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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阁旧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纸中凌

    在踏百十来级青石台阶,便是无极观高出云表,干云蔽日的磅礴山门,萧屿驻足在缓台上,任山峦间穿梭的微风,拂飞单薄的衣摆,青衣素雅,眉目清浅,虽然眼中的孤寂稠化不开,但难掩周身潇洒致远之气。

    来时的迫切,此刻皆化为踌躇,有多少渴望,就有多少胆怯,他立在这里走上去不敢,退回去不甘,狂乱的心跳在纠结的思绪中越发激烈,握着剑柄的手掌湿泞一片,滑腻腻的让他很是不舒服。

    这时自山门之下,走出两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轻弟子,身背长剑臂挽拂尘,有说有笑的拾阶而下。许是萧屿的身姿太过高大,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这两名小道长先是瞧见了他,加快了步伐下到萧屿身前,出声询问这才唤醒了魂游太虚的自己。

    “公子,缘何立在此处,不上去呢”萧屿身着听雨阁弟子常服,因无极观云峥道长与沈阁主交好,是以无极观的门徒见到听雨阁弟子,具是客气友善,绝不过多盘问拜山细节。

    萧屿行礼道:“听雨阁弟子萧屿,见过两位道长,萧屿此次前来,是寻挚友,担忧他的伤情,前来探望!”

    一位小道长,梨涡浅笑,晶亮的眸子,闪若琉璃,“萧公子是来寻南陵之一的江虚辰喽!”说罢回眸与另一位小道长交流了一番神情,继续道:“不过你今日算是白跑一趟,江师兄不在观内,他跟云峥师叔一起北上燕丘了!”

    萧屿神情担忧道:“他身上有伤,这么快就到处走动了”

     




止戈5
    身着粗布麻衣的书生,忙从褡裢里翻找出笔墨纸砚,慌里慌张的铺陈了一桌子,捻袖端臂,磨墨的姿势转的飞快,边研磨边心急道:“仁兄,你可慢点说,小生要把这艳闻都记录下来!”

    那提问之人不解道:“你记它干什么呀!”

    书生拿起毛笔,在砚台里沾了沾,说道:“小生是给添湘馆写戏文的,记录下来找找灵感!”说完拘泥一笑,捋了捋略微卷曲的宣纸。

    围坐的酒客皆作了然神情,有些竟然问起了添湘馆最近排演的新戏码,出于行规,书生顾左言他,嬉笑着就是不透露一分一厘,在座的酒客具被吸引了目光穷追不舍,甚至愿意代付书生的酒钱,然而也没能换来丁点甜头,纷纷抓耳挠腮,哭爹喊娘,围着那书生叽叽喳喳,拉拉扯扯,又是谄媚又是威胁,闹的酒馆人声鼎沸,嗓门堪比上元佳节,灯火庙会。

    “哎!哎!哎!我说你们都干什么呢不是听老子说故事吗一个个都他娘的围着个酸腐书生吼啥!跑了媳妇还是死了娘啦!都给我坐下消停点!”酒碗一磕,那提问的刀客直眉怒目,被无视的很是恼火。

    书生闻言,连忙嬉笑劝解道:“就是啊诸位,今日是来听兄台说故事的,咱们就不要讲些与此无关的事,败坏了说书人的兴致,可否”

    酒客们一听也是,纷纷坐好,催促刀客快点开始。只见那寒衣如铁的汉子,灌了一碗烈酒,龇着后劲的余味,言语狎昵道:“要说这两师徒的关系,早在无极观就有风有影,只是碍于门派声望,三缄其口罢了,前不久出了徒弟蒙冤入狱,受不住严刑拷打,越狱逃跑的事,那师傅真真是焦急万分,寝食难安啊!竟然敢公开与云莱交恶,当面数落其门主!”

    “当着三大门派弟子的面,对徒弟搂搂抱抱,说出来的言辞,那叫一个缱绻温情,柔肠百转,真是闻者煽情,听者涕泪,这份爱意真是感人肺腑,荡气回肠啊!”

    “这师傅说啥啦怎么就把你们一个个感动到哭了啊!”

    “就是,就是,你说细节啊!”

    刀客正沉浸在自我渲染的桃夭里,一脸陶醉的痴迷模样,突然被酒客急言打断,半是尴尬半是薄怒,声音也抖高了几分,“急什么,我这不是先讲个大概吗!接下来才是细节!去,去,去!老子讲事,少插嘴,消停听着!”

    众酒客敢怒不敢言,但嫌弃的神情,一个甩的比一个激烈。

    清了清微有涩紧的喉咙,刀客继续说道:“那晚暴雨涟涟,云莱门将两个逃狱的小儿围堵在山崖上,还不等德高望重的掌门问话,那两个小儿吓的纷纷跳了崖,云莱陈掌门眼见俩人性命不保,不顾自身安危,跟着跳崖舍身相护,三人于崖底均受了些伤,但受伤最重的就是陈掌门了,胸口被怪石树枝划开了几十道口子!”

    “我的娘勒!几十道啊!那还不划成筛子了!”有人惊恐叹道。

    刀客眉峰一挑,似要呵斥这不敬门主之徒,那惊叹之人见此,立马作龟缩状,低垂着眉眼,不再说话。

    “那小徒不过是身娇体弱,受了点皮外伤便摇摇欲坠,惹人怜惜,等师傅赶到的时候,更是柔弱的愈演愈烈,惹得师傅心疼不已,张口大骂陈掌门对其徒儿暗下死手,那是口沫横飞,凶相毕露,要多狰狞有多狰狞,一点让陈掌门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言至此,刀客面露疼惜,言语愤懑,“哎!可怜了陈掌门一片赤诚狭义,白白喂了狗,惹了一身伤不说,却得不到一句好!”

    书生提笔凝视,微笑道:“仁兄,细节,细节!”

    刀客狭眼一翻,继续道:“师傅骂完了,揽过徒弟的肩膀,将其裹在怀中,我的心肝,我的宝贝的叫了一遍,二人十指相扣,四目相对那是爱意横流,师傅一边吻着徒弟的眉心一边安慰道:乖徒弟,为师今日就算死也要跟你死在一块,谁也不能再将我们二人分开了,师傅不能没有你,师傅爱你!”

    众酒客听到这,皆睁大双眸惊掉了下巴,就连那奋笔疾书的书生,也停笔抬眸,整张脸说不出的变幻莫测,不知是震惊这骇俗的恋情大胆,还是被这甜言蜜语的情话恶心到了



蛊魂
    一刀截了瀚雪的刺挑,自刀客周身暴起的灵场,击碎了近前的桌椅杯盘,众酒客连滚带爬,惊慌逃散,全然没了方才谈笑风生,嘲讽揶揄的镇定自若。那躲藏于朱漆立柱之后的书生,反应迟缓,待他想要现身逃走的时候,刀客手中的佩刀环身挥出一记雪白灵刃,无形的灵刃刮起一道凶悍罡风,将从身后蹒跚跑过的书生,拂了个正着,素白的麻衣如一片秋霜雨叶,轻飘飘孤零零的被劲风刮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墙壁之上,“咚”的声响翻滚下来,哼都没哼一声,俯趴在地,再无动弹。

    酒馆的老板伙计,早已吓的魂飞魄散,躲入内堂,再不出现,是以这书生的生死,无人关心,无人过问,满堂除了刀剑的啸叫,便是木屑与瓷片齐飞,浓烈的醇酒香气,熏的堂间辣人眼眶。

    “你这小子,纯心找死,老子说天说地,谁也无权来管,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日,我便送你投胎,来世学学如何做人!”说罢,寒刀迭起,虎虎生风,每一招挥砍,皆劈出霸道灵刃。

    萧屿身姿潇洒矫健,功法成风之斫,手中的瀚雪宛若游龙,疾若劲风,双方过招数十下,刀客已是额布密汗,气息不稳,足下的步伐亦是杂乱无章,显然已到了穷途末路,技穷匮乏的地步了。这边萧屿因满腔的愤懑为动力,舞剑的手虬筋绷起,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全程阴沉的俊颜,肃杀的眼眸,着实让这满口脏话,蛮横不服输的汉子,暗暗心惊了一把,握着佩刀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萧屿双眸皆红,闪着野兽捕杀的血光,瀚雪自空中划过,如凛冬降世,森冷寒芒裹着无尽冰雪,自刀客眼前银光疾掠,炫目的白光刺激的他闭紧双目,唇齿微张,然而,不等他挥刀反击,口中冰凉森麻,随即剧痛难当,下意识的吞下舌根处汹涌的鲜血,呛的他涕泪横流,头晕眼花,丢下佩刀掩着口唇,汩汩的鲜血顺着指缝滴答淌下。

    断了舌头的刀客,泪水磅礴了满脸,水濛濛的眼中难掩凶狠痛苦,透过目光传递出的赍恨,仿若炽盛的火焰。

    萧屿挽剑回鞘,动作潇洒飘逸,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脚边匍匐痛苦的刀客,俊颜肃穆,眉眼似刀,“废了你这呱噪的舌头,省的它今后再给你惹事!”

    刀客几次三番想要爬起,均因口中的剧痛而屡屡失败,眼中滚落的泪水汹涌不绝,很快就模糊了他的视线,就连萧屿近在跟前的明蓝色袍角也看不清了,只得弓着身子,以头驻地,无声的嘶鸣着,怒吼着,颤抖着。

    萧屿从怀中掏出装着银钱的荷包,本欲留下弥补店家的损失,而在此时这刀客却蓦的桀桀怪笑,那笑声不像是从他喉咙发出的,倒像是从腹部闷闷传来,音调说不出的尖涩难听,仿佛吞吃了无数把哨子,堵在喉咙间齐齐鸣叫。

    这刀客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发出这等怪异的桀笑,整个人忘记了断舌之痛,惊骇莫名的盯着自己的腹部,一双手举在半空,呆愣愣的跪坐着。那笑声抑扬顿挫,时断时续,发声的部位以从腹部缓缓上升至胸口,透过胸腔的共鸣,越发显的其尖锐刺耳。

    瀚雪自鞘中锋鸣不止,护手处雕刻的银白雪精,此刻边缘竟隐隐染上了一抹嫣红。那刀客此时目眦欲裂,口唇大张,鲜血混合着粘腻的津液淌的胸襟一片湿泞,他用痉挛的双手箍住筋脉暴起的脖子,似乎想要阻止什么东西从口中爬出来,然而他越是用力,那桀笑越是猖狂,口中流淌的鲜血越是汹涌,直到他整双眼球凸出眼眶,自眼睑下胀爆成浆,剧烈的痛苦使其整个躯体如岸上将死之鱼般拼命的翻滚挣扎,眼眶与口中喷洒出的鲜血,模糊了他身下地砖原有的颜色。

    “嘻嘻嘻......这中原人的血肉就是美味,光是闻着就香甜可口啊!”

    酒馆内回荡着阴森可怖的嗤笑,一道不男不女的声线,钻进萧屿的耳中,蓦的刺激的心脏收紧,呼吸凝滞。

    萧屿的



蛊魂2
    萧屿感到肢体逐渐麻痹僵冷,双眼似烈火焚烧,视线所及之处皆是血腥的赤红,眼底的灼痛氤氲出汩汩血泪,模糊了男子阴鸷邪佞的笑容。

    “还真是冤家路窄!这几百年的光阴流转,我与你终是有缘,绕了一大圈子,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男子修长的食指轻轻的点着鳞蛇的脑袋,那小蛇仿佛犬类附体一般,昂着小小的三角脑袋,惬意的享受着主人的抚摸,立在萧屿眼前,一下一下的吐着芯子,墨色的眼珠流动着碧色的光华。

    那小蛇对萧屿眼角流下的血泪很感兴趣,长长的芯子几次三番想要舔舐那些咸腥的液体,都因萧屿的极力躲避而作罢。

    眼睛实在太疼了,萧屿忍不住抚眼低吼,这种灼烫刀绞的滋味,仿佛要烧干一切,“你是何方邪祟你说的这些我全然听不懂!”

    男子余光斜挑,面容疏离冷淡,捋着鳞蛇的食指忽然蓄力,自指腹间突刺出一道绿色的魔刃,瞬间洞穿了鳞蛇的脑袋,那瘫软的死蛇陡然间化作一团瘴气飘散在萧屿面前,像一块轻柔的飘纱,浮在空中凝聚不散。

    “懂不懂无所谓,我与他的旧账,找你清算也是一样的!”男子扬眉浅笑,宛若秋水,“当年他吞噬了我,占了我的躯体,如今我便要吞噬你,占用你的躯体!”

    这盈盈笑目,如狼似虎,绵里藏针,盯的萧屿冷汗如瀑,脊背寒凉,模糊的视线里,男子凝聚的灵体倏尔化作一团墨绿色的魔息,向着萧屿的眉心俯冲而来,然而近前三寸,萧屿自周身暴起一道炫目白光,强大的灵场瞬间将满地的木屑碎瓷轰成齑粉。

    男子的灵体撞击在结界上,仿佛扑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场一样,自结界上盛开的莲花中窜出道道炽白灵火,仿若蜿蜒的触手一般裹住魔息,尽情的燃烧着。魔息吃了亏转而急速后退,如一束焰火降落在两丈开外处,幻化的虚体大半被白色的火焰所覆盖,只余一张邪魅的怒容,自燃烧的烟气里狰狞扭曲。

    任由那些火舌舔上脸颊,在白皙的面孔上燃出焦黑的炭洞,男子整个人仿佛燃烧的纸人,灰色的余烬自空中扬扬洒洒,带着点点银白的流萤,尽数消散。他的目光阴冷刺骨,凝视着灵璧上争相舒展的莲瓣,“是我小瞧了你,不过来日方长,我们还会再见的!”

    萧屿自结界中抬起赤红的双目,眼见这怪戾的男子被白焰灼烧殆尽,眼中剧烈的灼痛感也瞬间减轻,抬手抹了抹腮边殷红的泪水,拄着瀚雪剑侃侃站起,那满是莲纹的结界感知不到危险,便化作一朵纯净冰莲悄无声息的钻进了手背之中。

    萧屿有些木讷的盯着隐在手背中的莲纹,若有所思,这结界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它很像虚辰惯用的莲生结界,但却比莲生的护多了一道杀,那自莲蕊里生出的火焰仿佛能燃尽世间一切污浊。但他从未修过这样的结界,他本身的结界是万剑,灵力化万把光剑排列成光柱笼罩其身,任何人接近灵璧必会被飞旋的光剑绞杀,是以万剑乃是个主杀戮的结界。

    有些失神的抚摸着手背,萧屿忍不住思念起江虚辰黛眉一蹙,撩拨众生的姿容来,想着他白衣胜雪,墨发纷飞,珏白的指尖撩拨凤梧柔韧的琴弦。他有些迷惑又有些兴奋,这道结界的出现使他紊乱的情愫生出蜜一样的甜,久燥不愈的脾性仿佛甘霖浸润,终是原野开出花一片,馥郁芬芳,十里余香!

    萧屿留下银钱,步出了酒馆,沿着主道缓缓向城郊走去,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房门紧闭,以往热闹吵杂的点将大道,此刻静若幽巷,寥寥的几个行人,亦是足下飞快,仿佛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追赶催促。

    而酒馆内,昏迷不醒的书生自角落里悠悠爬起,全身的骨骼肌肉僵硬似曝野走尸,书生睁着木然的眼睛,注视着刀客冰冷的尸体发呆,倏尔眼中划过一抹碧华,书生快速的扑在刀客的身上,抱着他满是污血的脑袋,嘬饮着脖颈处残存的血水。

    这诡异的一幕,被前来查



蛊魂3
    沈傲穹立在围廊之下,披着白色狐裘的斗篷,借着晕黄的灯火,望着漫天扬洒的白雪出神。此番燕北除魔,夙兴夜寐,风餐露宿,儒雅清俊的面容上染着浅显的风霜,颀长的身子也越发的单薄了。

    诉不尽的哀戚悲痛,尽数化为眼角的一汪潋滟,望着漫漫雪野,心底倏尔悲凉,一派阁主此刻仿佛郁郁不得志的酸腐书生,借着满园风雪伤春悲秋起来!

    萧屿提着风灯立在师傅身侧,斗篷上尽是来时路上落下的白雪,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几乎每天都要下上一场,天空时常灰蒙蒙的,偶有日光洒落,也转瞬就被积云覆盖,映射着人心也跟着晴朗不起来。

    师徒二人立在廊下,望着雪野出神,谁也不忍心开口打断这纯白的宁静,簌簌的积雪仿佛下在了心弦之上,每一片雪花落下的声音都是格外的响。

    在沈傲穹的眼中,雪野皆是绵延数里的绯红,每天都有修士倒下去,自身体里喷洒而出的血液浸染了脚下的一方土地,从草场莺飞,到枯黄遍地,再到雪野千顷,那片辽阔的土地始终与赤红纠缠不清,荒野上一座又一座坟冢,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来不及从旧的悲伤中走出,转眼又要为新的死亡默哀。

    这场战斗的结束,没有胜的喜悦,只有化不去的悲切,来时浩浩汤汤,回时寥寥无几,人间百年的平静,竟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拉开了颠沛的序幕。

    忍不住哀叹出声,沈傲穹隐下眼角的湿润,轻声道:“眴燃是个好孩子,就是贪玩了些,术法修为不够精进,但他是最爱笑的一个,清晨在他的笑声中醒来,夜晚伴着他的笑声入睡,无论多么艰苦,只要看到他的小白牙,都会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笑上一笑!”越说到最后,语气越是哽咽潮湿,“早上还嚷着想吃烤兔子肉,怎么一转眼人就碎的四分五裂,无论为师怎么拼,都拼不成一个完整的人样!”

    萧屿的眼眶早已红如烟霞,要说自集市上看到同门归来是欣喜若狂,那登上烟雨楼看到整齐排列的骨瓮便是悲痛欲绝。几十个鲜活的生命,如今长眠于此,他们的音容笑貌还言犹在耳,这听雨阁的一砖一瓦,一廊一木,皆有他们的身影,他不愿相信,也不要相信,这些朝气蓬勃,英姿飒爽的师弟们,就这样从身边彻底离开,再也回不来了!

    “阿屿!为师曾经以为,这听雨阁依如我儿时一般,顺顺岁岁,太太平平,直到我年华老去,将阁主之位传授于你,我便晒着太阳安享余生,什么门派纷争,党羽私怨,都与听雨阁无干,只要独善其身,便可保世代安稳!”

    蓄满的泪水,终是摇摇欲坠,沈傲穹仰着脖子,将模糊的视线对准灰濛的夜空,喉间的酸涩使声音都发着抖,“为师是个懦弱的人,我没有心怀天下的胸襟,我只有偏安一隅的小义,我只想护你们长大,护你们平安一辈子,护整个听雨阁顺遂安逸!”

    萧屿唇齿开阖半晌,却整理不出一个词来劝解宽慰,他只能噙着眼泪,望着那个不甚伟岸的男人,悲坳着,倔强着,也脆弱着。

    默默清泪终两行,沈傲穹无助的抚上双眼,痛哭抽噎道:“为师真的很无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倒下,却什么都做不了,那裂隙就像通往九幽的入口,绞碎了躯体,吞噬了魂灵,连个全尸都不给你留下,太残忍,太痛苦了!”

    漫天血雨,鬼哭狼嚎,狂风卷起千堆雪,吹尽茫茫无垠洲。横亘在苍穹大地之间的庞大裂隙,弥散着汹涌的浊气,数不尽的狰狞妖魔,跨过虚无之境的夹缝,争先恐后的涌入人间,高倾璧立的身躯,暴虐凶悍的臂爪,残暴嗜血的瞳孔,这些北冥最低等的妖兽,拥有着绝对的力量,用最丧心病狂的手段,惨无人道的屠戮,生生撕碎了沈傲穹二十几年的安宁平稳,让他知道作为一门阁主又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亦是卑微渺小如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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