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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佩云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布衣蔬良
水佩云裳
作者:布衣蔬良
阿棘琢磨着,她上辈子定是攒足了功德,才能在这辈子活不下去的时候,两眼一闭,毫无痛苦就死了。可是,死了便死了呗。谁能知道,她还没清静多久,竟又活过来,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若能得个好命的主,倒也罢了。可眼前这间什么都没有的破瓦房,她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还有适才那自称是原主哥哥的人-长的瘦瘦高高,裤腿若非有补丁拼凑,早挂到腿肚子上去。这些无一不说明这家里穷得响叮当……阿棘在身上搜摸,试图找出点值钱的东西。结果找遍全身,只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布袋,里面躺着一个可怜的铜板。她顿时只想呵呵。对了,她那便...



第一章 青山绿水
    水家村这日很热闹,热闹的不太寻常。

    阳春三月,正值大好的农忙时节,村里世世代代与田地打交道的村民不急着下地耕种,反倒各家各户全员出动,男的挑担子,女的抄箩筐,腿长的大步跑,腿短的咬牙奔,个个满面红光,神情激奋,铆足劲头往后山冲,好似后山里面全是宝贝,等着他们去拾捡。

    说来也怪,那山里还真躺着一地的“宝贝”!

    ……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水家村依山傍水,傍的是清江水,依的是四方山。青山绿水,确是一处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再说这四方山,自水家村村后向北绵延数百里,高大巍峨,耸入云霄。只有靠近水家村的一带地势趋于平坦,清江水从里面缓缓流出。这一带草木葱茏,常有野兔、松鼠之类的小兽出没。

    山势往北越发陡峭险峻,林间古木参天,光线暗淡,野兽横行,危机四伏,等闲难以入内。山的深处人迹罕至,里面有什么,没人能说清楚,只听老辈人流传下来,说里头不仅有凶狠的猛兽,还有能飞的妖怪。妖怪也不知跟人有什么仇什么怨,见人就发狂,定要把人抓起来,连皮带毛的一起吞了才肯罢休。不过,好在它们只在深山老林里作怪,从未出来害过人。

    这话听着玄之又玄,自然有人不信,先后进山一探究竟。只可惜,进去的多,出来的少。出来的人掰着几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他们出来后不是疯了,便是两脚一蹬,死了。临死还留下遗言,劝人莫再要胆大好奇,那深山里绝非人去的地方……

    后来的人便老实多了,在后山附近打个猎也就罢了,轻易不往深山里去。

    那日,水家村下了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扎扎实实的下了一整日。隔日放晴,阳光照在地上暖融融的,窝了一冬的鸟雀虫鱼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梳毛洗皮。村里几个毛头小子也待不住,结伴去后山转悠。

    原想着,运气好他们兴许能逮几只兔子和野鸡回来,结果等到天擦黑还不见人影。大人们着急了,一块儿赶着进山去找人,后来在半路上碰到他们,他们正吭哧吭哧的抬着一头毛色鲜亮得扎眼的大花斑虎。

    那大虎看上去至少五六百斤,膘肥体壮的。众人吓一大跳,好半会儿才醒悟过来,那虎定然早已死透,感情孩子们今天撞了大运,也够本事了,居然猎回来一只大虎,这事可百年不遇呢!

    大人们七手八脚的上去接应,问知这虎原来并非孩子们猎回来的,而是捡回来的!

    据小子们几个说,他们在外山转了半日,没有收获,后来就壮着胆子往里面走了二十几里,这个距离原不算什么,谁知竟叫他们发现这只大虎。

    发现时,大虎已经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好几道口子,地上留了一大摊血。也不知被什么咬的还是怎么着,居然跑到这外山来了。

    小子们开心坏了,要知道,这宝贝抬回去能换多少钱呐!

    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好不容易才将大虎抬起来,走走停停的,半天只走出几里地,这才误了时间,叫大人们担心一路找过来。

    大人们心里别提多高兴,嘴上不忘数落他们几句。小子们毛还没长齐,胆子却一日比一日肥,不敲打敲打,日后指不定要吃大亏……

    众人吆喝着,一道将大虎抬回水家村去。

    村民听说有人抬一头大老虎回来,争相跑出来看稀奇。大伙摸着那虎身上柔软油亮的皮毛,越摸越觉手烫,只觉摸的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有人眼红得气儿不顺,当场自发结下几伙人,决定第二天一早进山再探,也去试试运气。

    ……

    第二日,午饭过后,村民都聚集到村口,翘首以盼的望着通往后山那条羊肠小径。

    终于,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一早进山的那几伙人不负重望,个个满载而归。有人抬着黑熊,有人扛着花豹子,有人背着大尾巴狼,有人抱着五颜六色的锦鸡,还有人拖着一些长的奇奇怪怪、说不出名字的动物。众人眼花缭乱,看都看不过来。

    打头回来的是兰嫂子家的儿子大柱。

    水大柱嗓门大,人还没到村口,远远的便朝众人大喊:“大伙儿都别等了!山里好东西还多着呢,赶紧去捡吧!”

    这话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再无法平静,轰然一声炸开锅一般,四散而去。心急的撒开两条腿便往山里跑,细心的赶紧冲回家拿家伙,扁担、麻绳、箩筐全抄上。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水家村两百三十几号人几乎一窝蜂全涌进后山,这才有了开篇的那番热闹场景。

    再说水大柱喊完话后,很快在乱哄哄的人群里找到熟悉的两个身影,正是他娘兰嫂子与他小妹。

    水大柱瞅见他娘脸色不太好,不禁缩了缩脖子,将背上的竹筐用力颠两下,让里面的东西往上窜几窜。

    “娘,二柱,我回来了!”他迈开腿朝二人走去,边走边咧着牙笑。

    他肩上扛着只傻狍子,手里拎着两只肥野兔,背上的大筐里满满当当塞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筐子随着他步子一颠一颠,里面冒出来的几根草尾巴也颤颤巍巍的点着头,打招呼似的,神态可掬。

    兰嫂子一见那几株药草,满肚子火气登时浇灭大半。

    “回来就好。”她应了一声。

    儿子虽然皮,总归大了,在外头不好抹他面子。再说,儿子一大早瞒着她跑去山里,事做的是有些欠收拾,却也不全是胡闹,他还惦记着他妹妹的病呢!

    这般想着,她心里宽慰一些,脚下快步迎上去,一手接过水大柱手里的兔子,另一手去卸他背上的竹筐。

    “娘,我帮你!”

    清清亮亮的声音响起,来自旁边弱不经风的小女孩,也就是水大柱的小妹,他口中的“二柱”。

    兰嫂子一听女儿的话,心便软了十分,紧接着又是一阵揪灼的痛。

    她暗暗叹口气,回头柔声说道:“囡囡,你站稳就好,仔细别摔着了。东西不沉,娘与大柱能拿的下。”

    水大柱已腾出一手来,听了心下也是不忍,避开他娘的手,自己紧了紧背上的竹筐,笑呵呵的说道:“没事,娘,二柱,你们都不用管。这点东西小意思,我背着还能飞呢!”

    笑完,他看见自家小妹细得柴禾似的胳膊腿儿,往那儿一站似乎要被风吹跑了,他心里不是滋味,又拉下脸道:“二柱,药喝了没好好的跑出来干什么!来,哥扶你走。”

    二柱这两年身子骨弱,还有些呆气,虽有他护着,总有照看不过来的时候,在村里没少被人欺负笑话。这几月虽说她呆楞的毛病好了许多,身体却不见好转,行动甚至比从前还要迟缓,外面那些人学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他这是担心她出来又听到些风言风语,白白弄的受气。

    “水根家的狗蛋还有大喜家的冬子,”他磨着后牙槽暗想,“这两混球也嘴碎,老笑话二柱,还敢当面叫她‘二傻子’,骂都骂不住。他们老子娘也不管管。回头小爷也得揍他们一顿才行……”

    他恶狠狠的琢磨着馊主意,水二柱也不答他话,脚下挪着步子一瘸一拐的朝他走过去,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笑得微微弯着,面上不见半点生气的意思,说出来的话却叫他浑身一凉。就听她说道:“哥,你适才可是叫了我三声‘二柱’。照着我们说好的,你这就回家抄《三字经》去,没抄够三百字,今晚就别睡觉咯。”

    “啊别!”

    水大柱虎躯一震,急忙改口:“小妹!”

    水二柱暗笑两声,不松口,继续艰难的往前挪步子。不到两丈的距离,她摇摇晃晃的走了这会儿还没走到。

    妈蛋,这副小身板也太弱了!她悲催的为自己拭把泪。

    水大柱上前两步扶住她,嘴里叫苦连天:“我的水大姑娘,水映致诶!你也太狠了吧哥适才不过嘴快,一时不慎叫错了,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你哥我天不怕地不怕,打小就怕学书认字。姓娄的都懒得管教我,你又何必为难我呢再说,你让我学的什么《三字经》,里头字那么多,个个长的蛙崽子似的,歪歪扭扭的都差不多。别说写了,就是叫我认,我也认不出几个。小妹你今儿个这回就先饶过我吧,回头哥给你多煎几副壮骨药吃吃……”

    原来水大柱和水二柱并非这对兄妹的大名,而是他们娘兰嫂子顺口叫出来的小名。

    话说,山里人为了儿女好养活,从小便管他们猫儿、狗儿的叫。许多人家图省事,一个这样的小名就完事了,一辈子就这么叫着。兰嫂子家的这对兄妹除了小名,却是有正儿八经的名字的。水大柱名叫水映怀,水二柱名叫水映致。

    都是山里的庄户人家,几时听过这般文气的名字别的不说,光这几个字便叫人们眼目一亮。

    起初,有人因着这事上门来求兰嫂子给他们的孩子起名字。兰嫂子大字不识一斗,哪里敢应承

    大伙认为她从外面回来后学着拿乔作样了,便言语挤兑她,逼着她帮忙。兰嫂子性子绵软,左右推不过,只好搜肠刮肚给人想名字。无奈肚里确实没几两墨水,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给人起了几个诸如“大勇”、“石头”、“茉莉花”的名字。

    除了那得了“茉莉花”的人欢天喜地的回去,旁人都不甚满意,对她翻了好些白眼。兰嫂子也觉得委屈,但她不说。

    自那之后,大伙儿都相信,她跟他们一样,也不过一个乡野粗人罢了,哪里会起什么名字。她那对儿女的名字,定然是她夫家给起的。

    说到兰嫂子的夫家,众人又好奇又嫉妒。

    兰嫂子名叫水兰兰,土生土长的水家村人。十几岁上,她被拐子拐走,卖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原以为她再也回不来,谁知,十几年后她又拖着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儿女回来了,只可惜女儿是个呆头呆脑的。

    村里人追着打听得知,兰嫂



第二章 暴殄天物
    阿棘琢磨着,她上辈子定是攒足了功德,才能在这辈子活不下去的时候,两眼一闭,毫无痛苦的就死了。

    可是,死了便死了呗。谁能知道,她还没清静多久,竟又活了过来,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若是能得个好命的主,倒也罢了。可眼前这间什么都没有的破瓦房,她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还有适才那自称是原主哥哥的人--长得瘦瘦高高,裤腿若非有补丁拼凑着,早挂到腿肚子上去了。这些无一不说明这家里穷得响叮当……

    阿棘搜摸身上,试图找出点值钱的东西,结果搜遍全身,只从兜里摸出一个旧旧的小袋子,里面躺着一个可怜的铜板。她顿时只想呵呵。

    对了,她那便宜哥哥,刚还说什么来着他准备用两个鸡蛋给她死了的小妹送终

    送终俩鸡蛋真他娘的……有想法!

    还有,“二柱”这又什么鬼这是妹子该有的名字吗这么随意,真的好吗

    还有!

    阿棘瞧了瞧原主瘦弱得豆芽菜似的身板,想起自己适才翻个身,就吃力得差点去了半条命,她的心再次受到一万点伤害。就这副病秧子的模样,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家里,求医问药怕是指望不上。那她还能吊着这口气活几年

    她无力的抬头,望向屋顶。那里黑咕隆咚的,正呼呼漏着寒风。她只觉欲哭无泪,“可以重新来过么”

    上辈子活得太难太累,她真的受够了……

    ~~~~~~

    阿棘猜得没错,这家里确实穷得叫人抓狂。

    不过,这也怪不了当家人兰嫂子。两年前回乡时,兰嫂子她老子娘都死了,弟弟多年前也已病死,她们家又是独门独户的。当时,她一个还乡寡妇,若没有姨表兄带人赶来帮护,她家中祖田定被水茂牛霸走了,她和一对儿女怕是没法活下来。这两年,也多亏她姨表兄一心帮衬,才叫他们孤儿寡母在水家村落下了脚跟。

    再说,也并非她一家穷,而是大伙儿都穷。不仅是水家村穷,附近的村镇,连县里都穷。

    至于更远的地方么,在水二柱,也就是重新活过来的阿棘,在她接受了现实,打起精神,准备就着二柱妹子这副弱暴了的身板好好活下去,拐弯抹角的向水家村唯一出过远门的人,也就是二柱她娘兰嫂子打听,才得知外面的情势也不甚乐观。

    用兰嫂子回忆着往事、半幽半怨的原话说,“旁的地方大多也是穷的”。兰嫂子说她在外生活了十几年的山阳城里连马车都没几辆。她还不小心说漏嘴,说她丈夫的出身地--国都禹都,那里能繁华上许多。水二柱仔细问过她的描述之后,也知道那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是一个物质资源极度匮乏的落后世界。

    这个地方你穷我穷,大家都穷,没有谁看不起谁。尤其在这小山村里,没点开挂的本事,谁也别想冒头,都老老实实勒紧裤腰带,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吧。

    水二柱实在不想再来一遍苦难的人生,很想一头撞死,无奈终究没那份勇气。酝酿了好几回,回回都在最后关头铩羽而归。

    最后她心想罢了,当年那么难,她都没勇气自我了结,如今也别异想天开了……

    她心灰意冷,回到床上死气沉沉的躺了两日,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蔫脑,一句话也不说。

    兰嫂子和水大柱以为她劫后余生,还没缓过劲来,不好催她,又担心她把身体躺坏了,想着法子给她喂饭灌汤。水二柱由着他们折腾,木偶人一般,全无反应。

    这般过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有人上门了。

    来人依然不是水茂牛夫妻。自从水二柱掉河里淹死后,他夫妻二人连着好几日没露面。十两银子也不讨了,怎么瞧都不像他们平日的作风,倒像有些心虚。

    来的是兰嫂子的姨表兄,马三春,也就是那位一直帮衬兰嫂子家的表兄。按照辈分,水二柱得叫他一声表舅。

    马表舅家住三十里外的下马村,离镇里很近。他祖上三代都是屠户,传到他爹和他头上时,家中已小有积蓄,父子俩便在镇上赁个小铺,专做卖肉的营生,每日有几个进项,过得还算不赖。

    马表舅的娘和媳妇先后都去了,如今家里只剩老爹与一个十五岁的儿子,临县还有个大姑母健在。前几日马表舅便是奉他老爹的命,带着儿子给姑母贺六十大寿去了。老姑母舍不得侄孙,硬留他父子在那儿住了几日。昨日天黑父子俩才回来。

    水茂牛蔫儿坏,不知从哪儿听说马表舅这些日子不在,便借了由头来找兰嫂子的茬。说是为他儿子水大宝的两颗门牙讨公道,实际上还不是因为当年兰嫂子家祖田的事情,他没占着便宜,早憋下一肚子恶气,这才逮着机会上门来报仇雪恨。

    马表舅回来后听说水家村的事,寻思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他拿着行李包袱,带上儿子马安阳,坐着牛车赶到水家村,决定在他表妹家住下。

    他自己决定,来了直接住下便是,并不曾与兰嫂子打商量。兰嫂子惯来就听他的,虽然担心旁人说三道四,可见他打定主意,也不好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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