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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与双生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梨音夫人
    柯太后还未起床,心腹就已被抓走,端本宫換成陆毓亲信守卫。太后不得出宫不得召见人。柯太后尚不知柯翰已死,只当皇帝为穆徽之死发怒了,倒没哭。嘟囔了几句“外人倒比自家兄弟看重。”施施然吃了早膳,嫌弃一下梳头宫女,对镜梳妆。温热柔软的毛巾敷在面上,还有人轻轻拍打按摩,等肌肤柔润细腻之时,敷上蛋清和珍珠粉调配的玉容膏,待面孔略略发紧时才洗掉。饮一杯人乳……宫人战战兢兢,不知该说太后是临变不惊,还是毫无心肝。似乎当年文皇帝薨了,也只停了一日美容。每日都是美容完毕,才哀伤恸哭。说她不是真心吧,她又真的怀念文皇帝,几乎日日念叨回忆,夜夜掉泪思恋。

    上午,陆毓回宫。

    柯太后被请至乾清宫。

    柯太后不免有些心虚,乾清宫,前朝后廷连接处,皇帝居所。后宫女眷来此……或是皇后在寝宫侍寝,或是太后在前殿听政。帘子垂下,再看看太皇太后也在,外面,是宗人令麦郡王,内阁首辅叶朝和,礼部尚书武进泽……都是陆安泰临终前的重臣。心头更是发慌,先就自己眨眨眼,泪水滚落下来

    “再过三十五日,便是文皇帝下葬吉日了。文皇帝的地宫整修了一年多,而今已经齐备。”

    柯太后鼻子一酸,眼泪伤伤心心的掉了下来。心头又有地方一松,昨儿的事,应该可以过了吧

    “我原想着,二十年的夫妻,文皇帝下葬时,有太后哭丧……”陆毓平视着朝臣,“文皇帝早在去世前两个月,就已经自己身子不好,怕是命不长久,告诉我,他死后,太后送去承平冬宫,永不回京。”

    “陛下……”柯太后吸了口冷气。

    太皇太后为人极是省事。二十年来,一次都未参与过儿子媳妇的事情。做了太皇太后,更是万事不管,小心度日。今日陆毓派人恭谨询问病好了么,虽还有些小小的不舒服,也起来往乾清宫来了。却不料是这么件大事,心头猜想几分,便有些明了了。而今宫中辈分最高的就是她,邀她来,自然是要正名。

    几位重臣都是多少听到陆安泰临终遗言的,此时站得稳稳当当,心中却早纷乱成一团。昨日之事,明知不能善了,却未曾想陆毓会这么决绝。

    “文皇帝还在宫里看着呢。”陆毓冷冷道,“我总不忍心,我想着等文皇帝下葬了……到底是父亲,想得比我周到。柯氏一族愚昧贪婪,胡搅蛮缠。有上位者压制,还收敛一二。文皇帝仁善,既不忍朝廷被累,又不忍柯家自取灭亡,临终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你……”

    陆毓深深的出了口气:“太后,你实在,对不住文皇帝的爱护。”

    “我怎么了”柯太后委屈又伤心,激动得站起来险些打开帘子,“我做了什么”这辈子她还没来得及,苏文苑就被丈夫否定了,二儿子就连滚带爬的上任了,姓穆还没嫁进来大儿子处处护着了,便是又时召见妹妹多点,便是昨日手谕许家姑娘——不也是被逼的嘛。

    陆毓疲乏的摇摇头,又是这样。哪怕上辈子,柯太后、柯家、陆睿……陆毓最憋屈的就是自己死得太憋屈了,如果是战死沙场,怕是是陆睿处心积虑夺权,柯家深谋远略策划,至少都没这么——憋屈啊。

    “罢了,太后私下授柯仁柯善官职,不顾朝廷大势胡乱指婚……”陆毓突然觉得很疲乏,说再多,柯太后根本听不进去。

    ……毓哥儿,我不知道那是砒霜啊……

    ……那是你弟弟啊……

    ……那是你舅舅啊,柯家就你表哥一个儿啊……

    ……我们没想过要你死,安乐……”

    与其说给她听,不如说给朝臣听,“依文皇帝遗诏,即刻起身往承平冬宫,永不回京。”

    柯太后恐惧,愤怒,“你,你敢。”

    陆毓困倦的退了一步,“我敢,列祖列宗都看着呢。我还敢发誓,若爹没要我,在他死后送你去冬宫,不许回京。天打雷劈。”

    柯太后绝望了。

    太皇太后,朝臣,都在。

    没人认为,包括柯太后自己,都不认为,陆毓会拿陆安泰的名义撒谎。没人认为,沟通天地,承天运道的皇帝,会在大殿之上,发誓撒谎。

    太皇太后先开口,声音有些暗哑:“文皇帝既有此遗言,想来,别说皇家君命,便是百姓家里,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也当听从才是。昨日之事,老身也听闻了,可见文皇帝怕柯家胡闹,不是没道理的。送太后去冬宫,也是一片爱护之心。”

    “我……”委委屈屈,“我,等我给殿下……给文皇帝送葬,我送葬再走。陛下,我在冬宫过不惯的,雪娘啊,苑姐儿啊,还有你舅舅表哥都在京里。我晚后,不多管事,要是文皇帝知道我过不惯,不会……”见儿子不肯应答,柯太后渐渐低了下去。

    “我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可是太后,你竟越过我直接下手谕,要官,指婚。太后,不能再有这样的事了,我才登基不久,我的威望经不起这样折腾。”这同样是说给朝臣听的。

    柯太后的重心并未放在“要官”二字上,毕竟这事——轻轻就过了,昨天是指婚许黛才闹大的。又是哭,又是想起什么,“雪娘呢,苏家威胁要传位给庶子,雪娘也是没法子,都不是没嫡子呀。陛下,那怎么也是你的亲亲表弟……”

    陆毓这辈子最烦的大概就是这种话语。

    陆毓迫不及待的,必须今日明日就送走柯太后。否则柯翰之死,一旦让柯太后知道,更严重,若是让柯太后知道是穆云舒动手。陆毓知道,他的母亲可以冲进朝廷,以死相逼。她还会干涉苏家决议,会为柯仁柯善哭闹,讨价还价……

    送走吧。远离京城,消息封闭。便是知道的事,也是过滤,扭曲,延后,闹不起劲。远离可以威胁的人,远离朝廷,远离柯家苏家。女先儿哄着,宫女奉承着,华服美食……

    叶朝和几个重臣,虽忧心皇帝的名声。看着陆毓如此坚决,又有太皇太后发话,又想着柯家的麻烦事,也纷纷表态请太后尽快起驾去承平冬宫了。

    柯太后哭得伤心,拂袖而去,儿子早就在整修承平冬宫,她也知道,还以为是他孝顺,让自己散心去……

    陆毓也很疲倦了。前一日,寅时就起床,准备早朝。直到中午下朝,又闹出来太后手谕,大姑姑跪宫门,两个表妹死抗着不领旨,苏家进宫……处理完了,气结于心晚膳都没用就大醉一场,五更一过醒了又是柯家杀人,云舒……“没良心的,就顾自己吃,馄饨都没喂我一口。”虽然当时自己也吃不下。

    公主府解释,路上还安排各种事务,召集朝臣,直到现在。

    “散了吧。”

    陆毓一个人坐在宝座上。

    只要没有太后,柯家,穆家,包括云舒




第一百零二章 狂热狂人
    “皇后她做皇后了”草原上,一个女子裹着羊皮毯,双目无神,喃喃自语。八月,中原正是赏菊观月、吃蟹饮酒、登高秋游的好日子。这里胡天八月即飞雪,漫天遍野只有寒风冰霜。主食是早早杀了冻起来的羊肉。没有蔬菜,只能靠苦涩的茶叶才能消化通便。中原从来不会把好茶叶卖过来,互市也只能买到夹杂茶梗的黑色老茶砖。碧绿清香的碧螺春淡雅宜人的龙井金黄透彻的乌龙哪些好东西,那些好东西,穆云舒这辈子都只挑最顶尖的,也吃不尽用不完。

    好恨啊。

    懊悔。

    压不住的懊悔。

    如果不恨,就无法活下去的恨。

    “噗。”对面男子喷了一口酒在火堆上,轰的一下子爆裂,将穆绣绫吓得回过神来。

    “怎么,听到妹子要当皇后,后悔了”罗赤奴个子不高,微胖,但又有种气概,庄严端正。只是现在一脸的讥笑,破坏了自己的气质。“谁让你自己贱,皇后的姐姐不做,想方设法勾搭谋逆的王爷,当贼婆。”

    罗赤奴弹了下舌头:“今年雪比去年大,若错了,你等着。”

    “不会错的。”穆绣绫有些漠然,微微偏头往外面看去,只有天气,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上辈子怎么,这辈子还怎么。

    “那就好。”罗赤奴站起来,“再说点别的。”

    穆绣绫畏惧的缩了缩,如果陆安音眼中还有光,这个人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我真的不记得了,若想起来,一定告诉你——我现在还藏着躲着也没用呀,大辉,我已经是死人了。除了依靠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罗赤奴盯着穆绣绫,过了一会儿嘿嘿冷笑道:“你知道就好。也不枉费我花尽心思才把你从王爷手上带出来。不是我,你早死了。自个儿想清楚。”一掀帘子,就要出去。

    “你们打不赢的。”穆绣绫轻轻说。上辈子,陆毓毫无防备,两面夹击,最后都获胜了,这次,鞑靼,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罗赤奴停下来,“你以为我是想赢”

    “为什么你们明明赢不了。”穆绣绫鼓起勇气,问出半年来都没敢问的问题。

    罗赤奴缓缓转过头来,靠近穆绣绫,两张脸几乎贴到一起,“我师尊,是大成国师,建天合宗,集佛教,道教精妙。已被大成立为国教,国教懂不懂国教!若再过些时日,我天合宗,就该是天下第一。我师尊,该是如釋迦牟尼,如三清尊者一般,享万世香火。”我也是,“人有生死,国可覆灭。我宗教义,永世长存。”

    罗赤奴阴森森的目光,越过穆绣绫,看往遥远的地方。师尊活了一百岁,精神健旺,要不是姓陆的小子走了鬼运。师尊还未将长生之法传授自己,都该怪到陆小子头上。

    没关系,已经借“先知”的名义,聚集了这么多部落。只要大战起来,只要天下大乱。越是苦难,就越是宗教狂热,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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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你居然真的立那个贱人为后。”柯善已经知道会审结果,柯家断无善终。摔在地上,大枷加身动弹不得,只恨得双目滴血,“陆毓,你好狠,姐姐当年怎么没捂死你。”

    陆毓动动身子,换个更舒服的坐姿。柯仁,他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柯善,他上辈子临死前,最恨得就是柯善。太后天真愚蠢,陆睿风流懦弱,柯仁柯翰蠢毒颟顸,但说到领头的,一定是这个,自己还算看好的亲舅舅。嗤笑道:“捂死我我死了,当年文皇帝摔断脊骨,太子之位就该换人了。”

    “我是冤枉的。”柯善吼了一嗓子,旋即咳嗽起来,被灌药的嗓子,说话都费劲,就是这几日没吃了,大声说话,还是难受。

    “是啊,我知道。”陆毓很有趣的说道,“因为要冤枉你的是皇帝呀。我大辉官员也算有骨气,若我全盘冤枉你,估计会审还过不了。可惜……”

    “贱买良田,欺行霸市,抢夺良家子为妾,我都认。我家又不是太出格,旁人也不是多清白。这大辉官员,你一家家查,几个没污糟事哪个经得起你这么查你说。这些,我都认,都罪不至死。”柯善目光炯炯,“胎儿入药,陆毓,天地良心,我和大哥,绝对没用活人做药。当年是太宗爷爷管事,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连,太宗爷爷都没说的事,你……也难怪,为了哪个贱人,你连你爹定的案子都翻。连舅家都要斩尽杀绝。鬼迷心窍,猪油迷了心窍你。”

    陆毓定下的罪责中,最令人激愤,万夫所指,也是定下死罪的关键,偏偏冤枉的。

    陆毓一脸愕然,“爹定下得案子柯翰打残洪大贵我没改啊,柯翰都死了,我改这些干什么。我唯一做的呢,就是,你们的药剂,你看,十年前的事,证据模糊,也不光对犯人有利呀。”

    不等柯翰说话,陆毓直起身子,道:“为什么要对柯家斩尽杀绝对,若云舒没弄死柯翰,就该是等太后启程冬宫,我再,一个一个,亲手弄死。”

    “柯善,很愤怒吧,为何坐在这个位置的不是陆睿,如果是他,没个定性,贪玩,亲近柯家,如果是他多好,对吧”陆毓慢慢伸出右手,“你设法递给太后的条子,设法诏陆睿回京,来干什么”

    陆毓把条子一烧,微笑道:“放心,柯善,就算没这个条子,我依然会杀你的。”

    “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然后,皇帝死了。他死不瞑目,真的。死不瞑目。他临死前很想问一问母亲,问一问舅舅



第一百零三章 正负光影
    “好孩子,做得不错。”太皇太后半依着软囊,她本来身子就称不上健康,建平帝一去,更是病歪歪的,三天两头病一场。

    “宫务,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要遇着那后宫佳丽三千,还势力纷乱,相互争斗的。能抹平个样子,就了不得了。陆家,男人不乱来,女人也就轻松。”太皇太后似乎想起什么,微微笑笑,“晚后你也是轻松的。陛下瞧着,不是广开后宫的模样。大不了跟他爷爷似的。当年光烈皇后,十年无子,太宗都没纳妾呢。后来为了儿子,才纳了我们几个,大家和和睦睦的。光烈皇后说,大家就是同僚,男人在家少,自己玩得开心些才是要紧的。我一直没开怀,也没人欺负我。后来我做了继后,也没欺负她们呀,是不是”

    庄太妃比太皇太后还小些,身子健旺,偏偏就是眼神不好了,眯着眼摸叶子牌,回嘴道:“还说呢,就瞧我眼神儿不好,糊弄我。”

    太皇太后呵呵笑:“宫里管事的太监,女官,凡事有她们。大事查一查,人握在手里,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庄太妃也扭过头来:“好孩子,我们几个老骨头是省事儿的,晚后也不消你费多少心思。不省事儿的都是后来的小狐狸精,一个两个,早就下去陪光烈皇后了。你晚后,挑妃子拿着光烈皇后一半儿的眼光,就错不了。什么漂亮的,机灵的,家里权势大的,统统不怕,只要心好。像我这种心胸开阔,人又善良的,最好相处不过了。”

    太皇太后忍俊不住:“老庄,要不六猴儿从我肚皮里爬出来,我都怀疑是不是你生的了。好孩子,听闻有人上书骂你了,是不”

    穆云舒将手上宫务簿子放下,恭谨道:“正是。娘娘不必担心,外面人怎么骂,我只当不知道。这点儿都撑不住,晚后有什么风浪还得过去么”替庄太妃落下的一张牌捡起来,示意宫女退下些,“我跟许家妹妹交好,帮我说话的人也有呢——而今可明白,为何国公可以不做,先生不能不当了。这天下大事,多少不靠文人一支笔呢。”

    太皇太后挥挥手,问:“是向天官上书的管得宽。”

    穆云舒完全无所谓:“陛下又备着边防。好些人不满。去年陛下就备着,可鞑靼没动静。都说鞑靼被太宗爷爷打惨了,打散了,二十年内都没力气生事,陛下这么调动,那样训练,又是备粮草衣裳的,太耗国库。也就是他们自己懒罢了。太宗爷爷去了,陛下到底年轻,人家说主少还国疑呢,鞑靼就那么忠诚啦自个儿不准备好,盼着鞑靼老实点儿,这样的人居然还是天官。这被训斥了,转手就上书骂我,人才平平,不堪为天下女子表率,又是被告杀人——要不是太宗爷爷赏赐过我,文皇帝又吃了我敬的茶,只怕就要直接骂我不能为后了。而今,不过是叫陛下三思,三思,再三思,反正就那意思。”微微扁着嘴,委委屈屈的模样。

    穆云舒童年时容貌中那种贴心贴肺的乖巧,随着长大姿色秾丽,渐渐减弱了。可她的美貌中依然带着端庄温顺,让人熨帖舒服的。太皇太后看着心疼得拉过来:“哎哟,我的心肝儿,怪委屈的。你杀人,老庄你来瞧瞧,这小丫头可怜见的,能踩死一只蚂蚁就不错了。”

    后宫不得干政,是不许参言政务,不得打探机密。若连基本政务都不晓得——前面皇帝赏赐提拔,重用这家男人。你在后面责骂呵斥,打压这家女人皇帝正要整治某家,你兴致勃勃的给某家女儿和自家儿子凑姻缘所以后宫对政治,从来都是知晓而且敏感的。

    太皇太后本就为人小心省事,心疼后辈,当年连柯妃也不曾挑剔过半点。而今却是陆毓上门请求,自己儿女也有求陆毓关照,互惠互利的。对穆云舒的教导保护,十分用心。她年岁大辈分高,连天官也是不敢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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