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是病秧子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英俊的锤儿
他伸手,想要接过那只属于他的平安符。然,他甚至没有碰触到它,胸口的那股郁气便如绝提的江水,瞬间袭来,直直冲到了嗓子眼里!
“咳咳!”终是不曾接过那只平安符,他慌得收手,扭头掩嘴咳了起来。连夜赶路,他的身子有些撑不住了。
许久没有停歇的咳声,他一手撑住栏杆,一手掩嘴,脸颊憋得通红。有两个字在唇边徘徊,他想要说出来,可是却咳得无法启唇,就那样哽在了喉间,胸口抽疼。
分明想说“谢谢”,可是一生平安,健康顺遂,于他,不配。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相信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有念想又如何,只会增加徒劳和烦恼罢了。
他咬牙,硬生生将那股腥气压制了下去,喘息着,他转头冲云七夜赌气道,“我不要。”
嗯云七夜杵在半空中的手一颤,小小的平安符微微一动。宁止说,他不要。她略有些生气,耐着性子道,“这是专门给殿下求的,里面放了安神香。我求了许久,才求到的,说是出云大师开过光的。”
一字一句打在心上,抽疼。宁止扭头看着云七夜,毫不掩饰面上的嗤笑,“你不是很恨我么为什么还要专门给我求这种东西,你明知道我用不着。”
被宁止的话说得脑子一懵,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动气了。可是恨么……
她怔愣半晌,淡淡道,“恨一个人会很累。有些人,你越是恨他,越会把他记得清楚。既是如此,我犯不着恨你。”
因为她恨过师父,那样的滋味,不好受。
宁止看着她,她说他不恨他,是因为不想将他放在心上吧
呵,他手掌微微握紧,被他握于掌间的液体,有种粘稠滚烫的触感,分明在提醒着他什么。
——殿下,切记切记,不可妄动情绪。喜伤心,怒伤肝,惊恐伤肾,悲伤肺,忧思伤脾,您这身子,受不住的。
可生而为人,怎能不动情绪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六欲,人之根本。
他根本做不到。
看着云七夜,他蓦地觉得有些乏了,想要回屋休息了,“我要睡了,你自便。”
云七夜看着他,不为所动,脾气上来,仍是伸着手,“殿下当真不要”
他要了又如何,不要又如何难不成她还要把这东西扔掉不成
宁止皱眉,下一刻,他竟伸手将云七夜手里的平安符拿了过来,不曾多看她一眼,径直转身离去。
这人,真别扭。
看着宁止离去的背影,云七夜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她心下一凛,白皙的手掌间,赫然沾染着一丝鲜艳的血迹,不是她的,宁止的。
这么着急回屋,是怕她看见他发病的样子吧
是了,一天一夜的舟车劳顿,莫说宁止了,就连她也有些吃不消。宁止应该已经到了极限,不过是一直在忍罢了。
她望着渐渐消失不见的宁止,眸色复杂。
他苦撑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谓的事成之后,又是什么事能让宁止如此忍耐。忍耐到,以生命为代价。
“吱呀”一声门开,宁止进屋。桌上有一碗方才喝剩下的药,实在太苦了,他没能全部喝完。
他皱眉,将剩下的半碗药咕咚咕咚灌进了肚子里,冰凉苦涩的药汁,那样难闻的味道,几欲叫他作呕。
胡乱抹去唇间残留的药汁,他疲乏地走到床边,脱鞋上床,把裘狐毯子拉上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埋头窝在被子里,他抚着绞痛的胸口,整个身子蜷缩,像一只受伤的兽。
手里,那只小小的平安符,被他握得愈发紧。
闭眼,他脑海里闪过云七夜的身影,那人像一抹燃烧的火焰,一身红衣如炬。她摊开掌间的平安符冲他笑,那样的笑,他的心里猝不及防地便是一暖。可下一瞬,那样的笑,竟令他忍不住颤栗,禁不住害怕。
不可妄动情绪。
不可。
 
; 锥心刺骨的痛楚从胸口迸发,他咬牙,不肯发作。
“殿下,待到了北齐,您去找找陆乙。出云大师正在本寺挂单,您可以去让他为您卜上一卦。”
那一日,他居然破天荒的去找出云卜了一挂。素来,他是不信这些的。
出云和尚年已七旬,一双大眼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的牙也已经快脱光,手背上爬满了蚯蚓似的血管。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像是记载着他这些年来的种种过往。
他的前额特别大,简直和面部不太相称。脸盘的轮廓也很怪,因为所有的牙齿全部脱落了。他仔细观摩着宁止的眉宇面相,复而又看他的手掌,老和尚的眼睛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又敏锐,又细致,使人几乎觉得他有神通,深不可测。
“殿下,赎老衲直言,您呐,不可妄动情绪。看您掌间的纹路,生命线虽短,却也命不该绝,本该还能再活上几年。但是您的情绪波动太多,损伤心肺。近日您掌间的纹
006渣男(一更)
三日后,辛乌军营。
内人
阴若熏看着密函的手微微颤抖,三年不见,他给他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宁止,这么多年,你可曾想念过我若是想念,缘何不给我回信,也不给我写信哪怕一封,哪怕只言片语。
若是不想念……不,你肯定想念我。
那为何你去黑店吃面,不是和我,而是和别的人。这明明是咱们俩个人的店!
阴若熏越想越挫败,聪明如宁止,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在宁止眼里,他到底算什么亦或者,什么也不算
可笑!可笑这一场一个人的暗恋,可笑至极!这么多年的等待,他算什么躲在暗处的跳梁小丑吗
“内人……”他看着密函,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字,宁止有喜欢的人了,居然还是个男人。
那一瞬,他真是又喜又气,喜得是宁止居然喜欢男人,气得是那男人不是他!
回过神来,他更生气,放屁,宁止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他不信!狗屁的内人,宁止就是在骗他这个外人!
可是!……
他又开始不确定,以宁止的性子,那样冷清的人,怎会说出“内人”这种话
难不成
他皱眉,抓着密函来回踱步,宁止说的是假的,真的,假的,真的……若是真的,那个所谓的内人,姓甚名谁,生得何种模样
他越想越气,到最后全然恼了,恨恨地将手里的密函撕了个稀巴烂,坏心肠的宁止!明知道黑店是他的地盘,还敢带着所谓的“内人”去炫耀,简直过分!
这个渣男!
一瞬,他真想杀了宁止!也省得他为他牵肠挂肚,魂不守舍!
不不不,他回过神来,他舍不得杀了他,舍不得。都是气话,气话。
“……少将”眼看阴若熏来回踱步,面色越来越扭曲,候令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开口,拽他回神。
这才想起还有旁人,阴若熏正了正面色,“宁止何时能到北齐”
“按他们的进程,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便可踏入北齐境内。”
“呵,来得倒是快,故人相见,总得意思意思,我得送他一些礼物才行!”一丝残酷的笑乍现,阴若熏转身走到军事地图前,伸手点住地图上的一点——老鼠能活多久,全看猫的心思。
现而今,他腻了,没兴趣和苍流耗了。
宁止,是你逼我。
“传我军令,明早之前,攻下向城,灭掉苍流的一万先锋军!”
“得令!”
凡是来过北齐的人,莫不被其依山傍险,气势磅礴的地形所震撼。此地北临辛乌,素有“万千雪域,苍流要塞”之称,三面环山,呈盆地状。境内,由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城镇组成,城外缘与高山相连,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
有了这样的天然屏障,莫怪辛乌攻了数年之久,也只是得了区区几座小城池而已。可惜的是,苍流大军也没能将辛乌打出去。两军僵持在此,不进不退。
向城的城门外,数万辛乌大军兵临城下,军容之鼎盛,目光所及之处,辛乌战旗飘扬似海,气势如虹!
相隔了几百米的高坡上,搭建了一处高台,用来观战。其上,站着辛乌数十名大将,以及几名贴身侍卫。
阴若熏凭栏而望,一身战袍铠甲,面上萦着黑色的面纱,惟独露出了一双锐利的眼。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恢宏的大军,不由一声喟叹,双手紧紧地扣住了栏杆。身为将者,那一瞬,强烈的征服欲迅速溢满了他的周身,恨不得立时踏平向城,直攻乾阳!
力量和权力!
杀戮和野心!
皆在此刻!
只等他一声令下!
只消攻下向城,数十万辛乌大军便能势如破竹,一路挥师,直攻乾阳!
只有这样,他才能证明,他比宁止强大。强大到,可以将他永生囚禁!
“宁止……”
一瞬,那样浓郁的杀气,阴若熏咬牙握拳,高大的身影立于观战台上,身子微微紧绷。
大风吹过,军旗哗啦啦作响。战马嘶鸣,军鼓鸣响,持着令旗的士兵死死地盯着阴若熏的一举一动,只待他一声令下!
那一刻,周遭静得可怕。阴若熏终于拔剑出鞘,直指苍穹!
“杀!”
立时,令旗挥动,战鼓雷鸣!数万辛乌大军手持武器,呼喊着朝向城奔去,杀喊声冲破天际!杀戮,只消一开始,便似那喷薄而出的火山岩浆,再也止不住了!
攻城车、云
梯、渡濠器具、投石车。数千辛乌先锋动作敏捷地奔到城门下,快速攀登。巨大的攻城车凶猛地撞击着城门,那样大的震动和响声,好似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
城楼上,郑远指挥着士兵们搬运沸水石头,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壮,面色略有些黝黑,几道狰狞的刀疤几乎覆盖了他的半张脸,行军打仗,这便是他的勋章!
不刻,士兵们将滚烫的沸水和巨大的石块朝城下掷去。立时,城下惨叫声震耳,不少辛乌士兵自云梯坠落,死伤惨重,被烫死,被摔死,被压死,更甚至被战马踏碎身子。
“兄弟们,动作快些!”郑远迅速指挥着,他面上淡定,心下却是焦躁,现而今,五殿下被俘,九殿下的人马又尚未到达。辛乌突然出兵,此战,到底是战,还是不战
不战,有辱他满门的忠烈!
战,五殿下又要如何是好
惨叫声声中,城门下已然
007耍猴(二更)
眼前,宁止穿着辛乌兵服,神色淡然,“五皇兄。”
真的是宁止,他不是在做梦!
从未觉得宁止的脸这么和蔼可亲过,宁肖眼眶一湿,慌得坐起身来,抓着宁止的手激动道,“九皇弟,我总算等到你们了!你是来救我的吧我就知道,父皇不会忘记我的!快!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指了指不大的营帐,“本皇子受够了,你是不知道,阴若熏那混蛋,三餐居然给我吃窝头、喝凉水!这就算了,最恶心的是,拉屎撒尿都在一个马桶里,还让我睡在稻草堆上!九皇弟,我过得好苦,简直猪狗不如啊!”
猪和狗可没他过得好,有水有饭,还有稻草睡。看着喋喋不休的宁肖,宁止一言不发。
“好了,不说了,九皇弟,快救我出去吧!”宁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觉得有些头晕,这几天,他吃的都是窝头凉水,连个荤腥都没有,他哪里来的营养。好在宁止来了,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乾阳去!
等回了乾阳,他要吃烤鸭,吃红烧肉,吃白馒头!
不不不,得先好好洗个澡!他都好几天没洗澡了,吃喝拉撒全在营帐里,他身上都是味儿,馊的厉害,头发都黏在一块儿了,身上还染上了虱子,浑身又痒又脏,真是恶心得不行!
“九皇弟,你不是最会打仗了吗你可得替我报仇!把阴若熏的脑袋提来见我,我要当球踢!还有那两个辛乌小兵儿,吃了熊心豹子胆,天天虐待我,好像叫王大牛和张扬,你也给我抓回来,让他们吃猪屎,喝狗尿!我整不死他们!对了,还有一个叫张太阳的,他也欺负过我,你……”
“五皇兄,我不是来救你的。”宁止终于将宁肖的话打断,不疾不徐地从怀里取出一卷圣旨,“父皇要我来,是给你传圣旨的。”
不是来救他的这是什么意思宁肖不明所以地看着宁止,恼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传什么圣旨他要给我什么圣旨!”
宁止望着宁肖因激动而颤抖的身子,记忆里,这位五皇兄一直都是风光无限,耀武扬威的。就连多年前,他将他推下湖水,想要淹死他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趾高气扬,神采奕奕。
再看现在,又是另一番模样。几日前,五皇兄的脸颊还是胖着的,现在已经凹了进去,蜡黄蜡黄,眼下两块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的状态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
没有回应宁肖的疑问,宁止只是道,“五皇兄,你想不想出去”
“废话……当,当然……”
看着宁止,宁肖的心下徒然生出了一股悚然,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忙不迭换了表情,乞求地看着宁止,生怕他会将他丢在辛乌军营。以宁止那性子,他绝对干得出来!
而且,他同宁止一样,没有忘记。这十多年来,他不知欺负过多少次宁止。明里暗里,乐此不疲。那过程,他以前还很享受地回忆。而现在,他想也不敢想。
同样的,他以前还庆幸父皇不知道他暗害过宁止。而现在,他恼火就是因为父皇的不知道,居然派了宁止来救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宁肖惴惴不安地看着宁止,思绪万千,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既是父皇委派的,纵使宁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抗旨不遵,他定会救他出去的!
可宁止刚才那话又是什么意思父皇又传了什么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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