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是病秧子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英俊的锤儿
伽罗和伽叶已然消失不见,就见帐内,满地鲜血,断肢残骸,足足死伤了好几个弟兄。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两具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有一具没有了头颅,其状之惨,看得赵都尉不禁皱眉。
一男一女,却不是宁止和云七夜。男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副古铜色的脸孔,双眼紧闭,鹰钩鼻下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那女人的头颅已然不见,徒留碗大的疤,鲜血淋漓。
幸而死的不是宁止,要不然他就得死了!赵都尉吁了一口气,下一刻又皱眉。
那这一男一女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宁止房里虽说他们生前中了迷香,但也不该呈现这种僵硬的姿态啊。这样子,分明是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所致。
他额上有冷汗渗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宁止的圈套!
可也不对啊,若宁止已经知晓他们今晚的行动,为何不派人埋伏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数里外的羊肠小道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迅速行进,车轮轱辘声声,在静谧的夜里愈显大声。
“驾!”
一名护卫坐在车沿上,挥鞭赶着马车。秦宜和其余几人骑马,步步紧随。
车厢大而宽广,像个小型的房间。烛火燃烧,宁止垂眸看着雪雕刚带回的密函,沉默不语。
他知道此行不会太平,就连苍流内部也有人不盼他好。只是不想第一个出手的,居然会是阴若熏的人。
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今晚巡逻的十二名士兵,皆是父皇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加之突然“畏罪潜逃”的柳之效和徐氏,十四个人,一石十四鸟,尽数被除。
没错,那床上的一男一女,正是柳之效和徐氏。父皇终于出手,于昨日午时突然宣告天下柳之效的罪状,先革职,再问罪。
很快,柳思月同柳之效夫妇一起入狱。而后,昨夜亥时的时候,柳之效和徐氏在狱中神秘消失了。
只当皇后一党猖狂,私下劫狱。父皇恼得不轻,入狱很快变成了——满门抄斩。
而这一切,皆出自他手。
车厢内,他将密函折叠,付之一炬,荧荧的火光中,容颜明灭不定。
对面的塌上,云七夜眉头微蹙,蜷缩进了被子里。马车颠簸,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夜里寒凉。
他随手拽过自己的被子,盖在云七夜的身上。他不怕冷,用不着盖。
他亦闭眸入睡,可是许久,也无困意。不由又想起那僧人推荐的奇人,北齐陆乙……
郊外的小路偏僻无人烟,不跟随大军,马车行得很快。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进了村镇。
虽说时候已经不早,镇上的街头还是很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道旁,酒家商铺,秦楼楚馆,鳞次栉比,酒旗幌子迎风招展,
处处灯火通明,一派欢乐祥和的盛景。
车夫放慢了行进的速度,驾驶着马车路过街道,一路朝北行进,不刻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睡梦中,云七夜不期然梦见了师父,就连在梦中,他都不肯放过她。
伽叶和伽罗,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她。从她踏出乾阳那一刻起,她的一切尽数交付给了未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行凶多吉少。
当她突然被宁止拉上马车连夜赶路的时候,她心里一瞬间有些平衡,顿觉此行有了难友,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身处危机。
于她,自是躲避师父。那宁止呢,脱离大军,私下独行,他又是在躲谁
“云七夜,起来下车。”
她被宁止叫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身上多了一条被子,宁止的……
她眸色微动,起身随宁止下了车。人流之中,她亦步亦趋跟在宁止身后。晚风吹来,少少浸入衣内,倒不显凉意,反而让人觉得有点醉了。不刻,众人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一家黑店。
003内人(三更)
“客官,瞧这时候也不早了,今晚就住在我们店里嘛。”小伙计毫不气馁,时不时偷看几眼宁止,又偷看几眼云七夜,嘿嘿,漂亮的人儿就是好,让他多看几眼,不打紧。
他笑得更热情了,已经当他们要入住了,“几位客官,天地玄黄,你们住什么房啊”
几人看向宁止,宁止丝毫不受影响,神色平淡,“六间上房,两桌酒菜。”
“好嘞!”
两桌,宁止和云七夜一桌,秦宜和其余几名护卫一桌。
小伙计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绝色,手里的抹布擦得勤快,生怕有丁点灰沉沾染了高贵的客人,“两位,想吃些什么啊”
“阳春面,剩下的你看着上吧。”
闻言,那店小二冲着宁止又是一顿夸,“阳春面好,别看您只点了一碗阳春面,但是您很会点菜,慧眼独具,点得好,点得妙!喏,咱们店里最有名的就是阳春面了,只要你吃过一口,哇,那真是……”
小伙计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香!您信我没错,阳春面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包君满意!得,小的这就去报面,几位稍等!”
说完,他一溜烟朝厨房奔去,中途差点撞上另一个端面的伙计,两人微微侧身,迅速躲开了彼此。那伙计脚下的速度不变,继续朝前跑,速度之快,好似一阵风吹过,瞬间无影无踪了。
这小伙计会武功,身手还不错。
云七夜不动声色地看着,觉得宁止来这家店,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吃住。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几盘热菜上桌。那阳春面,面条根根利爽,淡酱色面汤清澈见底,汤上浮着金色的油花和翠绿色的碎蒜花,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两位公子,慢用!”
“谢谢。”
云七夜去拿筷筒里的筷子,与此同时,宁止亦伸手。不大的筷筒,不期然有肌肤碰触。她看了一眼宁止,不由道了一声,“殿下的手很凉。”
宁止自顾自抽出一双筷子,语气平静,“久病之躯,身上的阴气自是重。”
阴气过重,容易折损命数。云七夜眉色微动,不由摸了摸口袋,里面放三只平安符。
爹的,凤起的,还有额外的一只。
宁止低头擦拭着筷子,自顾自低头吃起了面,他吃得很慢,细嚼慢咽,不慌不忙。面汤的热气氤氲,他鼻尖上慢慢渗出了一层薄汗,脸色也有一丝酡红。
云七夜也低头吃了一口面,确实比她以往吃得阳春面都要好吃,汤汁浓郁,面条劲道,她忍不住冲还候在一旁的小伙计赞道,“确实很好吃。”
小伙计一脸骄傲,“一看您就是远地儿来的,就说嘛,附近的,谁不知道我家的阳春面,十里八乡的有名,好吃的不得了!您知道为什么我家的面这么好吃吗”
她当然不知道,云七夜摇头,“为什么
”
小伙计来了精神,昂首挺胸,双目炯炯,“因为我家店里的阳春面,它和别家不一样,每一碗都是一腔心血啊!”
……心血
云七夜的筷子一顿,有些食不下咽了。
那小伙计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嘿,可不是厨子的心血,是我家大老板的心血!为了能做出好吃的阳春面,我家大老板遍访大厨,苦心研制,做面弄汤,连片葱花都讲究的不
004给你(一更)
宛若平地炸响了一个旱天雷!
呀呀呀,这……这意思不就是说,这两人是余桃、断袖、安陵、龙阳之好吗
看着宁止“多情”的笑,小伙计瞪大了眼睛,左看看云七夜,右看看宁止,这位白衣公子方才说什么了他不可置信,虽说苍流民风彪悍,但也是不齿男风的,这种东西上不了台面,人家骂人都会戳他鼻子骂“绝户”!
哎,真是可惜了,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俩儿郎,做啥要这样
小伙计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他真的,是您的……内……内人”
不远处,郑掌柜和小伙计一个表情,目瞪口呆。他偷偷瞄了一眼宁止和云七夜,忍不住又扯起了头发,真是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宁止是在戏弄他们吧,他前段时间不是刚刚娶了一妻一妾吗难不成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爱的是男人
他恶寒,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行,得赶紧将这档子事儿报告给大老板!
是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云七夜觉得自己快被面条噎死了,她扭头呆呆地看着宁止,但见他笑得阴,笑得她忍不住一个哆嗦,这不是个好兆头。
这男人,一举一动,别有用心。
不妙啊……
卯时,天色介于黑灰之间,不黑不亮。客栈里的人还没有起床忙活,住店的旅人亦在睡梦中。廊檐走廊,花亭楼阁,安静极了。
“赵都尉!”
“谁”
“是我,老郑!我说您可算回来了,叫我好等啊,快快快,我有要事相报!”
赵都尉刚从墙上跃进来,就被藏在墙角的郑掌柜叫住了。就见两抹人影绰绰,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说话。
接连遭受重创,又中了宁止的圈套,赵都尉一身疲惫,借着朦胧的晨光,就见他左脸上有几道血口,衣衫也磨损了好几处,血迹斑斑。
郑掌柜惊了一跳,“赵都尉,您这是怎么了”
赵都尉摇头,“无碍,你不是有要事么,什么事”
郑掌柜正色,附在赵都尉耳边低声道,“您一定想不到,九殿下居然来咱们店里投宿了!”
宁止
赵都尉震惊,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宁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好极,好极,正方便他来个瓮中之鳖,活抓宁止!
然而,郑掌柜接下来的话又让他讶然,“赵都尉,您不觉得奇怪吗九殿下老早就知道这家店是咱家少将开的,那他怎么还敢来”
“你说九殿下知道”赵都尉惊讶,宁止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之所以能当上都尉,凭的就是察言观色,判断敌人的动向。可饶是如此,他还是猜不透宁止的心思。此子虽年纪不大,可素来阴险狡诈,不是好对付的。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一个不小心还被他耍得团团转!
就说今晚,他未卜先知似的,居然已经知道他们会去劫持他,自己个脱离大军而去了。那床上的一男一女,还不知道又是哪个得罪过宁止的倒霉鬼吧
哼,这下可好,人家宁止没动手,两拨人争着抢着替他清理了门户。瞧瞧,苍流九殿下是无辜的,双手干净,没有杀害仇家,是别人干的。
这混蛋小兔崽子,成了精了,真他娘的阴险!
赵都尉越想越气,不禁来回踱步,既然宁止知道黑店是阴少将的产业,店中掌柜伙计全是耳目,他为什么又来自投罗网呢
摆明有诈啊!
他扭头问郑掌柜,“他和谁来的”
“五个男人,加上他,一共六个人。”郑掌柜说着,不由又想起了云七夜,“对了,里面还有一个少年,和九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九殿下当着我们的面,说那少年是他的内人!不过那少年长得确实挺好看的,您是没见,唇红齿白的,他……”
“别说这些没用的!”赵都尉瞪了一眼郑掌柜,厌恶地皱眉,宁止什么时候有这嗜好了两个大老爷们儿,这都什么和什么,简直恶心!
郑掌柜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赵都尉,看你的样子一定是扑了个空,现在九殿下就在店里,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呢赵都尉的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宁止为人诡诈,你我皆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按兵不动的好,先飞鸽传书,请示阴少将,再做决断。今日好几个兄弟都死在了宁止的营帐里,咱们不能再有折损了。”
郑掌柜大惊,“他埋伏你们了”
赵都尉摇头,不由想起帐内的惨状,“不是他。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疯子,处处和咱们作对,还杀伤了好几个弟兄!也不知和宁止什么仇,把床上的人砍得血肉模糊,还把那女人的头砍下来了,手段狠着呢!”
是挺狠。
屋顶之上,宁止一身黑衣,安静地坐在房梁上,已近同黑灰的天色融为一体。密函上说,柳之效和徐氏死相惨烈,徐氏还被人割去了头颅。
既然不是阴若熏的手下干的,那是谁
男子黝黑的眸,深不见底。分明有第三方的势力参合了进来,目标还是云七夜。
如此狠辣的手段,她和什么人结仇了两个疯子吗
墙根下,赵都尉和郑掌柜压根不知宁止的存在,仍在说着,无外乎今晚的前因后果,伽叶和伽罗的狠辣,连带着骂几声宁止混蛋。
不刻,宁止静悄悄起身,跃到了另一处院子的地面上。缓步走在廊间,他看了看头顶上的明月,披了一身的光辉。手腕微动,袖里的扇子已然被男子握于手间。
开扇,合
005活着(二更)
——阿止,我在保国寺为你求了一盏长明灯,我听说那里的菩萨很灵,可以保佑你一生平安,事事顺遂。
耳边不期然又响起母妃的声音,穿越时空而来,恰恰和云七夜的声音融合在了一起。时隔多年,不想居然还会有人为他求这些东西。
可,分明是没有用的啊。
长明灯没用,平安符亦然。
这些都是没用的。
——母妃,这长明灯是没有用的。
——是啊,母妃知道。可是,这是母妃的念想啊。就算知道没用,为了这点念想,也得点上一盏。
宁止心悸,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胸口仿佛被看不见的大石压住了般,揪扯压抑。
一身红衣的女子,以及她手中小小的平安符,尽入了他略有些惊惶的眸。这平安符,也是云七夜的念想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