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春半,几许秋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倚澜问月
荫山拉着紫芬的衣袖,动情的说道:“大少奶奶,自打洪家出了事,我想方设法的打听你和两个孩子的下落,前阵子有人告诉我说皇城根下面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被活活冻死了,我以为那是你,我站在那乱坟岗上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如今,分明是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肯点个头承认呢。”
荫山说道心酸处,眼角不禁流出了泪水。紫芬望着眼前这个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伤心委屈的王荫山,心里不觉既感动又欣慰,这偌大的京城里终于还有一个人真心的在关心着自己,记挂着自己,寻找着自己。紫芬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一蹭,然后伸手轻轻擦去了荫山脸上的泪水,用杭州话轻柔的说道:“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说哭就哭上了,也不怕旁人笑话,我哪能一时三刻就死掉了啊。”
本来还无比难过的荫山被紫芬如此一说,又咧嘴大笑了起来。
年轻
第七十二章 历经劫难又重逢
紫芬想着荫山遭了自己的冷脸,应该不会来了,可是当第二天吃过晌午饭后,她趁着孩子们睡午觉的功夫和几个妇人一起在院里浆洗揽来的衣物,只听见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紫芬抬头一看时,荫山带着他惯有的微笑提着一包糖糕走了进来。
紫芬继续低下头洗着衣服,没有去睬他,旁边的几个妇人以为她没看见荫山,笑着对紫芬说道:“磐儿妈,你瞧你这大兄弟又来看你了。”
荫山和几位大嫂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站在紫芬眼前看着她。一直低头洗衣服的紫芬,看见荫山的一双大脚立在自己面前,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撂下手中的衣服,转身走进了屋子一把将门关闭。院子外的几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着荫山,心想这姐弟二人八成是闹了什么别扭。
荫山尴尬的朝院里的几人勉强笑了笑,将那包糖糕放到了窗台,然后转身回去了。
当紫芬再次开门出来的时候,院子里早没有了荫山的身影,她看着荫山放在窗台的那包糖糕,一阵苦涩和心疼,她在心里默默的对荫山说道:别怪我绝情,这样是为你好,会有一个更好的女子陪着你一辈子,这个人不是我。
那日之后,荫山有好几天都没有再来,紫芬的心情渐渐的平复了下来,继续着她艰难又寂寞的日子。
一天,紫芬收了高高一筐的破烂,冒着突降的大雨吃力的往回走着。离家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浑身被淋透的紫芬急着赶路,一不留神脚下一打滑,连人带东西全部摔到了泥地上。紫芬被摔得不轻,加上背后压着重重的一竹筐破烂,使得她一时拾不起身来。
就在紫芬吃力的在暴雨中挣扎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大脚,头上的雨也被遮挡了起来,她连忙抬眼去看,原来是荫山在自己上方撑来了一把避雨的伞。荫山将伞递到紫芬的手中,然后蹲下来强行将那重重的一筐破烂从紫芬的肩上卸了下来。荫山将紫芬从泥地上搀扶起来后,将那筐破烂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紫芬正欲拒绝,荫山用命令的口气对紫芬说道:“打好你的伞,跟着我走。”
紫芬没有再坚持,她将自己头顶的草帽摘下来递给荫山,然后自己撑着伞一瘸一拐的跟在荫山身后朝家走去。
荫山和紫芬一前一后的进到了院子,霞姐儿和磐哥儿站在屋门口高兴的拍着手说道:“妈和叔叔一起回来喽,妈和叔叔一起回来喽。”
浑身被雨水打湿的荫山将东西放在房檐下的干燥处,然后扶着紫芬走进了屋子。紫芬进屋后一边将唯一的一块擦脸布递给荫山,一边轻轻的说道:“今日多谢了。”
荫山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并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放在门口的雨伞朝门外撑开,径直走了出去。紫芬站在屋门口冲他喊道:“等雨停了再走吧。”
荫山回过头冲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大步走了出去。紫芬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关上房门准备换一下湿透了的衣服。紫芬关门时,在门后看见了一袋子白面和用油纸包着的一挂猪肉,她问孩子这是谁给的,孩子的回答与她猜想的一样,在她出去收破烂的时候,荫山冒雨送来了面和肉,又担心她在外边淋雨,一路找了过去。
换过衣服后的紫芬搂着一双儿女坐在炕沿上,听着窗外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雨,紫芬心里波澜起伏,荫山的身影一直浮现在她的眼前,紫芬觉得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喜欢上这个诚实厚道的男人来。
然而,世间的事总是百转千回,难以掌控,后来发生的事又将紫芬本以逐渐向荫山靠拢的心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荫山没有因为紫芬的冷脸而退缩,他依旧隔三差五的来大杂院里关照紫芬母子三人的生活,两个孩子也越来越喜欢和依赖这个年轻的荫山叔叔。大杂院里的人也渐渐的醒过味儿来,每次荫山进到院里,大家伙都会格外留意几眼,背后也总偷偷议论这个洪嫂还真走运,寡妇失业的也能勾搭到这么个年轻厚道的汉子。
紫芬脸上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是暖融融的,荫山在她眼里早已不再是那个初次相见时一脸青涩的小老乡,而是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汉子。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过去了,京城的寒冬来临了,紫芬带着孩子依旧在天桥旁边的那个大杂院里苦度着光阴。紫芬是个倔强要强的性子,她本可以不用如此的艰苦,大可以去投奔千里之外杭州的亲人。可是,紫芬一来是想守在京城等待着丈夫的消息,二来是她的哥哥因为防汛不利造成流民闹事惊动了朝廷,已经被革去了知县的官职赋闲在家。她不想因自己的事情让母亲难过,也不想再去拖累娘家,她宁愿将这所有的艰难和着眼泪独自一人吞咽。因此,她在给母亲的家书中对牵挂她的亲人扯谎说洪家虽说被抄了家,但是祖产还在,自己的日子依旧过得舒坦。
起初,远在杭州的母亲和兄长因为洪家遭了事儿而对紫芬母子十分牵挂,后来收到紫芬的亲笔书信后这才放下心来,虽说一直会寄些财物来贴补紫芬的生活,但是对她的真实处境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冬日的一个黄昏,紫芬拉着霞姐儿背着磐哥儿到家附近的一条卖菜的街上捡菜,紫芬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弯腰往篮子里拾着别人丢弃的菜叶,五岁多的霞姐儿也学着妈妈的样子从地上挑拣着。
这时街边走来一个年轻的妇人,她挎着一个竹篮子走到紫芬身旁的一个摊子前,一边伸手拿起一把青菜一边询问菜价。正在低头拾菜叶子的紫芬听见说话的声音不光十分耳熟,而且还夹杂着些许杭州的口音,她抬起头朝那妇人瞅了一眼。正巧那妇人也买完了菜,转身将要离去,紫芬与那妇人四目相视的瞬间都愣住了。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紫芬当年从杭州带到京城的陪嫁丫鬟钱佩儿。
佩儿自然也认出了紫芬,她惊喜的一把抱住紫芬,又是笑又是哭。主仆二人历经劫难在街头又一次重逢自然是百感交集,喜极而泣。
从佩儿的讲述中,紫芬才知道当日抄家后,佩儿和其他洪家的奴仆全都被收进了牢狱中,在被关了一个月后,除了洪府管家等少数几个洪家父子的心腹被继续收监严刑拷问外,佩儿她们这些人便被放了出来各自投奔活路去了。
因为佩儿是杭州人,在京城举目无亲,从监牢里出来后无处可以投奔,眼见着一同出狱的其他人都欢天喜地的跑回家去,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流落在街头,佩儿一时间无助又委屈的哭了起来。这时,她的身旁走来一人,给她递过一方帕子。佩儿抬眼一看,原来是与自己一同出狱的一个洪家的小厮,这人比佩儿大上几岁,当日在府里时专管伺候主子的车马,因此与大少奶奶跟前的佩儿是非常熟络的。这小厮在牢狱门口出来,见佩儿蹲在那里哭的可怜,心生怜悯便将佩儿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后来,在他家住了有半月余,佩儿一直打探不到紫芬的消息,又没有盘费回杭州,只得在众人的撮合下嫁与了这人。好在这人憨厚老实,又有一身的好力气,对佩儿也很是不错,小两口的日子过的还算有滋有味。
佩儿自幼被拐子卖到苏家,与紫芬一起长大,主仆二人感情十分的深厚。今见自家小姐衣衫褴褛不说,还在捡拾菜叶,她的心里十分的难过,含着眼泪对紫芬说道:“小姐,你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如
第七十三章 血雨腥风何时休
孩子父亲总算是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紫芬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当荫山再来大杂院的时候,紫芬心里莫名的涌起一丝伤感与愧疚,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和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男人再有来往了,自己的丈夫还活着,他要自己等着他回来,也就是说他还拿自己当做妻子看待。自己不能再这么不明不明不清不楚的耗费荫山的心力了,这对于善良的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一日,紫芬和佩儿在院子里浆洗揽来的衣物,荫山如同往常一样拿着两个风车走进了院中。两个孩子高兴的奔向荫山,笑着从荫山手中接过了风车,在院子里开心的玩了起来。
佩儿笑着和荫山打了招呼,然后将身旁的一个小板凳递给他让他坐下歇歇脚。一直没有抬头说一句话的紫芬忽然站起身自顾自的走进了屋中,咣当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荫山和佩儿都有些吃惊和意外的看了看对方,然后站起身朝屋子门口走去,准备去问个究竟。当佩儿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询问屋内的紫芬可是哪里不舒服时,紫芬忽的又将门打开,沉着脸对佩儿说:“没你的事。”然后,她又对荫山说道:“你进来,我有话说。”
佩儿从未见紫芬如此模样,连忙闪到一旁悄悄的站着。
荫山跟着紫芬进屋后,紫芬又将门用力关上。荫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她究竟出什么事情了
紫芬从铺盖下取出那封大少爷的信递给荫山,然后对他说道:“你先看看再说。”
荫山展开信看了一番后,吃惊的问道:“他还活着”
紫芬面容平静的说道:“对,他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不日就要来接我和孩子团圆。”
荫山的手略微有些发抖,他将信慢慢的放到一旁,轻声问道:“那你愿意跟他去吗”
紫芬扬起头,略带欢喜的说道:“你这话问的,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要与他在一处了,再说两个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不是”
荫山不解的望着紫芬,有些激动的说道:“他始乱终弃,那样对待你,又连累你落魄到这般田地,你竟还愿意信他”
紫芬笑了一笑,略带一丝得意的说道:“有什么不能信的,我与他都有了这一双儿女,终究是砸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紫芬说完,从一只木箱子里取出一锭银子,笑着递到荫山面前说道:“荫山兄弟,这些日子承蒙你对我母子三人的关照,这锭银子就算是我对你的答谢,你收下吧。”
荫山仿佛不认识一般的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知道这个如同紫藤花一般清香美好的女子为何会在一夕之间变做如此的模样。他没有去接紫芬手中的银子,带着一丝失望和疑惑的语气问道:“他那样对你你终究还是愿意信他,为何就不愿意信我一次,你我之间的情意难道就值这一锭银子”
紫芬有些不屑的对荫山说道:“王荫山,你醒醒吧,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虽说我如今落魄了,但是我毕竟出身官宦之家,血统高贵,你是什么出身天桥上唱戏的,比那相公堂子里的略好些罢了,我和你又有什么情意可谈,我若信了你,那不是自掉身价吗我把话放到这里,莫说我丈夫还活着,就是明日没有了,我真要改嫁,那我也不嫁给下九流。”
荫山没有想到紫芬会说出如此伤人心的话来,他的心一阵刺痛,整个头都炸裂般的疼痛,他望着眼前一脸得意的紫芬,苦笑了几声,然后朝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耳光,笑着说道:“是啊,我是个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下九流竟然痴心妄想你这官宦人家的大少奶奶会对我有真心,算我眼瞎。”
荫山说完,转身一把拉开大门就要出去。紫芬在他身后冷冷的说道:“王荫山,自此以后不要再来纠缠,否则我真瞧不起你了。”
荫山心痛的气有些上不来,几乎就要站不住了,他用手捶了一捶门框,用力说道:“好,我记住了,决不再来。”
荫山说完,带着一颗受伤的心落寞的走出了院门。
在屋门外的佩儿对方才屋内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她无比同情的望着荫山的背影,心里很是替他难过。
待荫山离开后,佩儿有些忐忑的走进屋子准备去劝解一下紫芬,谁知道当她走进门后发现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紫芬竟然瘫软在地上,双眼紧闭,眼泪如水一般顺着脸颊流淌。
佩儿连忙将紫芬扶起来坐下,一边用帕子给她擦眼泪一边急切的问紫芬要不要紧。
伤心欲绝的紫芬一把抱住佩儿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佩儿,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好痛。”
佩儿将紫芬紧紧抱住,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她终于明白原来方才紫芬的得意与绝情都是装出来的,她的心里终究装着的还是王荫山。
等紫芬平静下来后,佩儿不解的问紫芬既然如此心痛那为何方才还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