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江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骑驴上仙山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绿水无忧 因风皱面
魏青山没想到在这歇脚会听到徐江南的事迹,听那汉子唾沫四溅的一说,说得倒是绘声绘色,其他人也都听得心神摇曳,不过这场面对于经过各种风浪的魏青山来说,还是有些小,从而也就少了很多惊心动魄,不过听到徐江南不慌不忙斩黄龙之后,是不是干净利落真假不论,那份姿态是魏老侠很欣赏的,尤其是听到最后徐江南赢了之后,当师父的魏青山与有荣焉,脸上红光满面,只是可惜脸庞太多脏污灰尘,很好的掩盖了下去。
说话的声音难免大了起来,原本三魂出窍一般沉迷之前场景不能自拔的人被魏老侠一声上酒给打断,皆是皱着眉头瞪了一下这个背剑老头子,一人更是怒气冲冲拍案就要上来揍这个寒酸不说,还不解风情的老头,只不过被同桌的按捺住了,晦气的低声骂咧几句。
小二很快将酒端了上来,还没来得及吆喝,也就是这会,一阵阴凉的微风荡过,众人都眨了一下眼睛,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魏青山从手上银袋拿出两锭银子,一大一小,将小的给了小二,又接过他手上的酒,将大的银子放进怀里。
在小二回身去柜台找铜板的时候。
“砰”的一声,银袋子坠在桌子上,魏青山将剩下的花生米放进兜里,然后跨步出门。
银袋落案的声音并不响,但是这声音谁都喜欢,又是看着魏老侠离开的座位上,还以为他将银袋给忘了,之前拍案要找魏老侠麻烦的那人,看见银袋,先是摸了摸自己银袋的位置,紧接着大惊失色,不知死活握起案上的剑便拔脚追了出去,走到门外的时候,人来人往,早就不见了魏青山的人影。这才回头骂咧了几句晦气,又啐了几口唾沫,拿过本就属于自己的银袋,放到腰间系好。
众人哄堂大笑,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还真不知道,都以为是路上遇见被偷的,毕竟在这光天化日的大堂里,他们都看着,这个老头子,可是动都没动过,其实魏老侠真的动了,他是动了之后,那阵风才到的。
魏老侠提酒出城,又往后瞧了瞧,眯着眼看到一道亮影之后,轻声笑道“本想看看你的真面目,可惜了,当师父的,听到徒弟那可以下酒的一剑,怎么说都要赶过去不是后会有期。”说完之后,敛了身形,径直朝着卫城,悠闲走去。
……
卫城卫府。
卫月换回了女装,伏在楼阁栏杆上,手上转着一朵牡丹,下面是一方水池,她低头看着在池水荡漾里的精致面容,其实不差,有些失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头傻笑几声,悬挂在一旁的风铃也是因此叮铃作响,还闪着光,这串风铃可是大有来头,原本西楚皇院的东西,可不是些什么便宜货,据说以前是就连西楚的君王都爱不释手,可惜西楚亡了之后,卫家投诚,陈铮赏赐了,用西楚的东西赏给原本西楚的人,用来表现自己的仁义,的确有些讽刺,只是卫月不在乎这个,喜欢就行,而且里面那颗夜明珠传闻是跟过一个佛门大家,散发出来的光隐隐有些淡黄,明澈间有几分祥和的味道。
不多时,倒影又加了一人,程雨蝶移步过来,笑意盎然,苦等十数载,拨开云雾见月明,的确是值得开颜的,在入城看到余舍,听他说到徐江南的时候,她就看出来卫月有心事,又到后来不打自招,她也经历过这番,不过把卫澈吓跑了几年。
只是当时的欣喜让她没时间在意其他,如今听到卫月的傻笑,这事才涌了上来,也是好奇那个叫徐江南的人,看样子不单单是卫澈这些年在外地的相交,而且就连卫家这个成天大大咧咧的鼎食小姐也上了心,更难得的是能让她安分守己这么久。
程雨蝶站在旁边,看着卫月脸上的表情变化,时喜时怒,时嗔时悲,看够了之后,难得的少女心思一回,凑到卫月耳边,吐气如兰笑道“想徐公子呢”
卫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猛然吓了一跳,惊叫了一下侧过身子,发现是程雨蝶的时候,这才拍了拍胸脯,舒了几口气,埋怨说道“程姐姐,什么时候来的吓死人了。”手上的牡丹在程雨蝶出声的时候就已经落了下去,在水池里掀起涟漪。
程雨蝶摇了摇头,笑道“我可在你旁边站了好一会了,也不知道你在想哪家公子又笑又悲的,给你脸上抹点灰,可就成了疯子了。”跟卫月相处这么久了,少说也会沾染点习性,眼下心事没了,说起话竟然也有点卫月的口无遮拦。
卫月面色绯红,吐词含糊想要遮掩过去说道“是吗”
“是那个徐公子”程雨蝶也有点兴趣,不过也都是来源这对兄妹对他的重视程度,卫月对那人很重视显然易见,她从来没听过有人能让卫月念叨这么久的,至于卫澈,提的不多,不过看着正经的神色,显然同样也是上了心,能让卫家两兄妹如此在意的,怎么说也该有点本事。
卫月要论说话的玄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假王爷
卫府外宛如蛛网一般的街道上,其中有个小院子,周彦歆和许凝这对夫妇就住在里面,已经有些时日了,好在出门的时候许老爷为了这个闺女少吃点苦,又知道这个女婿是个读书人,银子没少让带出来。
落夜之后,周彦歆坐在屋内,点着油灯看书,房间不大,如今银子少了之后,自然就会精打细算了一点。
没过多久,许凝用木盆打了盆热水端进来,放到周彦歆旁边,自然而然的给周彦歆脱鞋脱袜,水温都是之前用手试过的,刚刚好,将自家夫君的脚泡进水里的时候,周彦歆才回过神,朝着许凝微微一笑。
许凝也是一笑,尽在不言中,转身又跑到榻上,铺好被子,检查下窗户掩好没有,等将这些琐碎小事弄好之后,又回过头开始给周彦歆搓脚,搓到通红,这才提起脚,用放在手腕的干巾抹干,又顺序给穿上鞋袜,将木盆端了出去。
周彦歆一副老爷们的样子,是不是心安理得不知道,不过等到许凝忙碌完一切,第二次进屋的时候,周彦歆放下手上的书,问道“委屈么”
许凝莫名一笑,坐到周彦歆旁边说道“有什么办法呢都上了贼船了,后悔都晚了,只能嫁鸡随鸡了呗。”
周彦歆伸出袖子,给许凝擦了擦沁出的汗滴,很难得的开了个玩笑话。“的确没办法。”说完之后,一把拉过许凝,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将头埋到她的青丝里,狠狠的呼吸了几口皂角清香,这才抬头轻轻说道“后悔也没用,你只能是我周家的人了。”说得很平淡无奇,许凝听得却是满心欢喜。
许凝跟着周彦歆在卫城带了一段时日之后,虽然没见到什么大事,不过这样平淡的生活反而让她心里很是安稳,伸出手怀着周彦歆的脖子,一脸向往说道“相公,等这些事都过了之后,你说咱们还能过这样的日子么”
周彦歆紧紧抱着这个女子,笑道“怎么喜欢上了”
许凝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其实与她来说,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就算卫城即将上演的那场大戏,她也不在乎,要不是因为说还要去江南道见见公公婆婆,敬上一杯茶,这样才真真正正的成了周家人。
她就想着这样过一辈子了,只是她总觉得自己相公想在卫城做点什么,所以离去的话她也没说过,嫁狗随狗,她如今就想当他的娘子,听他的话,什么都不用想。
周彦歆将面颊贴在她面颊上,温度一样,不热不凉,是个夫妻样,“好啊!等这些都完事之后,都听你的,到时候咱们在生几个小胖小子,我来教他们念书,你来教他们习武,怎么样”
“如果是女儿呢”声音细弱蚊蝇。
“女儿我就教她琴棋书画,养成个大家闺秀。”
“相公,你是在嫌弃我不是大家闺秀”
“不敢,不敢……”
……
在另外一个院子里,也是两个人,不过比起周彦歆和许凝的温润相偕就有些尴尬了,两个相依为命的大男人,李显彰坐在屋外对月饮酒,石案上有一坛酒,两个就被,像是在等人一般,更一万站在身后,不声不语。
李显彰一杯饮尽,看着愈加清亮的月光,神色恍惚,自言自语说道“弘道最终还是进了平王府”
更一万神色平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显彰像是背后长眼了一般,等到更一万点了头,径直说道“真是个爱民如子的皇子!亲生女儿被人逼死投井,他还想着去救这个窝囊王爷。可惜啊,真的不是王爷,假的反而当了王爷。西夏这个朝廷当真让人看不懂,不过有趣,有趣。”一言石破天惊,如果被其他人听去,西夏就真的乱了套了,估计比徐江南那事席卷出来的风暴更大。可惜这会卫城的人都盯着卫家,等着那场大寿,谁会管这些个小院里面的人。
更一万也知道这个消息,跟李显彰明察暗访近十年,将手上消息落实之后,李显彰利用吴管家接近“平王”,又借用除鬼之事套出了这“平王”的生辰,生于仲夏之交,天下人谁不知道西夏平王生于二月二,龙抬头之际。
对比之下,李显彰竟然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如今平王府的这个王爷是假的,是西夏陈铮用来稳定民心,彰显仁义的傀儡,真正的平王估计死在了当年那场暗杀之中,在来西蜀道的路上就已经被掉了包,难怪在这西蜀道十多年吭声都没吭过,也是感叹,什么叫狸猫换太子这才是啊!
用假圣旨给假王爷,算是巧合么
至于弘道大师的身份,对李显彰来说就简单多了,从陈雅投井,再苦再穷的百姓就算没有盘缠上京告御状,也会将这个篓子捅到官衙里,毕竟是亲生骨肉啊!弘道却是反常忍气吞声,甚至出家为僧,这些异常举动结合起来,再加上平王府的前车之鉴,李显彰直接跑到长安,原本西夏都城内打听,也不用多久,将西夏三位皇子的生平资料打听的一清二白,其中那些人对于景王的评价就是仁义无双,当然这些还不是重要的,一针见血的是景王有一女,生而无舌,不能言。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显彰,神色平常在长安外吹了一夜风,不惊不喜。
“出来吧,我的景王大人,被人从平王府赶出来之后不会没脸见人了吧。”怔了半天的李显彰突如此言,像是意料之中,口辞犀利,落井下石讥讽说道。
更一万更是冷静的不像常人,没有任何动作。
这会一人才从黑暗里显现出来,一手搁在胸前,挂着一串玉润佛珠。
李显彰微微一笑,得理不饶人说道“堂堂天台山的主持大师,当个梁上宵小怕不合适吧。”不过说话之际,也是给石桌对面的酒杯上添满酒。“景王今夜怎么有兴致来寻李某。蓬荜生辉!”一字一句就像在针尖一般扎在弘道的心上,嘲讽鄙夷昭然若揭。
弘道大师不动声色的在李显彰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李显彰嘲笑的神情说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弘道大师即便说的很寻常,但能听出有几分泥土火气。
李显彰忽然觉得有些大快人心,摊开双手,凝眉笑道“怎么堂堂西夏景王女儿被亲弟弟给逼死投井,到头还想着去救弟弟,传出去又是一段手足情深的佳话,可惜了啊,这当弟弟的不领情。
在平王府像个丧家犬被人扫出,好啊!如今受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江秋寒唱曲入西蜀
卫城这个万众瞩目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而作为某些眼里要唱青衣的主角儿还在装疯卖傻混酒喝,着实有些不解风情了点,徐江南哪里知道这些,每天睡到悠然醒,悠然赶路,悠然喝酒,比那些个思量考究锱铢必较得失的人不知道要自在多少,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江湖里可有可无的小卒子,却不知道那些个庙堂大佬在他身上豪赌下注,就连魏青山连自己的知命境界都不顾了,也要过来给这个小徒弟撑腰壮胆。
他在这边没心没肺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方云和吴青却以为他早就到了卫城,在卫城里近乎翻天的找他,尤其是方云,自报家门本想让徐江南死个明白,没想到反而成了笑柄,寻人的时候听到茶客谈论都是忍不住火冒三丈,难免会有些冲突,可卫城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想放肆,没点手段真的折腾不起来太多浪花,看戏的人多,听戏的人多,看见有人无端由的找茬,毅然而然横刀出鞘的大汉同样不少,本来就是一些因为卫家行侠的名声过来,方云起先到也会动手试探,本来以为这些长相粗鄙言辞不堪入目的汉子会不堪一击,谁晓得这些人说话刁钻犀利,手上的招式一样刁钻,丝毫不含糊。
吴青倒也不讲理的帮衬出手过,干净利索的一剑毁上一把武器,将人一个个摔往门外,本来还想着下手再要重点的时候,方云看到那些人嘴角愈加繁盛的嘲讽笑意,这才拦下吴青,头也不回的离开,自此,方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于那些人夸张放大的腹议也是不闻,他有本事让这些人在这里不提,但其他的地方呢,他没到的地方呢显然管不了,而且即便将夸大声势的人给打得牙齿尽碎的躺在街上,脸面尽失,却没看到徒增口舌之利下的悔过之意,眼神的讥讽味道对他的刺激不亚于当初徐江南在他身上拭血的动作。
方云那会就像明彻了一般,也是知道这事摆明了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找到徐江南,当众将他踩在脚下,才能拿回之前在徐江南那里丢的东西,这个症结在能解开。
吴青显然也是知道,但因为方云的情绪也不敢多言,动作都是收敛了很多,虽然还是那么娘们,虽然方云依旧看他不顺眼,但至少没有说过难听的话。
而跟徐江南一样悠闲的人还有一个,不过比起徐江南来,他就要更加享受一点,躺在铺了几层价值连城的白狐皮毛上,一边饮酒,一边唱着从西楚宫廷流传出来的曲词,传闻是记录西楚宫廷的曲目,还有一个不俗的名目,叫《清雪遗音》,只是不知道为何有这么一段荒诞上不了台面的句子。
“王月英,家住在汴梁,周桥以上把高红卖,
有一个赴考的郭华,提笔卖文,走进城来。
那女子,好似天仙临凡界,
进铺来,手托白银,问声高红怎样卖,
……
银子论秤色,我的高红,换你的细白,
红白字,问你解不解,引动俏多才,
心猿意马开,手拉小姐喜笑言开,咱二人才子佳人恩合爱,
好一个王小姐,依从郭华,仝进绣房,解带宽衣,忙上牙床,以毕,恋恋不舍,送了铺门外。”
闭着眼自唱自合,毕竟是伶人出生,津津有味,就连在外赶马的苏楚都是有些难堪神色,苏楚着实看不懂这个能在北齐呼风唤雨的人,做的事情跟身份半点都搭不上,甚至能说是粗俗不堪,按道理到了这个层次,人人都是自检自律,巴不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给自己捞点好名声,这个似乎是嫌自己的名声多了,除了面相装扮像个文士,其余风气就像个市井红尘里的人物。
而且如今这个正唱着淫词小曲的江秋寒同谢长亭的关系他也想不通,要说不放心就不会让江秋寒过来,如果放心为什么又要让自己来盯梢,以至于有些个异常举动就带着首级回去,那些个掌权人不就喜欢说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话语吗但是他没过问,安分守己是一个,再一个就是担心夜知冬,为什么会成了西夏的朝廷钦犯,按道理应该在哪里当他的掌柜才对。好在张榜了,说明人至少没被抓,还活着,这个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等了一小会,马车内的唱腔有所减弱,然后江秋寒冒出头伸了个懒腰,好在马车够大,舒舒服服活动了下筋骨,打着哈欠看着周边层峦的山脉,朝着苏楚问道“苏统领,快一个月了,是要入西蜀道了么”
苏楚点了点头应声说道“嗯,还有几天的路程。”
江秋寒温和一笑,眯着眼瞅着前面看似很近实际上还有几个时辰才能仰望的磅礴高山,在苏楚旁边坐了下来,并没有指手画脚的抢过马鞭,一点也没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觉悟,乐呵呵的说道“在想那个西夏钦犯”
苏楚并没有回答,只是在秋高气爽的官道上甩了一个鞭花。
江秋寒也不在意,一点都没有高人的风范,而是近乎一个市井无赖的洋洋得意说道“从金陵出城的时候开始,那柄刀你从左手放到右手,一路上来回换了几十次,江某没去过西蜀道,但也知道从金陵过去,按照马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坛酒汝敢饮否
徐江南又是散了几天步,骗了几斤酒,这才拄着竹仗走到了卫城门下,抬头看着这个比起李安不知道要气派威严多少的城门,徐江南咧嘴一笑,一嘴白牙怕是全身上下最干净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再看几眼气派的城门,下面的武卫已经持枪过来了,朝着徐江南嚷嚷“诶,臭要饭的,进不进,不进就滚开!”估摸着是怕走近被传染到晦气,还隔着好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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