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栖

    “是的爹爹，女儿一直看着妹妹呢，您就放心吧！”慕研就知道自己跑不掉，算了，长姐如母，爹爹说的。

    “恩，那就好，以后一定要小心些。”见姐妹二人都这般说，慕衡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让她们回去。

    慕栖便和慕研出去了。

    “老爷，太太打发人过来问饭都摆上桌子上了，请您过去呢！”姐妹二人才走，外头就有人来报。

    “不去了，就说我已经睡了。”慕衡再次回绝，不过他真的有些累了，便就着书房里的罗汉床躺了下去，阖眼前又道，“晚膳时再叫我。”

    正房大太太王氏现在的脸色可不好看，刚才慕衡回来多看她一眼都没有，对她的女儿慕俪更是不闻不问，眼里就只有慕研和慕栖那两个死了娘的苦命蹄子。

    看着一桌精心准备的饭菜，王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她又不能怎么样，只能让下人把饭菜都撤了下去，然后又吩咐厨房准备晚膳时的饭菜了。

    晚上，王氏房里的丫鬟过来叫慕研和慕栖去正房用饭。

    慕栖印象中她好像很少与王氏一同用饭，仅有的几次也是和父亲一起的。

    姐妹二人到了之后慕衡才来。

    王氏坐在慕衡身边很是殷切地给慕衡布菜，慕俪坐在离得慕衡最远的位置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几碟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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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二哥
    墨韵堂中，慕老太太正在因为慕衡昨日归家未向自己请安而生气。

    “以前我就看你从来就没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那也罢了，不过你现在把你父亲也未放在眼里！”

    “儿子昨日归家时时辰已晚，又是满身的旅途寒意，所以才未来向父亲、母亲请安。”慕衡跪在厅堂中央，脊背挺得笔直，对于慕老太太的发难只是做了淡淡的回复。

    小辈们都在旁边的厢房猫着，耳朵都竖了起来，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听着旁边屋里的动静。

    慕栖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并无多大兴趣隔壁屋里的动静，她早就知道父亲会被责骂，向来如此。

    不过慕老太太有句话说的很对，慕衡真的从来没有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不过骂归骂，慕老太爷到底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在其他儿子媳妇面前跪着，不过片刻功夫就让慕衡起来坐着了。

    慕老太太冷哼一声，心中不满，不过她的谱已经摆完了，便也就没再继续纠缠。

    “大姐姐、六妹妹，我娘邀你们今天中午到我们院子里去用饭呢，昨日我爹爹的朋友送了好几只野兔过来，便想着让你们过去尝尝鲜。”见旁边屋子没了大动静，慕嫣便看着慕研、慕栖姐妹两个开了口。

    慕研和慕栖对视一眼，然后点头笑着道谢。

    “哼.....”慕俪白了慕嫣一眼，冷哼着撇开脸。

    慕嫣也不生气，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她的父亲二老爷慕冲是庶出，又无官职，和着几个朋友一起做一些商贾之事，所以连带着一房的子女都不怎么受别人待见。

    慕瑶拽了拽慕俪的袖子，然后对着慕嫣歉意一笑。

    八小姐慕兰看了一眼四小姐慕倩，慕倩对着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两姐妹并不搭腔。

    慕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慕瑶一向在姐妹中充当老好人的角色，从不轻易得罪谁，慕俪则是看谁不顺眼就横眉冷对，从不怕得罪谁，慕倩和慕兰惯会装傻充楞，一有事就甘愿充当背景墙，沉默寡言，绝不轻易惹上任何纷争口舌。

    慕倩和慕兰的父亲与慕瑶的父亲是亲兄弟，但她们的母亲却彼此不对付。三太太陈氏说话做事喜欢拐弯抹角，四太太刘氏却是个直肠子，两人一进门就彼此看不上眼。

    听到隔壁屋子传来掀门帘的声音，看来是长辈们话说完了，厢房里的姑娘们也跟着起身。

    慕俪拉着慕瑶走的飞快，慕瑶一边小声说着让慕俪小心脚下走慢些，一边给后面的几个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说再见。

    和慕嫣说好时辰，慕研和慕栖姐妹二人便跟着王氏和慕衡回了琼华院。

    得知慕栖要给慕易做鞋之后，慕研觉得若是自己不送点什么倒是不好意思了，于是她也打了几根墨色、蓝色、青色的络子，络子上还镶了几块圆润的玉石。

    让丫鬟去给王氏通禀过后，姐妹二人便去了玉春院。

    二太太李氏见到姐妹两个欢喜的不行，连忙拉着二人坐了，唠起了家常。

    说起慕易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慕研和慕栖借着话头把鞋子和络子拿了出来，说是给慕易的一点心意。

    李氏拉着姐妹两个的手感动的不行，说她们两个都长大了，真是懂事。

    说话间，饭菜上了桌，香味扑鼻，令人忍不住就想大快朵颐。平时在侯府里难得吃一次野味。慕嫣说这是父亲和朋友去外面山上猎玩打来的，山上有家农户教给了他们野兔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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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立威
    翌日慕栖便去了慕衡的书房，给他说了慕易的事情。

    慕衡对慕易也是有一定的感情的，听慕栖说起慕易现在的情况心中也不免生起几分担忧。

    “爹爹，二哥以往最喜欢做什么呀”

    “你二哥是个聪慧的，琴棋书画可以说是样样都拿得出手，他最喜欢的便是下棋了，以前我有时会和他对弈几局。”慕衡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着书架上的一副棋具说道。

    下棋慕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下棋她也尚可，但是肯定没有父亲下的那般好的，想必也没有二哥好

    “女儿正好也想在棋艺上更精一步呢，不如父亲和二哥说说，让二哥教我可好”

    “恩，那你跟着他好好学罢。”慕衡没有拒绝，当天就去了一趟慕易那里，说了慕栖要向他学习下棋一事。

    慕易平时很少和别人交流，就算是父母妹妹也是基本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但是他对慕衡却是不同的，把他当做老师一样敬重，所以要交慕栖下棋一事，慕易也没有拒绝。

    当然慕栖则是认定了慕易不会拒绝慕衡才会多行了这么一招，迂回一下，不然若她要是径自去找她的这个二哥，少不得会吃闭门羹。

    于是，第二日慕栖就抱着慕衡书架上的棋具去了慕易那里。

    慕易只是腿脚不方便，但整个人的精神比起从前也是颓靡了很多，脸上以往常挂的温润笑容也被冷淡所代替。

    “二哥，我棋艺不精，麻烦你了。”上一世慕栖很少和慕易说话，虽然是她想法子专程过来的，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说话间语气和神色都有些小心翼翼。

    “六妹妹客气了。”慕易脸色有些昏黄，眼底也有一片乌青，对于慕栖突然要过来与他学习下棋，他不免有些疑惑，但毕竟是他被敬为老师的女儿，所以他还是打起了一些精神想要好好教慕栖。

    慕易的许多招式路数都是跟着慕衡习得的，又融汇了他自身的性格，与他下棋并不会感觉到步步紧逼的威胁，温润如水，起初会让对方觉得好似恰逢敌手，之后便会不知不觉步入接二连三的陷阱之中，一招过后还有后招，让人应接不暇。

    一番对弈下来，慕栖额上已是渗出了不少汗水，手指也变得湿糯起来。

    “又输了......”慕栖露出一个孩童般输了游戏的委屈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慕易喃喃道。

    慕易嘴角弯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素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慢慢拾起，淡淡道:“下棋一事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二哥真厉害，若是哪天我能下的和二哥一样好就好了！”慕栖黑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中满是崇拜。

    慕易手中一顿，没有理会慕栖的话语，自顾自的将棋子收好，下的好又有什么用.....

    看着慕易眼中的淡漠和不易察觉的那一抹不甘，慕栖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之后慕易就说他需要休息了，让慕栖先回去，明日再来，慕栖便顺从的离开了。

    慕易身边的小厮从意跟着慕栖出来，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怎么了”走到院外，慕栖才问从意。

    从意双手藏在袖笼里有些颤抖，好半天才嗫嚅道:“六小姐，小的想跟您说，希望您以后能多来和二少爷下棋说话，二少爷最近常常一天都一句话都不说的，小的真怕二少爷憋出事来.....”

    “我会的，



第十二章 玉镯
    不消多时，赵嬷嬷又过来了。

    “奴婢是过来和小姐辞行的，已经同大老爷说过了，家里来信，也该回族里去看看了。”赵嬷嬷对着慕栖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慕栖连忙扶着她起来了。

    赵嬷嬷年岁大了，又是跟着母亲赵氏过来的，为着她们母女操心操劳，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赵嬷嬷过来向慕栖辞行的。

    “这是小姐母亲的遗物，小姐还请收好。”赵嬷嬷从怀里取出一个样式古朴但精致卓绝的盒子递给慕栖。

    不用打开慕栖也知道是什么，是一个紫玉手镯，上一世她逃亡时不慎丢失，后来就怎么找也找不到了，这一世她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慕栖接过，缓缓打开，虽然是她上一世看惯了的东西，但她眼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惊艳之色。

    透明纯粹的紫色毫无杂质，玉质细腻水润，上面雕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花，镶黄金花蕊，周围的花瓣重重叠叠，灵动如生。

    上一世她也只是惊艳罢了，心里想着这是母亲的遗物好好保管就是了，并未向赵嬷嬷细问其他。

    “不知姐姐可有”

    “大小姐和您不一样，是一块紫色的玉佩，是您母亲嘱托的，其余奴婢都不知。”赵嬷嬷回道。

    “既然是母亲的遗物，为何现在才交给我们呢”慕栖将盒子合起来交给阿奈让她好生收起来，然后又问。

    “这也是您母亲嘱托的。”赵嬷嬷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慕栖不疑有他，便不再问了。

    上一世赵嬷嬷向她辞行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派人去赵嬷嬷的家乡寻，却也一直没有什么下落，生死未卜，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是赵嬷嬷已经言明家中有事，并且已经给父亲说过了，慕栖不知该如何阻拦，心里不觉有些无力起来，但她也不想像上一世一样任由赵嬷嬷这么一走，从此断了联系。

    “嬷嬷家中不知出了何事”

    “信中倒是没说，但是奴婢的弟弟亲笔，说是族里出了大事，让奴婢速速归去。”赵嬷嬷回道，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

    赵嬷嬷这话好像将原因说的清清楚楚，但实际上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慕栖不知还能如何了，便微微颔首让阿奈取了一些银两来。

    “嬷嬷这一去小心些，拿些银两雇几个人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若是族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便早些回来，我和父亲、姐姐可等着您回来好给您荣养呢！”

    “多谢小姐。”赵嬷嬷接过银两，又恭敬的跪在地上给慕栖行了礼，然后便出去了。

    看着赵嬷嬷离去的背影，慕栖心中惴惴难安，希望这一世赵嬷嬷能平安归来。

    “小姐，您怎么了”阿奈见慕栖脸上的怅然之色有些疑惑，不过一个老仆归家一趟罢了，府里的嬷嬷们有的年纪大了就会放出府去，有的不愿出去就继续跟在主子身边伺候，若是想家了就给主子告假，主子允了便能出府归家去了。

    “没什么。”慕栖轻叹一声，淡淡道，但是心中依旧沮丧，她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好像无力改变，真是懊恼极了。

    “小姐，很快就要过年了，赵嬷嬷这一回去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在家过个年呢！”阿奈好心开解道。

    “恩......”慕栖闷闷的。

    “过两日府里就会请绣坊里的人来给府里的姑娘们制新衣了，您猜是针巧坊的还是彩云坊的呢”阿奈再接再厉道。



第十三章 火坑
    这几日府里愈发忙起来了，许是快要过年了在置办年货的缘故。

    这一日慕栖才从慕易那里下完棋出来，就被慕老太太派来的人叫去了墨韵堂，心中一直在想是什么事，虽然上一世都经历过，但她也不能事无巨细的全部记住吧

    到了墨韵堂才发现府里的姐妹们都在，看来不是单独叫她，慕栖就便也就从善如流的坐在了姐姐慕研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两个妇人走了进来，原来是两个绣娘，逢年过节侯府都会请绣坊的人来府中给小姐太太们量体裁衣，慕栖垂眸暗嘲是她自己草木皆兵，太过小心了。

    “怎么了”慕研侧过头来低声问道。

    “没事。”慕栖宽慰一笑。

    慕研狐疑的转过头去，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刚才用看小孩子的目光看着她

    量好尺寸就开始选布料了，慕栖对那些衣服料子没有什么兴趣，只随便选了几个颜色花纹适合自己的缎子就坐在一旁看别的姐妹挑选了，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

    慕研见了便也快速选完了自己的料子，然后就携着慕栖走了。

    年前几天绣坊就将奉阳候府做的衣裳送了过来，同时送来的还有银楼打好的一些金银首饰若干。

    除夕前一日，慕佳带着女儿方流云回来了。

    慕佳是慕老太太唯一的女儿，早年嫁给了陆家大方的长子方长安，多年以来除了方流云，一直再无所出。

    慕老太太见唯一的女儿回来了先是欢喜的家长里短关切问候了一阵，然后就沉下了脸，说好端端的都要过年了，为何这时回了娘家，没得让了方家觉得她没有规矩。

    慕佳见到母亲也先是跟着一阵亲热，后来见慕老太太这般问来便期期艾艾的小声抽噎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了个缘由。

    慕老太太闻言脸色愈发阴沉，沉默半晌后只说让慕佳不必着急，她自会给她做主，慕佳这才转悲为喜。

    大姑奶奶回来了，侯府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

    慕栖和慕研两人对坐在软塌上正在对弈。

    慕栖持黑子，慕研持白子，听到丫鬟进来说起此事手不曾停，在某些方面，姐妹二人都是颇为执着顽强的，也不易被其他的事情所打扰，既然棋局已经开始，那便不会中途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