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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舜钰出大理寺门,即见崔忠献挺无聊的蹲在粉墙边,捏个大雪团子,瞧着谁不顺,十砸九中。

    六部衙门各官吏如今皆识得这混世魔王。

    念他是高丽太子,背后又倚仗魏国公常燕衡权势,倒无人敢真对他动怒,多是笑着无奈走开,崔忠献便更觉无趣了,再狠狠赏一个雪团子。

    偏头见舜钰总算现了影,他这才站起身,两人约好去吏部看冯双林。

    舜钰叽歪了一路:“你与永亭同在礼部历事,他何时受的伤,为何受的伤怎会不晓.......在国子监时,瞧你俩感情亲厚,他如今出了事,你竟一问三不知。“

    ”你那破记性,与永亭感情好的是徐蓝。“崔忠献挖挖耳朵,简直魔音穿脑。

    这大理寺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瞧把凤九迫的性情大变了。

    舜钰被崔忠献怜悯的小眼神看得火起,伸手去揪他斗篷上的毛,崔忠献急急闪身躲,边抚平边心痛:”这可是昊王猎的白狐狸皮,由我皇姐亲手缝制的斗篷,仅此一件,皇家之物你敢乱拔,不要命了你“

    舜钰讪讪收回手,命她还是要要的.......。

    “虽说同历事礼部,永亭在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我却在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使臣接待事务,彼此各司其职,各随其主,素日里连面都难得见过几回,他性子冷漠难亲近,出了事我又岂会知晓。”崔忠献愈说愈觉得冤屈,趁舜钰不备,曲指给她一个爆栗子。

    舜钰揉着发红的额,原本渐起的惭悔瞬间没了,咬着牙抓起一把雪,捏成团再后头追着他打。

    沈桓惊得下巴掉下来,瞧他看到了甚么!

    正一道说话的徐泾及沈容看他那傻样,也莫名其妙的随他视线望去。

    但见得小桃子和个翩翩俊朗又贵气的少年,你追我赶的朝吏部这边来,那满脸的潮晕,偏配着眼波潋滟,嘴唇儿红红的喘气,十分娇憨可爱。

    这妥妥的红杏




第287章 探双林
    冯双林面如雪,唇如朱,眸光生辉。

    他萤窗苦读从不懈怠,为的就是今朝,在沈二爷心中得一席之位,受赏识及重用。

    当年二爷如天神般映入他眼帘,用黑色大氅,裹紧他残破恶臭的身躯,再一把抱起离了那罪孽之地。

    沙场漫天的是尘土与血腥,而二爷身上却散着檀香味儿。那是大佛寺晨钟暮鼓响起,佛号经声诵起,香烛焚烧起时,萦绕鼻息间的安宁致远。

    他汲着二爷宽厚胸膛透出的温暖,先是小心翼翼的轻嗅、至后大口大口的呼吸,如干涸濒死的鱼儿,重被丢进无边汪洋里。

    无人能懂那对于他,是怎样的救赎,甚至是二爷,亦不知晓,他只要自已明白就好。

    抬眼与沈泽棠温善的目光相碰,冯双林的嗓音清晰又坚定:“祭天祀地冯生割腕献血时,已做下不悔抉择,定要进宫去,得掌印太监职,沈大人合该放心才是。”

    沈泽棠默看他会儿,面庞起了赞许之意,想想提点他:“我过几日需离京前往两江巡察,最短两三月,最迟半年归。你当好自为之。“

    ”新帝性格多疑暴戾,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樘虚伪奸狡,徐炳永功高盖主,性子蛮横跋扈,朝中官吏多为他党羽,你遇事需自已多筹谋,谁都勿要轻信。若逼至悬崖边,必须得谁出手相助时,你仅可寻一人,梁国公徐令。其他人等、宁可摔下崖去,也万不可求。”

    他又道:“有句话你谨记于心勉之,亦是我数年为官之道,诸事多巧合,其定存蹊跷,不是天赐,必有阴谋。”

    冯双林点头应承,沈泽棠还想多诫训些话儿给他,动了动唇角又咽了回去,其实说再多,终不及他自已踽踽独行。

    .................

    舜钰出大理寺门,即见崔忠献挺无聊的蹲在粉墙边,捏个大雪团子,瞧着谁不顺,十砸九中。

    六部衙门各官吏如今皆识得这混世魔王。

    念他是高丽太子,背后又倚仗魏国公常燕衡权势,倒无人敢真对他动怒,多是笑着无奈走开,崔忠献便更觉无趣了,再狠狠赏一个雪团子。

    偏头见舜钰总算现了影,他这才站起身,两人约好去吏部看冯双林。

    舜钰叽歪了一路:“你与永亭同在礼部历事,他何时受的伤,为何受的伤怎会不晓.......在国子监时,瞧你俩感情亲厚,他如今出了事,你竟一问三不知。“

    ”你那破记性,与永亭感情好的是徐蓝。“崔忠献挖挖耳朵,简直魔音穿脑。

    这大理寺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瞧把凤九迫的性情大变了。

    舜钰被崔忠献怜悯的小眼神看得火起,伸手去揪他斗篷上的毛,崔忠献急急闪身躲,边抚平边心痛:”这可是昊王猎的白狐狸皮,由我皇姐亲手缝制的斗篷,仅此一件,皇家之物你敢乱拔,不要命了你“

    舜钰讪讪收回手,命她还是要要的.......。

    “虽说同历事礼部,永亭在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我却在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使臣接待事务,彼此各司其职,各随其主,素日里连面都难得见过几回,他性子冷漠难亲近,出了事我又岂会知晓。”崔忠献愈说愈觉得冤屈,趁舜钰不备,曲指给她一个爆栗子。

    舜钰揉着发红的额,原本渐起的惭悔瞬间没了,咬着牙抓起一把雪,捏成团再后头追着他打。

    沈桓惊得下巴掉下来,瞧他看到了甚么!

    正一道说话的徐泾及沈容看他那傻样,也莫名其妙的随他视线望去。

    但见得小桃子和个翩翩俊朗又贵气的少年,你追我赶的朝吏部这边来,那满脸的潮晕,偏配着眼波潋滟,嘴唇儿红红的喘气,十分娇憨可爱。

    这妥妥的红杏



第288章 野心显
    国不可一日无君,老皇帝驾崩,一切祭奠如仪,太子朱煜的登基大典,亦紧锣密鼓地进行。

    自遗诏颁布起,众位朝臣已参拜过新帝,改口称皇上。朱煜视之为然,奉天殿把龙椅坐,开始决断政事。

    朝堂之上,徐炳永绯袍玉带加身,整个人虽削瘦不少,可此时却十分精气神足,昂首挺胸傲立文武官员之首。

    朱煜正在询问登基大典的进程,礼部尚书李光启奉上《即位仪注》,朱煜命曹公公接了,再命递至徐炳永手中,笑说:”徐阁老要替朕好生把持,看可有不妥之处。“

    那徐炳永应诺,恭敬接过展卷细看,李光启禀报:”礼部与钦天监共择黄道吉日,与洪泰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丑时即位......。“

    话音未落,徐炳永已抬首,目光炯炯看他,语含薄蔑:”钦天监胡监正祭祀不利,触怒天神至先皇不豫,他的话实有待斟酌。“

    转而朝朱煜作揖:”老臣亲自寻访高人,探得十二月二十九日寅时星象呈三星连珠,是数年难遇的大吉征兆,亦是登基最佳之时,还请皇上明鉴。”

    朱煜欣喜颌首,朝李光启令旨,将丑时改为寅时。

    李光启不露痕迹瞟向沈泽棠,见他面色平静,并无封驳之意,只得应承下来,继续道:“司设监等衙门于华盖殿设御座,奉天殿设宝座,钦天监设定时鼓;“

    ”遣梁国公徐令、魏国公常燕衡、英国公陈延、定西侯赵宇分别前往南北郊、太庙、社稷坛祭告。而皇上穿孝服为先帝祷告受命,后换衮冕服,行告天地及祖宗,随即谒奉先皇灵柩、皇太后及皇后,行五拜三叩礼。“

    ”再出御奉天殿,锦衣卫鸣鞭,教坊司奏乐,传百官行五拜三叩头礼。至此礼仪毕,诏书迎至礼部,颁行天下。”

    朱煜听得津津有味,转眼看徐炳永面带沉吟,微微笑了:“徐阁老如有何疑议,尽管知无不言。”

    徐炳永慌忙上前,跪地匍匐颤声说:“老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直说便是。“

    徐炳永毕恭毕敬磕首三下,这才述请:”先帝在世时,念微臣任天下之重,行谊刚方,允诺过太子登基大典时,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定让老臣随行,因未有手谕本不当讲,但想来总是先帝遗愿..........。“他说到动情处,由不得老泪纵横。

    众臣变了脸色,如徐令、常燕衡及陈延等诗礼簪缨之族,其世代子孙皆是能臣将相辈出,为皇帝江山稳固立下汗马功劳,因此得以替皇家至宗祠、太庙、社稷坛祷告殊荣。而徐炳永算得了甚么,不过区区一首辅而已。

    朱煜依旧笑着,爽朗朗道:”徐阁老不必难过,即是父皇遗愿,朕岂有违悖之理。“遂命李光启将其名添上。

    徐炳永磕头谢恩,爬起时也比往日利落了许多。

    ...........................

    又过一个时辰,朝会结束。

    众人围簇至徐炳永跟前道贺,甭管真情或假意,他虽仍掌首辅职,却与往昔不可比拟了。

    徐炳永露着笑容,难得掩藏起戾气,与诸位拱手还礼。

    沈泽棠与李光启落在后面说话,他便微觑眼,声如洪钟喊:“长卿你过来。”

    沈泽棠不疾不徐走近,欲待作揖恭喜,却被徐炳永一把握住胳臂,他叹着说:”长卿啊长卿,我能复首辅职,倒欠你一个人情。“

    他虽面容舒展,那笑意却未抵进眼里。

    沈泽棠心底掠过一抹冷意,语气愈发温和:“徐阁老委实过谦,这首辅职原就非你莫属,我乃吏部尚书,掌天下官吏选授、资任、迁述等,为国之社稷选拔贤能,是已之重责,何来人情之说。”

     



第289章 第贰捌玖回章 烟花情
    吃过团圆饭,众人围在桌前闲话,天已至晚,幸得雪霁云开,当空游出一轮明月。

    婆子端来十几碟精巧消夜果子,皆是皂儿糕、云片糕、小鲍螺酥、炒槌栗这些,京城的民俗,为打发闲暇时光,亦有祈福之意。

    舜钰每样都尝了点,看秦兴他几个抑着离愁、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拿过早搁炕边的红木匣子,掀了盖,是备好的荷包,每人一个,拈在手里沉甸甸的,她又拿副龙凤呈祥的金镯子,递给纤月,微笑道:“待我回返京城,怕是你肚里的娃都生了,先把见面礼给你,若是秦兴欺负你,莫怕,等我回来替你作主。”

    “......我哪敢欺负她.....小爷该回来替我作主才对。“秦兴焉焉的,纤月扑哧一笑,不知怎地,眼却红了。

    在秦府刘氏跟前做丫头时,比她聪明伶俐或姿色可人的不少,又怎样呢,三年五载的年纪大了,或转卖嫁人或胡乱配个小厮,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她跟着秦兴时只图他实诚良善,无坏习气,哪怕日后吃糠咽菜,也就咬着牙关认了。

    谁成想日子竟愈过愈惬意,纤月心底如明镜似的,这一切皆是托眼前这小爷的福,是秦兴与她的贵人。

    暗戳戳秦兴的脊背,秦兴会意走至舜钰跟前,作揖道:“请小爷给我的娃赐个名儿,日后得读书登科走仕途。”

    “百姓皆道做官好,哪知做官多寂寥,一揖二拜三叩首,面朝天子命两悬。”舜钰神情有些无奈:“这街头巷尾孩童都晓得,你何必把自个娃再送进豺狼虎豹堆里去。”

    “那是因为兴哥儿觉得他的娃,就是豺狼虎豹一只。”梅逊戏谑地插话,他气色略好些,却还是赢弱,即便铜火盆里银炭燃得通红,还是怕冷地披着斗篷。

    众人都哄笑起来,听得呯一声爆响,随望去,窗外远处在放烟火,时不时映的天际透亮,索性皆披衣出了房,说笑着立在廊下看景致。

    但见那烟火实在好看,一会是百鸟朝凤,拍翅叠舞齐飞,一会是五爪蛟龙,翻腾江牙海水,又来八仙拜寿,各显手中神通,忽得千万花开,姹紫嫣红争春,待流水花碎影过,显了西厢牡丹亭的幽情,白面书生会的不是莺莺杜丽娘,却把丫鬟来痴缠,这样孽缘才远,那大圣腾云驾雾降妖而来,各色烟儿氤氲若彩霞,烧透半个天际。

    饶是舜钰在田府时,也未曾见过这大阵仗,只贪看得目不暇接,魂摧神夺,她有些诧异的问秦兴,这椿树胡同里还住着高官显贵不成

    秦兴咋舌道:“刚让婆子出门张望过,是对面废宅子里在放烟火,说是他家主子欢喜个女孩儿,特意放给她看。”

    舜钰哦了一声,心底挺羡慕的,什么样的女孩儿那般招人疼......倒也便宜了她们这帮围观民众。

    待烟花放完,夜已深了,房里悄无声息,舜钰眼儿朦胧,灯花炸了一下,又忽而惊醒,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听得院内老树梅枝,被积雪压得噶噶作响,又似刮起了西北风,呼啸着从窗前袭卷过。

    舜钰披衣围被坐起,想着在架阁库内,她终于将田家满门抄斩案的卷宗得到手,翻开页页细看谨记,大逆谋反的罪名,内阁票拟、皇帝批红,三司会审笔录、口供等,还有缮写的抄家产清册,她翻了遍,竟独缺指证父亲的官吏名单。

    她苦思冥想许久,是谁会将名单抽走,突然忆起刑部侍郎张暻,他说漏了嘴,沈二爷是调取过这份卷宗的,他怎会对这陈年旧案产生兴趣,若真是他掩藏起名单,就欲盖弥彰了。

    舜钰满面渐起寒霜,去途漫漫且远长,有的是时间掏沈二爷的话儿,若他果然亏损或陷害过田家.......



第290章 第贰玖零章 出京去
    恰此时,舜钰背后被人拍一掌,她唬了一跳,回头看是沈桓,催她赶紧上马车去,将要启程。

    再朝树下望,已是杳无人影,她心突突地跳,那人四十年纪,长的五短三粗,眉间有颗红痣,曾是父亲身边的幕僚,不知为何化名蒋安混入沈府做工,再借沈二爷之手,献踏马飞燕与太子,后又莫名消失。

    而此时,他胆敢走近沈府,还那般直勾勾紧盯她........其举虽是诡谲难辨,却显然冲她而来。

    舜钰紧攥手心,把纷乱思绪抑藏,转眼见沈二爷入了为首马车,后头还有三辆跟着,两辆坐满暗卫挤不进人,她走至另一辆,徐泾、沈桓、沈容及两个面生的坐里头谈笑,还空有一席,舜钰把手递给坐门边的沈桓,仰起脸儿,让他拉自已一把,要上去。

    几个人有些古怪地看她。

    沈桓把手背身后,笑嘻嘻地:“沈二爷那车里宽宽敞敞、舒舒服服你不去,跑我们这里来作甚.....坐满了,没你的地!”

    ”那不是有一席。“舜钰拿手一指,沈桓看去,小桃子眼力不错,遂朝徐泾挑下左边眉,徐泾会意,扒拉开一条大粗腿横过去,瞬间没了空位。

    “乖,赶紧去二爷那里享福。”沈桓说完,自已都恶心坏了,一片哄笑声里,连素日冷肃的沈容,都弯起唇角。

    舜钰脸胀得通红,眼睁睁看厢门紧阖起,咬了咬嘴唇,只得朝沈二爷的马车前走。

    那里还站着富贵的老夫人,及抱着红衣女孩儿的奶娘,瞟到她一步一慢的过来,老夫人浓眉微蹙,小书生清秀极了,她记得在府里打过照面,同二儿举止过从甚密,早些时京城纂养优童风盛行,她也有耳闻,暗打量二儿面庞,心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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