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通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孤在上
等他们到了益州,坐在茶馆里便听临旁几桌的人隐秘而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据说是安国公逼死了皇帝太子,想造反呢。”
“可不是,谁不知道当今小皇帝是他儿子。”
“我可听说太子逃出来了。”
“对对对,太子还亲口说天下将乱,真正的天子在东南那边。”
“东南那边有谁来着,全瑶郡守吴子茂东林侯许一山,可有好几个人呢”
“征南将军也算是东南的吧,人家还是帝姬呢。”
“嗳,你们讲什么呢,不是说太子杀了皇帝,被逼潜逃吗”
“太子才九岁,杀了皇帝他能镇住朝堂再说太子有什么理由杀皇帝,就那群只知道瞎哔哔的大臣才信。”
“你别不信啊,这不是冒出来个小皇帝吗,手里还有先帝的圣旨,说不定是先帝想改立太子,叫人恼羞成怒了。”
姜微听得冒火,一把刀就要抽出来,湛长风轻弹茶盏,一滴水飞出撞到他的手背上,叫他疼得松了握柄的手。
“安静。”她淡淡道。
姜微摸着手背上的红印,不敢多言,只小声道:“您别听他们胡说。”
那李贼敢弑君却不敢篡位,还弄出个假圣旨假皇孙,真是恶心人。
他事变后便一直跟着太子杀敌,也是眼看着皇帝要将国器天子剑传给她的,若不是为了打消她殉国的念头,皇帝怎会收回天子剑,赶她走。
在姜微心中,除了皇帝和太子,再没有人能称为帝王了。
“是非并不重要。”掌握是非才是关键。
湛长风捻起一块糕点,面无表情地觑向姜微,“姜生,此地与你无益。”
这会儿,姜微穿着粉色绫罗绸缎,十指带着金戒玉环,脸上还擦着粉,湛长风那一队军士二十人,此时也护卫打扮一溜儿站在他身后。
明晃晃地招人眼球。
而湛长风则是一身黑色道服,白眉毛白胡子白头发,她原就气度深沉不似同龄,竟真的镇住了这一副打扮,仿若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化外人。
姜微忍着别扭和想笑的心情,猛一锤桌子,又怒又急,“你这道人,莫不是在骗我。”
这两人着实惹眼,初进茶馆时就惊得满堂客人静默无言,而后才慢慢消了注意力,现在姜微一提声,便轻易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随后就听那怪诞的道人不徐不疾说,“你的祖上罪孽太多,子孙福薄,多早夭,你能活到如此年纪实属不易,但也到此为止了,恶业一事,人力已经无法阻止,唯借天时地利镇压,此处风水却是不行的,再找找看罢。”
竖着耳朵的人大多都听不清她到底讲了什么,只觉这声音莫名有种韵律在里面,忍不住让人相信。
姜微憋红了脸,想反驳又无从反驳,“但是都找了十几个郡县了,你能不能给点准数,我不想死的。”
“这能怪谁,哪个地方都压不住你家祖宗的棺材板。”湛长风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糕点,又嫌弃地放下,“走吧,再看看。”
湛长风手拿罗盘,领着一群人在大街上转悠,乍一看去气势浩荡,引得路人争相观望,不少好事者紧紧尾随,指点猜测。
从早晨到傍
第15章 凶宅
大宅门前野草没膝,一头发黑的石狮子倒栽在泥里,显然荒废多时,毫无人迹。
侍卫们拿着大环刀劈开条小道,风吹来,嘎吱,半扇被蛀坏的门轰然倒地,烟尘飞溅之下,让一群腥风血雨里来去的汉子汗毛倒竖,弓着背脊,横刀戒备。
也不知是不是被那李三影响,竟真觉这宅子阴惨惨的,凄凄惶惶。
姜微从门庭望进去,昏暗空洞的大堂仿佛凶兽腥臭危险的口,他极少有这样的直觉,当下不安,“殿下,我们不如换个地方”
“怕了”湛长风道,“那人确实没有说错,这里死过很多人。”
“当真是凶宅”姜微忙说,“不如等调查一番再作打算,鬼神之事,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伤了您可如何是好。”
“凶之一说,在天地人。”湛长风指向四周山峦,“它的位置本是极好的,四方宅院被四方山峦拱卫,坐方正享方正,聚运藏气,福泽绵远,只可惜”
她抬头望向破败宅院中冲天而起异常繁盛的槐树,“中央有木,便成了困,何况还是喜阴的槐树。”
姜微尊鬼神,却也不信鬼神,对风水之事嗤之以鼻,但太子说的话,怎叫人反驳,当然得顺着了,“竟是这棵树惹得祸,我立刻去砍了它。”
“不用了,”湛长风微阖眼,“记得刚刚路过的河道吧,弯处正对大宅,如张弓之箭欲射,这是风水里最忌讳的反弓,反弓加困局,怎不家破人亡。”
“那便把树砍了,把河填了!”姜微掷地有声,马上就要动起手来。
“天地人,风水只是其一,若你问问那十六户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便会知道是第一户人家的女婿一夜间杀了全家一百二十人。”
“这一百二十人的怨气不消,久滞于世,才祸害了后来搬进来的人。”
“还有这种事”姜微不知该惊讶那女婿的丧心病狂,还是感叹殿下的神通广大,“您知道的真多。”
知道的多么
她也是听长须老道说起过这个地方。
想起长须老道,她约莫有点恍然。
长须老道除了教她剑术道经外,时不时说起奇闻异事,也有意无意地露出些类似“化外”“方寸”的词,只要细一想,就会发现他是属于神玄世界的人。
湛长风也明白长须老道其实一直在引导她出世。
只是为什么要出世,出世做什么。
她不愿稀里糊涂就走上一条未知的道,便一直装睡。
姜微挠挠头,“殿下,您还是没说为什么不能砍树填河。”
“因为那累年的怨鬼被镇压在槐树之中,树一砍,必破局。”这个封印还是长须老道下的。
姜微张了张嘴,实在憋不住了,直言,“殿下,您究竟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益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副打扮,如今来这凶宅又是干什么。
湛长风的决定在他看来毫无逻辑可言。
质疑上位者的决策可是大忌,姜微问完就后悔,但是如今的太子似乎不像在皇宫里那样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竟没有生气,而是回答了。
湛长风一摆袖子,走进大宅,“孤要造一个神出来。”为了这碍眼的世道。
她会找龙甲神章,却不会将抵抗国难的希望寄托在什么龙甲神章上。
比起信人信事,她始终更信自己。
这天下的灾乱由殷朝而起,那就由她把控进程,直到结束。
不是说君权神授么,她就来当那个神。
益州城的八卦热潮爆发了,连巷子里的老妇都知道郊外那座凶宅里住进了人。
一时间不少赌坊开了大盘,赌他们生的赔率高达1比10却没有人下注,赌的都是死
第16章 鬼影
湛长风买下了大宅,可惜它凶名太盛,工匠一听到它的名字就身子打摆,不敢接活,于是修缮布置之事只能由侍卫们代劳了。
这群拿刀的前皇家军爷们在砍坏一堆木头后,集体捧着《木经》蹲墙角研习去了。
“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先把屋顶补了罢。”湛长风对姜微说道。
前皇家军爷们,“”
仿佛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太子殿下的嫌弃。
天空一声清吒,湛长风伸出手臂,一头黑羽信隼落于其上,“我梦寐不能,你倒是又重了。”
信隼歪头看着她,缩起一条腿,腿上绑着小竹筒。
湛长风解了竹筒,走进一间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里。
竹筒里是一卷纸条。
说来也好笑,之前她给易裳去了五了个字:可欲为皇。
易裳回的却是:李重华是谁
他是什么人
被摆弄的无知逆贼罢了。
湛长风摊开一张纸,却迟迟不能落笔。
易裳的选择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身上有她最想要看到的一种可能。
亦是因为这种可能,湛长风才来益州,才欲“成神”。
如果易裳不合她的预期,她怕是没兴趣再理会这片大地了。
想到这里,湛长风搁了没动过的笔,或许她不应该只把目光放在易裳身上。
统治者们用三千年建立巩固的集权体系思想模式,她又怎希望用一个人几年去重塑。
但如果天下陷于真正的乱世,一方面秩序道德会被打破,另一方面却也是清除沉疴,建立新秩序的绝佳时机。
“现在各路野心家虽蠢蠢欲动,却还没有大起干戈,说到底还算平静,如若引爆战争,时机很快就会出现。”
湛长风抚过信隼的背脊,升起一丝摇摆,这个时候,却也是最适合控制局面止损的时候。
只要她向易裳承认李重华的身份,再暗杀掉李瑁,配合皇城中余留的力量,易裳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辅佐李重华稳定江山。
纵使有诸侯无视正统和宗主血脉,执意发起战役,那也只是地区战争,波及不到天下黎民。
是修补这片开始产生裂痕的大地,让它沿着既定轨迹前行,还是给它一锤子,叫它支离破碎,然后塑造新的历史方向
她能承担一锤子后的血流成河么
天已经开始回暖了,湛长风却越觉冷,在她之前的统治者们到底是如何做下左右历史进程的决策的。
最初幸存的人类在物化女子时难道没有背德感么
第一位掌权者分化贵族平民时,仅仅是为了利于统治,而不顾历史的退步么
在三千年中,有不少人和组织传承着上一个文明的真相,他们又是如何扛着自由和平等的旗子,在为“种族繁衍”的借口中,坐视种种祸害千年的肮脏和不公。
漫长的时间里,神州大地已有四亿人,却没有一位统治者试图改变这种落后体制。
湛长风从史册中看到的,只有不断的毁灭扼杀,最后竟只有易家藏有真相。
而这真相束之高阁,无人愿去碰触。
人,实在是一种自大又可悲的生物。他们创造历史,也承担着历史的给予和恶意。
但转念一想,曾经的那些决策或许在现下看来有种种不完美,然不能否认,它必然是当时重重抉择之后的结果,本身的存在有其客观性合理性。
只是抉择的权力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罢了。
现在这种抉择,轮得到她做么
她为什么想要改变,怒其不争,还是对历史的修正
也许她该重新审视自己的目的,而易裳也需要明白战争的真正意义。
湛长风的一个念头暂且歇住了,但是这不妨碍她的行动。
她很想知道能弹指间毁灭或重生一方地界的人到底属于何种层次,那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又是何种模样。
易家少说也坐拥神州大地八百年了,即使没见识过真正的神啊仙啊,但是对一些入世或出世的异人还是了解的,只是宛如平行线般,相互不干涉。
如果她找不到他们,那就让他们来找她。
神化自己,除了扩大影响力,更有吸引异人的用途。
但仅凭流言是不够的。
 
第17章 意外发现
韩老三寒毛倒竖,大晚上的这是撞邪了啊。
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全都骂了一遍,满天神佛求了一圈,韩老三紧紧盯着人影,敌不动我不动。
风从他们之间吹过,及膝高的野草倒伏一片,韩老三被半颗不知哪来的尘土糊了眼,两眼皮一碰再睁开,脑子瞬间就炸了下,刚刚离他还有百来米远的人影突然就近了一半距离!
他心中一声艹,大叫:“老子全身胆,你能把我怎的!”
“老子能艹你。”人影飘忽地回答,竟不再是单纯的模仿,有了自己的一丝气儿!
遮着月的云往旁边移了几寸,泄露的几丝冷光落到人影身上,线缝的笑容诡异。
韩老三瞳孔一缩,嘴唇哆嗦了两下,正是这一愣神,那诡异的笑容突然就凑到了他眼前,凝了冷霜的草茬戳到他脸上,一身热血仿若被抽走,只剩下无边的空虚冰冷
“韩照!你干嘛呢!撒个尿要那么久!”
关键时刻,洪钟般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宛如平地一声雷惊散了魍魉。
韩老三摸了把脸,铁骨铮铮的汉子看见亲人似的猛一把抱住副尉,终于将惊惧外露,“老大,有鬼有鬼!”
“说什么胡话!”副尉黑着脸,一掌将他拍到一边,“全舍不熄灯就等你一个人,你还有没有纪律!”
韩老三递上右脸,“妈耶,你再打我一下!”
“”副尉怒,“卧槽,你小子还敢挑衅了是不是!”
韩老三看着副尉发怒,高兴得原地蹦圈,“老子没死哈哈哈哈哈!”
在副尉脚踹过来时,刹那变了严肃脸,立正,沉重道:“我刚才遇到了一件异常事,恐大宅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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