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栖

    “我又输给你三个子.....”慕研笑着摇了摇头，将棋盘上的棋子分挑拣进墨玉棋盒里。

    “许是二哥教的好的缘故。”慕栖淡淡一笑，也帮着拣起棋子来。

    棋盘撤下，丫鬟又奉上甘甜的奶茶羊羹上桌，姐妹二人才开始说起她们这个姑姑回府一事。

    慕研自是不知道慕佳之行所谓何事，但是慕栖却清清楚楚。

    慕佳于方家的大方长子方长安于年少相识，后来慕佳就求着慕老太太给她做主一门心思非要嫁给方长安不可，最后她也如愿了。说起来当年这事还有一顿波折，不过到底如何波折她就不太清楚了。

    慕佳与方长安成婚十几年来生了方流云一个女儿之后，肚子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上一世慕佳大概就在今年年后没多久就过继了方家旁支的一个孩子到了自己膝下，好像名叫方欣奕，方欣奕过继给慕佳时已经十六岁了，不仅成熟稳重还能文能武，就是年纪太大了些，不过遍观方家的其他的选择，方欣奕好像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慕佳无人可选，她不能让长房后继无人。

    这个方欣奕可是个厉害的，上一世他年纪轻轻就已经中了秀才，之后又气势难挡的参加了会试和殿试，之后的事慕栖就不清楚了，她




第十四章 厌烦
    翌日一早，慕栖没等阿奈进来叫她就已经起了身，坐在床上拥着被子看着琉璃窗户上的霜花出神。

    过了一会儿阿奈和两个丫鬟鱼贯着进了屋子，不过没有阿若，自从上次被慕栖罚跪之后她就总是躲在外边，不敢近身伺候慕栖了。

    慕栖也不管她，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暂时也不想把阿若赶出去，省的王氏又安插别人进来，平添麻烦。

    一番梳洗装扮，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慕栖端着铜镜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去了研香榭同慕研一起去正房，给王氏请安之后才又一起去了墨韵堂。

    奉阳候府的廊檐下皆挂起了大红的灯笼，各院主门上也贴上了春联等物，阖府的下人们也都换上了喜庆颜色的衣裳。

    两个身着玫红暗彩如意团纹小袄的丫鬟笑眯眯的给她们打了帘子，顿时慕栖就被墨韵堂浓郁的脂粉味熏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很快给慕老太太请安的人就到齐了，慕栖坐在慕研的下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挨着慕老太太坐着的那个姑娘。

    方流云比慕栖只大了几个月，眉目之间和慕佳长得很是相似，一双水眸温婉可人，今日她穿了一身嫩绿金银如意云纹小袄，唇上点了胭脂，很是娇俏。

    慕老太太很是宠爱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儿，从她看方流云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了。

    慕佳给众人一一见礼，给小辈们包了封红还不够，又给了一些首饰玩物，慕栖和其他姐妹们都得了一对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只有慕倩得了一双金镶玉嵌珠宝手镯，慕倩有些莫名，但还是规规矩矩的道了谢收下了。

    因是除夕，所以慕老太太便让人在两边厢房摆了桌子，让众人就留在这里用了早膳，然后到了吉时也好一起去祠堂祭祖。

    慕栖等几个姑娘就去了西边的厢房，府中的少爷们则是去了东边的厢房，长辈们则是留在了正厅。

    席间慕俪状似不经意的看了慕倩好几眼，慕倩并没有察觉，不过慕栖却看到了。慕俪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嫉妒，许是羡慕慕倩得了一双好手镯的缘故

    不过看来慕老太太和慕佳已是做好了决定，才一日的功夫就决定了一个女子的婚姻大事，慕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对面安静吃饭的慕倩，现在的慕倩还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被这样定下来了呢.....

    不过两家还未互换庚帖，订亲礼也未成，事情还有很多转圜的余地，慕栖没有停止思索，只用了几个水晶蒸饺和一碗菜粥，慕栖便放下了筷子唤来丫鬟漱了口。

    在座的另外几位也接连的用完了饭，丫鬟们将桌子收拾了，摆上了茶点。

    正厅长辈们还未用完饭，她们便坐在这里安静的说着话等着。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跑步的声响。然后慕澜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刚才跑步的就是他了。

    慕研拉过弟弟，拿出帕子给慕澜擦了擦额前的汗，一边问道:“怎么跑过来了”

    “他们说姐姐们在这里，我便连忙过来了。”慕澜咧着嘴回道。

    他们....哼，慕栖垂眸冷笑，怕是想看慕澜闹笑话吧，哪有这样教唆慕澜往尽是姑娘们的屋子闯的，上一世慕阳对慕澜的所作所为，慕栖可是铭记于心。

    “蠢货！”是慕俪的低声咒骂声。

    慕栖看向慕俪，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个冷厉的眼刀



第十五章 外祖
    坐了一会儿，慕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连翠打了帘子进来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主子们，老太太叫你们过去。”

    之后便是给长辈们拜年，然后府里的下人们也接连成对的过来拜年说吉祥话，将年礼赏赐分发完毕就已经用了一个多时辰。

    吉时已到，众人又按照长幼尊卑一行数人去了祠堂，下人们奉上了祭拜祖先的贡品，然后主子们依次上前跪拜、上香、烧纸钱。

    祭祀结束后众人就先各自回了院子稍作休息，然后晚上再一起吃年夜饭。

    除夕宴设在奉阳候府的日辉厅内，日辉厅又分了春、夏、秋、冬四个小厅。

    和那么多人一起吃饭并不自在，规矩还不少，不过慕栖的心情还是很好，因为明日她就可以和慕研还有慕澜一起去外祖家了。

    除夕宴后众人便给长辈拜退回了各院守岁。

    慕栖身体不好，以往每次守岁都是慕研代劳，今年慕栖决定和姐姐一切守岁。

    研香榭这会儿已是支起了炉子，丫鬟们围坐在周围烤着花生、红薯，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慕研和慕栖对坐在软塌上一边说话一边剪窗花，剪完之后就让丫鬟们拿去贴上。

    外面传来鞭炮的声响，子时到了，慕栖和慕研互道了一声“新年好”，之后慕栖便带着丫鬟回了栖霞居了。

    翌日慕栖早早的就起来了，由着阿奈伺候着梳洗完毕，院子里的丫鬟们就进来拜年了，慕栖便将提前准备好的封红和糖果点心让阿奈分发给了大家，丫鬟们得了赏赐纷纷欢喜拜谢出去了。

    去墨韵堂请安回来之后慕栖简单吃了些早饭便和慕研、慕澜一同坐上去了前往外祖家的马车，外祖一家待她们一直都很好。

    三人的生母名叫赵琼华，其父赵威是叱咤战场的大将军，屡立战功，后被崇阳帝亲封为威猛大将军，赐住将军府；其母梅氏为前朝忠臣遗孤。赵将军和梅氏一共育有两子一女，只有赵琼华这么一个女儿，赵琼华自小是享尽了父母兄长的宠爱。

    早就得了消息，将军府中门打开，丫鬟婆子们早就在门口候着姐弟三人的到来。

    将军府乃是崇阳帝御赐之所，气势恢宏，占地广阔，慕栖抬头望了一眼金光闪闪的牌匾，随着众人进了府。

    赵将军和梅氏早就在翘首以盼了，见了外孙、外孙女笑的合不拢嘴。姐弟三人恭恭敬敬的给外祖行了跪拜大礼，然后又给大舅母谢氏和二舅母吴氏请了安，然后才起身陪着说话。

    在奉阳候府感受不到温暖亲情的失落感在这里得到了满足。

    慕栖看着两位老人慈祥的脸庞，心中无比温暖。上一世虽然也是如此，但她却从未像一个外孙女儿一样对两位老人表示孝心，此时她无比感谢上天让她重活一世，给了她感恩的机会。

    若是可是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就好了，等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让慕老太太让她到将军府中住上几天。

    几人围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慕澜就有些坐不住了，嚷嚷着要去找表哥们玩。

    在将军府没有那么多规矩，人口也简单，梅氏就让姐妹两个带着慕澜去找孙儿们玩了。

    “表哥！”才瞧见人影慕澜就远远的喊道。

    “大表哥，二表哥。”

    是大表哥赵宇文和二表哥赵宇逍，已是有几年没见了。两个衣着样貌皆十分相似的少年在远处的梅花林中并肩而立，听到声音连忙迎了过来。

    “



第十六章 体味
    “过几日舅母要回娘家一趟，阿栖可也想去”谢氏搂着慕栖温软的身子，心中感叹慕栖比起以前好像温顺多了，以前她倒是没能搂过这孩子，没有女儿的谢氏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心疼，摸了摸慕栖的头温声问道。

    慕栖乖巧的依偎在谢氏的怀里，点头道:“想去的，不如舅母到时候让谢家姐姐给我送了帖子来，我便去与祖母说”

    “好好，”谢氏立即应了，“赶明儿我就给我那侄女儿写了信去。”

    “谢谢大舅母。”

    慕栖说话间带着不经意的撒娇意味，惹得谢氏心中又是一阵心软。

    一屋子满是温馨，几人说话间丫鬟们便过来请用午膳了，大家便起身往饭厅去了。

    许是心情好的缘故，慕栖胃口大开的吃了好些，谢氏一直坐在旁边一直在给慕栖夹菜，苏氏就在一旁笑话说谢氏该生个女儿的，一顿饭吃的亦是温馨非常。

    用完午膳，吃完茶，慕研、慕栖、慕澜姐弟三人又坐了一会儿便和外祖一家告辞了，这会子马车上已是堆满了外祖一家给姐弟三人准备的礼物，坐在马车上慕研、慕栖姐妹二人皆是感动不已。

    上一世慕栖因为在婚事上格外执拗，伤了外祖一家和父亲慕衡的心，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那样了。

    再不过多久奉阳候府就要开始张罗大哥慕寒的婚事，慕寒过后就是慕研了。

    慕栖看着慕研如玉般无暇的脸庞心中暗暗提了口气，上一世一切的不幸好像就是从慕研的婚事开始的。

    上一世慕研嫁给了安平伯府的二少爷廖君远为妻，后来还生了一个儿子，还是安平伯府的长孙，看上去好像幸福美满，可是慕研生下这个长孙不久就开始神志不清，到后来甚至疯了，看了多个大夫，甚至连宫中的太医都请来了皆是无果，后来慕研掐死了她亲生的孩子，然后跳井自尽了。

    慕研患病期间慕栖曾去看过她几次，最后一次慕栖去安平伯府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慕研无比削瘦，两侧的脸颊深深的凹陷进去，露出突出的颧骨，原本明艳动人的脸当时已是暗沉如黄土，一双眼睛毫无生气的半阖着，见到慕栖来了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丧事过后，安平伯府以慕研亲手掐死了伯府长孙为由，要求奉阳候府必须再嫁过去一个姑娘作为廖君远的续弦，奉阳候府便择了慕栖。

    当时外祖一家极力反对，父亲慕衡也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但慕栖却执意要嫁，姐姐突然间疯了，死的如此荒唐，这十几年来她从未为了别人去做些什么，当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查明姐姐的死因，为她报仇。

    当然报仇一事她不敢告诉外祖一家也不敢告诉父亲，若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阻止她的，所以她也伤了外祖一家和父亲的心，更是导致了最后父亲的惨死。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姐姐慕研嫁进安平伯府，这么好的一个女子，理应获得她本该有的幸福。

    “怎么了”慕研被慕栖一会儿阴沉一会儿又雾气沉沉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忙推了推慕栖。

    慕栖回过神来，把头一偏靠在了慕研的肩上，“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慕研哑然失笑，半响才道:“肉麻兮兮的，越长大越像个小孩儿了。”

    慕栖努了努嘴，喃喃道:“我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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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暖和
    慕栖没有心思理会慕研话中的调侃，只是暗暗的着急起来，上个月就说了，看来这时奉阳候府和安平伯府对这件婚事已是有了苗头了，上一世慕研是明年才嫁进安平伯府的，婚事也是在今年秋天才定的，慕栖自我安慰一番，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现在还来得及。

    “没什么，我舍不得姐姐出嫁罢了，也担心未来姐夫待姐姐不好。”慕栖脸色稍霁，笑着说道。

    慕研不疑有他，笑笑也就罢了。

    看着慕研的笑颜，慕栖心中已是开始暗暗筹划接下来的计划。

    回到奉阳候府，姐弟三人先是去了墨韵堂给慕老太太请了安，然后才回了各自的院子。

    天空灰沉沉的，大片大片的厚重的云彩堆积在一起，看样子好像又要下雪了。

    慕栖披了件青色素锦小袄靠在软塌上，目光透过琉璃窗不知飘向了何处。

    上一世，她既然下定决定要查明姐姐死因的真相，就已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曾想新婚之夜廖君远却如同个死猪一般的睡了过去，之后的数日也未曾碰过她，总是睡在书房或者夜不归宿，慕栖心中一松的同时又觉得无比疑惑。安平伯府不是急着让她赔一个长孙么

    慕栖嫁进安平伯府没有多久，父亲慕衡就遭遇了不幸，慕栖悲痛万分，回家奔丧归来更是彻夜难眠，后来廖君远的哥哥廖君逸的妻子许氏就经常来陪慕栖，就连晚上也要留下来与她同睡，起初她不知道为何，后来她才隐隐察觉出来了什么，但那时已经晚了......

    那个大雨磅礴夜晚，天雷阵阵轰响，闪电把漆黑的天际撕开一道道口子，慕栖在没有一个人的街道上拼尽了全力的奔跑，身后追逐她的人犹如洪水猛兽，跑不动了她就走，走不动了摔倒了她就爬......

    “嘶——”棉帘子被撩了起来，一缕冷风盘旋着过来，让慕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是阿奈进来了。

    慕栖缓缓阖上双眼，复而睁开，眼底恢复一片清明。

    “绿萝那边你盯得怎么样了”身边现在除了阿奈无人可用，这是让慕栖很是头疼的一件事情，以前的她不擅收拢人心，对下人虽然宽厚但到底冷淡，又是个没出息的，不会去争抢，这么懦弱的主子，院子里的丫鬟们难能为她所用。

    “回小姐，观察了那丫头一些日子，奴婢觉得此人可用，为人机灵不说，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一个年迈的祖母和一个在咱们府里干杂活的哥哥。”阿奈说道。

    “恩。”慕栖点了点头，微微垂眸，“既如此，那你便去将绿萝叫进来吧，我有话与她说。”

    “哎。”阿奈即刻应声去了。

    少顷，阿奈便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绿萝。

    绿萝的眉目间尽是温顺，走到慕栖的几步之外便恭顺的行了礼。

    慕栖满意的上下打量了绿萝一番，然后温声道:“听说你还有个哥哥，多大了，当什么差呢”

    绿萝道:“回小姐的话，奴婢的哥哥已是十四岁了，在府里外院干着杂活，也并没有什么出息。”

    “年纪还小，现在可是看不出来以后你哥哥会否有什么出息，你觑了空子和你哥哥说说，愿不愿意为我办差，若是信得过我，我自是不会亏待于他。”干杂活的，虽然比不得别的下人有体面，但却是最能打听的到消息的。平日里默默无闻，仿若杂草一般不引人注意，慕栖要的就是不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