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江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骑驴上仙山
更一万点了点头,将身上的弓取下,放进木柜。“送走了,听先生的给埋在银杏树下。”
李显彰搁下书,双手搁在嘴边,呼出口热气,又搓了搓手,喃喃道“软红十丈一倾城,这西楚到了今日算是亡国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徐暄十多年前百子换一人生,宁愿死上数万人,也要让这个西楚公主活下来,真是不解。”
更一万显然有些疑惑,他觉得天下没有先生算不到的事,皱了皱眉头。
李显彰没有抬头却像看到了更一万的神色,挑了挑灯芯微笑说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掐指算命格。”
更一万憨厚一笑,挠了挠头,憨实拍了个马屁闷闷说道“可在一万心里,先生就是能掐会算的神仙。”
李显彰用书指了指更一万,哈哈大笑,知道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书童心性其实跟他一样执拗,很罕见的认真轻言说道“我比不上徐暄,其实不但是我,如今在桃花观的李闲秋也比不上,在我眼里,全天下能同徐暄比拟的,其实也就北齐的谢长亭,江秋寒这二人。”眼见更一万好不容易开了口拍了个马屁又不做声,李显彰并不介意,摇了摇头先是从转身从屋内拿出文房四宝,摆在桌子上,更一万见状轻车熟路的过来研磨,知道先生喜欢酒,便在砚台里倒了点酒水。
李显彰坐在一旁,没有拒绝,接上先前的话题说道“春秋天下评可信可不信,无论是我,还是李闲秋,又或者其他人,就算能看透大局,都算不得棋中人,只是观子,而徐暄才是局中人,谢长亭算一个,江秋寒算另外一个,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天下大势,我们这等人只能算前一种,耍点合久必分的小技巧倒是能信手拈来,要说分久必合的落子手劲,徐暄是第一,后继纳兰算第二,北齐属三四,其余则是不入流,难等大雅之堂。”
眼见更一万懂而未懂,只顾很努力的听着,记着,他乐呵一笑,也不觉得更一万会像那些个听禅几十年反而通灵的灵物一般一朝开智,他提了下笔,润了润墨,将宣纸铺成开来,想要落笔,等了半天,一滴饱墨从笔尖滴落,落在宣纸上,瞬间渲染开来,李显彰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惋惜这一点笔墨,将笔停下继续说道“就不说徐暄以前,一子常有二三意,单看这西楚皇庭一事,若不是今天听到董煜一言谁能想到这那一举动是为了瞒天过海一万,你说徐暄是不是因为自己是西楚人,就想着给西楚留下最后血脉”
更一万摇了摇头,知道这个层面的东西,不是他能揣测的,李显彰轻笑一下,平常人才有平常气,这个才是真的福气,笑着说道“说出来我也不信,徐暄这个程度的人,要说为了稳西夏而杀万人,这个我信,但再加上为了西楚血脉杀万人,我反而不信了。
天下人都说他没算到帝心,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不可能不知道,再劳心劳力的人,怕也有后手,要是为了快速稳下西夏,坐南望北以图中原,他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当时最快也是最为合适的手段,也符合徐暄一路南下的一贯做法,但这样做到时候被陈铮翻起老账来自然就会成为西夏的替罪羔羊,只要陈铮矢口否认自己下过令,这个局就成了死无对证,没人能解,徐暄不可能想不到,但这样的前提是陈铮想让他死,如果不想,即便是天下人说的天花乱坠,徐暄依旧富贵入云,再为了个西夏血脉去同陈铮谈交情,倒显得徐暄得寸进尺有些欺主了啊。”
更一万又开了口说道“先生,徐暄是因为这件事死的”
李显彰摇了摇头有些鄙夷说道“要说是哪件事天晓得,君要臣死,吃饭喝酒都是借口,徐暄本身就是大染缸,从把西夏从凉州一州之地打到如今五州阔土,哪件事都有他的份,只能说这对君臣配合得天衣无缝,徐暄唱黑脸一路南下,铁血欺压为邪,陈铮跟在后头唱白脸怀柔安抚,这是正,也只有徐暄带着兵马走了趟江湖,让这些人都看到了徐暄的不讲理,他们才会需要一个陈铮,需要一个稍微能讲理的陈铮。西夏也才能在这短短几年站住跟脚。
就是没想到谢长亭从中作梗,如果再给徐暄几年,说不定真的能见到西夏旌旗数万挥军北上。那才是天下潮头的盛景。”
李显彰再次提笔,不再顿挫,笔尖有龙蛇走动,是蚕头燕尾的隶书体,
第一百七十一章 传话的成了背锅人
徐江南听到这话,又是奇怪起卫家的想法,这些东西没同卫月说过摆明就是想着不让卫月接触这些东西,算是为了她好,但是今日却为何不问不顾,着实费解,不过听到卫敬说了剑匣来路,徐江南明知故问说道“二叔,那我爹当年来卫家是为了什么”
卫敬轻摸着春秋剑匣,深深的看了一眼徐江南,顿了一小会实诚说道“当年我一心剑道,想攀一下前人的高度,至于你爹,江湖上应该也有传闻,大致不离十。”
卫月皱了皱眉,不依不饶娇憨问道“有什么外界传闻我怎么也没听说过。”
卫敬笑了笑,端了杯酒笑道“你当然不知道,这事搁江湖上也就那么一小会风起,再后来什么酒楼茶肆也都没人提了。等你一天到晚往外跑像个野丫头的时候,这事知道的人怕也不多了。”
徐江南虽然知道这事出口大有不妥,但眼下也容不得自己考虑合适不合适,但是话已经说了,没有迂回的余地。
卫月见自家二叔说的那么咋呼,好奇心就跟止不住的洪荒一般说道“究竟是什么事徐,徐暄什么时候跟卫家联系起来过”卫月这会好奇心愈演愈烈,她一直觉得自家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所以一开始在听到自家二叔点到徐江南身世的时候也为徐江南捏了一把汗,没想到听着听着,自家似乎也同徐暄这个家国逆贼联系起来,好在西夏的概念在她心里并不重,从小也没人耳濡目染给她灌输什么天地君亲师,心里也仅仅是微微顿惑,继而被好奇和那丁点刺激感给淹没。
卫家在西蜀道几乎一个土皇帝的存在,比起门户极严的金陵,不知道要潇洒多少倍,而卫月在这种环境下无拘无束的长大,要论胆子,讲真没有比她大的,天真到以为这事只要自家牵连上了,就会安然无恙。
卫敬一脸无奈,这个小子既然知道当初徐暄来过卫家,当年的事怕也是知道一些,还有董煜这个老先生,别人不知晓来历,他可知之若深,皇庭活下来的,少说也有些独家东西,最早几年的时候,这小子既然见过董煜一面,有些东西怕比他知道的也要详尽,眼下被卫月摇着胳膊一追问,对于这个娇蛮侄女,他是真的生不来气,笑着说道“月儿,咱们卫家不是西夏的侯爷吗”
卫月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个上面,点了点头。
卫敬等卫月点头之后继续说道“这个卫城候从某个方面上来说,是徐暄给的。
十多年前,西夏灭了东越趁机挥军西进,在徐暄旌旗下是真的气吞如虎,月儿,那会我同你爹爹一样,都觉得西夏再是胜者之师,西楚这块地方没有个几十年也下不来,当时我同月儿他爹又正巧气盛,还想着出点力做点保家卫国的畅快事,还是老祖宗眼光毒辣,耐着性子说让我们等上一年半载也不迟,也就这半载的时间,战局变换之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徐暄在剑门关血战大戟士不说,还令于越从凉州带了千人不到,一路乔装翻山越岭绕路到剑门关后,什么都没做,就在大戟士必退的路上插满西夏的旗帜,似乎已经预见了大戟士必退一样。
而结果你们都知道了,本来一战之后还有点余力的,见到满山旗帜,以为关内失守,到了最后反而是一个都没跑掉,从而破了关,西楚也是一战之后再无勇猛之师,更不要说抵挡之力,剑门这道天险都没拦下西夏,背后那些对比起来有几分一马平川味道的地势更加就守不了了。
原本我还当是意外,后来老祖宗给我解惑才彻底断了念想,从凉州入蜀千人翻山越岭到剑门关,至少半年之久,从徐暄出兵到剑门关对峙,其实还不到半年。这说明西楚被灭是他臆想之中的事,囊中之物而已。”
卫敬将剑匣递回给徐江南,似乎看破徐江南的心思之后,却没有因此生气,觉得情理之中,又是继续说道“也正是如此,我同月儿爹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尤其是徐暄铁血手腕在西楚皇廷内大开杀戒,不过也正是这番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手段,西楚上下很多地方都是望风而降,生怕步入后尘,但我们卫家一时半会却没有表态,外面的人不知晓,我是知道的,困兽之斗而已,一家之力去挡西夏百万户之功,螳臂当车,无力回天,只不过因为世家颜面的矜持问题,一直没有出声而已。
直到徐暄带人兵临城下,也就是那天,徐暄半夜入了卫城,同老祖宗商谈了许久,直到五更天更夫收工,这才出门,具体事宜不是很清楚,不过知道的就是可有可无的银子,多少倾的良田之内,还有这个好不容易争来的卫城侯爷头衔。”
卫敬说完似乎是想到了当初见到城外黑云压城的胸闷景象,喝了一杯酒,卫月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个卫城侯有些不容易,东越灭国,那些个宫廷人物,不都是封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卫敬与卫月 五千字章
卫月听后瞠目结舌,哪里知道这当中会有这么多道道是非,而且听着自家二叔的话,似乎都被徐江南给说中了,她也很是好奇,自己这个卫家的小姐都不清楚的内幕,他一个外人却看到透彻。
卫敬看着徐江南借着喝酒掩饰过去的失落,他也能听出徐江南对于卫家若有若无的怨气,但是作为世上少有的大宗师,他也有自己的手段感知别人有无恶意,哪怕是后来眼见西楚亡败,心灰意冷之下一心向剑十数年,他对西夏并无好感,卫玦也是,要论书上经典,张口就来,但绝不出仕,对比起徐江南的怨气,他觉得是应当的,要是没有,他反而会觉得事出反常,城府太深。
卫月也能听出他的语气变化,见到徐江南神情逐渐淡漠之后,有些担心坏事,轻微咳嗽数声,卫敬若有意思的看了一眼自家侄女,拿起弯嘴酒壶给徐江南倒了杯酒,又端起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轻声说道“当年你娘在你爹处在风口浪尖的时候,挺着肚子舟车劳顿来过卫家,庙堂事求到了江湖中人,这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也不否认当时卫家是拒绝了,袖手旁观了一番生死,实实在在当了回小人,但无论你信与不信,那会同你爹有关系的,基本连府邸都没进去过,卫家曾经也商量过出手与否,到最后商量下来的线止在可以出手,但不是救你爹,可以瞒天过海救你娘。
只是你娘听到这个消息凄婉一笑,失魂落魄离开之后,犹是不死心,去了唐府,听说跪了三天,连个唐府门都没开过,后来好在是因为你的问题,万般无奈回到府邸,从此不见外人,也没外人去徐暄府上找不自在,大约三个月后,徐暄死在边隅军帐,等到事情传到江南道,卫家遣过人去徐家,府门紧闭,就连原本金字牌匾也都是蛛网密布,大约等了半个月,暗哨发现府邸半个月连个仆人都没出来过,找了个夜晚翻了进去,等到消息传回卫家的时候,只有四个字,一尸两命。
那会才知道整个徐府的人都死了。能埋的埋,没埋的也就用石灰给盖住,以至于半个月都没人发觉。”
卫月听着一脸煞白,眼眶红肿,悄悄转头抹了数次,徐江南脸上愈发深沉,桀声说道“我娘呢”徐江南很少提到这个字眼,以至于第一次说出口的时候,后脑微微一颤。
“死了,吊死在大厅,推门就看到了,还挺着大肚子。”卫敬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是回忆说道“奇怪就是奇怪在这里,你娘身死是找仵作验过尸体的,肚子里确实还有一个,不过是个死胎。”
卫月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徐江南喃喃说道“那他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仵作被人收买了”
“不会的,只要不是本人,朝廷自然有无数种手段能勘验出来,这个仵作还是京里的人,刚巧回乡探亲而已,要说作假……”卫敬摇了摇头,“不知道。”
徐江南默不作声,命运多舛也就罢了,如今似乎连身世都捉摸不清。
卫月一脸轻柔看着他,比起徐江南,她似乎觉得自己幸运太多。
卫敬又是说道“所以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死而复生的事太难让人相信。只是万事已定,那名仵作现在想找也无从找起,这些日子找到余舍,问了点关于你的事,这才肯定下来,余舍说你来自凉州桃花观,是不是”
徐江南微微抬头,又点了点头。
卫敬笑道“那就对了,他们说你是徐暄的儿子,那么这事肯定就错不了,至于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只有那个先生知道了”
徐江南皱了皱眉,“李先生”
卫敬点了点头说道“嗯,李先生,他做的事不多,但似乎每一件挂上钩的没见有弱了声势,而你从小跟着他,当年的前因后果自然也是他知晓的最为清楚。知道青城山那一剑”
徐江南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听说是同徐暄在落子三十万生灵性命。”
卫敬自嘲笑道“当年就是这一剑,让我入了魔怔,直到现在,也没敢再出剑,不瞒你们,当年我还想着一剑惊天下,还惊天下呢到现在碌碌无为,险些跌境。
还多亏后来数年,月儿成天过来,不想了之后反而想开了,破罐子破摔,却没想到因祸得福。”
卫月眼见卫敬说的好笑,也是有些笑意,徐江南怔了一会,斟酌一下还是小心开口问道“冒昧问下二叔,如今是何境界”
卫敬耍了下无赖,朝着端杯朝着徐江南一邸,笑道“先喝酒,说好的来槿下院是喝酒的,这话都说了半晌,酒却还没动过。”
徐江南也是一笑,端起酒杯,一手置前以示尊敬说道“二叔,请。”
卫敬仰头一饮,哈了口酒雾出来,稀松平淡说道“当年正好处在九品的瓶颈,李闲秋不讲道理的一剑下来,这整座江湖的风头都被他抢了大半,心里又是生了魔怔,如何能破境,破境入行水,不进则退啊,当年差点就缓不过气来,一跌再跌,到了七品,灵药没少吃,但不管用,那会月儿也少有年纪了,成天扎了半个羊角辫就往槿下院跑,后面追着一堆女婢,比起我那个贤侄,可要捣蛋的多。
月儿从小便聪颖,知道家里谁都惹不得,唯独我这个庸人自扰的闲人好说话,天天缠着我给她耍剑,我心想啊,都事已至此了,还有什么好想的,没想到放下之后,又峰回路转,数年内不仅回到了当初,反而因此破了境,踏上了不惑,这便是世事啊,福祸难料。现在呢,什么也都不想了,越是往上走,越是觉得前方太远,索性不管了,乐天知命才好,就算真的有幸再上一层,可能一剑也到不了李闲秋那样的高度,落了俗套不说,还得让人笑话。”卫敬一边说,一边一脸温和的看着卫月,很多事他也没说,当年落境,他性情大变,没日没夜的练剑,卫府上下少有人敢接近槿下院,怕打扰到卫敬,更是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以至于数年内,也就只有仆人送菜送酒的时候进入,而卫月少不经事,作为卫家新生的掌上明珠,眼见所有院子都跑了一遭之后,只有这个槿下院,没有去过,以前是女婢们给看着,直到后来,好奇心起,趁着女婢开小差的功夫一溜烟就跑进了槿下院。
而那同人碎碎几句就看丢了小姐的女婢更是吓得四处寻找,可谁知近乎找遍了整个卫府,都没见到小姐,脸色发白的想了又想,秀发都抓掉了几根,这才想起这个槿下院还没去过,可是这么些年以讹传讹,这些下人心里一直觉得里面是关着一个疯子,哪里敢去,站在槿下院的门口垫着脚往里面看,又不敢喊,生怕把已经疯了的二爷给喊了出来。可是小姐总不能无故失踪吧,等了许久,没见到小姐,想着横竖都是一死,一顿脚,悄声往内走去。
而卫月那会虽然小,但对于卫家坐落轮廓的大概却是知道很多,而槿下院原本就同卫玦的槿上院是宛如阴阳太极,院子虽然大,卫月也没有迷路,径直就走到正院,看着一个蓬头垢面,一边喝酒一边练剑的疯癫男子,那会的卫二爷,头发蓬松,上面满是油腻,因为跌境,心情本就燥的可怕,再加上当日练剑毫无进展,又受人打扰,也没见到人的样子,想也不想,袖袍一挥,一柄剑朝着卫月就径直掠了过去。
卫敬做完之后背过身子饮酒正想着入屋,却听到背后欢呼拍掌的声音,很细微,同样很稚嫩,皱了皱眉,手腕一翻,原本银光一般的长剑歪了数寸,卫月的性命倒是保全了下来,只是原本扎的两个羊角辫,却成了一个。
那会卫月哪里知道自己死里逃生,眼见自己最喜欢的辫子没了,眨眼就像泄洪一般,不知好歹的哭声震天,卫敬正是心烦意乱,哪里顾得上这女娃,一声怒吼恶狠狠喊道“不准哭!”
那会卫月像是被他的气势吓得愣住了,抹了抹带着泪珠的眼眶,肩膀一抽一抽,哭声倒是止了一会,也就是一会,立马变脸变本加厉,抬头仰天,看都不看卫敬一眼,像是遭了什么天下浩劫,哭的撕心裂肺。
卫敬算是彻底败下阵来,也不想理这个女娃,径直回屋,卫月也是个执拗性子,没人理她,她就自己哭,声音喑哑也不管,卫敬实在是没了办法,又从屋内出来,手上拿着两个圆润珠子。
卫澈出生不久,因为剑道回退,卫敬数载都羞于见人,居在深院,也没人刻意打扰,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这个女娃来历,眼见卫月被她手上价值不菲的圆润珠子吸引,用手指了指珠子,几年未曾与人打过交道,再与一个小女孩交谈,反而有些生涩,只是示意。
卫月止了哭声,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奶声奶气说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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