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茱萸不争
季学礼道:“事已至此,咱们也没别的法子。我还有话要对老太爷说,你们就去准备着吧!”
二人听了这话,这才走了出去。
此时屋中只剩下季老太爷和季学礼二人,季学礼取过方才简玉珩靠过的软枕置于季老太爷身侧,说道:“老太爷,不管怎的,您可要保重身子。您先歇歇身子,玉忱的事孙儿自会想办法!”
季老太爷彻夜未眠,此刻经了季学礼提醒,这才觉得身子乏累不堪,于是依言放下拐杖,任季学礼扶自己躺下。
季学礼看到季老太爷不发一言,双目紧闭,心中不由得更加难过,情不自禁道:“孙儿不孝,没能护好玉忱,也没能管好季家,真是对不起列祖列宗!”
只听老太爷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我的乖孙也开始怨我了么玉忱是我叫他出去的,又干你什么事呢!季家的不肖子孙是疯老头儿我,以前是,如今更是!”说着,伤心之余,两行浊泪竟自眼角流出。
季学礼一听,赶忙跪在地上,说道:“老太爷您何出此言!所有事情皆因孙儿糊涂,明知学其使计,却仍中了他的
四十一、捉拿叛党
那妇人并不理会季夫晏,横冲直撞绕过影壁,看到季老太爷站在那处,便直直的跪了下去,叫道:“老太爷,冤冤相报何时了纵是学其做错了,您也不至叫他再被王爷捉去了!”
院中三人听了这话,皆愣在原处。
过了半晌,季老太爷才开口道:“黄荆子,分明是你家学其害的我那学礼乖孙,你怎的还有脸跑来颠倒黑白了!”
只听那黄荆子兀自哭嚎道:“老太爷,学其那时赌钱输了,财迷心窍,因着家里拿不出钱来,这才动了坏心思!这是他错了,我替他给您磕头,替他给您认错啦!”说着,对着季老太爷猛的磕了好几个头。
地上的积雪还未打扫,黄荆子磕的满头发的雪。磕完看见两个儿子站在一旁,又骂道:“你两个是死的么还不快给老太爷磕头!”
两个儿子见了,忙凑过来又是一顿磕头。之后,母子三人顶着满头的雪,涕泪横流的望着季老太爷。
季老太爷道:“认错有什么用学其害的我那学礼乖孙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好好地一个家,就这样遭了灾!”
黄荆子瞪大了眼,奇道:“学礼不是回家了么前些日子楚木王爷大赦,关押的人犯可是全数放了的!倒是学其,昨夜里好好的却叫王爷的人捉了去!”
季夫晏一旁听不下去,忍不住呵斥道:“你夫妻二人倒是会信口雌黄,一个说我爹爹不知被谁放了,逃回了家里。一个又说是楚木王爷大赦,放我爹好好儿的回了家。如今我连我爹爹的影子都未见着,倒是连着两日被你们来找晦气!”
季夫人也帮腔道:“再说了,你们家的不是已给王爷当了走狗么如今怎的会被主人家捉了去真是叫人笑破了肚皮!”
黄荆子被季夫晏母子二人数落一通,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缓了半晌这才说道:“淑瑶,夫晏,昨日里我也是听学其出门前说了那么一嘴,说要过来瞧瞧,我哪里知道学礼竟没回来!
什么狗不狗的,叫你们说的真是一点脸面都没有了!学其错是错了,可他却不是狗!
学其初时原本只想着让学礼养死了马,好闹到咱们文书大爷那里,想那文书大爷偏心咱们,定会叫学礼多赔些银子来。谁成想,谁成想那楚木王爷会来管咱们村子的事了!”
黄荆子说完,又望向季老太爷道:“老太爷,不管怎的,学礼终归是不在王爷府关着了,可您也不至叫人把学其再捉了去吧!”
季老太爷被黄荆子的话气到手抖,哆哆嗦嗦道:“我若是有那般本事,为何不早早儿救了我那学礼乖孙,反倒是去害你们那坏小子学其!你且说说,究竟学其因何被捉去,你又干么非说是我害他的!”
黄荆子道:“昨日学其一早上出门之后,直到入了夜,也没回家来。他过去老是出去赌钱,夜里也总是不回家,是以昨夜我当他又是出去赌钱了。
可今天一早,我起来做饭,就看到门口来了几个骑马的人。那些人告诉我说,学其勾结叛党,昨夜被王爷捉去啦!我一听,吓得腿都软了!我问那些人,我们平头百姓,哪里会认识叛党了
那些人却不理我,闯进去给我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连牛棚马厩都不放过!翻了一通之后,那些人给我留下一句:‘限你三日内交出叛党头子送去祥允寺,否则便要杀了你们全家!’就走啦!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坐在门口就哭。后来几个街坊过来劝我,跟我说有人看到季老太爷前些日子去了祥允寺,怕不是心中记恨学其,便叫他被抓去,好叫他也尝尝这受苦的滋味!
 
四十二、玉忱引路
季老太爷思虑片刻,果断说道:“这就走,快叫他们这就走!”
季夫晏道:“这就走光天化日的,不怕叫人看见吗”
季老太爷道:“管不了那么多了,等到晚上怕是来不及了!淑瑶,你快去帮他们收拾东西,夫晏去牵马,套上鞍子出来候着!待会儿叫他们蒙了脸快马飞奔出去,外头的人便是想看也看不清!”
季夫晏道:“老太爷英明!”说完同母亲各自走开了去。
然而他们却仍是晚了一步,季夫晏才走到马厩旁,就听到一阵马蹄的急奔声,由远及近,显是向自家方向奔来。
季夫晏听了,浑身血液霎时比那地上的雪还要凉,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反反复复说着:“完了完了,这下可是全完了!”
“吁律律~”马蹄声止,此起彼伏的呼喝声果真在季家门口响起。季老太爷也听到声音,神色凝重的快步踱至大门口。
门口出现几个官兵模样的人,人人腰挂长刀,神气跋扈。为首的一人腋下夹着一个兀自挣扎的小娃娃踏步前来。
季老太爷定睛一看,那小娃娃正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玉忱。
看到玉忱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纵是被人捉着,季老太爷仍是忍不住心中激动,一个没站稳,瘫倒在地。
那玉忱本在死命挣扎,看到季老太爷倒地,立时停下动作,嘶声喊道:“老太爷!老太爷!”
季夫晏忙奔过来扶起季老太爷,见到玉忱还活着,两行热泪再止不住,刷拉拉的流将下来,竟烫的面颊生疼。
季夫晏哽咽道:“玉忱!你究竟是去了哪里,叫我们好找!”
玉忱听了,又挣扎道:“我好悬就被那学其堂叔打死啦,好在来了个大爷把我救下。可不知怎的,来了几个官爷就说学其堂叔和那好心大爷都是叛党,接着就连我也给一齐抓去啦!是以,我才在那祥允寺待了一夜!”
季老太爷被季夫晏搀着,须发乱颤,涕泪齐下,哑声骂道:“叫你小兔崽子莫要去惹那学其,你偏不听,偏生想着给你学礼大伯报仇。趁我看你不住,你就偷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颤巍巍的走将上前,隔着那官兵要打玉忱。
玉忱吓得哇哇大叫,忙喊道:“官爷官爷,都说了我回来要被打死,这下你们可看到了!快带我回去,带我回去吧!”
原本那几个官兵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老俩少哭天抹泪,见季老太爷就要靠过来,忙横刀拦住,呵斥道:“放肆!你竟看不见我等在此么!”
季老太爷吓得浑身发抖,忙拉着季夫晏一齐跪下地,说道:“老头子有眼不识泰山,虽不知各位官爷从何而来,却是万分感激各位将这臭小子送回来呐!”
为首那官兵冷笑一声,道:“竟想你的美事,这小人是用来指路的!我等皆自临天府而来,奉命捉拿叛贼。你老头莫要啰噪,快把人交出来罢!”
季老太爷道:“叛,叛贼是谁”
那官兵怒道:“你老头装傻是么!看我不打你!”说着,扔下玉忱扬起马鞭就要罩头打下来。
季夫晏忙挺身护住季老太爷道:“各位官爷!我家老太爷时常疯癫可是远近知晓的!他这是丢了孩子急糊涂了,求官爷可莫要怪罪!”
那官兵止住马鞭,对季夫晏道:“那么你来把叛贼交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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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毁于一旦
“官爷!官爷……”
几个官兵不再理会哭闹不休的季老太爷,瞧也不瞧妄图阻拦他们的季夫晏,呼啦啦踏进院子,绕过影壁径直向屋内走去。
季老太爷急的双手乱摆,在一众官兵身后高声尖叫道:“这可是祥允寺的属地,你们岂能就这样闯我季家!”
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官兵听了,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兀自发疯的季老太爷,冷笑道:“疯老儿甭做梦啦!如今那祥允寺的住持都得听我家大人的,你们区区属民又算得什么!”
季老太爷登时面如死灰,喃喃道:“我季家百年殊荣,如今可要毁于一旦啦!”
一想那隐匿屋中的四人此番再藏不住,季夫晏惊惧不已浑身瘫软,手脚并用的爬至季老太爷身边,竟不敢跟去瞧瞧。
季老太爷却抓起季夫晏的手,用力一握,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左不过咱们一大家子就死在一块儿了!只可怜了那屈家两个小子,好不容易逃命回来,却又被牵连!”
这话一出,季夫晏猛的想起谭绮嫣还在屋中,忙拉起季老太爷道:“老太爷,我死就死了,可不能叫绮嫣受了牵连,我这就进去救她!”说完,撇下季老太爷,跌跌撞撞的向里跑去。
那些官兵动作迅速异常,季夫晏走近正屋时,有几个人已然搜完几间屋子围在那护军身边等候其他人的消息。
玉忱此时已被另外一个官兵接过,原样夹在腋下。可他却不再挣扎,瞪大了眼睛狐疑的四处张望。
季夫晏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看到母亲就站在简玉珩先前所住的夏屋门口,而谭绮嫣正端了碗药站在她身边。二人神情畏惧,紧紧靠在一起。
“娘,绮嫣!”季夫晏也顾不上许多,忙移步过去。
谭绮嫣托着的药碗还腾腾冒着热气,见季夫晏走过来,谭绮嫣忙道:“老太爷呢药都熬好了也不见他进屋,我出来找他,不想竟看到了一院子的官爷,真是吓死我了!”
谭绮嫣语气自然,眼神甚是从容,季夫晏见了,虽不知屋中什么情形,可心神却稳了不少,说道:“哎呀,我方才便是去叫老太爷回来喝药,没想到来了一群官爷,我心中害怕,竟忘了这事!”
谭绮嫣说道:“算了算了,此刻怕是老太爷更不肯喝了,我待会儿再熬便是!”说完,将一碗热腾腾的药尽数倒进了雪地里。
“慢着!”那护军听了,忙出声阻拦,可待他走过来时,那药碗竟也被谭绮嫣一个失手掉落在地,摔成两半。
护军冷冷的盯着谭绮嫣,问道:“你是季家什么人”
季夫晏忙道:“她不是季家人,是我请来看病的大夫!”
护军指着地下的一滩药迹,又问道:“这药治什么病”
谭绮嫣道:“温补祛火的。”
护军道:“给谁的”
谭绮嫣道:“给季家老太爷的!”
护军道:“他生了什么病”
谭绮嫣道:“季家昨夜丢了孩子,季老太爷急的吐了血,就连夜把我叫来了。”
护军道:“那你背下方子与我听。”
谭绮嫣想了想,道:“黄芪、党参、桃仁、红花、赤芍、川芎、当归。”
护军听完,回头向身旁一人:“可记下了”
那人道:“记下了!”
护军点点头,又吩咐道:“去将那药渣子找出来,带回去。”
那人领命,绕过季夫人和谭绮嫣,走进夏屋,不一会儿便端出一只还冒着热气的药坛子,来到护军面前。
那坛中药材已被熬的面目全非,黏糊糊的贴在坛底,显是反复熬过多次所致。护军看了,问道:“不是昨夜才吐血,怎的这药看着却不像
四十四、百年密室
护军朝着院中一众官兵挥了挥手,说道:“外头留下四个,把这个院子守住了,凡是喘气的就只进不出!其余人跟我走!”
“是!”其余官兵得令,押着季夫晏,夹着玉忱又呼啦啦的尽数走了,只留下满院子杂乱的脚印。
季老太爷方才见识到了这群官兵的狠戾,尽管心中忿恨,却也只得眼睁睁看着季夫晏和玉忱双双被带走,终究没敢再行阻挠。
季夫人虽是晕厥,好在伤势不重,只是惊怒之下被踹的闭了气。
谭绮嫣扶她进正屋施了几针之后,季夫人便悠悠转醒过来。听得院中毫无动静,心知季夫晏已被带走,万念俱灰之下,只躺在炕上默默流泪。
季老太爷闩上大门,颤巍巍的踏进季夫人躺着的屋中。默了半晌,这才幽幽开口道:“是学礼的主意”
季夫人躺着,默默的点了点头。
季老太爷痴痴望着唐卡上的佛像,哀叹道:“我季家来此地百余年,也算是历过大小数番凶险的。然每一次,纵是舍弃全族性命不要,定也不叫这密勿被外人知晓。如今这学礼竟如此贪生……”
“老太爷!”季夫人听不下去,一骨碌爬起来,手抚住胸口,强忍着火气道:“学礼他是为了自己么”
“那便是为了那简家小子若是为他,便是更加不可饶恕!”
“老太爷,连我区区妇人都看明白的事情,您竟看不懂了祥允寺不再是上勉大师那会子的时候了,如今就连临天府都派了兵过来,您还指望什么呢”
“可那密勿……”
“密勿密勿,若是咱们都死光了,这房子被那群人一把火烧了,还保全什么密勿他们没做到这一步,还不是因那宁国公家的公子没被找到,这才有咱们苟活的余地”
“可若是被简家小子知道,回去说给那宁国公听,这后果,岂是咱们担得起的”
“看那简公子的为人,我倒宁愿相信现在的宁国公是好人!被他们知晓,总好过给方才那群人知晓的好!再说了,如今这天罗地网的,那简公子都不知会不会逃出生天呐!”
一番话说得季老太爷没了应对的话,只是低低叹一声,道:“哎!究竟还是孽缘!”
季夫人朝着季老太爷发完了满肚子的火,复又垂泪道:“老太爷,如今可苦了我儿夫晏和玉忱两个小的!若是他们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便什么都舍下,随他们一道去啦!”
谭绮嫣看着心酸,也一旁跟着抹眼泪,劝道:“婶子,你方才不是说了,只要简大哥还没被他们找到,咱们就都没事,想是夫晏和玉忱也定不会有事。咱们得相信简大哥,他一定会想出办法为咱们解困的!”
季夫人拉过谭绮嫣的手,说道:“绮嫣,叫你无端卷入这些,真是对你不住。你大伯他们想必还没走远,你这就跟着过去,那边虽也是危机重重,可却总好过这里!”说着,便拉着谭绮嫣的手向那唐卡佛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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