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祸为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Z金
好一会儿,他掩口咳了几声,绷着苍白的脸拂净身上沾染的浮雪,一言不发地将她背了起来,也不招呼其余人,当先向山下走去。
苏烟忙跑了两步,可见他脸上写明了不开心,也只能把话咽下,深一脚浅一脚跟着。
凛凛寒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也为二人之间长久的沉默添了分压抑。
“您知不知道在下这一路有多担心”他忽然垂眸问:“要是顾战对您不利怎么办要是迎春没能及时救下您怎么办…”
他的声音抑不住挑高,可背上的人不仅毫无反应,还很是不安分地挪了几下,含糊着说起梦话,俨然一副早已睡着的样子。
合着说了这半天都白说了。
先前被他摆在脸上的恼气快速散去,他笑叹着腾出一只手,扶正耷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
余光瞥见她睡的正香,他又不禁摇头失笑。
这小东西倒是够心宽的——
火光大亮中,近千兵马将山口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正是官服加身的赵翰卿。
见他们自山中走出,他忙翻身下马,从孟雍背上把人接下,仔细地上下打量。
好一会儿,他才松下一口气说:“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命人搜山了!”
“多谢堂哥。”睡眼惺忪的赵宸拱了拱手。
孟雍不动声色地插到二人中间,淡淡说:“武亲王还有伤在身,咱们还是尽快回京吧!”
待到他们折腾回了京城,浓重的夜色已快散去,只剩浅淡的一层浮在空中。
护送赵宸他们进了武王府,赵翰卿又嘱咐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毕竟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必须要去给楚皇和自己的父亲一个交代。
“殿下、殿下…”双喜红着一双眼睛,扯着她的袖子唤个不停,“您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回不来了——”
赵宸被他气笑了,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斥道:“我命硬着呢!少在这儿咒我!赶紧去叫人烧水送到主院!”
没等她再和府中人啰嗦,孟雍拉着她回了主院,径直进了东厢。
“先生这是要和本王一块儿洗”被摁坐在榻上的赵宸眨眼笑问。
“您如果真的需要,在下可以奉陪。”孟雍回眸一笑,语中的暧昧竟比她还要多一分。
见赵宸不接话,他自书架取下个檀木盒,走到榻前自顾自扯向她的衣襟。
“你干什么本王可还是清白之身!”赵宸向后一缩,紧紧抓住自己的领口,将他的手也一起握进了掌心里。
孟雍眼皮一跳,轻声说:“您要是不想留疤,就把手松开少说几句话。”
等赵宸将信将疑地松开他,他才打开檀木盒。
檀木盒里装的是两个小小的瓷瓶,他将两瓶药粉混在小碟中,又倒了些清水,直到搅成糊状才净了手端到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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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本王会杀人
榻上的两个人因着将心思都放在彼此身上,实在没想到会有人忽然闯进来。
而门外的人则是没想过,屋里会是这幅情景。
尴尬的沉默过后。
赵宸若无其事地自孟雍身上爬起来,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同样退了个干净。
她看也没再看孟雍,而是眼圈微微泛着红,直直望向门外那个身影。
黎明前的昏黑掺杂着烛火的光亮,将那处晕染的模糊至极,可她还是紧紧盯着。
朱崇远静静站在那儿,一身戎装泛着凛凛寒光,腰挎昔年陪他沙场争锋的宝刀,没来得及调整的眼底铺满戾气,杀伐之意似要登临九霄。
“阿叔——”她垂低头软软地唤了一声,起身走向他,一步比一步快。
直到她扑进朱崇远怀里,后者才回神,本就不再挺直的背又弯下几分,忙道:“别闹别闹,天儿太冷了,这铠上都落了霜,再凉着你…”
赵宸摇摇头,手上反而揽得更紧,轻声说:“这铠甲是热的,还是热的——”
这人也还是那个快马千里护她回京、为她披挂出鞘、为她果决杀伐的阿叔。
“你这孩子,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朱崇远佯斥着扯开她,“当年你自己在死人堆儿里藏了那么多天,老子都没见你掉金豆子,如今这是学了哪家的娘们儿!”
赵宸破涕为笑,踮起脚为他将鬓间不安分的白发绾回去,嘟囔着:“还不是您,翻出这身家伙什是准备吓唬谁去还是觉得这点儿小场面世安都摆不平”
“老子来是要问你,顾战那狗才逃哪儿去了”他一手紧紧握住刀柄,恨道:“老子当年就不该留他!要是早早杀了——”
赵宸无奈摇头,拍开他的手,下了他的刀,不顾他阻拦麻利地卸了他的铠甲,将这一身都整齐摆好在一旁,才拉他坐下。
“阿叔,世安长大了…”她熟练地给朱崇远揉着肩,直到他绷紧的肌肉松下,才继续道:“不说能为您分忧,也至少自保有余。”
她以指尖绾起他半白的发丝,一缕一缕替他束整,眨着发酸的眼睛笑着说:“世安不求您别的,只求您宽心地过日子,余下的,都有世安在…”
榻上的孟雍一直安静看着,眸底含着困惑。
每次他自觉已经足够了解赵宸时,对方都会以各种各样的行径推翻他的认知。
从废物祸害到贪生怕死,再到近来的色胆包天…以及对他的种种警告——
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与他近似于同一种人。
这个他刚下定的结论,还没等贴牢靠,便又被赵宸这番真挚热烈的情感抹去——
“朱将军的确无须多虑,顾战的事相信武亲王已经处理妥善了。”孟雍忽然开口,意有所指的又将话头扯回了顾战身上。
赵宸也不在意他摆明的质问,坦然道:“是我救下了顾战,阿叔,他已经知道错了,想来您应该也希望他知错悔改吧”
“你、你放走他的”朱崇远一楞,旋即又是一叹:“难为你有心了。”
他拉着赵宸坐到他身边,先前要打要杀的劲儿彻底散了,犹疑好一会儿还是说:“年后你向陛下请命外放吧!阿叔陪你一起走,咱离开京城——”
“天下就这么大,躲又能躲去哪儿”她笑着摇头,看向神色难明的孟雍,“再说,安稳可从不是委曲求全就能得来的。”
止住还要说什么的朱崇远,她扬声唤来双喜,低声吩咐了几句。
没一会儿,双喜捧着个布包去而复返。
“您这身以后不要再穿了。”她拍了拍桌上的铿锵重甲,“您这大楚第一悍将,可不敢轻易披挂,再吓到朝里那些孬货就不好了。”
第044章 臣心里担忧
天边堆砌着厚重的云层,将早该冒头的朝阳遮得严严实实。
赵宸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的朱红宫门,想起临出府前,孟雍仔细叮嘱过她的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颇有些兴致缺缺——
乾清宫中,楚皇高坐上首,神色淡淡一如往日,唯有暗沉无光的眸底,才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十分美好。
庄亲王携儿子赵翰卿跪于下首,面上浮满的惶恐直教人一眼就能看出。
殿门一开,赵宸兀自裹着寒风走进,一瞬不停的伏地一拜:“臣叩见陛下。”
“起来吧!”楚皇眼皮也没抬地应了一句,又问:“伤哪儿了可有大碍”
“托陛下洪福,贼子为了求活只伤了臣一点儿皮肉。”赵宸仍跪在殿中,一脸心有余悸,“也多亏堂哥及时带兵去救臣,臣的侍卫又没追丢…”
她仿佛真被吓着了,来来回回念叨着这几句。
“朕不是让你消停在府待着你怎会被那群罪人劫去”楚皇打断她的话。
赵宸有些躲闪地垂低头,嗫喏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怎么武亲王如今同朕也有不能说的了”楚皇虽在笑,语气却满含森冷,“莫不是年岁大了,这心思也跟着多了”
“臣、臣现在还要保密…”赵宸苦着脸,看上去极为纠结。
赵翰卿不顾父亲的制止,低喝道:“世安!不许胡闹!陛下问什么就说什么!”
楚皇笑了,似赞赏般对庄亲王说:“翰卿倒是很有兄长风范,你教的不错。”
“不敢当陛下夸赞。”庄亲王看上去更惶恐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伏地叩道:“臣回去之后,定会再多分些心力好生管教犬子的。”
“陛下——”赵宸忽然语声弱弱地插言,“臣昨儿个是、是去西市了…”
“去西市有什么可保密”楚皇隔着冕旒向她看过来,“是朕在深宫待久了,西市出了什么不能叫朕知道的新花样儿”
他笑的毫无温度,可还是笑着,语气更是如同闲话家常一般。
赵宸皱着脸轻轻一叹,有些不快地说:“这事臣本想等到确定下来再告诉您,可您既然非问不可,臣也只好现在就告诉您了。”
她眸中清亮,睫毛忽闪不停,继续道:“您的风疾久也不愈,见您时常身子不适,臣心里实在担忧得紧,毕竟、毕竟臣一直是拿您当自己父亲的…”
“打头几年开始,臣就到处去寻治风疾的奇药,可臣自己一一用过,又问过太医后,发现那都是些补药,要不就是些个乱七八糟唬人的——”她沮丧地扁了扁嘴。
楚皇楞了一下,稍缓神情问:“这和你去西市有什么关系”
“臣就要说到了。”赵宸的不快又多了几分,“臣前日得到消息,大魏神医扶拯来了京城,而且就在西市,臣昨儿个本想上门去拜访,求问良方,谁想刚进那条巷子就被人打昏了。”
她气红了脸,嚷道:“要不是那些贼人,臣说不定真寻到扶神医了!可现在…”她颓然低下声音:“也不知道这位神出鬼没的神医,是不是又走了。”
楚皇收起先前的一脸假笑,半信半疑地说:“也就是很有可能…他们得知你一直求问良方,所以用神医的消息做引,实际只为骗你前去——”
“不可能!”赵宸像被踩了尾巴,爬起来就嚷:“臣亲眼见到个本来都快死了的老头,又好生生地出现在街上!他说的那些和神医传闻一模一样!”
“别嚷别嚷…”楚皇被她神奇的侧重点搅得脑中混沌,头疼地揉着眉心。
见赵宸没有就坡下驴的认下是被引去,反而争执起什么神医来,赵翰卿急得又想出声提醒,却被庄亲王死死捏住手腕。
好一会儿,楚皇才回过劲儿,无奈地问:“你是在神医住的巷子里被掳走的”
“臣都看见他的家门了!”赵宸沮丧地说:“再有那么两三步,臣
第045章 世有驻颜术
俞仲景同样认出了青袍人。
虽然他没有赵宸那种听声辨人的本事,可同为医道中人,他也有自己的方法。
他暗暗扣住袖中蠢蠢欲动的小活物,人也从半真半假的惊异中回过神。
“禀陛下,臣虽没见过真正的驻颜术,可自古传下的医典中却有记载…”
他说了一大堆古书中的记载,末了才道:“陛下若想探明其中真假,只需命臣为这位同道切上一脉即可。”
不等楚皇看来,青袍人微微一笑,坦然地撩起袍袖,又命身后小童打开药箱。
俞仲景得了准许后,并指搭上他的脉。
自青袍人和他的小童进殿,赵宸便察觉有道视线一直锁在自己身上。
趁着殿中人的注意力都在俞仲景二人身上,她状似无意地朝那处瞥了一眼。
小童静静跪在青袍人身后,十三、四岁的模样,规矩地教人丝毫挑不出错处。
然而赵宸的视线刚一落到他身上,他竟就似有所查般抬眸看向她,乌溜溜的眼眸藏满狡黠笑意。
下一刻——
“你、你不是昨天那个…”他忽然指着赵宸开口,将殿中目光都吸引而来。
“墨儿,陛下面前不得多语。”青袍人回身轻斥了一声。
楚皇眉间收紧又缓缓松开,和颜悦色地问:“不打紧,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有人、有人把他打晕架到一顶轿子里…”小童将狡黠藏得严严实实,磕磕巴巴地指着赵宸,“他、他不是被人抓走了”
他演的真切极了,连赵宸都快相信自己昨天真去过西市了。
她不禁暗自冷笑。
孟雍这个名角儿的功底她已然领教过了,没想到名角儿身边竟还跟了个“戏班”!
“宸儿,你怎么没说有人看到你了”楚皇神色恢复往日,温声责备:“还有你这小娃,看到武亲王被人掳走怎么也不报官”
小童浑身一抖,似被吓住了。
这时,青袍人的手腕被俞仲景松开,他人也顺势将自己的小童挡在身后。
“回陛下,草民的小童尚还年幼,当时也被吓坏了,不过草民昨日便已将这位贵人遭难的消息,告知给了来寻他的年轻人…”
他将迎春的长相形容了一番。
赵宸见火候差不多了忙接过话头:“臣当时吓坏了,哪儿还能注意着周围,迎春昨儿也受了伤,估计是也把这茬儿给忘了。”
楚皇眼底的阴霾缓缓散开,转而问向俞仲景:“爱卿诊脉的结果如何”
“回陛下,这位同道脉象虽沉而有力,然而岁月痕迹难掩…”俞仲景将自己探出的如实道出,末了感慨:“其人绝不低于六十之龄,没想到世上竟真有人能容颜不老。”
楚皇再无心赵宸,目光奇异地盯着青袍人,试探着问:“你真的是神医扶拯”
“神医之名草民不敢当,姓甚名谁草民也不敢在您面前作假。”青袍人含笑自袖中取出一块玉牌,“此物乃昔年魏皇所赠,草民一直留在身边用于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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