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通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孤在上
阳明先生给出的问题当然比不上统考,但也较为深刻,不是随便能答上来的。
湛长风思索一番后落笔,笔走龙蛇大有一蹴而就之势,看得阳明先生眉心直跳。
他故意没跟她限制时间,便是想看看她的功底,虽然只有算法.辩题两种题目,但全部答完少说也要一个半时辰,这还得是胸有沟壑的人。不过照她的速度,半个时辰也不用。
事实上也不用半个时辰,阳明先生看着她写完,将信将疑地拿着卷子再检查了一遍,沉默半响,道,“甲级可去。”
阳明先生摊开一长轴,“除了必选的文史地理算术等等基础课程,还有风水.相术.武技.法术数门,可供你选择,然因你是旁生,不是授课先生亲自收下的,所以你能听能看,先生们却不会指点你,这点你要有数。”
“我明白。”
湛长风记下长轴里的导师名字和教授的东西,然后在长轴上买下包括灵语在内的九门课程,一下去了三千灵石。
阳明先生见她选好了道,“甲乙丙丁四级学堂分称望梅居.兰心亭.问竹楼.折菊屋。望梅居的学子学问最为精深,年龄也较大,是专攻统考的。折菊屋则是刚启蒙的幼童。你新接触藏云涧的文化,我想让你重头学起,但折菊屋恐太幼稚,望梅居又不教基础的东西,这有点难办了。你以为该如何是好”
“那就去兰心亭吧,不会的,我可以补上来。”
“也好。”
随后阳明先生叫授文史的先生带她去兰心亭。
从明经阁出来,她算是正式加入青白山了。
正午过后的一个时辰内日头最为毒辣,绿树青砖浸在白晃晃的阳光里,除了偶尔的蝉鸣,就再也没其他声音了。
授文史的先生自称秦焕,他细细跟湛长风交代了几句上学的注意事项,便闭口不言了,似乎也有点恼了这拔不去的燥热。
穿过山道,沿红木长廊转过一面山壁,渐渐听得瀑布声,其间还夹杂着人声笑语。
湛长风低头望去,见林木掩映的山谷中有一条白练奔腾而下,水中有渚,临岸有亭,白衣学子们或踏水而歌,或侧卧休憩,或弹琴作画,闲适又自然,清凉之意十分撩人。
秦焕见她目光所投,笑着解释道,“那边夏日尤为凉爽,社学的师生们都喜欢去,只可怜此地靠近兰心亭,另三院的后生们常常来得晚占不到地,都引起了好几次大战。”
他语气祥和,对小辈们的玩闹打架似乎很是乐见其成。
湛长风笑笑,随他进了兰心亭,此时钟鸣三响,身后多了许多脚步声,是下午的课开始了。
进了门庭,秦焕道:“依阳明先生之言,你文史不足,便到一室学史如何”
“无不可。”湛长风答。
秦焕笑得有几分真意,知不足而补足,这样的学生总让人欣慰。
庭院四合,分四室,中央是一株十人合抱不得的榕树,繁茂而巨大的树盖遮蔽了四方天,投下大片阴凉,
湛长风被带进了北边的一室,里面十来张坐席规整地摆放着,少年学子们大多还没安坐,秦焕咳了一声,顿时归位的归位,整襟的整襟,朗声喊道,“秦师午安。”
室内的氛围偏向轻松,并非学生一遇先生便安静如鹌鹑,加之兰心亭都是些十三四
第91章 两字
什么样的人要拿字帖出来
再如何,启蒙用的千字文总会默吧。
李白茅福至心灵喜从中来,不会真来了个自己的接班人吧,也不管自己的墨宝了,伸着脖子往那边瞧,其余人也在落笔间竖起了耳朵。
清冽的嗓音浸着阳光里慵懒,“秦师观我写的是何字”
秦焕眉头一跳,总觉得这个学生有点出乎常理,“长生。”
“写得如何”她又问。
秦焕沉吟,“临高独揽却又藏锋不显,是好字。”这有点让人意外,神州来的女学生,写的字竟风骨睥睨。
且她写的不是神州常用的小楷,也不是藏云涧通用的简字,而是一种更古老的文字,古老到若他不是研究文史的,不一定看得懂。
湛长风说,“秦师要我等用最好的字,默录自己最欣赏的篇章,于我而言,我已经用了最好的字,而‘长生’也足以囊括所有风景。”
狂妄还是诡辩
再专心的人都停了笔望向临窗那处,窃窃私语炸响。
秦焕眼中精明,别人不知,他是知道她不会默其他文章的,暗道这急智不知是好是坏,平心而论,他更希望自己的学生正视自己不足,而非掩盖过去。
于是他故意为难道,“两个字太少,难以让人阅尽深浅,还有其他吗”
湛长风直白拒绝,“足够了。”
秦焕盯着她,像是要找出什么东西来,湛长风坦然回视。
良久,秦焕恍悟,他在跟她说字,她在跟他谈道。
秦焕觉得这有点荒谬,小孩能懂什么是道,无非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粉饰不足罢了。
他不由摇摇头,“稚儿不议长生。”
秦焕对一众学子说,“你们都期望自己能够修炼,也都向往长生,但是做人务实为本,别被那些虚无的想念迷了心。”
不少学子点头而思,此中深意有几许,机锋暗藏啊。
湛长风只是一笑而过,无所谓辩驳。
兀然李白茅像是得了什么赦令,喜不自禁举着手高叫,“秦师,对我来说背出通史实在是件极为虚无的事,太不切实际了,我可以不背吗!”
“妄想。”秦焕斥了他一句,顺便倒了一盆冷水,“你早晨的书还没背出,归家前过来把板子领了,免得积累到明日。”
一课结束,湛长风擦拭着不小心沾到指腹上的墨迹,蓦地视线一暗。
“行啊姐妹,刚来就和秦师杠上了。”外面走廊上的人,大半身子趴在窗台上,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一对尖牙,手上还捧着刚洗好的毛笔和青花小碟,洗得还挺干净。
湛长风眯了眯眼,“往右边挪一点。”
“啊哦。”李白茅动了动身子,眼见着湛长风身上的光没有了才明白过来,却也没走开,微微抱怨道,“你这人真是...真是...哎呀,余笙,说人死皮赖脸那词是什么”
余笙,“死皮赖脸。”
“呦呵,我用对词了!”李白茅惊喜道。
“嗯,你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你自己的词。”余笙也很欣喜。
李白茅蒙了,“什么词”
“死皮赖脸啊。”高个少年嗤笑着路过。
“你给我等着,韩之高。”
李白茅心大,哪有还没认识就用“死皮赖脸”这种词来开玩笑的,若没人在旁帮忙兜着,早不知被套了多少次麻袋。
余笙看这个新来的同窗,神色没有尴尬也没有故作理解,好像只是在享受难得的阴凉,倒是和以前遇到的人不一样。
余笙模样清丽,峨眉淡扫,眸如星辰,安坐着,双手置于腹前,隔着窄窄的过道和湛长风打招呼。
文士服与红颜相称,温婉不掩清傲。
她说,“你好,在下余笙,余生的余,予笙的笙。”
李白茅翻了个白眼,“姐姐你还不如不介绍呢,鬼知道是哪两个字。”
湛长风单手撑着面颊,偏头懒觑她,眼角似乎挑染了一抹笑意,“予笙尚遗音,淸栀当年华,美人朝未始,也敢妄余生。”
第92章 斗棋
“盯上我了”
“也不是,”李白茅耿直地说,“大概是看你不顺眼了。”
湛长风还没问呢,李白茅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道,“你是不知道,他可是咱秦师的忠实崇拜者,你刚来就怼上了秦师,还在秦师面前现了眼,他可不就记住你了嘛。”
湛长风斟酌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眼是贬义词。”
“啊,是吗”李白茅想了一会儿,大概没想通,胡乱道,“意思就是你在秦师面前做足了存在感,他吃醋啦。”
被李白茅丢下的对手追了上来,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笨蛋,你怎么还没被人套麻袋,一句话骂了两个人就算了,还敢重译一遍。”
韩之高按着他的脑袋向湛长风道了歉,这才道,“于之淮在秦师这件事上心眼有点小,但他不是坏人,你不用理会他。”
李白茅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就是就是,反正他第一记恨的是余笙。”
旁边正跟人下棋的余笙手一顿,她大概要去打听打听麻袋的价格了。
果不其然,那蠢小子渲染道,“于之淮一直想拜秦师为师,但是秦师收了余笙,他那叫一个求而不得,不好去求秦师,便隔三差五拿着种种名目刁难咱姐姐。”
“哦,”湛长风的关注点好像偏了,“秦师很厉害吗”
这回别说李白茅了,韩之高.王熙都惊异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从哪个疙瘩里蹦出来的。
李白茅推推余笙,“别下了,这儿还有人不知道你老师是什么人的呢!”
余笙微笑,“闭嘴。”
李白茅没管,“长老会议前采风官,当代鸿儒,藏云涧通史就是他主编的。”
这回湛长风也有点惊讶了,不过没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下午只教授书法棋术”
“一般关于修炼的课程都放在上午,下午则主要是人文方面的练习,至于晚上,那得看先生的安排了。”
余笙落了最后一子,拿出一张纸,“这是七天内的基础课程安排,你可以记一记,但保不齐哪个先生会突然兴起弄出什么意外。”
湛长风谢过。
余笙抽手回来时瞥见棋盘上的形势,眸光微动,笑道,“我们来一局”
湛长风将纸放一边,用镇尺压住,“乐意之极。”
王熙赶紧起身让开了位置,他知道自己赢得“意外”,实力远不如湛长风,所以非常乐于看见余笙来试探这人的真实水平。
余笙才从座位上起来,于之淮过来了,“你下完了这局我与你下。”
李白茅脱口而出,“你属狗呢,专门蹲人。”
“粗鄙愚蠢之人。”于之淮不屑和他说话,只抬着下巴瞧余笙。
余笙柳眉微蹙,“我棋力不足,你另找他人。”
“你不敢了”
“你顶了天与余笙五五之分,哪有不敢之理...”李白茅还没说完,韩之高就将他的嘴捂住了。
韩之高有时候真想将李白茅的嘴给缝住了,就会好心办坏事。
以余笙的性格是不会和人积怨的,偏偏有个李白茅在火上浇油,为了护着他,余笙一次次和于之淮交手,矛盾已经从学业上扩展到生活中了。
于之淮追随者一群,隔三差五来捣个乱,李白茅能没心没肺地还回去,他能不放心上,但是余笙怎么面对半夜被砸碎的窗户,突然出现在家里的蛇鼠。
三人在社学里是一直在一起的,有什么都一起面对了,好似没什么困难,要不是韩之高有次归家晚,遇到独自在外晃荡的余笙,还不知道她出了社学遭遇了什么呢。
余笙不愿将事情放大,韩之高除了义愤也无能为力,唯看余笙的决定。
余笙选择了避让,化小平息。韩之高便帮忙捂住李白茅的嘴,他敢肯定,李白茅的下一句就是余笙和湛长风约好了,不用想,于之淮肯定会找湛长风挑战。
湛长风输赢都不好,输了,高下立判,名声旁落。于之淮会踩着她,再跟余笙邀战。
赢了,那就是下一个出门被堵截,回家被砸窗的人。
因此余笙开口第一句就将湛长风摘了出去,半点没提和她下棋的事。
他们闹他们的,湛长风没吭声,嘴角噙着一丝没有意义的笑,将刚收了十来颗的棋子一个个按原样摆回棋盘。
这时于之淮说,“不是不敢,怎么,是看不起我”
于之淮这种紧追不舍的态度着实让人疲倦,余笙想起自己曾委婉地向秦师说过这个问题。
秦师回,“年轻人意气之争是常有的事,争,亦是进步。”
他摆明了不会管。只是恐怕这“争”不是“争”,至少于她而言,称得上无意义的纠缠。
于之淮这是逼着她承认
第93章 乔迁
湛长风去找范之里问租房的结果,那边要价每月三灵石。
藏云涧通用的货币是灵珠,修为或地位高些的,才用灵石当物品交换的中介。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一年收入一千灵石已经是极好的了。
租个屋子每月三灵石其实有点小贵,毕竟不是迎客来那种既提供安保又坐于灵脉的修炼专用石室。
但像湛长风几千灵石都能随手交易出去的人,根本没什么感觉。
所以说当初车夫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她交了半年的定金,就发现自己快没钱了。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花哪里了,只知道本打算将剩下的几朵幽火冥莲换灵石,结果后来都拿来巩固修为了,咬牙留下的一朵还用来毁尸灭迹了。
范之里可不知道她罕见的纠结,收了定金就替她打算道,“那屋子将就着能住人,我给你请些闲着的村人来帮你修缮一下吧,像被褥.炊具这些,你也要自己买好。”
“村长想得周到,麻烦了。”
“时间还早,我这就去帮你办,你也先回去将屋子里不要的东西处理掉。”
湛长风来到湖边小筑,其实看着这破落样,她挺想全部拆掉,起一个新的。好在她这回顾虑到了钱袋,没有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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