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栖

    扶着慕研在椅子上坐下，地面上有一道清晰的滑倒痕迹，是慕研刚才留下的。

    &nb




第三十一章 余地
    经过一番曲折，亭子里的一行人终于开始往回走去。

    林妙筠和嬷嬷带着九儿走在前面，后边跟着的是慕研伏在一个婆子的背上，另一个婆子撑着伞，身后慕栖、陆伯承紧紧跟着，而慕倩则是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众人的十几步之外。

    一行人行到半路，不想迎面碰上了方欣奕，见到慕栖一行人便停下了原本急促的脚步。

    这条路的终点只有一个，那就是灵音殿，下着这么大的雨，方欣奕要去灵音殿做什么呢

    慕栖有些疑惑的看了方欣奕一眼，方欣奕那厢也在看慕栖这一行人，目光带着些许找寻的意味，看样子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方欣奕只停顿了几瞬便又抬脚要往上走，慕栖暗暗一惊，难不成他是上来找慕倩的

    “方表哥，这么大的雨你还是别往上走了，想看风景还是等雨停了再去吧。”慕栖假意说道。

    方欣奕并不接话，只朝慕栖淡淡一笑便径自往上去了。

    看着方欣奕的背影，慕栖目光微黯，慕倩的身影靠近，两人越来越近，慕栖缓缓垂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所有情绪，然后她听见自己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旋即转身而去。

    头顶的油纸伞上传来雨滴碰撞的声音，慕倩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不远处的方欣奕身形一顿，扶着丫鬟的手瞬间僵硬了起来。

    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慕倩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伞，好好的，没有破洞，但她怎么觉得雨滴透过伞面撞进了她的脏腑，轰隆隆的声音在脑中盘旋，声音越来越大，方欣奕看着慕倩莫名的神情有些狐疑的看着她。

    “四表妹，我来接你。”

    慕倩嘴唇翕动，半晌她终于听到自己愣愣的回了一句:“这不合礼数。”

    “青天白日之下，有什么不合礼数”方欣奕突然笑了，原本硬朗的五官线条变得柔和，好像慕倩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慕倩深睨了方欣奕一眼，然后开始往前走去，方欣奕紧跟而上，还将自己撑的伞往慕倩的那边移了移，两人之间离着符合礼数的距离，并不逾矩。

    慕倩一颗心只想赶紧逃离，脚下的步伐不受控制变得凌乱而急促起来，地上的雨水溅了起来，弄湿了她的裙摆。方欣奕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只是靠近为慕倩撑伞的那只胳膊执着的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固定的弧度。

    方欣奕不知道慕倩是怎么了，好像有些恼他可是他什么也没做，还担心雨势太大出来寻她，怎么了呢

    两个人别别扭扭的一路回到了斋院。

    “回去快把衣裳换了吧。”

    方欣奕和奉阳候府的几个少爷住在隔壁斋院，送慕倩到了门口，方欣奕开口打破了两人一路走来的沉默。

    慕倩点了点头，并不看他然后便逃也一般的往院子里面快步走去。

    方欣奕不解的皱了皱眉，然后转身走了。

    推开房门之前，慕倩猛然回头看了一眼方欣奕撑着伞离去的背影，他的半边肩膀都湿透了，沉稳的脚步不疾不徐慢慢的消失在雨中。

    慕倩的心冷的一塌糊涂。

    斋房里面烧有地龙，很是暖和，丫鬟们围了过来给慕倩换上了干爽暖和的衣裳，慕倩浑身僵硬如同木偶任由丫鬟们摆弄。

    门“吱哑”一声开了，四太太走了进来，她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都出去，屋内就只剩下四太太和慕倩两人。

    “可是冻坏了”四太太刘氏看慕倩的脸色不太对劲，便关切的问道。

    慕倩摇了摇头，只是紧紧抱着手炉。

    “今日我和你祖母、姑姑找大师给你算了姻缘。”

    慕倩身子一抖，“大师怎么说



第三十二章 无力
    慕栖一行人先行回到了斋房，青梅去要了治扭伤的药来给慕研的脚腕处细细抹上。药膏清凉凉的，缓解了扭伤的灼烧感。

    王氏打发了人过来看了看，见没有大碍就回去给王氏回话了。

    这会儿斋房里只有慕研、慕栖及二人的心腹丫鬟。

    慕研终于可以问慕栖她一直忍住没问的话了。

    “你今日怎么会和慕倩一起”

    慕栖知道自己逃不过，她这个姐姐对她向来仔细的很，大事小事都想知道，还时不时的叫她身边的丫鬟过去问话。慕栖于是就将路上提前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四姐姐说她在斋房里待着太无趣了，估计是方表姐和八妹妹拿方表哥的事情寻她开心，她就出来了，你又被祖母叫去了，我一时无聊又恰逢躲出来的四姐姐，便出了上灵音堂看风景的主意，倒是忘了姐姐早上就提醒过的天气了。”

    也还算有道理，慕研见慕栖说的顺溜，没曾想她会扯谎，便揭过了这个话题。

    “姐姐，今天你跟着祖母那边有没有听到什么事情啊”既然来了昭和寺，那肯定是与慕倩的婚事有关了，慕栖迫切的想打探点儿消息出来。

    慕研将腿伸直慢慢动了动脚脖子，然后瞥了慕栖一眼，挑眉道:“喜事儿，你想听吗”

    “恩恩！”慕栖忙不迭的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府里传的慕倩和方家表哥的婚事，祖母和四婶、姑姑在里面和大师说话，我在外面厢房听的不是很清楚，但约摸着是没什么变故了，待相看好日子方家便会过来订亲。”慕研不再卖关子，要是旁人问起来她还真不会说实话，但慕栖是她的亲妹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没什么变故了......”慕栖喃喃重复着慕研的话，之前在亭子里她还想着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还要过几个月才订婚，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定下来了，两家做主的人都已经拿好了主意，只等一个合适的日子。

    慕老太太的脾性阖府周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看来这婚事是难以避免了。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慕研觉得慕栖有些不对劲，方欣奕大家看着都觉不错，方家又是世家大族，虽然她与慕倩交情甚浅，但也没有什么过节，到底是一府的姐妹，所以这门婚事慕研还挺为慕倩高兴的，但慕栖的样子却好像并不喜这门婚事，但她有什么理由不喜

    “没什么.....”慕栖恹恹一笑，嘲笑自己的无能和天真，她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却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还天真的宽慰自己时候还早，还来得及......

    慕栖目光逐渐暗淡，她缓缓低下了头，两手无力的握紧然后又松开，然后重复，重复。她什么都没能改变得了，这让她很自责、很无奈......

    慕研狐疑的看着慕栖，周身散发出来的沮丧让慕研觉得有些莫名，她本能的想要说些什么去安慰慕栖，但事出无因她一时不知能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伸手握住了慕栖不停握紧又松开的手，慕栖抬眸，给了慕研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现在慕倩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情了，不知现在慕倩是怎样一个心情呢明知是个火坑，还要去跳那等同于自尽！

    “小姐，林家小姐过来了。”这时门外的丫鬟来报。

    &



第三十三章 奴才
    大雨过后，林间的浮尘和脏污都被洗刷的干干净净，雨水顺着寺宇的屋檐淅淅沥沥的流下，在地上积成一个浅浅的水洼，雨滴断断续续的砸在上面，激起朵朵水花。

    山中的晨雾还未散去，慕栖站在斋院的石阶上放眼望去，雾气缭绕，宛如仙境，这里就好像是隐世的存在。

    用过早膳，一行人便向主持方丈辞别，打道回府。

    三月如期而至，春天到了，带着土地翻新的泥土气息，很快翠绿染上了大地。期间慕栖收到了几回外祖家的信，说了一些她的新丫鬟程霏霏的事情，再等几日慕栖便会去外祖家带回程霏霏了。

    一年一度的春试也在这几日如期举行，奉阳候府的大少爷慕阳参加了此次的春试，回府后慕阳的神色温和依旧只是眉间带着些隐隐自得，看来他发挥的不错。

    上一世慕阳在此次的春试中取得了第八的名次，顺利进入了次年的会试。

    慕易一日比一日阴郁，好几次慕栖去找他下棋都被慕易以各种各样理由拒之门外。

    绿萝的哥哥一直在慕阳身边的人身上下功夫，又是请酒又是吃肉的终于打探到了一点消息。

    说是当时有一个小厮跟着慕阳、慕易一行去了马场伺候，那个小厮还算机灵，许是知道自己知道了主子见不得人的事不好活命，于是回到侯府后就瞅准了时机悄悄溜出了府去，连包袱都没有收拾，没有惊动任何人，当慕阳反应过来派人去追时，那小厮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眼下必须要找到那个小厮才是，事情发生了这么久，想必慕阳就算是做了亏心事现在也早就放松了下来，风头已过，当时找不到的人，现在未必就找不到。

    慕栖便让绿萝的哥哥告了假，到那个小厮的家乡寻去。

    现在已是去了有好几日了，慕栖有些紧张，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就要到此为止了。

    自从从昭和寺回来后，慕栖和慕倩又恢复了以前基本没有交流的状态，慕倩与方欣奕的婚事在众人看来已成定局。郁郁寡欢了两日，慕栖也想通了，反正她已经给慕倩示警过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要看慕倩的了。慕栖想要知道慕倩到底是作何打算的，但是每次看到慕倩与平常一样镇定的神情，有时还会对着慕栖温和笑笑，便也没有开口问，难不成她已是有了主意

    但首先慕老太太那一头就不是好解决的，若是换作自己是不知该人如何做的，那么慕倩会怎么做呢慕栖有些担心，不过慕倩亦不是蠢人，既然慕倩自己都神色自若沉然应对了，她也没有必要再担心了。

    之后方家老太太的六十大寿邀了奉阳候府的众人前去，慕栖恰逢月事来了便没有去，府里的其他小姐少爷们是都去了的。从方家回来以后，慕栖敏感的发现慕倩好像比以前更多了几分笑意，看来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一日慕栖就收到了外祖家的帖子，说是将军府的樱花树尽数开了，让外孙女儿隔日到将军府去赏樱花。

    赏樱花，这是个很雅致的由头，明日就可以将程霏霏带回来了，慕栖手指拂过帖子上烫金的花纹，心情愉悦，有些事情也该做了。

    自从被慕栖惩罚过之后阿若安分了不少，当然只是表面上的，她还是会时不时的寻着空档跑到正房王氏那里去尽职尽责，慕栖和阿奈早就知道了，但也由着她去了。

    除非必要，阿若绝对不会进慕栖屋子里面伺候，每



第三十四章 撵人
    “看来你已经把我这个主子完全不放在眼里了，想找你给我梳个头还得几次三番的叫人去请你。”慕栖冷冷看了一眼阿若，下巴扬起一个倨傲的弧度，一手在梳妆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慕栖的话音刚出，阿若就已是吓得一个哆嗦跪在了地上，心中暗忖之前不都是阿奈伺候着梳头的么，她这些天来日日都这么睡的，也不见有谁叫她，怎么今日突然喊了她来，真是倒霉！

    “是奴婢失职了，但是以前不都一直是阿奈给小姐梳头的嘛，所以奴婢......”

    “哼！”慕栖放在梳妆台上的手一扫，一个簪子顺势就朝着阿若摔了过去，打的阿若浑身一个激灵，顿时住了口。

    “我想让谁梳头谁就得过来给我梳，难不成我突然想让你给我梳头了还得提前给你说一声，以免耽误了你的好觉”慕栖怒极反笑，声音也愈发大了起来，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们都接连的跪倒在地。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阿若硬着头皮连忙颤声解释。

    “我看你无论是字里行间还是所作所为都是这个意思，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起来了就只有你不起来，我看你这一等丫鬟是干的太舒服了，若是我不惩罚你，没得让这些起早贪黑的人寒了心，今日我就去回了母亲，你这个丫鬟我这栖霞居可是容不下了。”慕栖可不会给阿若任何解释的机会，话罢看了绿萝一眼，绿萝立即会意拉着两个婆子就将阿若往外拖去。

    阿若哪里经历过这般阵仗，她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严重，慕栖看她的表情冷淡透着讥讽，阿若知道，她没有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

    阿若一时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喊冤叫屈就被抓着她胳膊的婆子往嘴里塞了个帕子，登时就堵住了她的嘴，喊不出声，她只能疯了一般的摇头挣扎，可是谁会理会她呢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们冷漠的看着阿若被拖了出去，心中都在暗自叫好，她们早就看这个天天好吃懒做的一等丫鬟不顺眼了，一点奴才的样子都没有，哼，现在可好了落得这般下场，真是解气痛快！

    慕栖知道众人会是这样的想法，阿若毫不作为已是让栖霞居的下人们都积了不少怨气，所以她才大张旗鼓的将阿若在众人面前进行喝斥责骂。这样一来，众人心里解了气，晓得了主子的厉害，以后更会仔细做事，再者也是让众人做个见证，阿若有如此下场是她罪有应得，无论阿若之后在王氏面前如何巧舌如簧，都说不过悠悠众口，慕栖也才能赶了阿若出去，好给程霏霏腾位置。

    收拾完阿若，慕栖便让遍地跪着的丫鬟婆子们起了身，神情恢复了如常的温和平静，但她们却还是大气不敢出，伺候的小心谨慎。

    阿奈打了帘子进来。

    “小姐，多谢小姐昨夜让奴婢回去休息，现在已经不咳嗽了，便急忙过来伺候小姐了。”

    “恩，还是你懂事。”慕栖颔首微笑，阿奈背对着众人对慕栖飞快的眨了眨眼，眼中满是快意。

    算好了时间，因而也没有耽搁请安的时辰，请安过后慕栖便带了阿若、绿萝还有两个丫鬟一同去了琼华院。

    今日恰逢慕衡休沐，有父亲在，很多事情就更加好办了，所以慕栖才选了这一天。

    “母亲，阿若这个丫鬟我不想要了。”慕栖连和王氏虚伪的场面话都没有说一句，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王氏将茶盅往旁边桌子上一放，摆了摆手让丫鬟们先别摆早饭，然后看了一



第三十五章 少年
    算了，阿若是在栖霞居待不了了，不过无妨，她走了慕栖身边就缺了一个丫鬟，她再找一个阿若进去不就行了。这么一想，王氏堵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缓缓被咽下。

    “伺候小姐的奴才可得用心好好挑选，别什么不识好歹的东西都放了进去，不然这一次罚的是奴才，下一次罚的可就是那奴才真正的主子了！行了，此事就依阿栖所说的办，若是她再犯错那就务必撵出去，绝不留情！”慕衡不想再耽搁时间，当机立断语气凌厉的下了令，最后四个字“绝不留情”他是特意看着王氏说的，慕栖说了，这个丫鬟是王氏的人，他可不是听不懂。

    “是。”王氏闻言藏在袖中的手抖了几抖，然后强装镇定的回道。

    “多谢母亲，时候不早了，身体要紧，母亲还是快用早膳吧，我就不打扰了。”慕栖朝着王氏微微福了福身，然后扶着慕衡起了身，“女儿送爹爹一路。”

    “恩。”慕衡顺势起身，父女两人利索相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