再次见到刘元青,已经是八十年代初,是刘元青主动找到二爷跟前的。
找了许多年的人,就这么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二爷有一种如坠梦境的不真实感。
这个时候,二爷已经很老了,老到他心底那股想如正常人一般过日子的**已经没那么强了。
而二爷无论如何没有意料到的是,刘元青这个当年意气如此风发的人,却也能够老成这般模样,像黄土里刨食儿的老农。
只有那戴着金丝眼镜儿的老杜,眉宇之间尚能辩认出几分当年的风采。
二爷听那老杜话语里提起,说,洛英多年前在收养了个女娃娃,取名洛离,养做了孙女儿,如今也十七八岁了。
刘元青听了,垂下眼,半晌,神色落寞的说:“我已经给洛英去了信,老一辈儿的缘分总归不能断了,还有陈元厚,总总归是我的同门师兄,他收了个徒弟,唤作李梦凯,如今都该成人了,老一辈的那些陈年旧事儿,莫牵连到娃娃们身上。那洛离小丫头,还有七娃子,小马,连同李小子,这些小一辈儿既然继承了我们的衣钵,那总该互相见一见吧,等咱们都老了没了,他们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老杜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二爷听了,这才晓得,这些人都不曾婚娶,刘元青只收了个徒弟,唤作冷七。
而问起刘元青和老杜此行找他的目的,更让二爷始料未及,他们此来竟是为了找自己平息一桩尸祸。
刘元青说:“新乡一处县城,护城河中有水尸害人,已经害了多条人命。那水尸煞气极重,按我那徒儿所描述,和多年前江西丰城赣江鬼船一案所遇到的水煞有几分相似。
因水中尸煞比寻常墓中所生黑僵白僵要凶厉上许多,为免生意外,才想起身有镇尸纹的您,故此,才来找你希望你能与我和老杜一同走上一趟。”
这丰城鬼船一案,二爷并不知晓,只是他这般模样,有心也无
199章 我来还钱
二爷体内尸毒未净,死后忌入土,否则难免生出变故,惹出祸乱,这是卜羲怀文离开时交代给那些喽啰最后的话。
出了门,路上还未有行人,只有三三两两的灯火,卜羲怀文揉着脸,满心的茫然。
他不想评价二爷这糟糕的后半生,人总得给自己找个希望活下去,不管那希望真假存在与否,自己坚信就好,实在找不到的话,那就编一个,然后欺骗自己到终老。
相比于二爷,卜羲怀文此刻更在意的,是那金刚魂,还有二爷讲述中,所遇到的那老道,当然,还有今夜卜曦家的大难。
卜曦家寨子里的木楼上,惜尘半倚着栅栏,把脸藏在残月照不到的阴影处,打量着眼前这个满脸倦色的蛊寨姑娘,这姑娘方才说她是来报信的!
只是不知道报什么信,惜尘不是卜曦家的人,便犹豫自己该不该开口询问。
洛归荑站了会儿,见没有得到惜尘的回应,便踮着脚丫靠着栅栏在惜尘身边坐下来,苦恼的看着手里磨破的鞋子,蹙紧了眉头。
惜尘却显得更加慌乱了,绷直了身子站起来。
洛归荑眼睛亮了亮,眉头舒展开来,仰着头满脸惊喜的看惜尘:“你是个道长哭鼻子的道长”
惜尘身子便绷的更紧了,干巴巴的站住,像被人戳破了面皮,愠声说:“关你何事”
归荑姑娘穿好鞋子,怯怯的垂下手,把手臂埋在身子里:“洛英奶奶很喜欢道家人呢!”
惜尘愣了愣,沉默着迈步走到窗前,见屋里的小道姑已经睡了去,才放下心来,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回过头涩声和洛归荑说:“你若要报信,寨子里的人都在祠堂那边!找我是无用的!”
归荑姑娘已经全无了分寸,只一连声的哦哦应着,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身子却不动分毫。
惜尘疑惑:“你还不去”
洛归荑这才啊呀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却差点又绊倒在楼梯上。
惜尘深吸了口气,从屋里挑了灯出来:“你不看路的么”
洛归荑下意识的接了灯,点头却又摇头:“能看清路的,不用挑灯我也是能看的清路的,我只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道长!”
话还未说完,洛归荑的脸色渐渐的白了。
清脆的铃铛声在夜间若隐若无,惜尘竖耳听了片刻,头皮忽的炸开了,这铃铛之声,初闻清脆,再闻便能嗅出一丝诡异在其中,听三声之后,这铃铛声仿佛能摄走人的魂魄。
惜尘紧紧的关好了小道姑的屋门,翻身跃下了吊脚木楼,在地上顺势打两个滚儿卸去力道,就牢牢捏起手诀守在不远处的寨子门口。
山间水气重,愈发显得夜色迷蒙。
惜尘抬头看看,那一弯残月已经被乌云遮住,而此时,又来了一阵急促的风,风散时,寨子门口渐渐的走来数道人影,看到惜尘,为首那个骨肉如柴的人,停下摇晃手里的铃铛,用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了惜尘一会儿,无所谓的笑了笑。
惜尘有些动怒:“哪来的妖人”
那枯瘦的人舔舔干裂的嘴角,左右四顾的看了看,扯着怪异的腔调:“昆仑峰上一窝草,昼夜青青不见老!”
这人话落,惜尘还未及明白这人喊这半句咒语是何意思,身后忽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族长死死攥着拐杖,面色凝重,看着来人,低声回道:“冥冥元始天上尊,邪师邪法鬼无门,若遇青脸鬼面人,天罗地网杀其身!章家接煞人的余孽,你既然记得我宗祖卜曦辰砂所留谒言,还敢前来受死”
章彦笑而不语,抬手轻摇了铃铛,身后的人影身上蒙着的黑袍脱落,露出张张残破不全狰狞的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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