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旧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纸中凌
“暂时无碍,不过,似乎是出了什么岔子,解毒的时候伤了他的丹元,灵力消弭,浊息暴增,老夫差点没被他发狂之时咬死!”林旭想到江虚辰神志不清,癫狂如兽的样子,就脊背发冷,伤口骤疼,端着药碗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纪姚有些脱力的倚靠在墙壁上喘气,素白的小脸隐在暗影中,看不真切,“就是说,江公子,死不了”
林旭有些不解的注视着纪姚面前的黑暗,说道:“阿姚是希望他活,还是渴望他死啊”难怪林旭会如此之问,纪姚语气中的失望与侥幸彼此矛盾,听的他别别扭扭。
纪姚舒了口气,笑道:“我当然是希望他活着了,萧公子这么重视他这位兄弟,若是就此死了,他该多么痛不欲生啊!”
“阿姚,你何时学会说话这般阴阳怪气了!”
“哪有阴阳怪气,只是这些天,看着他们二人的相处,羡慕罢了!”纪姚的手指狠狠的搅着艳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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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相依,涓涓细流的药汁缓缓而入,弥散在唇舌间,萧屿眼中皆是能融化春雪的柔情,薄薄的唇峰凉润如上等丝绸,滑腻而轻靡,摩擦在干涩开裂的唇瓣上,唤回了江虚辰轻微点点的意识。
在林旭一眨不眨的**注视下,江虚辰久滞不动的喉结,惊天动地的上下滚动了一下,将口中绵涩的药汁尽数吞咽了下去。这下林旭更觉惊诧,想他灌了半天都没灌进去一滴,这混小子用上嘴便奏了效,难怪那些坊间杂谈,都会描写美女为英雄朱唇渡药,以往只当是俗人自妄,却不想章文来源于江湖,原来这嘴对嘴的真的不是在玩轻浮,而是真能救命的绝佳神计啊!林旭在目瞪口呆中深深为此举歌功颂德,五体投地,就差出本医术杂本,将此举大肆推广,发扬光大。
一碗药汁饮尽,江虚辰灰白的嘴唇,稍稍恢复了一点浅薄的血色,脸颊边的裂纹也不在渗血,那些癍块中浓郁的墨青色,也不在刺目刺心,反而有了让人欣喜的消散迹象。萧屿木讷一天的俊容,总算露出了舒心的浅笑,一双大手轻柔的捧住那白恹恹的脸庞,激动的微微发抖。
林旭感觉自己杵在这里显的很是多余,眼前一个人的你浓我浓,着实让他尴尬嫌恶,虽说这修仙一门,不忌讳同性相恋相修,可还是会有不齿这类情感的人存在,好巧不巧他林旭就是其中之一,若他不是这般别扭鄙弃这种关系,如今的自己依旧是十里桃溪林,快活潇洒自神仙,与那舒朗桃魅的男子,摘花酿酒,月影对酌,烹茶论道,焚琴下棋!
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起那张带着邪魅桃花眼,青衣似嫩竹,银发如流雪,搔首又弄姿的男人来,一柄黑骨折扇,扇面杂乱的墨色线条,似一条条纠缠不清,理还乱的因缘线,扇起略带寒梅的冷香,如魅林桃妖般飘落至眼前,邪魅狂狷而又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那虚浮的幻影与床前黑衣凛冽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呼之欲出的情感压的自己心慌意乱,他有些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厌恶,还是心动,总之那轻浮的桃花眼在眼前飘忽,整颗心便开始不由自主的怀念!
林旭心道:我莫不是累糊涂了怎会如此思念起他来还生出这等欲罢不能,沉沦其中的心境,如若自己这般怀念而舍不得,当初就不会在被他表白后而落荒而逃了吧!自己难道不是为了躲避他多年的死缠烂打,寻找跟随,才易容成这副鬼样子,隐姓埋名吗
林旭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怕到无可救药,遂一巴掌拍向了脑门,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的奔了出去。
萧屿的眼里屏蔽掉了周围的一切事物,他的瞳仁里只有床上那单薄瘦弱的江虚辰,他每一下轻浅的呼吸,在他的耳中都似九霄仙乐般美妙动听,无法自拔压下身躯,伏在他的心口处,感知他缓慢的心跳。一滴清泪,自他眼角孤零零的坠落,只那一滴便将这傲骨铮铮的少年,化为了绕指柔般思情绵绵的多情种,那些心底浓到化不开的炙热情感,堆叠如千年沉积的火山灰,只消一次喷薄便可吞没焚毁万里河山。想他们今生不过相伴十载,却仿佛爱了千年万年,他有无数的思念与爱恋想要宣泄,却害怕错别而生生压下,这番淤积愈久的痛苦像把凌迟的刀子,无时无刻不在千刀万剐着这颗脆弱的心脏,让他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中煎熬,沉沦!
“虚辰!你来救救我可好,虚无之境实在太冷了,我需要你的救赎,才能走出这无茫无边的黑暗!”萧屿将头轻轻的搁置在江虚辰的胸前,呢喃道:“我错了,你别丢下我!我舍弃了一切,跨过百年轮回才等来你一世回眸,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做这天底下罪大恶极的暴徒,也死生无悔!”
痛苦压抑的嗓音带着无边的绝望与渴求,回荡在这方小巧杂乱的天地间,轻柔的暖风像母亲满是慈爱的手掌拂过,撩拨的白色纱幔缓缓摇曳,吹动了江虚辰泪盈于睫的妩媚凤尾。
江虚辰自黑暗之中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席卷天地,漫无边际的红,那些红如瀚海千里,在风中尽情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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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虚辰试着调动身体的灵力,让自己能像个人一样行动,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整个人因角力而面颊薄红,呼吸紊乱,眼中精光乱闪。
跪地哭泣的志岚,察觉到江虚辰的反抗,抽噎道:“江师兄,你别白费力气了,靖无月给你上了锁灵咒,你就算累死自己也使不出一丝灵力的。”
江虚辰闻言彻底灰败了,一脸无可奈何,生无可恋的模样瞅着镜中哀怨的自己,那身刺眼的喜庆大红,像鲜血凝聚的湖泊,溺毙了他朝气蓬勃的灵魂,如今困在这具躯壳里的,乃是地府逃逸的阴冷孤魂,千般不甘万般执拗的守在这里,了无生趣却还苟延残喘。
志岚捻着衣袖抹了抹腮边的泪水,勉强挤出一张欢欣雀跃的笑容,素白的手指扯过那截绳子,说道:“江师兄,我们走吧!”
江虚辰本能的有些抗拒,奈何这女子的力气都比如今的自己大,那截绳索只需轻轻一扯,他便如一片羽毛般,向前扑去。除了乖乖认命的随着她们走,想顺道跑个路都是奢望。按着原路返回,江虚辰一路都是恹恹的,也不知是这具躯体不行,还是灵魂受到了波动,反正心里就是郁结不开,心慌,恼怒,悲愤,绝望轮番上阵,拖的他足下重如千金,每迈一步身子都晃三晃,抖三抖,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好不容易随着她们走进了塔林,眼前的阵仗又着实吓的他浑身发颤,嘴唇发紫。只见那冗长的酒席高朋满座,乌泱泱的人山人海,各色服饰的门阀弟子居坐一处,五彩斑斓,姹紫嫣红的像花田一样,此时一个个如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满腔怨气顺着直愣愣的视线扎在他的身上,恨不得用目光瞪死他才好!顺着红毯而上,鎏金宝座之上一位喜服奢靡华贵的男子,翘着腿慵懒而坐,额前的长发如两道墨色的纱幔,遮挡了大半面容,唯有那邪魅阴寒的眸子,闪着王者的霸气与狂傲。恣意的摩擦着拇指上一枚古朴的玉扳指,扳指的玉色如上等的羊脂般润白,随着他指下的力度,环着大拇指根部缓缓旋转,待转到江虚辰视线里,一片猩红取代了莹润的白,像是沁了血的白玉,一半高洁一半血腥,血腥的那一面雕刻着一只狂狷的兽眼,随着扳指的旋转眼珠微微滚动,待转至江虚辰面前,两道视线忽而相撞,兽眼的威压让他寒毛直竖,惊骇万分,那眸光中裹挟着无尽的凶狠怪戾像疾风骤雨的海眼,瞬间将他吞噬进去,绞的骨肉无存!
江虚辰如提线木偶般,缓缓经过众人,耳边皆是细小言微的咒骂与讥讽。
“都说红颜祸水,他江虚辰一介男子倒是把这祸国殃民的罪责做实了!”
“难怪他靖无月就算叛出听雨阁,也要把他弄到手,能与如此绝色共度一夜,死也甘愿!”
有人闻这话,忍不住调侃道:“仁兄,勇气可嘉,这等心思若是让座上那位知晓,还不活剐了你的皮。”
“哎!想想而已,坊间都传他江虚辰郎艳绝世,世无其二,皮像身骨比之女子还要妖娆万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哼!长的好有什么用,就为他一人,靖无月屠了大半个听雨阁,废了瀚雪剑萧屿的丹元,挑其手筋沦为废人。他倒好,整天一副要死要活的作态,好像整个修真界都对不起他一样。他这种人,就该乱剑戳死,五马分尸!”
另一人似是感伤这荒唐的闹剧,言语惋惜道:“他江虚辰也没有做错什么啊!当年他是好心领着行乞的靖无月入了听雨阁,如兄如父般对这个师弟爱护有加,只能说,如斯美人,朝夕相处,很难不生出爱慕之意吧!”顿了顿继续道:“萧屿这等天之骄子,不也为了他失了心窍,误了歧途陷害驱逐靖无月出听雨阁。这一切最无辜的就是他,等他发觉事态严重的时候,想要阻止以是无力回天!”
这位仁兄说的江虚辰心头一暖,不等他回头看清那人的面容,周围此起彼伏的咒骂,像热油锅泼进了冷冰水,登时炸的烟气满天飞,他只得落荒而逃,再无颜面去看清那个为自己辩解的壮士。
这红毯铺就的喜路,活像通往地狱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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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虚辰鄙弃这副躯体怯懦爱哭的可怜模样,他努力的睁开模糊的双眼,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子,究竟长了一张怎样凶恶的嘴脸,可那男人不给他任何看清的机会,一手扯过他的手臂,蛮横的将他推到台阶跟前,不等他踉跄站稳,顿觉头皮一痛,脑后的头发被男人拽住,迫使他扬起头颅,居高临下注视着下面乱成杂粥的局面,戏谑道:“你好好看看,当初他们沆瀣一气,大张其词坐实了我勾结北冥,修炼邪术,残害同门!当我告诉你是萧屿陷害我,而你呢,你选择相信他抛弃我,为了你正道虚伪的好名声,你跟着他们联合围杀我。”
满腔的愤恨在此刻如火山喷发,巨大的破坏力冲击的他言语发颤,气息勃喘,“你从不曾为我这个受害者动过恻隐之心,反而对一群刽子手伤心落泪!今天,我就让你看着这群龌龊的畜生,是怎样跪在我的脚下,俯首称臣的!”
江虚辰感觉他的怒火再燃旺一点点,自己的整张头皮就会被撕下来,此时身旁状若癫狂的男子,嘴角含着残忍的冷笑,左手自虚空之中一握,一柄灰雾凝聚周身缠绕极电的长剑,赫然出现在掌中,此剑一出,周遭浊息爆盛,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间铅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带起湿冷的空气,吹凉了热火朝天的人群,一个个停下拳脚,战战兢兢,丧胆**,齐齐向高台之上望去。
要说他们惧怕靖无月,最大一部分是恐惧他手中那把能劈天裂地,号令群魔,撼动九幽的灼世剑,说是上天入地的千古神兵也无法与之相比,谁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样淬炼出这等阴煞的兵器出来的。只知最后一次围剿,他先前的佩剑被萧屿的瀚雪所断,身负重伤杀出重围,而后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各门派遍寻一年不得,就在大家都以为他死在了哪个角落里的时候,靖无月如九幽最强最狠的厉鬼重返人间,血洗听雨二十七阁,释放诛天铁塔羁押的北冥妖魔,短短一日便将听雨阁所属巴蜀之地,沦为修罗场,放眼望去尸骸遍野,血流成河,哀嚎悲鸣回荡在尸海上空,久久不绝!
见靖无月再执灼世,傲然而立,周身暴涨着腥风血雨,吓的他们一个个双股战战,冷汗涔涔,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番睁眼等死的滋味实在难捱,更有胆小者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有些机敏的,立马跪地求饶,额头磕的砰砰响,有人带头便有人效仿,一时间,卑躬屈膝,哭爹喊娘,涕泗流涟,龌龊惜命的丑样做的那叫一个千姿百态!
“我的伙伴们,也想来喜宴上喝杯水酒!”靖无月一把揽过江虚辰在怀,嬉笑道:“只是我美人在怀,腾不出手来招待,不如,各位帮我尽了这地主之谊吧!”
靖无月手中的灼世剑电光大盛,引天边惊雷落凡尘,巨大骇人的闪电拖着紫光一泻千里,转瞬与剑身连接,在百座塔林上空,撕裂了一道黝黑阴森的缝隙,空远沉闷的脚步自缝隙中欲来欲近,就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视那道黑缝的时候,一双嗜血的红眸,像两盏硕大的琉璃灯,探究而玩味的与下方一干众人对视,互相瞪了片刻,那红眸慵懒的眨了眨眼皮,随即嘶吼一声,口中喷薄的浊息如飓风挟刀,刮的地上众人东倒西歪,身上布满细小清浅的伤口。
江虚辰窝在靖无月的怀里不太好受,他的躯体猛低下头,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可身边这个手黑心毒的男人,偏偏不如他所愿,抓着他的脖颈,迫使他抬头,不知是被抓疼了还是心死如灰,躯体的眼泪如开了闸的堤坝,止也止不住,朦胧间那缝隙里猛然跃出一只身披破败铁甲,双头狼身的怪异动物来,巨大的身躯落在地面上,砸毁了四五张桌子,青石铺就的路面生生被砸出一个龟裂的圆坑,几个来不及躲闪的门阀子弟,被这昂首站立的怪物抓住一一咬断了脖子,当场热血喷洒,呜呼殒命!
人群登时炸开了锅,屁滚尿流作鸟兽散,可缝隙里越来越多的红瞳层层叠叠,争先恐后的向凡间迸发,你踩着我,我踏着你的跌落下来,见人就抓,张嘴便咬,就算不吃也要把人撕的四分五裂,胡乱丢弃在脑后,继续去抓下一个目标。
整个庄严肃穆的白石塔林,沦为血池炼狱,靖无月自尸山血海之上,笑如鬼魅,一只手扶住江虚辰的后脖颈,将他的脑袋连着身躯一并压下,对着眼前漫天的修罗场,双双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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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屿衣不解带的守了七日,整个人憔悴消瘦了一圈,在林旭的不懈努力下,江虚辰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脸上的癍块早已愈合消散,丹元也恢复如常。可不知为何,他似乎是被魇住了一样,眼角总是落泪,但无论你怎样呼喊或者银针刺激,他皆无反应,就在昨夜,他忽然间气息紊乱,周身灵流暴涨,霸道的灵波将伏在床边浅眠的萧屿,轰然弹到了墙壁之上,喉中的腥甜瞬间让他清醒,顾不得调理内息的伤,萧屿想要上前查看,却被灵波逼的止步不前,随即节节后退,接连撞毁了桌椅与两三个药柜才得以靠在墙角狼狈吐血。
萧屿不得近前,只好忍着胸口阵阵刺疼,焦急万分。良久,灵力的波动逐渐减小,他迫不及待的奔到床边,执起江虚辰的手,声声呼唤,直到他唤的声音嘶哑,嘴唇发干,也没让床上的人做出一点反应,他一如往昔的睡着,姿容琼堆玉砌,白璧无瑕!
萧屿有些颓败,眼底的光亮一点一点的消失,浓稠的灰暗占满了大半个眼眶,他将那珏白的手指贴在脸测微微相蹭,疲累的闭上了双眼。
江虚辰被靖无月蛮横的推进了喜房之中,此时他们二人皆是鼻青脸肿,衣服残破不堪,靖无月丢了一只袖子,上半身衣不蔽体,下半身裙袍撕裂,一看就是被利刃胡乱割开的。他裸露着小麦色肌肉紧实,线条分明的胸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瘫倒在地的自己,刚劲霸道的男子气息像一团火焰灼烧在江虚辰的面前,烫的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瑟缩。
而江虚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喜袍早已被靖无月在打斗之中除去,身着单薄亵衣的自己,再无任何蔽体之物,虽然此时的自己冲破了锁灵咒的束缚,恢复了灵力,可刚刚长久的厮打,他早已使不出力气了,整个人好像跋涉数日的行徒,不吃不喝从早到晚,用力过度到无力可用。
江虚辰彻底怕了眼前这个跟猛兽一样拥有强悍爆发力的男人了,比灵力比不过,打也打不死,戏耍孩童般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阵阵屈辱汹涌澎湃,懊恼的他恨不得咬舌自尽。
那一刀扎在靖无月的身上仿佛不痛不痒,他只是扯过一段绷带,倒了瓶伤药利索的自己裹好,随后好整以暇的拿过盛放合卺酒的鎏金壶,斟满两杯清酒,优雅从容的蹲在江虚辰的面前,笑道:“闹脾气也闹够了,你是不是该跟为夫喝交杯酒啦!”
江虚辰无力的将目光转向别处,不再看他,说道:“你杀了我吧!”
靖无月挑了挑眉,努了努嘴,随即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苦着脸道:“你这么想跟他一块死我偏偏不如你的愿!”
江虚辰转过头来,幽怨的看着靖无月略微盈笑的眼睛,他额前的发丝如此之长,遮挡的恰到好处,除了阴寒的双眸,其余皆是朦朦胧胧,好像看清了又好像没看清,在眼里总是一个虚幻的轮廓。靖无月捻着酒杯来回观摩,若有所思,转瞬之间眸光精亮,他唇角飞扬,愉悦的将那杯酒也灌进了自己口中,随后眉似迎风扬柳,笑如桃花烂漫,一把将躺在地上的江虚辰拉坐起来,禁锢在怀中,扶住他秀白的脖颈迫使他抬头,在江虚辰惊诧恼怒的目光中,将自己的嘴唇狠狠压下,纯辣的舌尖顶开皓白的贝齿,辛辣绵密的烈酒尽数流进了对方喉咙之中,呛的江虚辰忍不住咳嗽。
移开嘴唇,靖无月惬意的舔着唇角,回味着唇齿相依的甘甜,敛了杀气的双眸,如星辰璀璨,如曜石透光,似千顷积雪泛着纯金灿阳,那般深邃澄澈,如昆仑万里碧清幽湖,清冷高洁,不染凡尘。江虚辰注视着他的双眼,实在无法与刚刚杀人如麻,嗜血残忍的恶徒相关联,他眼中太过干净,太过纯粹,全然看不出一丝一缕的仇恨积怨。
靖无月见江虚辰对着自己凝视的样子,像极了当年他驻足停留的模样,也是这般探究,这般怅惘,他笑着夸赞自己的眼睛干净好看,像星像雪像寒泉,一切赞誉高洁的词汇都无法形容它的美。回忆往昔,似乎触动了他那根敏感脆弱的心弦,眼神忽而哀怨,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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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虚辰的肺脏因窒息而剧烈刺痛,颈骨在粗暴的力道下似要折断,原本苍白的面容此刻如窗棂上艳丽的喜字一样红,凤尾含泪,唇齿微张,濒死的目光透着无尽的悲哀,眼底细碎的波光,如片片六角凌霜,他一直没有反抗过,哪怕憋闷的再难受,他的双手也是紧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任由指甲疯狂的嵌进掌心,鲜血横流。
他是想死的,他以为余生的知己作陪,快意江湖,游遍大江南北,便是此生最大夙愿。后来他将除魔卫道,惩恶扬善,杀尽北冥妖魔,作为顶天立地的信条,不求扬威天下,但求无愧于心。可他终是错了,所谓知己,一个枉死,一个入魔,所谓江湖,阿谀奉承,阴暗不堪。所谓游遍大江南北,他连巴蜀地界都不曾踏出过。更妄论除魔卫道,惩恶扬善,戮尽妖魔,这天底下最大的妖魔是他一手造就的,是他让一个原本拥有天地间最纯净眼眸的男人,化身为一柄戮天灭地的杀伐之剑,是他铸了大错将世间的善无情践踏,恶满盈天!虽不能自戕以谢天地,但死在他的手里,能就此消弭他的仇恨,使其回头,也不枉这残破之躯,苟延残喘到现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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