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奴家不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你是什么人,如此无理!”
溪草含笑起身,制止道。
“郑大夫别激动,这位是辛十姐,我和二爷的老朋友。”
溪草请辛红鹤坐下,又记得她素来最是爱吃,既然从雍州远到而来,必然更是饿了,忙命桑姐吩咐厨房做了些淮城的名菜给她尝尝。
辛红鹤夹了一筷子酱肘子嚼着,又喝了口火腿笋丝汤,嘴里含糊不清地道。
“还是云卿小姐知道疼人,不像那活阎王,一点人情味都不讲,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就把我一路绑到这里来了,连顿饱饭都没给人吃。”
一直负手站在后头的何湛不由黑了脸。
“辛十姐,请你出马,是九公点头同意的事,这一路行程虽然赶了些,谅我手底下那些小子们,也不敢亏待你。”
听两人的对话,溪草便知道辛红鹤是谢洛白特地从雍州找来的,而且从雍州到淮城,坐火车少说也要两三天,联系这几日谢洛白在做的事,她很快就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果然辛红鹤才和何湛斗了两句嘴,谢洛白便回来了。
溪草忙过来问他。
“督军他们呢”
谢洛白揽着她的腰,轻柔地将她扶在沙发上坐下。
“已经送回新宅了,我不发话,他们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你别担心。”
辛红鹤看见谢洛白,立马不抱怨了,连声夸官邸的厨子手艺好。
谢洛白直接忽略她的马屁,面无表情地道。
“辛十娘,此前你的易容术成功助我们逃出翼城,这次,我需要你故技重施,至于报酬,你尽管开口。”
辛红鹤是给谢洛白半请半押到这里来的,她有些畏惧他,堆笑道。
“好说好说,二爷的吩咐,何副官都已经对我说过了,我保证,给沈督军和沈夫人的替身扮得惟妙惟肖,只要不揪着脸检查,一定看不出端倪。”
这个回答,谢洛白还算满意,但随即他又道。
“你的手艺,我信得过,不过除了沈督军夫妇,大姐也需要一个替身,我希望十娘亲自出马。”
辛红鹤愣了愣,变了颜色,强笑道。
“听您的意思,莫非是想让我扮成沈大小姐,住到向家去不成”
谢洛白点头。
“没错,督军新宅乃他精心布置,佣人都是亲自挑选的,总统府的眼线混不进去,最多在附近监视,要偷梁换柱,不是难事,可大姐现在是向夫人,向家没一个人是我信得过的,要是他们发现大姐不见了,说不定马上就会传讯给楼奉彰,到时候,谁都走不了。所以这个重任,必须交给你。”
辛红鹤是雍州人,对沈洛晴也还算了解,加之黑道出身,身上有功夫,不是普通女人可以比的,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应对向家。
辛红鹤沉了脸,她虽然年近三十了,可还未嫁人,扮演沈洛晴这几天,意味着要和向咏育虚情假意,着实有些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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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十分不乐意。
“二爷,火车上,可没人和我提过这茬。”
谢洛白没耐心和她东拉西扯,溪草见他眉心微蹙,连忙抢过话头,对辛红鹤笑道。
“十姐别担心,我家大姐和向咏育的那双儿女很是不合,到时候,你只需寻个由头,挑着他们闹一场,就可以装作负气出走,到我这里来小住,向咏育若是上门来寻,由我来应付。”
辛红鹤听闻,这才眉开眼笑,点头道。
“这个主意好,府上的厨子呀!正合我意。”
残阳褪尽,淮城各处亮起霓虹灯,沈家那座气派的新宅,朱漆大门从里头推开,沈督军带着沈夫人里头走出来,司机已将车子开到门口。
两人刚上车,对面茶馆里那两个嗑瓜子说闲话的两个男人立刻起身,裁缝铺里量衣裳、小饭馆里独酌的客人同时也追了出来。
他们都是楼奉彰派来监视沈督军的探子,聚在一处打了个照面,就各自或骑自行车,或叫人力车,悄悄跟上了沈督军的车子。
等人都走了以后,沈宅的后门这才开了,门里走出来三个人,一位身量颇高,面相斯文的长衫老先生,和个身材瘦削的八字胡西装青年,挽着位穿绛紫旗袍,披针织坎肩的白发老妪,爬上早已等待多时的三辆黄包车。
西装青年,便是换了装的沈洛晴,沈督军夫妇只不过是在年纪和外貌做了改动,而她,却是连性别都换了,辛红鹤特地在她的西装垫肩里塞了料,让她看上去身形更接近男人。
谢洛白早已找好两名和沈督军、沈慕贞身形相似的替身,在辛红鹤鬼斧神工的易容术修饰下,骗过探子很容易。
两个替身坐着车,前往总统府,去找楼奉彰要一张出城的通行证,非常合情合理。
而此事一定也在楼奉彰意料之中,他约莫会装病重,闭门不见,“沈督军”夫妻吃了闭门羹,再回到沈宅,发一通闷火,无计可施。
一切都在计划中。
谢洛白将两张火车票,
一只藤皮箱子递给他们。
“何湛已经在火车上等着你们,一等座和二等座都定了,为了掩人耳目,你们先去二等座,那里人多些,不打眼,等出了淮城,你们再换一等座,整个车厢都是我的人,很安全。”
虽然这个儿子忤逆张狂,从来都不让沈督军顺心遂意,但关键时刻,他却又比任何人都可靠,一切安排得周到妥帖,沈督军心中感动,即便已经知道,老夫人的死讯是谢洛白诓骗了他,沈督军也发不起火来。
扮成车夫的护兵刚准备拉起车,沈督军突然伸手握住儿子的手。
“老二,要不你带上溪草,和我们一起走吧,淮城的局势,你们是留不得了,楼奉彰一心想要你死,但只要回到雍州,我们沈家的地盘上,任何人都拿咱们父子没办法,你如果在淮城出什么事,以后我的家业要交给谁”
沈慕贞身子一僵,听沈督军的意思,是丝毫没有考虑过让沈洛琛继承他的位置,同样是亲儿子,沈洛琛如今也很成器,偏老头子眼里就只有一个谢洛白。
她真是巴不得谢洛白死在淮城,好在谢洛白如她所期待地,并没有回应沈督军的真情流露。
他把手一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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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淮城诡谲第449章 以假乱真
溪草都这样说,向咏育也不好再说什么,加之“沈洛晴”又适时地捂着头,虚弱地哼着头疼脑热,引得官邸中以桑姐、金嬷嬷为首的一干佣仆紧张地把她扶了进去。
这幅模样,倒搞得像是他向咏育虐待她似的。
见向咏育面露尴尬,溪草又道。
“祖母突然过世,大姐心情难受也是难免的。我这里有大夫,开药问诊不在话下;等二爷回来,他们姐弟俩说说话,对大姐的情绪也有益。姐夫若是不放心,每天下班可以来家里一起吃饭,若是侄儿侄女也肯来,那就再好不过。咱们是至亲,无需那般见外。”
溪草一脸诚挚,内容条理清晰,言语中对他这个姐夫也颇为敬重,向咏育再不接受,那就是不讲道理了。
“给弟妹添麻烦了,洛晴就拜托二位了。”
到底因家务事耽误了上午的工作,说完这句话,向咏育也不耽误,钻进小汽车很快消失在官邸门口。
见溪草去而复返,那还易成沈洛晴模样的辛红鹤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个瘟神,总算走了!”
这幅大大咧咧的语气,哪怕还是捏着嗓音尽量用了沈洛晴的口音,可强烈的反差,引得金嬷嬷并桑姐都看直了眼。
溪草失笑,打发走二人。
“这里就咱们几个,十姐若觉得不自在,不如换回本来模样”
辛红鹤求之不得,拎着小皮箱蹬蹬蹬来到客房,不过几分钟,就换回了平底绣花鞋,短袄阔裤。
“还是这样子自在。”
她伸了个懒腰,径自在溪草对面落座,见溪草特地命人在桌上备好了各式点心,她抓了一把,满足得眼睛都笑弯了。
“云卿,几月不见,你肚子怎么就这样大了”
溪草有孕,完全不是秘密,饶是不关注,溪草也知道八卦风月小报早就写烂了。辛红鹤之所以发问,定是好奇自己和谢洛白分分合合最后又修成正果。毕竟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已是从西北归来,谢洛白因为龙砚秋的死亡,和溪草闹了别扭,以至于和舅舅谢信周登门求亲,都被溪草当场拒绝。
那时候她的身份还是“陆云卿”。
不过前后不到两载,可现在回忆起却宛若过了万日多年。
“是发生了一些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十姐要是感兴趣,我慢慢说给你听。”
辛红鹤闻言一笑。
“正好,我还没有来过淮城,云卿要是不嫌,我便呆在你生了孩子再走,你有的是时间和我说。”
辛红鹤性子豪爽,为人又仗义,溪草和她颇为投趣,听罢自是欢迎。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其间不免聊到杜文佩,得知她和傅钧言再没有下文,溪草颇为感叹。
“她陪九公一直在乡下静养,可就在前两个月,九公突然加强了安防,又带着文佩小姐秘密搬家。我偶然听闻,只道文佩小姐在漠城惹了麻烦,对方找上门来了。”
溪草执着牛乳的手一顿,再详问之,辛红鹤却已不知内情。
杜文佩在漠城惹上的最大麻烦,便是驻满洲国大使成田宁次。彼时化名为文莺莺的杜文佩逃离了漠城,成田宁次很是打击,颓废了一阵子。
只听说成田宁次的父亲成田健司在漠城遇害后,日本借机对东北发动了战事,成田宁次当即辞去了满洲国大使的职务,被日本天皇认命为陆军大佐指挥战斗。
那这个找上门来的,会不会就是成田宁次
联系前番展若男提到的楼奉彰、展锦荣关于日本人的争论,她和谢洛白私下的猜测,溪草心中一拧。
华夏那么大,雍州淮城政府一时消化不了,日本人打算代而取之,这般舍近逐远,若是成田宁次提出的,那一切似乎就更合理了。于公那里不仅经济繁荣,物产丰富,还是南下江南的咽喉;于私这里也是杜文佩的故乡,甚至她本人就在那里……
溪草想得太入神,以至于辛红鹤和她说话都听得心不在焉,辛红鹤只当她累了,体贴地表示自己来回奔波累了,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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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客房,晚饭也没有下来吃。
溪草让桑姐给她留了菜,整日里被杜文佩和成田宁次的恩恩怨怨搅地心神不宁。
一会想到杜文佩上了火车,分明已经安全,偏生成田宁次追出来时探头看了一眼,受了重伤;一会又想到彼时魏畴胜告诉她,当时成田宁次从怀中扯出一封信,揉成团丢给了文佩;再想到好友那个孩子,最后也被截胡,不出意外只怕也是被成田宁次带到了身边,溪草心中就一阵七上八下……
尤坐在妆台前发呆,起居间的房门却开了。溪草起初还以为是郑金花,不想门打开竟是一身军装的谢洛白。
分明天气已经热了,可谢洛白依旧装束一丝不苟,风纪扣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个。见他额上沁汗,显是来得匆匆,溪草心中一紧。
“怎么了,莫非行政院那边出事了”
谢洛白摇摇头,只握着溪草的肩膀一阵端详。
“郑金花打来电话说你情绪不对,莫非辛红鹤和你说了什么烦心事”
溪草闻言先是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彼时看她心事重重,郑金花也出言试探,想加以安慰,见问不出什么,竟给谢洛白打了电话。
“不过是想到文佩,郑大夫对孩子太紧张了。”
辛红鹤乃是杜九的心腹,而杜文佩和成田宁次的纠葛谢洛白也有所耳闻,听了溪草的陈述,谢洛白抚抚着她的头发。
“华兴社现在虽然四分五裂,可保护一个孙女,杜九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再说,老头子也回雍州了,日本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你要是不放心,过几天给他再拍一份电报,让他多多关照杜家。”
听到总统府一整天都没有异动,溪草也放了心,忙询问谢洛白行政院龙脉一事。
谢洛白眉头微蹙。
“宋司南说,龙脉乃是顺山川走势,依山傍水自然形成。行政院地处淮城中心,据地方志描述,这一片一直是平地坝子,历史上一直是个市集,不仅不像是龙脉所在;而且从它对应的风水来说,也没有聚宝藏珍的价值。”
上次雍州发现的金矿,对应的乃是白云峰,也和龙脉相符。诚如宋司南所言,一直是平地的行政院选址,能和这个风水玄学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是阿玛和额娘纹在润沁背后的秘密,他们甚至为了守护它付出了性命,若是什么都没有……”
溪草双唇颤抖,让她如何能接受这是宋启北的调虎离山之计,阿玛好心收留他,最终,他却恩将仇报把忠顺王府当成了挡箭牌……
不对,以阿玛的睿智,加之府中能人异士众多,他怎可能不求证便全盘接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件事或许是他一手促成
他故意把假图纸以那样的方式藏在润沁身上,便是为了以假乱真。如此,清廷没有金矿作援,在内忧外患大小战事中军费不足,最终没有逃出大厦倾没的结局。
溪草深深闭眼。
总归,当年事件的参与者,宋启北和阿玛都已作古,真相到底是甚,已经无法求证。唯一能确定的,他们一家都成为了龙脉的牺牲品。
谢洛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伸手揽住溪草。
“溪
卷五 淮城诡谲第450章 故弄玄虚
楼奉彰把绣片狠狠地砸在匣子里,表情冷肃得近乎狞狰。
“没有龙脉,我注定也是真命天子!”
他想了想,果断偏头对旁侧地亲信点了几个名字,吩咐道。
“你去通知他们,今天晚上到我府里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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