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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冯双林不晓得去哪了!只有徐蓝坐在椅上,把手中的剑拭的寒光幽幽。

    舜钰背对他,端着白瓷碗吃茶,一小口一小口,另只手不由去抚腹部,怎痛得额上都起了冷汗。

    索性不吃了,浑身软懒的想回床上再躺会儿,才转过身,却见徐蓝蹙眉瞪目,正一错不错紧盯着她,满脸皆是惊骇之色。

    难得瞧到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舜钰唇角浮起抹笑意。

    徐蓝却火烧眉毛般跳将起来,粗着喉咙,话都乱了:“凤九,你你你......你痛不痛”

    痛不痛怎这般问狐疑的看他莫名的紧张,犹犹豫豫的点下头:“好像有点痛。”

    “你上来!我背你去医室寻韩大夫诊疗。”徐蓝至她跟前一俯身,让舜钰趴上背来。

    “到底出了何事我无病无灾的,作何去见韩大夫”舜钰笑着只道不肯,反朝自个床边靠。

    徐蓝过来抓她,目光焦灼,急慌慌地:“定是跌到荷潭里,被硬物戳破了屁股,你裤上有一滩血。”

    裤上有一滩血!舜钰怔了怔,瞬间只觉腹部一丝抽颤,有一股热流滚滚地淌出.......。

    不敢置信的偷偷朝臀后探了探,舜钰笑不出来了!

    指尖潮湿的很,哪想到断了数月的葵水竟悄然而至,该死的,还被徐蓝生生看了去。

    头突然很痛,不等徐蓝大手近前,她索性眼眸含泪,咬着唇道:“元稹是要逼我不活麽”

    “此话怎讲”徐蓝被她楚楚可怜的神情给镇住,有些不知所以然。

    舜钰深吸口气,缓缓说:“国子监为监生求学聚集之地,人多即嘴杂,嘴杂易口舌之争,生贪嗔痴妄念。我若去韩大夫处诊疗,势必要把前因后果交待明白,你虽有太后所赐出入行宫令牌,却仅容你一人前行,吾等确已犯宫中森严戒律。秋闱有规,儒生半年内需得清白无案加身,方得有参考资格。我此时经不得有心人挑事,这是其一。其二,古往今至又有几个游水、把臀摔跌出血的讲出去势必笑掉众人大牙,清誉毁之不提,每日指指戳戳已是够我受,元稹不是最疼我麽,定要我落如此下场”

    语毕,抬起小尖下巴、眼波潋滟把他盯看。

    “我哪里舍得。”徐蓝斩钉截铁,父亲诚不我欺,文官果然肠子弯曲多折,想得甚多!

    舜钰又道:“只是在荷潭落水时不慎擦割过石头,伤了表面,裤又是荼白织布,易洇染开,瞧着吓人,其实并无所碍。若真有碍,我姨父贵为太医院院使,寻他去就是,




第139章 第壹叁玖章 与君绝
    是秦砚昭,去荥阳治洪数月,风吹日晒的,白面文官的儒气已褪去太半,肤呈麦色,肩宽膀实,同李尚书说话,形容很稳重,显的不卑不亢。

    似察觉有人在悄悄睇他,视线灼灼的顺应而来,只来及看得衣袂款摆、逝于众监生绰影里,小厮秦兴左躲右闪紧跟上。

    还在恼麽娇姐儿脾气。

    秦砚昭唇边微浮笑意,莫非他送的礼还未看过都是自已趁闲余精挑细选的,只觉这个她会喜,那个她定爱,慢慢就攒了满箱。

    前世里犹记不慎跌断她的簪子,晓得是故意陷害他,心里薄蔑的很,索性买了只艳俗无比的簪子把她羞辱,哪想她却喜欢得跟个什么似的,整日里戴着,招旁人笑话也不理。

    想着心里很柔软,正欲寻个借口离了去寻她,却听李光启同旁官员爽朗朗笑道:“我这女婿可能耐,此次行雨季期,他任右佥都御使总督河道,治理黄淮有功,被皇上下旨召回京,要论功行赏哩。”

    众官员都有一双势力眼,见秦砚昭气宇轩昂已是不凡,又有个礼部尚书的老丈人靠山傍,想必此后仕途必是一路锦绣繁华。

    遂三两簇围着至他跟前作揖恭贺。另有人笑问成亲吉日订在何时

    秦砚昭还未开口,李光启已喜滋滋扯嗓说:“早商定于八月十五嫁娶,众位到时勿忘来吃口喜酒。”

    秦砚昭噙起唇角,似乎颇愉悦,可眼眸却平静的无波澜。

    他把心思隐藏的好,旁只道新郎倌多矜持,有谄媚的凑近讨好:“这日恰逢月圆人聚的中秋,最适宜嫁娶结亲,实可谓双喜临门,吾等哪还需李尚书多言,定要上门讨彩头沾喜气的,到时莫嫌人多嘈杂就是。”

    “岂会岂会!”李光启说到兴味甚浓,拈髯呵呵笑:“老夫就喜热闹,估摸那日百多余桌喜筵,沈二、徐令、还有夏万春等几个,都得给我不醉不归。”

    众官员听得暗自啧舌,早知李老儿人是个交际广且人缘好的,竟是不斐至此。

    那喜筵定是要去插一脚的,哪怕是与诸如沈泽棠此类高官强权寒个喧,混个面熟,亦不枉虚行。

    秦砚昭忽儿侧身朝李光启作揖,恭敬道:“刚瞧着我那表弟在前头走,容我与他去打个招呼。”

    语落已头也不回地走出数步远。

    其中个年轻官儿气盛,嫉妒他的好福运,话里藏着话言:“秦御使倒清傲不羁!吾可不敢对丈人这般无礼数。”

    有人挤眉斜眼的随声附和。

    李光启听得不爽,索性双目圆瞪,粗着喉咙斥:“自古至今凡有才能者,谁不是端得一身傲骨!我就稀罕他这性子。”

    再瞅瞅那挑事儿的,撇起嘴,一副看不上眼的神情:“凡见我唯唯喏喏、话不敢二句者,老子见着就想拳脚揍他一顿。”

    年轻官儿羞得脸臊红,脚步才微滞,已有人连推带搡地、把他挤到一边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背影恍闪,兀自懊悔不迟。

    ..................

    舜钰玩握着秋闱科考的号牌,拐上条隐蔽的石子辅道。

    她走的很慢,午后时光幽静,除风飞过叶子的微响,还听得一只黄莺儿在柳梢歌唱。

    手里号牌转眼被生生夺走,她唬了一跳,不自主后退几步,惊呼未出口,却对上熟悉的面庞,是秦砚昭,低首看过号牌,又抬眼瞧舜钰。

    嘴角微微上扬,问她:“我去荥阳赴任,特来寻你告别,为何



第140章 暗诫训
    舜钰默然看着秦砚昭隽朗的容颜,怎么都历经两世,却愈发觉得他这样的陌生呢!

    恨那晚清风明月太醉人,一时心性迷乱犯下糊涂事,让彼此的情份剪不断,理还乱。

    拍他的手让放开:“科举我自有打算,不劳表哥费心。好生待你的妻,金汤玉露娇养的女儿,是指你多怜惜的。至于那宅院自留着罢,舜钰有鸿途要展,不屑圈养四方天地。”

    “不爱听圈养二字。”秦砚昭当她闹别扭,依旧温言劝着:“你应懂我心意的,暂且耐心等我些时日,必不辜负卿心。”

    他怎还不明白呢!非要她撕破彼此的颜面麽!

    舜钰笑容冷淡正要开口,忽听有人连声唤着“凤九”,遂望过去。

    ....................

    “凤九!”傅衡边喊边大步过来,因走的快,文物匣子拍打着腰胯,噼啪作响。

    秦砚昭不落痕迹的松开紧攥舜钰胳臂的手。

    傅衡一眼便瞧到秦砚昭,穿绯红官袍,带乌纱帽,眉清目淡,不易相处的模样。

    转眼看舜钰,抿着嘴,并无介绍他俩认识的打算,也罢!

    遂把一节粉白的鲜藕、掰半递给舜钰,笑着说明首尾:“方去敬一亭吴司业处,巧着户部送七方冰块来,他敲碎装半深碗,里头埋了许多莲子和菱藕,见我背书尚可,特赏了冻藕,凉溅齿牙,分外解暑。”

    言罢、把自个手里那半咬下,“咯嘣”一声,果然爽脆的很。

    舜钰看着心动,欲也要吃,却被秦砚昭横手强接过,咬口慢嚼,看她一眼:“你不能吃生冷之物,腹会更痛。”

    “凤九你怎么了”闻听此说,傅衡呆了呆,又朝秦砚昭作揖问:“凤九可是病了”

    秦砚昭撇唇并不答话,舜钰忽儿很厌恶这种感觉,好似那隐秘羞事、如今只有他俩两相知,莫名就比旁人更多亲密似的。

    “晌午同元稹几个游水受了凉,多歇息就好。”她凑近傅衡耳边,用手捂嘴,仅他二人听得声音私语。

    “你们去游水怎不把我捎上”傅衡有些不满:“我有好的皆想着你们,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舜钰冤屈地捶他一下,磨着牙哼哼:“我也是半道被元稹劫去的,有种你当面去骂他才是。”

    傅衡晓得自个怨错了人,也没胆去质问徐蓝,索性咳一嗓子抚胸道:“你何时这么大力了捶的胸疼!”

    “少来!你又何时这么娇弱了。”舜钰不由“噗嗤”笑出声,苍白的颊有了血色。

    那侧颜憨媚,黛眉水目,鼻尖微翘,粉唇儿笑起来,若桃花初绽.........。

    秦砚昭莫名吃味,她怎能对别人这样笑和他一起、除那晚哭着展了真性情,每每逢上总多疏离。

    视线沉沉转向傅衡,半晌不暖不冷问:“你父亲可是吏部清吏司员外郎傅大人你便是傅衡吧!”

    “这位官爷是”傅衡微怔,暗忖他怎知晓自个的出处。

    秦砚昭笑了笑:“你府上托官媒来与我六妹议亲,我是她三哥,是舜钰的...表哥。”

    也不给傅衡插嘴的机会,径自又说:“你虽有举人功名,却会试落弟,显见是天资平庸之辈,话与你明说,明年春闱你若还落弟,就了断结亲此念罢,我是见不得六妹受苦的。”

    朝彝伦堂方向望去,他离开的有些久了。

    转身欲走,又顿了顿,目光柔和的看向舜钰,抬手去抚她耳边的碎发,带些许期望:“我说与你的事,就允了吧!”

    “想都甭想!”舜钰冷着声不肯,恨怒交加的偏头,不愿于他有丝毫皮肉相触。

    风穿掌心空落落的,他却也不恼,收回手背于身后,神情有些复杂的睇她:“别耍性子,你最聪颖懂事,定会明了我的苦心。”

    不再多言,看傅衡一眼,是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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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悄恻击
    前日朝廷新制发下的公服,徐炳永已穿着在身。

    绯红盘领右衽大独团花袍,面料用的是易皱的纻丝,却无一丝褶痕。

    他此时眼底发青,鬓边银发又添,看上去倒有些憔悴。

    却也腰背挺直,迈步很重,强打精神细听着某个官员禀话。

    檐边滴下一串水滴,正打落在他的肩袖上,走在侧旁的丁尚书抬手欲替他拂去,却被徐炳永平静地推开。

    “丁大人毋庸多礼,被旁人看去,倒以为你我有多亲密。”

    他嗓音很洪亮又粗实,众人皆听进了耳里,丁尚书脸色有些苍白,绷紧的下额强掩难堪。

    恰此时,沈泽棠迎面过来见礼,举止儒雅,神情柔和,一如往常的态。

    徐炳永目光阴鸷打量他,手用力端起玉带,沉默不言。

    自皇上命查荥阳冬令堤裂案始,他不以为意,这种事儿还不劳自个多费心,下头自有人收拾残局。

    哪曾想密传接踵而来,皆是步步晚一步,等他察觉此祸来势汹汹,欲力挽狂澜时,却已兵败如山倒。

    直至太子朱煜手持徐镇功的贪墨之证,递于他眼前时,他竟还有些懵圈。

    他即救不了侄儿,自已亦被殃及池鱼,来得实在猝不及防,这是他朝堂生涯中、觉得最为可笑的一次。

    “我要与长卿单独聊聊!各位可还有事”他紧盯着沈泽棠,沉沉开口。

    众官员心领神会,忙作揖告辞,李光启面露担忧,却也无济,遂各自散去。

    一时四下无人,徐炳永继续前行,忽又顿足,朝跟在侧右后的沈泽棠,皱眉问:“长卿你瞧我总走在前头,屋檐悬落雨水次次首湿我衣,你可有法支我一招,如何免去这脏水染身之苦”

    沈泽棠沉吟会慢道:“阁老放宽胸怀不在意就是。”

    “不在意”他笑了笑,摇头拈髯:“都说年轻气盛易冲动,我却不同,年轻时把整盆脏水往我头上扣,都能忍得;如今这把年纪却顿悟出理来,人若欺我时,若忍无可忍、倒无需再忍。”

    “阁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何曾有人敢把你欺。”沈泽棠抚去肩头檐沿滴下的水渍,顺着汗白玉阶拾级而下。

    徐炳永眼神倏得如刀,冷冷哼了声:“你呀!长卿你把老夫欺的忒惨。”

    沈泽棠心一沉,脚步微顿,面露诧异的看向他:“阁老何出此言倒把我弄糊涂了。”

    “徐镇功贪墨之证,听闻是由你亲自交予太子手上。”见沈泽棠启唇欲辩,徐炳永摆手阻止,继续道:“并无怪责你的意思。按吾朝律列,徐镇功是我侄儿,你执行‘换推制’无可厚非。毕竟凭我俩在朝野的关系,还未至你能涉险把证物先交于我的地步。”

    顿了顿又说:“老夫极看好长卿才能,遂举荐你升任吏部尚书,现想来....倒是一厢情愿了。”

    沈泽棠默默听着,直至他语毕,才恭敬道:“阁老或许误会了。若是荥阳冬令堤裂案交由我主审,岂会有今日之事。可惜皇上钦点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主审,我及丁尚书只是监管而已。贪墨之证来时,众人皆在场验查,我委实爱莫能助。更况能把此证交于太子手中,已是竭尽所能,若阁老依旧迁怒,再无话可说。”

    徐炳永目光炯炯看他半晌,终拍了下沈泽棠的肩膀,这才吁口气:“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亏得你把此物交于太子,否则老身只怕也脱不得干系。我且再问你,这物证是何人呈上可是那新任工部右侍郎秦砚昭”

    沈泽棠抿唇摇头:“此物证听闻是一个带孩童的小妇递于衙门皂吏,再由皂吏呈上。秦砚昭是阁老的学生,若真是他所为,倒其心可诛。”



第142章 科举近
    外头有侍卫来报,吏部各官员前来议事。

    沈泽棠颌首命领进,顺手把碗搁在一旁,抬眼见沈容还杵着等自已回话,遂微微笑了:“若是沈桓在,他会找徐泾编个理由。”

    沈容脸红了红,忙作揖答是,欲去收拾食盒,却被沈二爷摆手不用,让他再去拿十来只碗及调羹,待一切妥当,众官员皆已到齐,徐泾朝沈容使个眼色,二人前后脚退下。

    沈泽棠免众人礼,指着食盒温和道:“这是家母命侍卫送来的燕窝粥,稍后议事时辰长,若愿意的可先吃碗垫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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