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直到孩子的出生,不管这些胡女如何如何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孩子是自己生的,母性天然地让她们守着孩子。那末,无关勇气或者胆魄,总会对孩子的父亲提出这样那样可能相当微小的要求。
于是,来自天南海北的男人女人,在西域河中结合之后,全新的,受大唐朝廷管理的家诞生了。
如果说这个时代没有唐军没有大唐朝廷,这不过是重新上演西域河中新的族群部落邦国的诞生。
过去的几百年,这里一直重复着这样的演变。
而贞观朝的当下,却是人为地,有意识地去引导这一切。
这些一个又一个的家,其族群意识收大唐朝廷的管理,自然而然地,新生儿在成长的过程中,其族群归属只会是朝廷,叫做大唐。
和润物细无声的温文尔雅不同,敦煌宫从洛阳得到的方针,更多的是数字。
京城的首长们定下了指标,昆仑川河中诸军府督府州府要做的,不过是完成指标。
敦煌宫在这个时期承担的角色,更像是低配版民部,在西域河中做简单的人口普查,然后做简单的人口统计,然后继续做简单的登记造册编户齐民。
本督当年在务本坊赛马,吵扰了住户,事后是一家家一户户去致歉,可谓诚意。
忙着给河中做初步梳理的程处弼回想往事,有些感慨,然后笑着对将校幕僚们说道,如今将士多有成家,本督巡查诸城依次探望,也是诚意。
众将校心中凛然,他们心里很清楚程处弼的意思,这是要让已经干了胡女生了孩子的大头兵们不要想东想西的,老老实实窝在这里生根发芽。
什么叫诚意?
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第八章 陆氏前程
按照陆德明的遗愿,墓地迥异别家,做成了一个园子。恰好李奉诫又琢磨着给陆德明封神,也算是恰到好处地合拍。
园子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神庙,李奉诫是不知道的,但大抵上,总归是要跟文化人有关。
张德命人给陆德明塑像,基座上还有《师说的开篇第二句。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至于江湖上传言《师说是哪两只洛阳才女编出来的,就不用太计较。英雄不问出处,哪怕是女英雄。
陆氏这棵大树轰然倒塌,嫡系子孙因为种种原因,自然也是愿意分家过的。长脑子的肯定知道庞然大物的抗风险能力要更大,但是对陆氏有些子弟而言,与其窝在陆氏家族中被陆飞白以及他的后人吃干抹净,还不如自己捡点剩余。
好歹也能落袋。
人性自然如此,陆飞白也不介意这个。
小白师兄守丧之余,自然是按照他老子的遗愿去运作接下来的陆氏。
可能没有以前那么庞大,却也更加精悍有力。
陆德明留给陆飞白的出路,就是依托地上魔都这个总后台,在苏州地面上操办师范学堂。
没有好高骛远的意思,陆德明临死之前就把事情想的妥妥帖帖,在陆老头看来,接下来的陆氏,与其在朝野之间不上不下,倒不如盘亘在教育领域。
不管帝都魔都斗法到底斗出个什么结果,学这个领域总归是要用到的。
长远来看,肯定是操办大学更加有力。但是帝国的人口是个掣肘,跟张德几次探讨之后,陆德明断定短期内帝国更加需要的,显然是小学幼学的教学人才。
而这个短期,少则五十年,长则一百年,总体趋势是不会变的。
至于能不能搞个大学学堂出来,有则最好,没有也无伤大雅。
毕竟,短期内拿捏住小学幼学,陆氏子弟要累积一个大学基本盘,也足够消磨。
官产学媒固然陆老头没听说过,但不代表不懂,非杨即墨的时代,学者英雄君上就已经玩弄了这个套路,到隋唐世家更迭,显然更加熟练。
作为有着丰富地方主官经验的体制中人,陆飞白在他老父过世的当口,谋划好在教育领域深耕深挖,不论皇帝还是门阀,这点香火情的面子总归是要给的。
现实需要倒逼着本就不算成熟的科举制度,如果说中央一家独大倒也罢了,任你天大的需要,中央的镇压铁拳一通挥舞,什么需要都是灰灰。
然而这年头很微妙,对于底层的土鳖们而言,帝都不是唯一的选择,地上魔都名声在外,怎么地也是个搏前程搏出路的地界。
良禽择木而栖,家鸡也得琢磨个篱笆站着。
不得不为之而变,这就京城要应对的局面。
只是对很多人而言,还看不到这一点,陆德明谋划的,从来不是眼门前的仨瓜俩枣。朝廷正式发生转变的当口,苏州已经源源不断地产出朝廷需要的应试人才,这才是陆德明算计到的。
而在淘汰的过程中,失败者们并非一无是处,帝国版图之大旷古烁今。当一个大政需要用百年为时间单位来运作之时,这些应试竞争的失败者们,同样能够找到自己焕发生机的地方。
江东吴氏的样板工程吴虎就是个招牌,认或者不认,吴虎在那里都算是成功者。
敲定了章程之后,一所名叫德明学堂的学校,虽然还没有正式出现,却已经早早地完成了招生。
前来吊唁的江东江淮个世族寒门豪强子弟,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生源这个问题对于陆氏而言,从来不是问题。
或许陆飞白不如陆德明,但大多数人都指望着自家的儿郎是第二个张操之。
洛阳来的内官,倒是不曾多言。
教化的事情,多言又如何?不多言又如何?
墓园的草庐中,几人在那里议论着。这几日忠义社的成员陆续都走了过场,或是寒暄或是掏钱,大多都是人到中年的老江湖,聚集在一起之后,那些不曾在这个小圈子中的外人才发现,这个小圈子俨然就是庞然大物。
人到中年,纵使一事无成,见识阅历也在增加,和寻常的草头班子,终究是不同的。
更何况,忠义社中的忠义之辈有高官有显贵有豪富有将校帝国名利场中任何一个热点,都有忠义社成员的身影。
再有十年,贞观老臣子再死上一批,不管帝国的君王愿不愿意,这些人中,总会有人会被塞到某些位子上去。
将来十几二十年,西域河中用人定是越发多多益善。
科举不利者,前往西域河中拿个京官‘俸禄’,也不算亏。
各宣政院何尝不是如此。
并非没有精明之辈想要染指教育界,可惜在帝国的核心要面对老牌学阀的打压不说,在地方上也没有培养生力军的基本盘和资源。
似武汉这种,也是张德苦了十几二十年才有的成果。地上魔都方方面面用人都是紧缺,本就没有太多的富余人手。
这种微妙状态,才显得陆德明的手段高明。陆氏响应中央号召搞分家,这是为人臣子的忠诚;同时陆氏嫡系为了延续家族另谋出路,不管怎么看朝廷都不至于用莫须有的名头,去干一个无兵无权的地方小族。
在这个大框架下,陆德明生前的江湖地位学术地位以及人脉关系,得到了最大的释放。
陆氏只要不是明火执杖说要造反,哪怕跟武汉眉来眼去,也能用谋求生存来解释。
两相比较,和房玄龄在江西劳心劳力要操办的教育事业不同,陆德明死后只要陆氏子弟不抽风,在培养初级教学人才这条道路上,长期一家独大是显而易见的。
能在守墓草庐中大费唇舌之辈,自然能有一定的判断,此时再去回望陆德明临死之前的一番操作,更显老江湖的勇气智慧。
第九章 和蔼可亲的狼人
这是二郎家的大哥?
临近年尾,前来草庐探望的人,友朋少了,多是亲眷或是家生子。这一日捎带着肉食过来给陆德明上香的,是个少年,有亲随有伴当,还有年长的老汉跟着。
见过郎君。
倒是像模像样的小郎,叫甚么名字?
张德笑着问话,眼神却没有看少年,而是看着跟来的老汉。这老汉脸盘子极大,有着漠北部族特有的黑红皮肤,因为环境的问题,眼眸并非黑褐色,头发也有点发红发黄。
小的阿木该,见过张公。
是蒙兀室韦部的还是骨力干的?
回张公的话,小的蒙兀室韦人,北海旧部的。
噢怪不得。
当年四大保镖从张氏这里混了前程,兄弟四人各奔前程,老二几近辗转,就去了安北都护府,后来一路升迁,混了个杂号将军。
论起来,也是开门立户的人家。北宗真正混出头的,就这四个,多了没有。
不过和大多数陡然翻身的人不同,四大保镖并没有选择真的去开门立户,依旧多以北宗家生子自居。
简而言之,他们是张公谨家臣的属性,远远多于朝廷命官。
要说是他们如何忠诚忠心,张德是半点不信的。张氏终究不是世家大族,没有那样的气氛,寒门子弟脆弱的很。
真正让四大保镖选择依旧忠心的原因,或者说唯一原因,不过是张氏的风云人物从一开始的张公谨,转移成了张德。
仅此而已。
张德十岁时候就成了贴身保镖的兄弟四人,对张德的行事作风就算没有了解透彻,但对张德有没有人性,他们还是心中有数的。
朝廷的祥瑞在他们这些家生子眼中,那是半点人味都没有,比曾经的太极宫主人更加极端
小郎君单名一个‘北’。
阿木该倒是不卑不亢,单膝跪地扪心回话。像他们这种发色偏红偏黄的部族,即便是在蒙兀室韦内部也是遭受歧视的,此时谈吐能有这样的风度,可以当得上精英的称呼。
可有取字?
听到张德这样问,阿木该和张北都是大喜,张北正要说话,却见阿木该抢先道:还未曾取字。
张德见阿木该这样的做法,顿时连连点头,赞赏道:你如此维护大哥,莫不是二郎于你部有恩?
不错。
阿木该愣了一下,低头道,贞观十六年白毛风着实厉害,蒙兀诸部有一半都被一场白毛风给刮没了。若非安北都护府以工代赈怕是要死绝。
严格地说,这几年都是暖冬,但寒háo来临,一旦暴风雪超过一个等级,准备再怎么充分,两三万的大部族就算死绝也不稀奇。至于几百上千的小部落,每年都有灭亡重组的,不值一提。
三言两语之间,老张大概就明白了过来,想必是当初蒙兀室韦北海部的活了下来。
能活下来,的确是大恩。
中原王朝迥异草原霸主的地方就在这里,中原王朝一旦管理一个地方,赈灾救助是责任。而草原霸主,从匈奴开始,到突厥灭亡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你受灾了,只有被吞并消灭的路,想要得到救助,地主可汗家也没有余粮啊。
今后是想科举,不想跟着你家大人走行伍之路?
嗯。
张北点点头,眼神中很是期盼,如果张德给他取字,将来的路一帆风顺。
既如此,老夫便让师兄安排一下,让你在‘德明学堂’求学。这是个师范学堂,将来结业了,可以做个教书匠。
教书匠?
听到张德的话,张北都愣住了。
好在阿木该反应敏捷,连忙谢道:多谢张公提携!
待你入学,老夫给你取字。
多谢宗长!
虽然张北不知道阿木该为什么大喜过望,做个教书匠有什么好的?但是听到张德应了要取字的事情,做不做教书匠,也不算什么。
等告别之后,马车内,张北好奇地阿木该:老叔,那个甚么师范学堂,有个甚意思?做教书匠还不如做厮杀汉呢。
郎君有所不知啊,这是‘德明学堂’,能入内者,虽豪富不得其门啊。
阿木该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跟张北解释了一番之后,又道,陆公故后,声势不减,这‘德明学堂’,又怎能等同寻常私塾呢?郎君想想,倘若真的只是教书匠那么简单,这些江东江淮的高门子弟,何必如过江之鲫?
老叔这用词,比汉人都强。
听到张北还有心开玩笑,阿木该也是心情放松了许多,张公待郎君不薄,这‘德明学堂’于郎君大有裨益。
听大人说,āo之公喜怒难猜,如今见了,也只觉得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阿木该嘴唇抖了抖,本想说当年夷男故事,想了想还是没说。
当年夷男嗝屁,听上去好像是李思摩带着一帮民工闭着眼睛莽上去就完事儿,可背后王祖贤苏定方这些人物且先不说,光那些车马装备,就离不开张德。
夷男当年就算胜了一场也是无用,当年张德用钱都能堆死夷男更何况夷男连民工都干不过,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回想起来这种人要是和蔼可亲的长辈,那安北都护府大都护尉迟恭,那也真是个慈眉善目的长者。
杀人于无形不算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杀了几万人,这才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阿木该自从改头换面之后,走南闯北也算是有了点心得。他此刻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年黑水靺鞨三星洞洞主索尼,偌大的声势,结果连弄他的正主都没见着,就全族覆灭。
半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比糟了白毛风还要惨烈。
郎君啊。
阿木该眼神郑重地看着张北,你可知道,只要张公说喜欢白狐皮,千里万里之外就要死成百上千人么。
这从何说起?
张北一脸懵逼,完全没理解其中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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