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深春意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不川
高姨娘听不懂话里的玄机,只问到:“什么诓骗老爷银子”
崔姨娘娇魅地笑着说:“她原是柳家的姑奶奶,姐姐你也忘了吗”
高姨娘一下被点醒,附和着说:“原来你是替柳家说亲的啊何不早说明了我们也好帮衬你一把”
李姨娘见状,少不得说:“这紫玉钗太过贵重,实在是不能收。”
崔姨娘眼尖,看出李姨娘的婉拒。偏偏故意说到:“姐姐,白送你的都不要,我倒是想要,只是人家看上了你的婉蓉,可惜我们没这个福分。”
李姨娘心中大囧,恨不得亲自上前,堵了崔姨娘的嘴。然而白柳氏还将紫玉钗拿在手上,该如何去拒绝她呢
白柳氏见李姨娘扭捏,只当人多害羞,兼之自己嫂嫂亲口说‘李姨娘赞成此事’所以只当是李姨娘不好意思。索性拉住李姨娘的手,将紫玉钗放在李姨娘的手里,说:“你不要,婉蓉怎么办”
白柳氏将话挑明,众人明白白柳氏今日的目的,唯有李姨娘母女心中暗自叫苦。李姨娘怎么能接这只紫玉钗,接了就等于答应了柳家的亲事,这么贵重的首饰,说白了就是柳家送来的信物。
李姨娘手一缩,奈何那白柳氏已经将紫玉钗脱手,只听清脆的落地之声,迸射到屋里的每一个人心里。紫玉钗已经掉在地上,摔成几段。李姨娘愕然,高姨娘惋然,崔姨娘赫然,那白柳氏也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碎玉,心中不停地滴血,这可是紫玉啊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更可况举世难寻的紫玉。如不是自己亲侄子娶亲,自己怎么舍得拿出这样好的东西
一时间哄闹的堂屋里,寂然一片。婉莹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是拉着婉婷,这会儿更是示意婉婷不要吭声。
少时,崔姨娘笑魇如花地说:“我的好姐姐,最近夜里手脚还是抽筋儿吗”李姨娘一听,知道是替自己圆场,正准备开口接话,崔姨娘就接着说:“姐姐到底是手抽筋儿还是不愿意柳家的婚事”
众人愕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李姨娘忽然凌厉地说:“前几日,荣亲王府的一等侍卫贺佑安曾跟老爷提过婉蓉的事情。”
反正李姨娘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将婉蓉许配给贺佑安,这柳家早晚都要得罪,既然早晚的事情,索性挑明了,钝刀划肉,大家都不自在,万一柳家到时候再说我们婉蓉脚踏两只船,那就不值当了。
白柳氏心中更加恨,看着李姨娘一脸正襟危坐,若不是仗着她是师大人的妾室,真想冲过去在这张反复无常的脸上,狠狠地甩上一巴掌。然而终究是自己想想而已。弯腰拾起已经碎作几段的紫玉钗,心里如同刀绞。这可是上好的紫玉啊
崔姨娘对自己的丫鬟说:“回去拿一百两银子。”转而扶起白柳氏说:“我说白夫人,不是说我多嘴,这碎玉放在我们家就是个碎玉,你们白家是京城首饰铺子里头一份的买卖,这钗或是镶上金边,就是金镶玉,或许也使得呢”
白柳氏已经万念俱灰,更兼愤恨难平,故而只说:“奶奶,哪里如此轻巧的事情碎玉哪有整玉值钱,这紫玉钗是一块整玉雕刻的。”
崔姨娘不以为然地继续说:“白夫人,你这话,我明白,做不得金镶玉,做几个紫玉戒指,或者做成镶宝,或戒指,或耳环的,
第32章 败家
临近晌午,众人们拿着自己挑选的珠宝首饰各自回去,婉莹留婉婷在惜珍阁用饭,还未开动,只见大伯母的房里的桂枝大娘,带了几个小丫鬟请婉婷回家。婉婷每次总是玩足一天,今天只才晌午,当然不肯回家。
桂枝大娘苦苦相劝,有烦请林姨娘和婉莹哄劝婉婷回家,婉莹无法也只能劝婉婷回家。
看着婉婷意犹未尽,哭丧着小脸,婉莹摆摆手,笑着说:“明儿再来,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点心。”
婉婷留恋着下午跟婉莹一起下棋,极不情愿地点头同意,跟着桂枝大娘,从两院之间的小路,回了东府。
关了两边的小木门,落了自己这边的锁,护院的小厮也锁了中府的锁。走进自家后花园,桂枝大娘才开始絮絮叨叨地唠叨起来:“我的小祖宗,一大早不见你,就知道你又钻到你二叔家。”
“大娘,我绣花绣的脑袋疼,天天绣这些劳什子,乏味得紧。出来散散心,瞧瞧你们,追得这样紧。”
“祖宗,你爹生气了。”
“爹爹生气,你找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惹他生气”
“婷儿,我的儿,怎么不是你”
“我怎么了,我昨晚见爹爹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今儿还没见着他,怎么会惹他生气”
“还嘴犟呢!待会儿老爷生气,我可不护着你。”
“好大娘,你好歹告诉我爹爹为何动怒”
“还不是你做下的好事”
“我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啊”婉婷急得站住脚。长长的睫毛,惶恐地一剪,两串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划落在脸颊上。
桂枝大娘回头,拉住婉婷说:“婷儿,赶紧走吧,你爹爹真的动怒了。”
晌午的金风,暖暖地打在婉婷稚嫩的脸上,一副惊恐失措的梨花带雨,恍惚了寥寂的秋。
“大娘,你到底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瑞春大娘贴着婉婷的耳朵说:“你方才自己买了三件首饰”
婉婷懵懂地点头,并不知这有什么不妥。
“小祖宗,你知道那三件首饰多少钱吗”
婉婷依旧懵懂,摇了摇头。
桂枝大娘眉毛鼻子都快皱到一起,咂着嘴,说:“2500两啊,老爷已经动怒了。赶快跟我走,去跟老爷赔个不是”
婉婷一听是这个事情,收起了刚才的惶恐,爹爹向来心疼自己,区区三件首饰,想来爹爹不是真的生气,弄不好是桂枝大娘诓自己回家绣花撒的谎也未可知。既然已经到自己家,依旧跟着桂枝大娘,急匆匆地回到正院里。刚进垂花门,就听见爹爹在娘的堂屋里大喊:“怎么还不回来”
婉婷跑进去,拉开帘子时,稍稍有些胆怯,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第33章 嫁妆
“爹,你也不要伤悲,你总怨怼儿子保养戏子,不瞒您说,苦肉计这出,儿子看多了。戏院里那些戏子们比你演得好得多了”
师伯远无心拭泪,任由眼泪汹涌而下,自己不忍心责怪孩子们败家,孩子们却笑话自己做戏给他们看。老天爷啊,简直是乾坤颠倒伦理无常,自己怎么沦落到这个份儿上窝囊之气连带着对儿子的绝望之恨,老泪纵横地说:“畜生,你真是个活畜生。”
旁边的二少爷见大哥,对父亲如此不恭敬,一把抓住大少爷的衣领,大少爷反手一推,失手打在二少爷脸上,二少爷挨了一个嘴巴子,继续扭住大哥。两位少爷抱在一起拳打脚踢,急得师夫人丢下婉婷,赶紧过来劝解。
好容易拉开了哥俩,师伯远一副心死泪绝的样子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只看着两个儿子在地上撕打。婉婷在一边吓得直哭。师夫人也不停地暗自落泪,喊叫着几个弟弟过来劝架。几个人好不容把两人拉开。
大少爷擦掉嘴角的瘀血,狠狠地说:“好,你们一家,欺负我这个没娘的孩子。”
“闭嘴。”师伯远有气无力地说。
“闭嘴哇哈哈……爹爹,你也怕丢人了”
“老子叫你给我闭嘴。”
“老子你哪一点像个爹爹的样子我五岁没了娘,你立马就扶正了她。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这话真是一点不假。我堂堂一个长房长子,竟然不如一个姨奶奶生得孩子金贵。谁知道我心中的恨……”
“这几年没有人亏待你,是你自己不长进,硬作践自己。”二少爷捂着胸口说。
“你找死,看我不打死你。”大少爷暴怒着冲向二少爷,伸出手在二少爷脸上重重击了一拳。扭头对自己父亲怒吼道:“这些年没人亏欠我这话你敢对我死去的娘说吗爹爹,你敢吗”
弟弟们赶紧拉住大哥,并不敢多说一句话。二少爷也不畏惧,抓住大少爷的衣领,伸手也是一拳。无奈大少爷被二少爷亲弟弟捆在臂弯里,挣扎着无法还击。
“你死了娘,谁也不欠你的。你凭什么觉得所有人都亏欠你,这几年上上下下都让着你,连我娘也恭维着你,生怕你受委屈,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
“你娘她也配她原来就是个姨太太,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我凭什么回报她”
师伯远两眼呆滞,只看着这个被宠坏了的大儿子,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埋怨自己,若不是当年自己娇惯这个孩子,今天也不至于把他弄成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务正业,不知上进的祸害。只因自己心疼他没有娘,所以,但凡一些风雨都替他挡着。没想到不仅害了他,也害了自己,都怪自己。思绪想到这里,干涸的眼角,又是一串一串往下掉泪。大儿子小的时候也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孩子,偶有小错自己不舍得打骂管教,现在他已经成家立业,如今想要管教,也没有力气了。小时候舍不得打他,现在想打又打不动,就算打得动,也打不过了。
“不可对夫人无礼。”师伯远心中辗转千回,狠心下了一万遍,最终还是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好言相劝。
大少爷并没有对师伯远的眼泪,有一丝丝的愧疚。他心中觉得父亲欠他的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如果父亲一辈子鳏寡,或许他还能做一个父慈子孝的儿子,偏偏母亲刚死,父亲就扶正了二姨娘,看着他们一家恩恩爱爱和和美美,他早就变成了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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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浪子回头
“头面首饰,你娘殁了的时候,戴过的那些都给了你娘陪葬,剩下那些没有带过的首饰,你娘临死的时候交代,一定要给你的媳妇。所以,今年你娶亲的时候,做了聘礼。这一项你可以拿着礼单去跟你媳妇对质。四季衣服,大约也有几百件,统统都埋在你娘的坟里,还有古董器皿,值钱的大约都给你娘陪葬了。你娘带来的贵重药材,也都是无价之宝,那几根高丽千年人参,少说也值10万两,你娘弥留之际,爹爹都给你娘用了,正是这几根人参吊着你娘的命,才多延了你娘一个月的命,那时候你都已经记事,大约也记得你娘临终之际服用人参。”
师邵楠点头,虽然那时只有五六岁,仍依稀记得,母亲在弥留之际,汤药从未断绝。也见过爹爹将拿着半个手腕粗细的人参亲自熬汤煎药。
“剩下那些贵重的药材,这几年也略有剩余,还在爹爹的库房里,去年我曾去看过一次,好好的人参,都已经碎成渣子了,虎骨和鹿茸也都发了霉,你若不信自己去翻看。”
师邵楠心中盘算着,衣服首饰和古董都给母亲陪葬,剩下好一些的也做了自己的聘礼,这些大约也值个三四十万,少了这个数也着实不像话。贵重人参,母亲弥留之际都用了,一半的嫁妆已经没有了。不过还剩下那几千亩良田,这也是一笔巨款。心中没有遮拦,直接说:“那我母亲陪嫁过来的几个田庄呢”
二少爷也不请示师伯远,直接接过话来,眼看师夫人连连示意自己儿子闭嘴,二少爷还是一五一十地说:“大哥,刚才我就想跟你算这一笔帐,你就听二弟跟你说说咱家现在的处境吧。”
师邵楠将头扭到一边,隔着窗纱,看见院前粗硕的树木上,不停往下洒落枯叶,也不曾有一丝感伤,只腻烦无比地听这个讨厌的弟弟说。
“太太当年从舅姥爷家带过来**个田庄,一个在京郊,剩下的都在河南河北一带,良田也就是水田,只可惜黄河年年泛滥,那一年为了泄洪,治理河工的狗官,竟把咱们家的一千八百亩水田给淹了。就这一项,一年就少了七万两银子的进项。这几年,一年跟不上一年,也是死因为少了这一项进项。”
“淹了淹了之后,第二年不是还能将就”
“哥,那是泄洪后的地,之后,那个杀千刀的狗官上奏朝廷,说咱们家顾全大局,能够舍己为国,建议朝廷赏赐爹爹,顺带着把咱家的七个田庄都捐给朝廷以作治水之需。”
“欺人太甚!连咱们家也敢来勒索!”一家人有隔阂总归是一家里内部的矛盾,但凡有外敌入侵,还是能联合成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师邵楠紧紧握着库房的钥匙,气愤地说:“爹爹是世袭的侯爵,二叔是当朝的股肱,怎么能让别人如此欺压”
“哼,别提二叔了,要不是二叔劝爹爹,父亲能答应用咱们家的田庄泄洪”二少爷脸上的敌意迟迟不能散去。
“绍橎,你说什么二叔劝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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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雨打芭蕉
一连多日的连阴雨,天气忽地凉下来了许多,先前晌午,顶着太阳还有夏日里燥热不堪的感觉,这几日不说早晚,连正午也是冷飕飕的。夏末的长衫长裙都换成夹棉胎的秋衣,饶是如此,早起晚睡时,婉莹依旧觉得秋凉难耐。
这日,秋雨难晴,潮腻不堪,新做的棉被沉甸甸地压在身上,被窝里冰凉凉的。婉莹早早便地起了床,胡乱地用过了早饭,一个人推开窗,坐在一张椅子上,倚在窗台上,痴痴地望着外面,那雨不大不小,不紧不慢。院里的海棠树早已被雨打的萧条,各色花木也是毫无生气,只那几株芭蕉树,被雨洗刷得格外脆生,好个雨打芭蕉,心里默默地连了几句:
雅风难消重溽暑,
慧雨轻解焦柳伏。
雨打芭蕉穿叶过,
愁入心头不曾出。
不觉嘴上念了出来,绿蓉原是拿着鸡毛掸子粘灰,听婉莹颂的这诗,便过窗前。
“小姐,你将刚才的诗写下来,我没事的时候临一临,也好多认几个字。”绿蓉说到。
这一年,绿蓉颇肯在学问上用功,凡婉莹所作所咏之词,她都会悉心求教,婉莹俩虽是主仆,但见她如此用功,心里也是快慰的。
“去拿纸磨墨吧。”婉莹起身,放下珠帘,窗子依旧开着。
绿蓉早已放下鸡毛掸子,去架子上取了几张纸,工工整整地放在书桌上。婉莹坐下,又见她拿一个小小的银勺,舀了一勺水,倒入墨盒里,扯着袖子一圈一圈的研墨起来。婉莹挑了一只细的小狼毫,沾了墨,只写了一行,只听绿蓉说到:
“小姐,能换只粗一点的笔么这字太小,绿蓉都看不清楚笔画是什么”
婉莹一时竟忘了绿蓉是初学之人,这样的蝇头小楷让她临摹确实有些难为她。
“嗯,换这只如何”婉莹又挑了一只大了两号的大楷湖笔。
“能再大些么”绿蓉说到。
“再大只怕是没有纸能装下写的字了。”婉莹不禁笑了出来:“去拿张宣纸过来。”
“小姐写完,婉莹挂在屋里,日日临摹。”绿蓉一脸兴奋。
婉莹跟绿蓉正一教一学不亦乐乎的时候,红芙进来,见状便说:“一天到晚就知道缠着小姐耍滑头。丫头家家的多少活计等着你做呢!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我劝姑娘识文断字之前,先做完手上的功夫,才是正经道理。”言毕拿起了绿蓉刚才丢下的鸡毛掸子,接着绿蓉的活做了起来。
绿蓉看红芙虽嘴上话硬,心里却是为她着想,正所谓‘刀子嘴豆腐心’,便也不与她争辩。依旧侍奉婉莹写字。
“不是我说你,只是你得知道咱们做丫头的本分,咱们是是遇见了小姐这样好的主子,不与咱们计较。若换个主子,身上这层皮都不晓得被揭了几层了一个丫头,整天多少活计不做,天天学着吟诗作赋!将来不过是配个小厮的命罢了,又不考状元,做那些功夫又有何用”红芙站在一个及肩高的三彩立瓶前一面抚拭,一面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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