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谢少,你老婆有喜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纵然是潘夫人那等彪悍,也会在男人们谈论国家大事的时候自行退场,而沈溪草却没有这种自觉,甚至还会插嘴点评两句。
可潘代英想起她只身北上,成功从自己手中,救出谢洛白这件事,倒也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了。
后来谢洛白和潘代英谈起东北的战略部署,溪草就一句也听不懂了,她只是感叹,曾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如今却能坐在一起喝茶闲聊,这局势真是瞬息万变。
“潘帅此次支援东北,我送你一架飞机,十门新式炮,两万杆八八式步枪,三千挺轻机枪,聊表敬意。”
谢洛白噙了口茶,面含浅笑,若非一旁的何湛将单子递过来,潘代英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
溪草也震惊了,虽说谢洛白挺有钱的,但这半年多来,他源源不断地给胡金瑜输送了不少物资武器,算起来已是一笔巨款,没想到如今对潘代英也如此阔绰。
潘代英起身致谢,在他眼中,对方虽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但今天这番作为,确实让人折服。
谢洛白这种睚呲必报的人,没有计较当初父子双双被囚之仇,反而给他提供军援,说明此人心怀天地,眼界广阔,确实不容小觑。
送走潘代英,溪草忍不住开口。
“听说除了东进的援军,潘代英还驻扎了一部分人马在淮城,我看此事蹊跷,你送给他的枪,会不会有一天反过来对准我们的脑袋”
谢洛白揉她的头发。
“你当你的丈夫傻吗我早计划好了,这些东西直接运到东北发放,保证每一杆枪,每一门炮,都必须用在日本人身上。”
他温柔的眸光沉静了下。
“不过你猜得不错,潘代英留在淮城,确实是有预谋的。”
溪草就有点紧张。
“怎么说”
谢洛白道。
“前几日,楼奉彰派系有几名委员拟了份行政院搬迁的提案,送到行政院表决。”
溪草不禁拔高了声音。
“什么要搬行政院”
他们都知道,建盖行政院的那片土地底下,藏着所谓的龙脉,好端端的,楼奉彰派系突然提出搬迁,司马昭之心,可谓路人皆知。
也就是说,楼奉彰已经知道,行政院的秘密了。
这让溪草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谢洛白伸手抚着她紧绷的背脊。
“别担心,行政院建成至今,不过才十余年,如今战事吃紧,把闲钱花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杂事上,谁都不会同意,所以这个提案,被邵院子否决了,投票也没通过,只是,潘代英去楼府探了次病,楼奉彰就开始打行政院的主意,这说明什么”
溪草一点就透。
“潘代英留在淮城,是为了龙脉!那可不妙,楼奉彰为了龙脉,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一次不成,必定还会想别的办法,行政院现在有邵院长等人顶着,他有所顾忌,或许会想办法除去所有的绊脚石。”
谢洛白点头。
“没错,为了防止暗杀,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邵院长,但肥肉就摆在那里,篱笆扎得再紧,野狼还是会想办法钻进去。山雨欲来风满楼,各方势力搞不好就会擦枪走火,淮城已经不安全了……”
溪草眉心紧蹙。
“如此,要赶快想个办法,劝沈督军离开,否则一旦对抗起来,这边有个什么闪失,雍州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到时候军心不稳,各种牛鬼蛇神都会起来作乱,恐怕雍州失守……”
谢洛白嗯了一声,凝了墨的瞳孔突然静静地将她望着,溪草马上反应过来,不等他开口,抢先道。
“如果你又要说那种劝我离开的话,那就趁早打住,我说过的,我死也要同你谢二死在一起!”
谢洛白叹了口气,捧着她的脸,在她双唇上亲了亲。
“瞎说什么,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死,我的儿子也不能有事。”
溪草托着他的右手,眯起眼,用脸颊在他带着薄茧的手心里轻蹭。
“嗯,我们都不会死,等宝宝出生,我们还要带他去蓉城,让姆妈抱一抱的。”
几日后,是霍英姿的生日,因为是二十岁的整生日,所以办得格外隆重,加之霍颜青和家人关系修复,也想将这喜事昭告所有人知道,便借机邀请了不少名流前来参加。
溪草腹部虽已高高隆起,但她自觉还走得动路,来去又都有小汽车代步,便欣然前往,谢洛白是早定了要带兵出去拉练三天,不能陪着她,想来想去,就拜托龙砚平陪溪草同往。
“这种场合,免不了和那些冤家对头碰面,有砚平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溪草可不认为真出了事,龙砚平会保护她,看龙砚平阴郁的脸就知道了,所以溪草还是带上了郑金花和小四。
挚友的托付,龙砚平也不推辞,虽然答应前往,对溪草的态度却不温不火。
两人各坐一台车,先后抵达霍家花园。
霍英姿今日美极了,身上戴着霍颜青送她的生日礼物,一整套的钻石首饰,比太阳还要闪耀。
见溪草来了,霍英姿亲昵地和她拥抱了一下,她悄声在溪草耳边笑道。
“总统府那几位姨太太都和你不对付,所以我把她们安排在另一处了,免得找你的麻烦。我知道你要来,我特地命人准备了不含酒精的果酒,还有许多温补的食物,是我母亲亲手炖的,独一份只给你尝,就藏在二楼的偏厅里。”
溪草于是转头对身后一直跟着她的龙砚平道。
“闫先生,我有点累了,想和霍小姐上二楼的偏厅休息一会,不如你自己随意逛逛”
龙砚平很清楚,虽然表达得很委婉,但溪草心里是排斥他,不想和他呆在一处的,他当然也不喜欢溪草,可是由她主动拉开距离,他心中还是有点不悦。
“好,我就在楼下,走的时候,让郑大夫只会我一声。”
尽管如此,他答应了谢洛白今天会保护沈溪草,就要做到尽职尽责。
霍英姿挽着溪草手臂往楼上走,不禁回头看了龙砚平的背影一眼,感叹道。
“我倒觉得,他是个君子,你们有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溪草摇头。
“他心里认定是我害死了他的妹妹,这玉帛恐怕没那么好化,对了,你让人帮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支开他,也正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别的小动作。”
霍英姿点点头,尽管她觉得溪草有些敏感,还是照做了,当即招手叫亲信过来吩咐下去。
霍家偏厅,果然准备了许多适合孕妇的美食,霍夫人贤惠,常常亲自下厨,手艺比官邸的厨子还好,她含笑给溪草添汤,慈爱地看着她喝完,十分高兴。
“多喝些,到时候生孩子,才有力气。”
霍家母女今天有一大堆客人要招呼,很快就被人叫走了,霍英姿临走前对溪草道。
“你要是觉得闷,我去告诉向夫人来和你作伴”
 
第438章 合
总统公子和赫舍里润龄之间的恩怨旧情,对于一心要为妹妹报仇,继而分外关注“杀人凶手”的龙砚平自不陌生。
在溪草和梅凤官说话的时候,他状似平常地看过来,一双眼却不放过彼此面上的丁点变化。然让他失望的是,梅凤官只淡淡说了声“谢少夫人关心,此乃楼家家务事”,便婉拒了溪草的相邀;而对出现这个状况,溪草仿佛已有心理准备,脸上没有半点遗憾。
一个插曲就此了结,回去的路上,夫妇二人皆是默契地闭口不谈此事。谢洛白和龙砚平聊起了即将担任的职位,而溪草则干脆闭眼假寐。
也不知是不是一路疲累,到了官邸门口,居然真的睡着了。
谢洛白把小妻子打横抱起,投在她面上的目光满是宠溺,如此自然的真情流露,是龙砚平陌生的。
兴许是捕捉到好友困惑的视线,谢洛白放轻嗓音。
“砚平,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应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和我说说,我让溪草帮你留意。”
一句话,必定不离赫舍里润龄!
龙砚平发现谢洛白病得不轻,再说,他要谈婚论嫁,自要离这个女人远远的,不若安插个眼线进来,他下半生还不鸡飞狗跳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八卦了”
听到好友的揶揄,谢洛白也不恼。
“等你遇到命里的克星就明白了!”
见怀里的小妻子皱了皱眉,谢洛白不再和龙砚平多言,大踏步抱着溪草回了二楼起居间。
对比谢洛白官邸的一片平静,总统府现下却是气氛紧张。
梅凤官带走母亲的遗物,并没有回家,楼奉彰命人去找,才发现他那个优柔寡断的儿子竟私自在淮城市郊买了一座房子,时间少说也有一年,可怜他作为亲生父亲,居然不知道!
被儿子欺瞒的滋味深深席卷了楼奉彰,原以为是一枚好掌控的棋子,如今却让他感到了棘手。
“真是太不像话了!旁人父慈子孝,承欢膝下,我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孽子!早知今日,当时他拿着那半只玉兔找上门来,就不应该让他进这个家门!”
他重重拍桌,恰巧七姨太薛氏抬了一盏香茶上来,不妨被他举起的手牵到,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顷刻间翻在手上,薛姨太烫得惨叫出声,伴随瓷器落地的声响,楼奉彰已是一脚踢了过去。
“滚!倒杯水都不会,少在这里碍眼!”
薛姨太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自前番被当众鞭笞,薛氏在总统后宅的地位一落千丈,现下楼奉彰这般让她没脸,更让她岌岌可危的地位雪上加霜。
偏生墙倒众人推,别说帮她说话,现下连扶她起身的人也没有。
瞅着周遭神色各异的脸,薛姨太重重咬唇,捂住肿胀疼痛的膝,起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离开了轩厅。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槛,二姨太史氏也挥手打发走其他十三位姨太太,这才从心腹丫鬟手中接过一盏重新泡得热腾的碧螺春,送到楼奉彰面前。
“老爷,先喝点水润润唇。”
只在两人独处的私下,史氏都称呼楼奉彰为“老爷”。
楼奉彰扬了杨盖碗茶盖,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沫子,然而沁人的茶香非但没有让他躁动的心绪平缓,反而氤氲出眼底的翻涌。
他把茶碗重重拍在桌上,从来成竹在胸的面上竟流露出一丝慌乱,透露着主人此刻的焦躁。
“巧翠,那时候果真就不应该认下他!本以为是个一无是处的伶人,哪知道……到处给我惹事,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听楼奉彰旧事重提,巧翠,也就是二姨太唇上牵起一丝笑。
“他乃展总长亲自发现的,且每一条线索都符合那小畜生的特征,老爷那时候不认,才让人生疑。”
谁知道在人前和梅凤官亲切慈祥的史姨太,人后竟用这样词语来称呼总统独子。
想起当时的迫不得已,楼奉彰重重拍桌。
“我哪里是后悔认下他,不过是恼怒这小子脱了控制。”
白日的事,史氏早已耳闻。
“事到如今,先不是收拾那孽障的时候;听说谢洛白和沈溪草出现的时候,还放进去几个记者,老爷可有准备。”
提起这两个跳梁小丑,楼奉彰重重一哼。
“以为淮城是他谢洛白的地盘,想撒野就撒野我早以命淮城所有的报社,若是那则消息上报,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两人相交多年,楼奉彰的手段,史氏是知道的。
“既如此,这不过是总统府的家务事,只要稳住了那小子,旁人也掀不起什么波澜。我只是不明白,咱们家这位傻少爷,向来就是个沉溺风花雪月的主,之前对沈溪草念念不忘,现在有展小姐绊住他的脚。那鸡鸣寺他从来不去,按理说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关注,实在古怪!”
“有什么古怪的!盯梢谢洛白官邸的探子早就传来消息,谢洛白夫妇前些日子去鸡鸣寺烧香祈福。我看祈福是假,找茬才是真!”
说到这里,楼奉彰猛然想起那根让其坐立难安的刺。
“董怜被他弄回官邸,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向他透露了什么”
史氏是他最信任的人,当时董怜找寻过来,楼奉彰方寸大乱,还是她建议其把人暗杀灭口。只不巧,刚要行事,那个妖精却攀上了谢洛白,打得二人措手不及。
“我看她就没有察觉不同。老爷别忘了前些天她去蓉城,还派人送来道别信。再说即便讲了,无凭无据,又能说明什么呢”
楼奉彰闻言也觉得自己疑神疑鬼了。细细想来,董怜设局在风雪楼和自己相认,彼时他虽然表现得不太热情,可也没有暴露什么。
这些年,就算和楼奉彰认识多年的展锦荣都没有发现,一个多年未见的侄女,又怎么可能辨出其中区别
而且谢洛白自迎娶董怜,董怜还主动来信表示自己前程已经有了,为了不连累姑夫,希望楼奉彰忘了认亲这件事,发誓断不会向外人透露彼此关系;且在离开蓉城时,又主动告其行踪,真真识趣。
“你说的对。”
楼奉彰心中大定,这才拿起史姨太方送来茶。
“谢洛白太闲,一闲就给人添乱,是时候让他忙活一下了!”
史姨太正站在他身后为其揉捏着肩膀,听罢不由眼睛一转。
“说来,前些天沈慕贞又送来两副上好的人参。算算时间,老爷也应该去医院躺一躺,好让人放心,这样才方便我们布局下棋……”
已是老夫老妻,楼奉彰当即心领神会。
当天夜里,楼奉彰在史氏的屋中歇下了,而她房间中的琉璃灯一直到三更天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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