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奴家不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溪草的态度,让谢旌文蔓出一种被其轻视的愤然,他五指握拳,几乎从座上弹跳起来,声调都比先前高了不少。
“当然是杀一儆百!蓉城是父帅的地盘,这回春堂惹上了这件事,自然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此轻率的打杀之语,不止是三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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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苒等几个听得一震,便是谢旌文的亲生母亲温夫人也难掩惊异。
谢旌文却似没有发现周遭人的异样,面上戾气横生。
“而且不止常家,军中也应该整治整治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父帅病重,更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知晓,蓉城到底是谁做主!”
蓉城地处江南,因长江水隔,形成了天然的地理防御,加之谢洛白强硬的手腕,谢氏一族实力雄厚,几方造成它和雍州的不同之处。
即便没有归顺中央政府,却没有淮城方面派遣市政府驻扎。这里谢氏一家独大,与其说是蓉城的军政府,不若更像蓉城土皇帝。
可即便如此,谢家家风文明,谢信周治理蓉城,从不削如西南小军阀土司们走封建暴政那一套;谢洛白读过军校,更漂洋过海在欧洲接受过新式教育,自也提倡民主革新。
没想到舅甥二代人坚持的执政理念,竟在谢旌文这里颠了个覆。
而且不仅溪草对谢洛白这位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表现甚至有些庸碌的表弟多了新的认识;便是温夫人、三姨太、谢明苒这些与其朝夕共处的亲人,显然也消化不了。
“舅母,看来这个肉苁蓉事件,不止是要让舅舅和洛白离心,更重要的是要让蓉城翻天啊!”
溪草喟叹。
温夫人也是聪明之人,又跟着谢信周同舟共济这么多年,溪草想到的,自也想到了。
她双眼落在依旧情绪高涨的长子身上,眼神很是冰冷。
“今夜问审完回春堂和常家人,和大帅中毒无关的人员,明日一律释放!”
谢旌文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急切地道。
“姆妈,您可要想清楚,父帅中毒不是偶然,若不就此杀鸡儆猴,只怕下次迎接父帅的就不仅仅是中毒了!”
这话虽是对温氏说的,可内容中含沙射影,任何人都听得出来。
溪草摇摇头,有些好笑地道。
“所以表弟的杀鸡儆猴,就是视人命如草芥,以无辜的回春堂和常家人的性命,敲打其余隐患,重振谢氏的威信”
面对溪草的质问,谢旌文异常咄咄逼人。
“回春堂和常家是否无辜,现在还尚不好说。表嫂这样急着下定论,不会是知道什么内情,想含混视听吧”
他话锋一转,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否则,怎么姆妈和我才从医院回来,表嫂就查清真相了除了手段通天,唯一的解释就只有贼喊捉贼了!”
溪草无语至极。若说因为情感蒙蔽了头绪,一时会做出欠妥的判断,那能理解。可看谢旌文这番攀咬姿态,显然对谢洛白的私人意见已经发酵致深,都已经盲目到无视大局的地步。
“谢旌文,没想到现在,你还没有放弃把矛头指向我们一家子。既如此,舅母和你随意。不过我多嘴一句,现在舅舅身子不好,尚不能主持大局;洛白和令文又带兵去清理门户,可以说蓉城已是群龙无首之状。你
卷六 蓉城日曦第479章 冤家路窄
点翠轩的事情,早已传到谢夫人耳中,她听说弟弟中毒,早就想过去看看,可黄珍妮觉得那边不安全,好歹给劝住了,等溪草回来,告诉她谢信周已经无碍,她一颗忐忑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随后又叹气。
“没想到旌文这孩子,居然对我们见这么深,信周是我的亲弟弟,洛白的亲舅舅,我们如果对他下毒,成了什么人了!”
这算是两边之间首次正面冲突,谢旌文隐藏的情绪全都暴露了,这让谢夫人非常受打击。
没想到掀开一家人和气的表象,底下竟埋着这么多猜忌、不满和厌恶。
她记得谢旌文和谢令文小时候,因为温夫人在饮食上管控得严格,还常常跑来找她要糖果吃,也会趴在她膝盖上闹着听故事,有时候央求谢洛白教他们练两套拳,上树掏个鸟窝什么的。
那种兄友弟恭的画面,自从谢洛白进了军队以后,似乎再也没有看见过了,而对于自己这个姑妈,兄弟俩也只剩恭敬,早没有了当初的亲切。
“洛白锋芒太过,舅舅那边防着他,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日久总会见人心,姆妈不必为此伤感。”
谢夫人点头,无论怎么说,弟弟一家都在最艰难的时候收留了他们母子,这份情谊,谢夫人没齿难忘,不会因为一时的龃龉,就把亲情割裂。
“你看着长缨和长安,我去医院一趟,你舅舅到底怎样,没亲眼见到,我始终不放心。”
谢夫人走后,溪草便问起昨日鸳鸯厦的情况来,桑姐一一回了。
黄珍妮很守信用,溪草拜托她保护谢夫人和孩子,她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鸳鸯厦,期间谢旌文曾派人过来骚扰,说要搜查下毒的证据,都被她暴力制止了。
“黄姑娘可是二爷一手栽培的,大少帅手下那些废物,哪里是对手!”
桑姐绘声绘色地向溪草讲述黄珍妮是如何卸了对方领头的胳膊,又把几人踢下水,那些爪牙狼狈地游水的模样,溪草听得不由笑起来。
“黄少校,多亏有你,否则我瞻前顾后,只怕早乱了阵脚。”
黄珍妮很爽快。
“少夫人客气,我一女土匪出身,只会杀人放火,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门道,我也不懂,只能在需要的时候,给你做个打手吧!总不算有负司令之托。”
她的表情冷了下来。
“司令在的时候,谢旌文温顺地和小猫似的,司令一走,他就开始欺负妇孺,真不像个男人!”
见溪草面露诧色,黄珍妮笑道。
“看少夫人的表情,司令难道没和少夫人提过我的底细那司令有没有和你提过,他当年从德意志回来做的第一件事”
谢洛白不是个喜欢讲述自己丰功伟绩的人,关于他过去的种种传闻,溪草多半是从小四和何湛那里听到的,当年谢洛白在德国受训归来后,独自挑了个土匪窝,这是小四告诉过她的。
溪草哑然。
“莫非,黄少校就是……”
她虽猜到了几分,但依旧不能置信,黄珍妮却毫不介意。
“没错,当年我爹在蓉城附近的笔架山做寨主,专干打家劫舍的营生,那年我十四岁,已经是个二当家,正带人在寨子外头巡视,看到个漂亮的青年骑马过来,还打算劫回来做压寨小白脸,谁知道这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反而栽在他手上……”
桑姐见她说到高兴处,竟口无遮拦起来,忙在一旁咳嗽,黄珍妮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转了话头。
“后来我爹和我都被司令收编了,我原名叫黄二妮,司令嫌这名字土,才给改了这么个洋名,把我编进正规军,也读了书,算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不过我做过的破事始终是抹不掉的,军里那些小子们背后给我起绰号,说我女悍匪没人要,我都知道。”
溪草自然不会心胸狭窄到,为这种带有玩笑色彩的陈年往事吃醋,她含笑道。
“黄少校可不是没人要,听说何湛向你求婚了,等他这次回来,能喝上你们的喜酒那也算圆满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黄珍妮面上笑意微僵,随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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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笑开。
“少夫人,不是凡事都能有圆满的结局,过得去也就行了。”
她笑了笑,不等溪草再问,就把话题转到了别处。
溪草心中微讶。
每次提到黄珍妮,何湛都一幅扭捏的样子,溪草本来一直以为他们两人是两情相悦,可看黄珍妮的模样,事情似乎又并不是如此简单。
别人感情上的私事,溪草也没兴趣窥探,加之摇篮里的长缨和长安又闹起来,黄珍妮不便留下打扰,就告辞离去了。
谢信周洗了胃,输了液,第二日就清醒过来,便陪护了两个医生,出院在家静养。
谢家虽然对外宣称是食物中毒,可虞园人多口杂,帅府又高调到回春堂抓人,在蓉城但凡有些耳目的,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人妄图谋杀大帅,说明起了反心,谢洛白不在蓉城,军心就不免乱了起来,将领们互相猜忌,甚至暗中加紧布防,做好准备,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也好应对。
听说谢信周出院,他们更是先后前来虞园探病。溪草大清早就前往主宅探望谢信周,也想探一下这些人的虚实。
“你在这里观察了这半日,依你之见,谁有可能是主谋”
送走了施维武,谢信周突然推开温夫人手上的银耳粥,盯着溪草发问。
谢信周醒过来之后,温夫人就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所以他任凭溪草一直呆在主宅,就是看透了她的意图,想听听她的想法。
“我年小,见识又浅薄,我的看法,恐怕不值得舅舅参考。”
溪草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信周。
往常军队内部出了奸细,谢信周都会问谢洛白的看法。
如今他身边,温夫人只是个内宅妇人,谢旌文又靠不住,至于将领们,现在他是不敢信,一时竟不知和谁商量。
回想起来,他昏迷之前,曾急怒攻心,大骂谢洛白狼子野心,现在情况反转,溪草如今这般慎言,是要避嫌的意思了。
谢信周不免有些尴尬。
“你尽管说,自家人说的话,我自然信得过。”
这也算是为之前的怀疑道过歉了,溪草也并不得了便宜卖乖,点头坦言道。
“旌文资历浅,在军中又没威信,舅舅一旦出事,很快就可以被取代。可是听洛白说,留下来的这些将领们,实力都差不多,谁敢确保他来夺位,别人就会服从呢除非,挟天子以令诸侯。”
话说到此,温夫人尚且不明白,谢信周却是听懂了。
子承父业,他谢信周一死,谁能做天子只能是谢旌文了,而能名正言顺让谢旌文做傀儡的,只有他的准岳父施维武。
不仅如此,还可以挟持女眷威胁洛白和令文。
谢信周背脊发凉,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他和施维武,也算十多年的老交情了,这人脑子活络,做事周到,在谢信周为难的时候常有好计策,替他解决了不少难题,能打下蓉城这片江山,谢洛白居功甚伟,但也有施家一份大功。
不然,他也不会放心和施维武结儿女亲家。
溪草的推测,就好比是他自己的手,却伸出来掐住他的脖子。
谢信周愤怒的同时,潜意识里又有几分不愿相信,沉默片刻,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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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蓉城日曦第480章 罗生之门
一场算不上亲密朋友的聚会,因冯黛媛一直心不在焉,而溪草也有意避嫌,只两个小时便接近了尾声。
去结账的时候,亚历克斯才发现溪草已经命郑金花提前付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哪有先生请客让女士付账的道理,若让我父亲知道,一定责怪我不像个地道的英国绅士。”
他从钱夹中飞快抽出几张钞票,说罢就要递给郑金花,被溪草婉拒。
“这里是华夏,讲究入乡随俗,也提倡一个地主之谊。虽然我到蓉城也不过月余,可对于家乡远在异国的亚历克斯先生,却是土生土长的华人;再说你帮了我不少忙,本应是我邀你到府上做客,可司令出征,我们一家又客居虞园到底不便。所以这次,还请亚历克斯先生不要客气。”
这番话说得妥帖,倒是让亚历克斯生出不出拒绝之意,他爽快地把钞票放回钱夹,笑道。
‘那下一次我再单独请少夫人吃饭,还请少夫人届时一定赏脸。”
溪草点头应允。
“若二爷那时候已凯旋而归,你不介意我带上他一齐赴宴吧”
亚历克斯微笑。
“那是自然。”
他们两个,一个来意诡秘,一个探究心甚,注定今后的交集不会简单。又寒暄了几句,几人起身离开餐厅。
冯黛媛今日是和溪草一起乘车过来的,而亚历克斯则是坐黄包车而来。分别的时候,溪草礼貌道了一句要不要让司机先送其回去,亚历克斯刚要开口,忽地顿了一下。
“那就劳烦少夫人了。”
小汽车一共有五个车座,来时司机、护兵、郑金花并溪草和冯黛媛,尚有些拥挤,现在又添了一个亚历克斯,显是坐不下了。
于是溪草决定先让司机把亚历克斯送回租住的公寓,自己和冯黛媛去隔壁的咖啡馆喝一杯咖啡。
“那家的樱桃蛋糕很好吃,栗子糖也不错,少夫人一定要尝尝。”
吃饭的时候,冯黛媛一直想向溪草多多打探谢令文的消息,却碍于亚历克斯在场,很多次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闻言,她欢喜极了,不等亚历克斯开口就主动承下。
溪草也算她和谢令文的半个媒人,而且几次接触下来,关系也很融洽,有些不好和父母兄姐交流的,完全可以和她说。
哪知话音刚落,亚历克斯竟也不打算走了。
“原来两位还有第二场,我如果也想陪二位喝一杯,不知是否唐突。”
冯黛媛以为自己听错了。除了对自己纠缠不休的男同学,鲜少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枉亚历克斯替自己诊病,她一直对他印象不错。
而溪草也是明显一愣。
可对比冯黛媛不谙世事的排斥,她很快就在亚历克斯那张过于平静的面孔上发现了端倪。
“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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