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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督金卫

    自世道有商以来,商者无不唯利是图利欲熏心,罔顾百姓生计,置国家于危难,一方商贾豪强更是极尽手段鱼肉百姓,无所不用其极。

    险致大王新政《农桑令》功败垂成伤及国本,晋咸一战更是因商贾囤积稻谷,致使百姓食不果腹,大军无以为继,以至我军败于晋国,割地千里。这般奇耻大辱,无一不是奸商所为,若无奸商作祟,何至于战败。”

    恭首谦措辞极具煽动性,他将三年前咸军的战败都归咎于粮草不济,而粮草不济的原因是奸商当道囤积居奇。

    当然,他这话并没错,即便四年前发生了大旱,咸国的粮库本应该是充足的,但是为了推广《农桑令》,提高老百姓种地的积极性,当时公孙岳曾提议,应该开仓济民,让流民吃饱了肚子,才能有力气种地。

    《农桑令》相较于已经实施了六百多年的《粮田令》,最大的进步在于鼓励农民开荒,并予以税赋的优惠和减免,但没有根本性的改变田地所有权属性,老百姓依然无法获得土地的终身产权和长期产权,仅仅是粮税有所减少。

    为了鼓励开荒,公孙岳一方面开仓救济流民,一方面以补助现粮的方式,激励农民前往荒芜地区开荒。这样一来,本就不算宽裕的太仓粮库,粮食大量流出。

    此后农民开荒成功,手中逐渐保有大量存粮。咸国为补太仓粮,公孙岳为合法收购老百姓自留粮,开始大量铸钱,通过高价收购的方式,将老百姓手中的粮食从新弄进国库。

    老百姓手中有了钱,不可能全存在家里,多半要去买生活用品,诸如布匹、皮革、灯油、蜡烛、针线、菜刀、肉食等等等,一切国家无法垄断的生活物资。

    钱一多,随之而来的是通货膨胀,当下生产力是有限的,局域范围之内的商品总量相对恒定,粮食和钱款的增加,并不会在短时内增加其他商品的供应。当钱大量增加,商家就得涨价。

    同时头脑活络的人发现,粮价虽然是死的,非丰年多半不能擅自收购。但如果以货易货的方式,先抬高生活物资的价格,然后就能收购更多的定价粮。

    朝廷为保证基本民生,风调雨顺情况下官价粮价价格较低,时下能够交易粮食无非四种途径。

    其一,购买每人每日限量的官价粮。

    其二,购买王公贵族士大夫出售的粮食,但价格相应的高于官价粮。

    其三,大宗购买可以通过城内榷市或者单独设立的各处榷市,购买远远高于官价的粮食。

    其四,丰年国库吃饱后,允许商人和王公贵族士大夫从农民手中以高于官价的价格收购粮食。同时允许商人出售这些粮食,而问题恰恰出在这上面。

    由于开荒导致粮食比往年有所增加,《农桑令》推行后不久,公孙岳颁布了商人收粮的政令,以充实地方和私人粮库,其中贵族阶层也参与了粮食收购。

    为应付粮食的增加和铜钱的不足,公孙岳开始铸钱,铸钱又导致物价上涨,此时正恰逢自由收粮的当口。

    脑筋活络的商人发现官方定下的收购价是死的,具有保值功能,但是生活物资价格是浮动的,为了规避货币贬值带来的风险,生活物资的价格必然上浮。

    有些商人为了囤积更多的粮食,想出了以易货交易的方式,用高价的生活物资,把老百姓手中的粮食收入自己手中,然后囤积起来。

    按说这个逻辑并没问题,适当的铸钱确实可以刺激经济增长,至少在《农桑令》推行的头两年问题不大,但到了第三年,通货膨胀的问题突然严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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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新政风波(6)
    正值百里燕、高勋说话之际,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打断恭首谦说话:

    “恭兄之言,在下实不敢苟同。”

    青年一言既出,恭首谦闻讯很是诧异,想到有人突然打断论政,他定了定神,目光循去那青年: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下所言又有何不妥之处。”

    恭首谦躬了一礼,那青年挤出人群,负手在后站在大殿之外。青年一席白色细布直裾,年十,唇无须络面如冠玉,举手投足之间英气十足。

    青年回礼躬身行了一礼,上前几步说道:

    “在下何人并不重要,只听闻恭兄谬论,实不敢苟同。常言道,无商不通财,无财不养民,敢问恭兄,《推商税》种种新政如何养民。”

    “课以商税,以商税聚人心而养民。”

    恭首谦应对自如,那青年接过话又问:

    “既如此,商税又何来。”

    “自然是奸商不义之徒。”

    此时众人附和哄笑,皆在嘲笑青年无知,就连恭首谦也挺直了腰板。想是面皮太薄,青年脸上浮出片许绯红,他定了定神接着又道:

    “那敢问恭兄,奸商不义之徒资财,又从何来。”

    “自当是倾轧百姓所得之不义之财。”恭首谦不屑道,已有不耐其烦之色:“阁下倘若再无建树,恕恭某不再奉陪。”

    “且慢。”青年忙道,接着又说:“据在下所知,所谓奸商不义之徒倾轧百姓之财,皆来自于国府所铸新钱。

    当年相国公孙岳为推新政《农桑令》,以高价低赋为饵,令流民、百姓开荒。而国府之内锱铢奇缺,为能收购百姓手中存粮,相国大人大举铸钱,以解燃眉之急。由此百姓手中铜钱陡增,却招来商贾抬价之风。

    不知恭兄以为此事该如何评断。”

    青年矛头突然指向公孙岳,现场顿时议论迭起。恭首谦应该是始料未及,也许是根本不懂经济,青年男子刨根问底矛头直指《农桑令》最大硬伤,恭首谦心中有些慌乱。他定了定神道:

    “铸钱实为增加百姓收益,无可厚非,又有何不可。”

    “恭兄此言差矣。”青年话音一扬,脸上顿显几分锐气:“与其说百姓手中锱铢陡增,不如说是国府大举铸钱,库中新钱如盈。天下财货自有定额,货若远少于钱,钱焉能值价。

    国府将新钱用于购粮,百姓手中新钱自然增多,商贾若是原价收货,市面上的新钱必然越来越多。当新钱大行其道,充斥世间,如此钱多货少,若是原价不变,岂非令商贾亏本,涨价便是必然之举。

    如今将农桑不兴,又推新政,对商贾课以重税,如此与杀鸡取卵有何异同。”

    青年措辞犀利颇有道理,众人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

    在场众人多半是不懂经济,懂经济的也是一知半解。青年所言要害也正是通货膨胀的精髓,当货物的总量短期内处于相对恒定的产出状态,大规模铸钱的结果,只能是府库充斥新钱,新钱参与流通后的结果只能是价格被迫上涨。

    钱本身是不能带来任何的劳动出产,也变不出物资,钱的作用仅仅是提供一个衡量尺度,当这个衡量的尺度被人为的扩大,尺度的衡量标准自然要水涨船高。

    青年一语戳破《农桑令》的谎言,更多人依然云里雾里不明其理。

    恭首谦的脸上起伏不定,隐有惊色浮面,顿了许久才道:

    “阁下所言不过片面之词,不足为道。《农桑令》乃利国利民之举,开荒拓土粮食物产增多。如君所言,铸钱之事势在必行,并无不妥之处。百姓手中有了余钱、余粮,奸商不义之徒,心起贪欲之念,哄抬价格囤积居奇牟取暴利,乃有目共睹。难道阁下认为不铸钱,奸商不义之徒便不会哄抬价格”

    “你!”青年哑口无言,咬着嘴唇一脸羞臊。

    恭首谦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老百姓手中的余量多了,但钱币流通太少,也不是好事,所以钱还是得铸。即便不铸钱,没人能够保证奸商不会趁机哄抬价格。

    但在百里燕看来,货币增发的多少,已经不是时下认知范畴,和知识储量所能理解的宏观概念。

    既没有合理的统计数据,也没有经济理论基础,纵然青年所言确有其事,在缺乏理经济论体系的时下,最后只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人能够拿出一个合理而具体的货币发行依据。

    青年语塞之际,席间有人立身而起,百里燕愣是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旁的高勋:

    “恭兄所言差矣。”

    高勋躬深施了一礼,恭首谦转来目光定睛看了一眼,神色似乎并不诧异,嘴角隐隐挂着丝笑容,一派泰然之色。

    “原来是高勋兄,幸会幸会。”恭首谦行了一礼,接着道:“不知高兄有何赐教。”

    此时众人目光转向高勋,那青年同样投来目光仔细打量高勋。

    高勋定了定神道:

    “据在下所知,《农桑令》颁布后三年之内,府库所铸新钱乃往年二十倍之数,而稻米产量在《农桑令》颁布之后三年,仅仅是比三年前增加了三成,如此



第113章 新政风波(7)
    高勋一时语塞,方才青年男子也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想是驳不倒吕沫便只能作罢。吕沫见高勋难以作答,自鸣得意的向众人拱了拱手,字正腔圆的说道:

    “学识不在多少,而在乎于是否精钻,在乎于是否能为大王所用。方才高兄之言,看似颇有道理,殊不知高兄所虑之事,大王与内朝所议早有定论。

    依吕某之见,相国大人推行《推商税》正乃恰逢其时,可谓大旱逢甘霖,救民于水火。”

    正值吕沫自鸣得意之际,百里燕已经看不下去,他立身而起说:

    “依吕兄之见,铸钱实为补旧,那勋戚士大夫为何也如奸商不义之徒一般,在《农桑令》颁布不久,也赚的彭满钵满。莫非勋戚士大夫之流,亦如鸡鸣狗盗之辈,与奸商不义之徒同流合污赚取不义之财。”

    “阁下便是益草堂魏郎中吧,在下有礼了。”吕沫定睛看去,目中闪过一丝忌惮,在他掩饰之下,全然没有反应在脸上。然后接着话茬继续说道:“不知魏郎中所指究竟何事,何为同流合污,同流在何处,又合污何事,还请魏郎中指教一二。”

    “指教愧不敢当。但据在下所知,鼎炀侯府十年前,府中家室、仆役、门客人等不过两百余人,六年前一跃多达六百余人。

    这四年间即便江东之战鼎炀侯受恩封赏,府中也仅仅多了一百余口人丁。敢问吕兄,六年前鼎炀侯府中一夜多出的四百余口人,何以养之。”

    鼎炀侯张隽早年家里连同家室、仆役、门客不过两百多口人,《农桑令》推行后的第三、第四年,也是物价暴涨的最凶的两年,鼎炀侯府的人丁陡然翻了两倍,达到六百多人。

    时下一个有正经生计的人,可以养活一家五六口人,这意味着鼎炀侯家里虽然养了六百多口人,除去家室子弟之外,其余府中人丁的身上还吊着各自的家小,如此至少还有三千多口人的饭口袋,吊在鼎炀侯身上。

    这还不算鼎炀侯张隽封邑的情况,如果算上封邑,还不知道鼎炀侯当年借机物价暴涨谋取了多少利益。

    封邑的物产多数都不需纳税,这意味着,封地上所有出产的商品都可以免税销售,售后财富除去人工、走脚钱,几乎全部进入鼎炀侯张隽的口袋。加上物价暴涨,张隽牟利定然不会少,否则他也养不起府中的六百多号人。

    如果算上鼎炀侯封地的外宅,也保持陔陵府邸六百多人的配置,鼎炀侯每年光口粮的花销就要三千石左右,加上这些人事的岁俸要养活一家,一年的开销至少是一万五千石开外。

    这还不算鼎炀侯在封地豢养的私兵和其他繁杂开销,一应都算上,鼎炀侯一年光人丁的各种开销便不下三四万石。

    即便是赵逊上大夫俸禄,一年也只有八百石,外加其他职务俸禄和两百亩食邑的产出,年收入也不会超过两千石,根本养不活几百口人。

    更何况赵逊向来循规蹈矩,几乎不营商,也没赶上当年物价风潮,很少有灰色收入。

    反观其他勋戚士大夫,哪一个不是挥金如土腰缠万贯,即便是最末等的士大夫,家中所藏私财无不是富甲一方,说他们没有参与当年的投机倒把,连鬼也不信。

    只要有封邑,就一定有物产,有物产即可交易买卖,谁不愿意奇货可居待价而沽,把手都的商品以最好的价格出手,赚取最大利润。

    此时吕沫道:

    “魏郎中所言差矣,侯府之中却是多了些人丁,却也是侯爷大人封邑所养,与奸商之名又有何干,魏郎中此言未免有恶意中伤之嫌。”

    “哦,既然鼎炀侯以地养士,在下敢问首谦兄,为何《推商税》二十一款中,偏偏不将王公贵胄勋戚士大夫之私财、土地免税之所得纳入此番新政征税之列,而偏偏将家财高于五百贯以上者纳入其中。

    若是以此算来,在下这个小小的郎中也要受征纳税,如此便是有违医者不税之道。甚至连那乐坊的乐姬,青楼的婊子也一样也得纳税,为何唯独将权贵之财疏漏在外,莫非相国大人所推新政,便是劫富济贫之策”

    时下“医者不税”是列国对个别行业通行的税法措施。医者救命,再行征税便是不义,因此列国很少向郎中征税。由此也导致郎中当中衍生出另一类人,药商。

    药商又分两种,一种是以纯粹经商的方式,收购药材然后贩卖。另一种便是郎中通过渠道经营药材,以此满足医生于药商的双重身份,以此规避时下鄙陋的税法。

    由此便导致不少郎中在治病救人的同时,也家财万贯。尤其是宫中医官,各个都是人精,没有哪个医官没有自家的药铺和药材渠道,因此医商结合的这一类郎中无一例外藏有大量私财。

    即便是百里燕这等立足不久的郎中,也因替豪贵看病积攒了大量财富。

    方才抛砖引玉矛头直指王公贵胄勋戚士大夫土地与私财,便是撕破《推商税》的脸。恭首谦作为相国公孙岳的门生,矛头对准他,便是向相国公孙岳直接发难。

    现场都是自恃才高八斗的文人书生,都想着依附于势力权贵得偿所愿一展抱负雄心,加之长期耳濡目染忠君之道,权贵的特权成了理所应当之事。

    即便有人发现《推商税》将权贵排除在外,在忠君思想熏陶下,特权在文人眼中也成了一种常态价值观逻辑。他们依附于权贵,无非也是奔着特权而来,没有几个人是真正出于为劳苦大众谋福利的出发点投生仕途。

    百里燕由此一问,一时引起众人议论,在座、在站的多半都是议贤馆的老面孔,反倒是百里燕不常来,也不曾抛头露面,认识他的俩廖无几,甚至连城西益草堂魏郎中闻之者亦甚少。

    这时恭首谦开口了:

    “魏郎中所言不错,新政却未将



第114章 新政风波(8)
    明阳子所属愚论派以天道说,将人的职业分工说成是天意,天意让你终生为民,你这辈子就只能做个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如果天意让你富贵一生,你就可以腰缠万贯为所欲为。

    在时下尚缺乏社会分工的认知下,明阳子假说天道来证明岗位分工的存在,确实有其必然的舆论基础和市场。

    换做是常人,怕是难以反驳明阳子的歪理邪说,但百里燕两世为人,当然不可能认同明阳子的一派胡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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