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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田风和
    作为一名高等级特工,高洁不得不警惕。

    “你别多心,我是偷听到的,你们谈话时,我在楼上睡觉,他以为我睡着了。”

    高洁释然了,她想了一下,道:“我只能说,作为搭档,我们会相互关照,尽量全身而退。”

    陆玲明白了,看着山下沟壑万道,“小时候,我们一起看《小兵张嘎》,一起看《南京大屠杀》,我总能听到他拳头攥紧的咯嘣咯嘣声,那时我不懂他内心的激愤,但现在,我理解他的选择。在他心中,爱国,比爱家,爱父母,爱恋人,更重要。”

    高洁:“我不想说我们伟大,但这是我们的信仰,是我们的选择,即使代价是生命,也无怨无




归来(一)
    俞城

    陆玲坐动车,从池平到俞城,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十二个小时的行程,她晚上八点上车,到俞城正好第二天早上八点。

    随着人群,出了车站,车站外等候着的人是樊锦堃,看到他,陆玲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行程的她没告诉过任何人。

    樊锦堃一眼就看到挤在人群中,纤瘦的女人,心中漫过疼痛,心疼,还是心疼。

    俞城一番交集,樊锦堃已经成为陆玲心中一个特别的存在,陆玲无法绕开他,径直离开,上了他的车。

    上车后,她脸转向窗外,俞城,依旧繁华、热闹,道路上车水马龙,人挤人。

    这一直是一座现代化的,散发年轻、活力的城市。

    陆玲很小时候,就知道,南方有座现代化的发达城市,叫“俞城”,城里有琳琅满目的商品,有干净、整洁的街道,城里的每个人,都打扮的十分时尚、漂亮。

    向往种子,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埋下的,所以辍学后,有老乡来俞城打工,她不顾母亲的劝阻,不顾与孙耸的婚约,匆匆收拾两件衣服,就跟着老乡来了俞城。

    初来咋到,居无定所,东奔西跑,个中艰辛当然只有自己清楚。

    后来,结识俞城男人张海,让她看到了在俞城安家的希望,所以,她明知与张海的婚姻有诸多不妥的情况下,还是嫁给了他。

    与其说是张海选择了她,还不如说她选择了俞城。

    张海的出类拔萃,在陆玲的预料之外,然而与他母亲闵女士之间尖锐的矛盾,成了她婚姻中的硬伤,随着矛盾的激化,最后直接导致了母亲的死亡。

    母亲的非正常死亡,让她深深陷入了自责、懊悔之中。

    如果没有她的俞城情节,母亲就不会这样憋屈的死去。

    作为女儿,她无法为母亲带来荣光,却让她受牵连,以憋屈的方式告别人间!

    这是陆玲心中的恸。

    这番自责与愧疚,将会永伴终身!

    池平山的断崖,本想以死亡来终结心中自责的痛苦,本想追随母亲、孩子而去,就让她在死亡的道途,做个合格的女儿,合格的母亲。

    但她最终没有跳下去。

    -----

    樊锦堃一边开车,一边不时转头注视陆玲,比起三个月前,她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虽然依旧憔悴。

    樊锦堃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受创的女人,怕任何语言上的安慰,也安慰不了她。

    车子平稳地在马路上前行,樊锦堃驾车,车速不快。

    “樊先生--”陆玲的视线,从窗外转回,但她没有看樊锦堃,而是正视前方路面,口中“樊先生”三字出口,立刻把她与樊锦堃的距离拉开,显得生疏。

    “嗯。”樊锦堃只淡淡地一个“嗯”字,静待她的下文。

    他没有因为她语气中的疏离,动作上有任何停顿,或者蹙眉不耐,仿佛陆玲这样称呼他,再正常不过。

    “请你放手吧,我给不了你要的。”她直话直说。

    “好!”樊锦堃略一思索,爽快地答应了。

    他的爽快,倒让陆玲惊讶了,这才转头看他一眼。樊锦堃却没有对视她,他目视前方,专注地驾车。

    陆玲知道,她可能伤害了他的感情,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隐瞒过他接近她的目的,但顾不上了,她不可能还未跳出一个婚姻的火坑,就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况且,她对婚姻,已经失望透顶,此生,也许再难走进去。

    樊锦堃这样花时间,花尽力在她身上,让她内心难安,所以,她必须狠心拒绝,让他退出她的生活。

    两人本无任何牵扯,此刻陆玲拒绝,樊锦堃也答应了,再待在同一个空间,似乎太尴尬,陆玲看着前方路面,抬手示意,“请靠边停车。”

    “嗤!”



归来(二)
    卢云定定地看着陆玲,知道她心中的伤痛,肯定还未平复,她一提这些话题,肯定就是揭她的伤疤,刺激她敏感的神经;不提的话,她心中也是不放心她,但看她放纵了三个多月后,还能返回俞城,基本上,也不会再出现大的问题了,所以,她按下自己心头的焦虑,暂时不再提她的伤心事。

    就给她一些私人的空间,让她自己去淡忘。

    卢云又坐一会,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告辞离开。

    陆玲送她到门口,看她乘电梯下楼。其实,她知道卢云想问什么,也知道她担心什么,但就连孙耸,都走不进她内心,安慰不了她,更遑论卢云

    卢云确实是个知情识趣,又有智慧的女人,至少是个可以真心相待的朋友,虽然她安慰不了她,但她还是懂她的。

    而她心中的创伤与隐痛,只能自己疗,自己平复。

    车途劳顿,陆玲就势躺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一闭眼,就是天黑。

    日月星辰的运转,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天黑,天明,对任何人都平等、公平。

    陆玲想到孙耸,此刻,他在非洲的哪个方位执行任务

    是否有危险

    他目标明确地活着,心中即使放不下她,也去执行自己的使命,没有东西能羁绊他的脚步;而她呢,此生一直在荒废生命,甚至想到轻生,结束生命,与孙耸相比,她的生命,真的轻如尘埃般不起眼。

    这一刻,陆玲意识到,她活得没有价值。

    从她嫁给张海,从张海拒绝她出去工作,从张海事业起飞,日进斗金,她就认为自己找了长期饭票,活成了寄生虫。

    依赖!让她失去了立身世间的根本。

    优越富足的生活,让她迷失了自我!

    她为什么不能强势地把母亲接来俞城尽孝因为她经济不独立,所有的来源于丈夫,没有那个底气!

    母亲又为什么不愿意跟她来俞城怕拖累她,怕成为她的累赘遭夫家嫌弃!

    如果她所有的收入,来自她自己的双手,她还会为了迎合丈夫,迎合婆家,缩手缩脚

    幸而,张海的出轨,让她千疮百孔的同时,也让她跳出了那个固步自封的婚姻坟墓,清醒了,只是,代价如此之大!

    母亲!

    此生愧对的债,来生,还做你的女儿,一定偿还!

    此生,就让我自私一些吧!

    逝去的母亲,却再难听到她的心声。

    起身,推开阳台的门走出去,盛夏过去,深秋来临,夜风吹来,寒凉,陆玲抬头仰望星空,俞城的星空,灰蒙蒙,陆玲仔细辨认,哪颗是母亲化成的星辰哪颗,又是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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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婚

    张海知道陆玲回了俞城,打电话请求见面的要求,被陆玲回绝了,陆玲说:“张海,我跟你之间,只要一道离婚手续要办,明天上午九点,婚姻登记处见面,请你带好结婚证。”

    张海:“陆玲,我不会离婚,这是我对我们的婚姻,一直坚持的原则,你不必等,我不会去。”

    电话挂断,陆玲摔了手机。

    第二天一早,卢云来看陆玲,引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张海。

    卢云乘坐的电梯先上来,接着另一部电梯门也打开,里面的人是张海。

    看到陆玲变色的脸,再看到走出电梯的张海,卢云要紧解释:“我不知道他跟踪我!”

    “是我跟踪她的。”张海爽快地承认。

    昨晚索要陆玲的住址未果,张海一早起来跟踪卢云,他知道,陆玲在俞城,唯一交心的朋友,只有卢云了,跟踪她,就一定能找到陆玲,只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他开车到卢云家外的小区,只等五分钟,五分钟后就看到卢云的车出来,这一跟踪,就找到了妻子的住处。

    “对不起,玲玲---”卢云要紧道歉,她知道陆玲肯定不愿见到张海的。

    “没事,不怪你。”既然她返回俞城,与张海见面就不可避免,迟早罢了。

    “那我先告辞了”卢云看着陆玲,用目光询问她要不要她留下,毕竟陆玲与张海走到今天,已经算是走向决裂,没可能回头的,张海要是对陆玲不利,陆玲孤独无助,而她如果在场,张海多少会有点顾忌。



归来 (三)
    当时,张海听到母亲的叙说后,惊怒交加,但对着母亲,他满嘴的脏话,生生吞咽下去了,然后结结实实的一拳头,击打向他妈身后的墙壁,爆发力十足的一拳,直接导致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骨折,他妈闵女士则惊叫失声。

    随后,他顾不上十指连心的疼痛,跟着被樊锦堃抱走的妻子,跑进手术室,在手术室外,拦下准备给妻子做手术的医生,拖到一边,他再三恳求医生,不要把妻子体内有节育环的事情,告诉妻子。因为他很清楚,妻子一旦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定会深恨母亲,而他们之间,也就真的完了。

    医生答应了,那妻子又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樊锦堃告诉她的

    他在手术室外拦住医生恳求的一番话,并不奢望瞒过樊锦堃,那个男人事后一定会跟医生打听清楚缘由,他知道真相后,转告妻子,张海并不奇怪。

    可陆玲的答案,否决了他的猜测:“奇怪吗因为你只恳求过医生,忘了手术室还有护士。”

    “啊--节育环避孕失败导致的异位妊娠!”就是这句话,把她从昏迷中震醒。

    “不可能,我孩子都没生,怎么会带节育环”她难以置信地责问护士。

    大概也是巧,医生正从她体内取出节育环,“当啷”一声,丢进小护士面前的瓷器中,小护士见她不信,索性用镊子挑起那个还带着血迹的圆形节育环,挑高了让她看,“你看,这就是你体内刚取出来的,我看看,这个节育环的型号,大概在你体内已经五年了,嗯,没错,五年有了,这型号,五年前是最后一批。”

    五年,正是她头胎流产的那一年,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有机会把节育环放置到她体内的,也只有那次机会。

    陆玲瞬间就猜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安葬母亲后,她从南阳返回俞城,专门去查证这件事,其实她心里已经猜测到了答案,只是她需要证据。

    她找到那家医院,找到给她做手术的医生,找到当年的凭证,不出所料,在内置节育环手术单上签名的人,是张海的母亲,她的婆婆。

    “她要对我有多大的成见和不满,才能做出这样的事而且生生隐瞒了我五年,她不但隐瞒我,还与你家的亲戚朋友一起嘲笑我!”陆玲想到被人耻笑的难堪,心头生生压着一股火气,“她明知我为什么不孕,还跟你那不争气的舅舅一起,灌我中药,想让我彻底不孕!你说她的心思有多恶毒”

    “不可能,那中药不可能有问题”张海忍不住为母亲辩解。

    陆玲露出一抹嘲讽的不屑:“有没有问题,你回去问问你妈便知,当年化验的单子,还在卢云手中,你也可以找她求证。”

    张海不必求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妻子说得不会错。

    岳母、还有妻子说得母亲让医生在她体内上节育环这件事,以及两个孩子的流产,特别的不久前的宫外孕,都注定了妻子无法原谅母亲,不但无法原谅,还恨,深深的恨意,大概她有生之年都不会消融。

    他与妻子虽然还是夫妻,但他们之间,已经沟壑纵横,心与心再难靠近。

    走到这一步,除了离婚,已经无路可走。

    他起身,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来抽,他很清楚,自己的婚姻,已经无望,妻子已经再难回心转意。

    “玲玲,不要离婚,你之前,答应给我机会的,事实上,你已经为我心软了,不是吗你恨我我妈,我理解,你可以只做我的妻子,不必做张家的儿媳,只要你愿意,此生,都不必见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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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一)
    “张海,除了离婚,我别无所求。”

    “为什么说来说去,你还是要离婚”张海有点怒了,他已经低三下四跪地祈求,为什么陆玲油盐不进,还要坚持离婚。

    “因为我受够你了,也受够你妈了,我不想再这么憋屈的活着!你以为让我衣食无忧,就是让我过上好日子了吗我喜欢什么我需要什么你知道吗我要一个懂我、理解我,尊重我的灵魂伴侣,你做得到吗我嫁给你这几年,你做了什么出轨!私生子!与青梅竹马的女人上床!你做得这一切,想到过我做妻子的感受吗你伤害我,伤害的理所当然,反过头来,还问我为什么要离婚这些理由不够吗不够再加上你妈做的恶毒事,你们母子,做得那些事,有哪件事是值得我留下还继续跟你过日子的你为什么不肯离婚留着我继续伤害吗你认为我被你伤害的还不够深吗”陆玲也火了,可她越往下说,心越觉得窒息,说到最后,已经声泪俱下。

    她手背一抹眼中的泪,暗恨自己的不争气。

    张海被责问的作声不得,又被陆玲的眼泪,弄的心烦意乱,他站在窗台边,连连吸烟。

    “你放手吧,我已满身伤痕,你就让我,慢慢地一个人疗伤,行吗我为了嫁给你,失去了自我,最后连我妈都失去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痛苦”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妻子这么痛苦,张海觉得悲哀。

    陆玲抬起泪眼看他,语气却十分笃定:“请你放手吧!”

    “好,如果这是你所求,我成全你!”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海再不放手,似乎不那么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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