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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此次来得几个清吏司主事及员外郎难得见,心中忐忑,谨慎不敢妄为,左侍郎李炳成及几个郎中并不拘束,各分食起来,很快便见了底。

    这边吃完,沈泽棠由各司郎中呈卷案及帐册,细问首尾,有批过的,亦有打回复议的。

    堂内很安静,众员摒息而立,面色端严,无人敢调笑玩戏。

    轮到文选清吏司郎中黄荣,沈泽棠瞅了眼他递上的册子,稍顷,慢慢把笔搁下,眸光微深的看他,直看得黄荣背脊汗湿透衣。

    沈泽棠这才撇过眼望向众员,声音沉稳道:“今早朝上,徐阁老奏疏河道总督徐镇功及荥阳府县官吏、贪污朝廷修堤堵口所拨百万银两,用浮沙碎石抵充真土浆石,偷工减料,致使荥阳冬令堤坝数月即坍塌,引得洪灾频发,民不聊生。徐阁老一并呈上证供,可谓言之凿凿,已是铁证如山。”

    他又看向黄荣:“犹记你曾呈谏书,力荐徐镇功治理河道有功,要为其升职嘉奖。黄大人好自为之罢。“

    黄荣已是面如土色,身抖若筛糠,跪下磕首:“大人明鉴,下官亦是按章办事,不敢有徇私枉法之念。”

    “如此甚好!”沈泽棠淡淡道,把他的册子移到一边,问考功清吏司郎中邱谷可有卷案要批审。

    邱谷上前禀说:”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季大人昨日寻来,秋闱科举渐近,太子要严整考场舞弊,禁贿买考官之风,此次不再由礼部考官包揽独断,改由从各部及翰林院抽调。“

    沈泽棠听得凝神,沉吟稍会道:“乡试主考官二人、同考官四人、提调一人、监试二人。季大人需吏部几人、充何位”

    邱谷忙回话:“只在吏部抽调一人,任主考官。沈大人看遣谁较合适,季大人催得紧。”

    沈泽棠眼前忽得闪过冯舜钰的面庞,春眉水目,朱红嘴儿,胸前白隆娇红,臀瓣触感滑腻紧弹.........。

    一个女孩儿家,该如何应对秋闱科举搜身他委实好奇。

    其实他应该早已过了好奇旺盛的年纪。

    沈泽棠端起茶盏吃了口,瞬间有了决定,朝邱谷笑道:“太子这般重贤选能,吏部岂能敷衍了事此次主考官由我来担当,让季郎中把科举考生名籍及号房录送来。”

    邱谷忙应声允下。

    众官员满面惊奇,暗自思忖只是乡试而已,哪需劳烦吏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沈二爷、亲自去

    李炳成上前蠕了蠕嘴欲劝,却见他把此事过,已问起稽勋司郎中关于郭稼离京回乡的安排来。

    一切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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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闱试士,皆八月初九、十二、十五各一埸。

    舜钰早已从傅衡那里详打听过,八月初九上午至八月初十下午,考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

    八




第143章 烟花处
    一丸凉月新上梢头,白日里沉寂慵懒的烟花胡同,如附上了一缕精魂,瞬间鲜活活苏醒。

    来此寻欢的三五人群稠淹不绝,挑担的卖油郎,及兜胭脂水粉的老妇亦穿梭其间叫卖。

    忽有京城的达官显贵,肥马贵车绕街跑,哪管甚么人烟凑挤、白叟黄童,遥远闻得马嘶车声,行路众人谁不怕闯,慌手忙脚两边推躲,徐蓝一把将舜钰拽到身后,替她挡了撞上来的虎背熊腰客。

    冯双林及崔中献便没这么好命,冯双林蹙眉,崔中献手中扇儿滑落至地,跌成两半。

    忽听“哧哧”的轻笑,齐仰起面闻去,小楼上雕花窗被叉杆撑的大开,两个小倌如苏调,衣裳光鲜态轻浮,也瞧他四人,一个小倌只顾嗑瓜子儿,另一个喜爱的紧,嘴里遂逗引:“那酥桃子好俊、来吃碗进皮酒哩。”

    这便是灵巧的心思,谁有私念,便觉似在唤他。

    冯双林冷漠,崔中献却把那两小官打量的津津有味,徐蓝不爱此地靡靡,拉了舜钰要去旁处。

    一辆马车恰在他们几个面前徐徐停下,里头掀起窗帘子,露出张熟悉的面庞来,竟是沈泽棠。

    四人心一凛,忙上前作礼,沈泽棠神情淡淡,只问他们怎在烟花柳巷中逗留

    冯双林忙道:”是我让他们来的,听闻自南妓北调后,这里风气渐迁移、人心已有变换,特来证实一番。“

    沈泽棠看着他,温和道:”吾朝律法附例之《问刑条例》第二十条重改定为,男子自行起意为优卖奸者,枷号一月,杖一百。第二十七条重改定为,文武官员宿娼狎优之人均照奸例拟杖一百,枷号一月,自此月施行。“

    话里意思冯双林自然懂,数日前的提议亦采纳,二爷特意的告知,另他心里暖暖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沈泽棠又同崔中献及徐蓝简短话几句,这才让冯舜钰至跟前来。

    看她从徐蓝身后小步走来,绾发用的是那枚银簪子,倒比平日惯戴的碧玉簪、更添几分清雅动人,好像瘦了些,下巴再圆润些,会更娇。

    不管怎样的因原巧会,他终是把她身子看了,嫩骨摸透,唇舌亲过,占尽了她的便宜。论理是该负起责任,把她娶了才是。

    “你还这么小.......!“沈泽棠眼眸愈发深邃,他到底年纪大了些,再瞧她身后的徐蓝,青春少年儿郎容颜鲜烈,彼此倒更般配。

    ”不小了,再过两月我便十七了。”舜钰警觉着脸儿,挺认真的回话。

    沈泽棠的面庞浮起了笑意,微微颌首,平静道:“是不小了!”

    舜钰嘴角抽了抽,瞥眼暗瞟他,这语气.........他在笑话她吗

    沈泽棠却侧脸朝冯双林看去,叮嘱道:”鱼龙混杂之地不可多呆,趁夜色未深尽快早些回去。“

    冯双林忙应承下来,又问二爷这是要去哪

    ”谈事!“沈泽棠答得简短,显见不想多谈,随手荡下帘子,赶车的汉子嘴里“得得于于”重又朝前始行。

    再掀帘便只见街头摇帕招客的艳娼,他默默稍顷,叫过沈容吩咐:“远远跟他四个后护着,舜钰最小,你更尽心些,直至入国子监才可辄返,其间徐蓝武艺不错,莫被他识破。”

    沈容心中略疑惑,却看二爷神色凝重,遂答应着去了,后话不提。

    .............................

    甜水胡同、胭脂胡同及樱桃斜街交叉处,正演一出好戏,引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却道是甚么,竟是三条街的魁首,正闲散坐于椅上,谈笑风声间暗自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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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探踪源
    沈泽棠坐于紫榆水楠制的六方扶手椅上,镇定地吃茶,这里是优童陈瑞麟的下处,名唤享来苑。

    这些日他把旧年的卷宗查阅,锁定三桩满门抄斩大案。

    一是七年前、詹事府詹事陈尚礼毒害太子案,陈尚礼凌迟处死,府中男眷斩首,女眷及幼童入教坊司或贬卖为奴。锦衣卫查籍册时少一女童,后证实抄家时不慎跌入井底溺死,未见尸首。

    二是五年前、工部左侍郎田启辉贪墨案,满门抄斩,锦衣卫查籍册时少对家生父子,因不是血亲便得过且过。

    三是数月前、王大将军里通叛国案,男眷斩杀,女眷悉数入教坊司,坊间流言王连碧还有个孪生妹妹,籍册中却未有名录。

    冯舜钰女扮男装考科举、欲上朝堂入仕,如此铤而走险必是为家仇血案而来。

    她倒底是何许人氏

    沈泽棠正蹙眉沉吟,忽听门外嘀嘀咕咕说话的声,前后进来两个侍儿,一个拈起錾铜钩勾起凤穿牡丹软帘,一个回话说:“大人再且坐坐,麟郎换身衣裳即刻下来。”

    说完话,便走至花架前,欲烧宣德铜炉里的梅花饼,沈泽棠阻了,道不爱闻香,把窗开半扇即可,侍儿应承,欠身作揖退下。

    也就一盏茶功夫,陈瑞麟穿着弹墨底大海棠花的茧绸直裰,油光粉面走了进来,嘴里朝外念着再挂起三盏彩绢宫灯,又急忙至沈泽棠面前跪拜。

    沈泽棠颌首受礼,命他在旁椅上坐了,宫灯照的堂内亮若白昼,显了陈瑞麟耳至腮处一道抓痕,渗着胭脂血,坏了靠它吃饭的芙蓉面。

    陈瑞麟睇他眼神停留在自个颊边,很是羞窘,揩帕子轻点那痕,哀叹一声:“我就如汉宫中舞如意、伤了那玉颊的邓氏夫人,让沈二爷见笑了。”

    正巧侍儿备好一席,知这些达官显贵珍馐佳肴吃刁嘴,碟碟皆是清淡又精致的小菜,什么春不老炒冬笋、油盐枸杞芽、豌豆苗炒虾米等。后又端上一笼热腾腾的大螃蟹,道是扬州那边才送到的,十分新鲜。

    陈瑞麟边给他斟酒,边嘴里嘟囔:“实在想把那南妓如这螃蟹般给煮了吃,才万般的解恨。”

    沈泽棠夹起一筷子冬笋吃,闲话问他这又是如何

    陈瑞麟憋气,恨恨道:“张云可就是个笑面狐狸,可会来事儿,直把没脑子的白牡丹挑得要上梁,骂我是没廉耻的小油花,害她们姊妹守孤寡。我便骂她,你一男一女是阴阳交苟,我一童一冠,另是风月情关,各自行头各走各路,你何苦居心叵测来为难。我又咒她,来世还得生为万夫妻,死为无夫鬼,她动了怒,上来用指甲盖朝我脸就抓,活脱脱一个母夜叉哩。”

    沈泽棠放下筷著,拒了他用银勺舀出来、递到嘴边的鲜红蟹黄,吃口茶,抬起头沉沉看他,终缓道:“陈庆祺,你的书生儒气已褪的全无。”

    陈瑞麟微怔,忽儿笑了笑,又敛起,把整块的蟹黄自个吃了,垂眸半晌,语气不以为意:“沈二爷此话差矣,陈庆祺已落籍贱卖,如今是樱桃斜街一优童,靠着应酬圆融、谈吐漂亮苟活,若是那些爷们要贴肉粘皮耍风月,给了银子我也得随就。这便是我的命途,只敢朝前走,沈二爷莫在惹我回头瞧罢。”

    沈泽棠冷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世间由大富大贵之境、落入大悲大灾之途的,又岂止你一人。我所识的皆不屈求生,你却宁愿自甘堕落。实在另我失望。”

    顿了顿淡道:“可惜了你那满腹的锦绣华章。”

    陈瑞麟把蟹吃得干净,笑嘻嘻看过来:“沈二爷来寻我,是想听我制义麽怕是不能了,早已忘的干净。你若想听什么曲儿调儿的,倒是会的不少,二爷的那首《瑞龙吟》我唱过不下万遍,大人不妨赏听一曲。”遂让侍儿去拿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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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春梦深
    “小顽童,你懂个什么”徐蓝看着篷头稚子失笑,赏他个爆栗。

    小七很冤枉,用手揉着吃疼的大脑门,瘪着嘴不服气:“才听祖母同雪琴姨说的,室妇十四后,经脉初动,名曰癸水将至,可婚配外嫁,继而生儿育女,延绵子嗣。雪琴姨屁股一片红红,就是来癸水矣。”

    “不学好,若再偷听长辈说话,罚你抄帖百遍。”徐蓝唬着脸吓他,警觉背后有悄风疾至,利落一斜身,差点被绿鹦鹉捎一翅膀。

    绿鹦鹉暗袭不成,索性低飞一圈,抓握住朱红亭栏落将下来,嘶哑着声叹:“小七诶,你五叔他臀尖物件茅草乱蓬蓬,不屑那裙下货儿水泉流滴滴.......。”

    忽得哑然无声,一颗莲子入喉,噎得它直翻白眼儿。

    “再敢嚎半句,让花狸大猫吃了你。”徐蓝拍拍手掌,去拎起小七的后颈衣领:“走,寻你爹罚你。”

    小七浮生许多事,最怕便是爹爹,哭丧着脸抱住亭柱不撒手。

    恰此时,过来两个年轻妇人,其中个瞧这情形,笑道:“五叔以大欺小,可是胜之不武。”

    “娘亲救我。”小七扯起嗓子唤,觉衣领一松,忙朝大夫人奔去,哪想才近身衣襟又被攥起,听得娘亲问:“作何去惹恼你五叔”

    小七乖乖把话复说过,惹得两妇人笑红了脸,三夫人倒抓过绿鹦鹉,拍击它背,再磨弄两下,终把那颗哽喉的莲子吐出。

    鹦鹉“唉哟”喘口大气,感激的用尖嘴在妇人鼓鼓胸脯上叨叨,再恼着腔骂:“徐蓝,糙蛋。”

    大夫人边用帕子擦小七汗湿哒哒的小脸蛋,边忍着笑说:“小娃家家的,五叔同他计较甚么,雪琴已及笄,是时候把你俩的事、寻个黄道吉日给办了。”

    徐蓝蹙眉不想听,从碧绿莲蓬里抠出颗玉莲子,慢慢嚼着道:“我只当她是表妹!”

    三夫人笑洒洒地插话进来:“五叔最无情,雪琴为替你裹中元糕,挑鲋鱼刺时、把指头都戳成了蜂窝,还巴巴替你送国子监去,回来哭的唏哩哗啦的,你又欺负她了可是”

    徐蓝记得那鲋鱼馅的糕,他不喜鲜腥味,皆被小娘炮一个不拉进了肚,也奇怪,那般能吃怎还瘦的如枝弱柳条子。

    他忽然思绪零乱,遂朝两位婶婶作揖,沉声说:“此事日后休提,莫坏了表妹的名声,耽误她嫁个好人家。”

    无再谈聊的兴致,言简意赅两句,朝着来时的道回自个院落去。

    哪曾想穿园过廊时,竟遇到七八个唱戏小倌嘻哈笑闹并肩而来,原是中秋节要在府里开戏场,请了个梨园班子先住进来。

    其中略年长唱花脸的宝倌偶见过他几面,忙携起众人上前来见礼。

    徐蓝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宽广性子,不以为意的颌首,一抬眼,瞧见众人最后面,立着个清雅小倌。

    穿水绿衫子、下罩荼白裤,散着裤脚儿,趿双杏黄堆云履,侧着身踮起足尖逗廊上笼里唱歌的雀儿。

    宝倌顺徐蓝的眼神望去,顿时会意,忙过去拉那倌人来见面,不情不愿的至徐蓝跟前俯身见礼,是个唱花旦的,身段略含胸,展顺目低眉的态,忽一抬头,但见两汪翦水,倒有舜钰明眸之态。

    徐蓝一愣怔儿,脱口而出:“你倒与我个同窗长得几分相像。”

    那倌人冷笑了两声:“爷的同窗皆是清高少爷,我个串堂跑户的戏子哪里能同他比拟这是要折煞我不成,只怕府里的戏我是不敢唱了。”

    徐蓝被她呛得倒噙起嘴角,连性子



第146章 窦生疑
    “五叔,你在做什么”小七的声音,天真无邪的问。

    “五叔在练功哩......!”迟迟疑疑的,是个女娃在稚气的猜。

    “我爹爹和娘亲就经常在床上练功。”一本成经的说,好似老成的懂很多道理。

    徐蓝喘着粗气,猛得挺腰坐起,顺手迅疾抓过褥子搭在腿间,这才眼瞳泛红的朝榻沿望去,五个聒噪小童排排站在那里,满脸是好奇。

    绿鹦鹉嘎嘎笑得背过气去,一不小心,从桌面跌下,摔个四脚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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