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这个大黑山南北贯通,北麓是雪山,南麓直抵大海,直接将天竺和骠国隔断开来。
翻过大黑山,就是迦摩缕波国,是也一个拜太昊天子加盟国,国主混了一个法主名头。
所以要是去了东天竺,这园子做甚营生,都是要琢磨好的。大有大的做法,小有小的做法,但不管怎么做,东天竺好歹还有十六雄国,大者胜兵二三万,小者也有六七千。虽说闹的厉害,堪称乱世,可咱们过去,难保别人不会‘唇亡齿寒’。
这甚地东天竺啊,我看还是远,还不如就去南海。
说的也是,南海还是近,千里石塘过去,也是有南海大岛。地力是差了些,又热的不行,可还是有赚头,最要紧的,回来快。
南海大岛日子可不好过,蚊虫鼠蚁实在是太多了。再者,那林子跟下雨似的,瞧着草木丰沛,把林子推了,那地力,也就是个下田。
东天竺的地就好了?
何止是好,那是相当的好。就是夏天水大,一淹就是数百里,着实惊人。
水利如此不济?
甚么叫如此不济,那就是不曾有过水利。土王土公但有余财,也不拘土王土公,便是贱民,也多爱捐给寺庙僧众。彼处寺庙,富丽堂皇堪称绝伦。旧年高达国北地河岸有个河神庙,庙内有一高塔,其中有个神像,铜胎金粉,高有一丈多。
这当真是匪夷所思。
有甚匪夷所思的?旧年北朝破败僧庙,南朝江东佛门,不都是如此?
说话间,众人注意力都被带偏了,好些人琢磨着,东天竺居然也如此的有钱。倒是忘了正经的事情,这庄园到底种什么,怎么种,还没敲定呢。
之前有广州捞来了武汉,瞧着身份不简单,怕不是有甚来历。
冯氏冼氏的人,你说甚么来历?
他们来武汉作甚?
去见了小李公,泰半是跟李交州有甚勾当。
说起此事,前几日我去武昌,倒是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这交州仿佛是出了人去‘剿匪’,就是匪患有点远。
在甚地方?
骠国。
能坐在大厅里胡侃的人,都是有见识的,一听这回复,当时就愣住了。
你特么在逗我呢?你一个交州人,跑骠国剿匪?这都已经不是跨州跨县,这是跨国啊。
我看这东天竺的园子怎么弄,还得再看看。
是得再看看。
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个消息,直接让整个座谈会都蹦了。
第十七章 疯狂的选择
具备冒险精神是一个很好的优点,但是学会冷静,也是一个社会沉浮的技能。
武汉躁动的官商集团,在得知广州人勾搭交州都督李道兴玩跨国剿匪之后,对前往天竺投资进行了观望。
这其中涉及到的问题太多,最重要的一点,人力上的差距,是不可想象的。
冯氏疯狂就疯狂在,他们打算利用剑南道有自己人帮着隔绝通往帝国核心的道路,如此一来,即便掠夺六诏骠国及大黑山东南土著,消息也不会传到中国。
而这些被掠夺来的奴工,一旦翻山跨海进入东天竺,其境况和倭奴进入朝鲜道类似,即便作反,因为人生地不熟,没有根基又不知道如何返乡,其管理成本相较就地征用天竺奴,那是两回事。
更要紧的,还能挑动天竺奴跟他们斗起来,是拉一派打一派还是拉几派打几派,都是后话,老世族治家的惯用手段。
但只说实力,冯氏一口气从张德这里或买或租或借或贷,大大小小船只接近二百,又在广州自筹大小船只一百余艘,加上李道兴那里交州船五十余艘。这等规模,放任何地方都是霸主级势力。
实际上这次冯氏的疯狂基本把老底都掏了出来,一旦大事不可为,整个冯氏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少说要两代人。
只是冯氏此时不疯狂,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作为世家大族,寻常老世族不至于这样冒险。但冯氏有点特殊,他本就是南霸天,武德皇帝贞观皇帝不计较,不代表将来的皇帝不计较。
更何况,冯氏联姻冼氏,岭南地方诸族太平与否,就是他们两家一句话的事情。放任何皇帝眼里,都是有点扎眼。
所以,老冯盎还主事时,就已经开始诸部清退在地方的势力,明哲保身是延续家族历史生命的选择。
只是哪怕要跪舔李皇帝,把他舔的爽翻天,也得先混到好处,保证将来冯氏冼氏不愁吃穿。
光靠皇帝的赏赐是不行的,更何况,皇帝都已经在南海宣慰,将来的事情能赏赐就能拿回来,冯氏再硬,硬得过嗝屁十几年的前ceo老裴?
于是冯氏疯狂这一把,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武汉本地也是不太清楚。这年头,不疯魔不成活的人太多,尤其是海上飘的,越来越瞧不见脑子正常的。
王万岁如是,单道真如是,如今江东世族岭南土豪,也都疯了一样。
使君,这南海那里,把罗涡国给搅合成了一滩烂泥,还扶持小王子登位国主,这等事体,若是传回中国,冯氏当真不怕?
怕甚?
老张一脸的不屑,万里之外一个小小番邦的事情,你跑京城告状,说有国朝栋梁朝廷干臣在外面效仿魏武?信不信皇帝理都不理先剁了告状之辈的脑袋?
这为何?
幕僚们一脸的懵逼。
为何?皇帝信告状的外人,还是信二十年不造反,老老实实收拾土族的岭南镇守?老夫要是御史大夫,反手就参他们一个诽谤重臣,意图逼反边臣,有意离间君臣情谊。
听老张这么一说,年轻幕僚们一脸的卧槽,大约内心都在日狗。
这尼玛合着别人小邦日子过得好好的,你上去把人国王给平了,还不让告状?告状还得去死?
再者,你们以为冯氏是什么?会不知道这些跟脚?要是连这点把戏都看不穿,冯氏都不用混了。人家祖上是出过皇帝的,你们懂个甚。
有人咂摸了一下,小声问道:使君,莫非岭南那里,跟朝廷有沟通?
房相家人,去年还去了一趟广州看大象。至于冯智戴,当年入京,那是敢借钱给魏王的主,你见长孙皇后叱责他冯智戴不懂事了吗?
至于冯氏每年要运多少灰糖进京,那都不必要废话。长孙皇后有一点口碑极好,收了谁的钱,就不拿谁寻开心,这素质即便在官场中,那也是一等一的。
官场中人,说过的话当放屁是本能。除非是白纸黑字成文,否则风评全靠乡党友朋来刷来吹。实在是没本事靠朋友来抬举,就只能做清流来刷风评刷官声。
可后者的日子,那叫一个难过,别的不说,同事聚会,地点选择平康坊。别人搂着美娇娘各种搂楼亲亲抱抱,你就只能喝酒的时候念两句诗,什么啊来强化自己的形象。
受罪啊,辛苦啊。
至于超脱清流,走清官路线的,那就更坚信了,艰苦奋斗想要获得成果,没有二三十年的苦心经营,根本就看不到回报。就这,还得配合圣君在朝的戏码,期间会发生多少离奇剧情都不奇怪。
更绝的就是走青天这条路,那当真是要修炼到让人蛋碎,还得挑皇帝来修炼。你要是在武德朝,有机会,大大的有机会。可贞观朝也就是憋的前期,成不成全靠老天爷赏脸。
下一个皇帝要是个暖男,那就有机会,性子软容易妥协容易母爱泛滥。可要是下一个皇帝是个死胖子,对不住,一屁股坐死你!
那岂不是说皇帝也知道冯氏动作?
几百条船,你瞒得过谁?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皇帝啊。旁的不说,就说武汉这里,旁边还有张亮张士贵呢。再说李道兴,他是宗室出身,他兄弟的封地就在江对岸。还有冯氏,老冯盎当年是主动请了钦差驻扎广州瞒谁?
一番交谈,可以说很毁这帮小朋友的三观,而且很扎心。
什么贤君忠臣,都特么是骗人的。
大骗子!
好在土狗窝里厮混本来就很残酷,武汉这地界,打拼起来想要养活一两只圣母,也没那个土壤。
深吸一口气之后,一帮年轻幕僚除了内心稍微阴暗一点,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使君,使君以为冯氏会让出多少好处?
有胆子大的,还是问了一个很好奇的问题。
冯氏让出多少都是赚的,问这等问题,无甚意思。
根据老张的判断,冯氏的前哨基地,也就是那个准备贩奴到东天竺的港口,大概就是后世的怒江河口地区,那是个三角洲,还是个良港。
而且即便从土地产出上来讲,俺地方也不算差,养活十几万人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从怒江河口地区西进,就是另外一个三角洲,整个地区可以承载的人口上限,相当的可观。
冯氏能够把这里经营成人口贸易中心,将来不管唐朝这里是谁去东天竺开拓庄园,必然都要跟他打交道,长远来看,何止是大赚特赚啊。
第十八章 办事效率
一辆通透漆黑的马车缓缓地在汉阳朱雀大街前行,左右前后都有骑卫剑客,道旁行走的贩夫走卒,虽说神色恭敬,却也不见避之不及的模样。
车厢内,美髯微动的男子有些讶异地看着汉阳街景:噫,果如大佬所言,甚是迥异别处。
阿豺。
四郎有何吩咐?
你以前来过武汉?
来过。
和以往比如何?
更干净了一些。
老夫是问你,繁盛比之旧年如何。
码头大了十倍,人也多了,房子也多了
一堆废话!
使君,岭南冯氏的人到了。
噢,请进来。
来的是老四冯智彧,张德没必要出迎,出迎反而让冯智彧不好做。
不多时,黑色的马车到了江汉观察使府,这是汉阳的老衙门,为了便于前往临漳山书院,这才已经留用。如今主要是武汉的科环卫教等部门在这里,学者和技术官僚要比政务官多得多。
府门两边院墙刷着标语,都是老张的恶趣味,瞧着就一股莫名其妙的怪诞气息扑面而来。
多生孩子多种树?
冯智彧脸皮抖了两下,总觉得这画风实在是太违和,赶紧进门,深怕精神被污染。
跟张德打过照面寒暄了两句之后,冯智彧直奔主题:张公,房相那里,还望美言几句。
你们这动静,闹的真大,知不知道钱谷奉命偷偷南下了?
羽林军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查广州吧。
钱的事情,可大可小,再说了,钱谷那条恶狗,屹立不倒十数年,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就是给皇帝分忧?
言罢,张德邀着冯智彧坐着说话,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武汉这里余钱其实也不多,广州能从房相那里借钱,也是运气。再有几日,房相就要从南昌出发,回京路上,你们还想有所动作,几无可能。
武汉这里一笔钱,主要是杜二郎那一通神操作,只不过因为兴修水利拓展交通用量是无底洞,所以也不敢抽太多,更何况,里面还有大量的高利贷。
反倒是房玄龄手中有一笔钱,很稳。主要是江西地方中小地主的投献,当然房玄龄也不要他们投献,于是就变成了投资,等于是江西总督府通过总督府的名义玩了一把民间集资。
手续齐全,合法合规,房玄龄是不会沾染半点腥气的。
这笔钱原本是要用在围湖造田和修路上,要保证南昌地能够从鄱阳湖东西两路分别畅通,直抵扬子江。
只是工程上的事情,即便有武汉方面技术支持,但到底还是处于一个低水平,当然这个低水平,是从张德的角度来看。在房玄龄眼里,有武汉技术支持的工程,其速度质量,堪称史上第一。
资金留在账上就是亏,房玄龄地方中央都干过一把抓,妻族又是范阳卢氏,理财这方面,不敢说门清,但大致路数是清楚的。
有房遗爱做掮客,冯氏请房二郎去了一趟广州看大象,还塞了几个美娇娘,这事情,就算是初步达成了协议。
房总督只要签发盖章,这钱,就算是从江西总督府出借给了冯氏。
当然怎么支付又是个问题,这就需要用上特殊的中间人,那就是华润号。
找华润号还不如找张德,华润号还有程序上的事情,找张德就是特事特办。
华润号在广州也有柜号,这个在老冯盎还主持家族事务的时候,就已经成立了。只是当时主要的业务,是珍珠珊瑚玳瑁等南海特产。后来李景仁开启认爹流之后,才出现了现金业务,主要方向是交州。
几年积累,柜面资金是相当雄厚的,整个广州地区,华润号仅仅是养着的安保人员,就有六七百,也不比任何一个广州周边的酋长差。
冯智彧此次过来,就是做最后的确认,到时候直接从广州华润号拿钱,至于江西总督府出借的钱,只需要从府库转移到华润号在南昌的柜号即可。
仅仅是这么一个业务,华润号可以说彻底在两个富庶之地站稳脚跟,于两地土著而言,华润号背后,分别就是江西总督府和岭南冯氏背书。这背景实力,就非同小可了。
土著能知道张氏的几乎没有,知道江汉观察使的,可能有一两个。但土著对自己地盘上谁是老大,那是一清二楚的。
而各自地盘上的老大,都要依靠的人物,那能来头小?
很多时候,无知之徒的逻辑链,就是这么感人。
张公,恕某多嘴问一句,杜相当真?
冯智彧说话间,轻轻地摇摇头。
将茶碗放下,张德看着他,然后无奈地点点头:撑不过去了,本来前几年在家休养,倒也还好。后来又为皇帝办事,自是反复起来。
那某家大佬,可要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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