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十五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忆花雪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冲着教研室主任来的,对当年教研室主任凭借一次听课打分排名决定停掉她的课并上报人事处和校长办公室让她直接调离教师岗表示强烈的不满,现在处处看教研室主任的决策不顺眼,处处
第十三章 竞岗失败
2015年,自从何老师被派下乡扶贫,后重回师范学院教学办公室,除了在办公室碰见过她几次,建宁很久没有再跟她打通过电话聊过天。
她想也许何老师需要一点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情,下乡扶贫不会发生过什么大事让她突然间连自己都不想理会了吧
唯一能说上话的小伙伴突然销声匿迹不再和她说话交流,建宁更觉得人生黯然失色,心里充满了惶恐不安。半夜睡不着,或者迷糊睡着了,也是噩梦不断。梦见自己高考失利,考数学时怎么都写不出答案,考英语口语时不会表达,无论考官问什么都只有一个答案“i dont know.“
周围人哄堂大笑,而自己就像个白痴一样,浑然不知他人为何而笑。
梦见何老师抱着一堆法语书远远地跟她告别:“建宁,我走了。人生真苦啊!对不起,之前我还告诉你,要坚持住;现在,是我自己不够坚强,无法抗拒这人世间的寒凉。”
“你要去哪里等等我!”建宁大惊失色,伸手想抓住何老师的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啊!啊!啊!你不要走!不要走!!!”
“你怎么了快醒醒!”李顺安摇醒她。
她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冷汗。
“我刚梦见何老师跳楼自杀了。”
“你整天胡思乱想,连做梦都净是坏事。我前天有事去你们师范学院教学办公室还看见何老师呢!人家干活麻利着呢!你啊,没事找事,自寻烦恼。”
嗯,既然何老师还在忍辱负重地工作,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抑郁呢教研室主任、二级学院院长、副院长、书记、副书记、教务处、人事处、学校督导、二级学院督导、学生、学生通信员、同事并没有谁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抑郁睡不着是因为自己心理素质太差了。
2015年九月份开学后,学校新来的书记认为把教大学英语的老师和教专业外语的老师放到两个不同的学院大为不妥,一声令下,他们大学英语教研室和专业外语两个教研室(翻译教研室和商务教研室)又合并起来了,建成一个新的二级学院:“外国语学院”。
其他二级学院也做出相应的调整。
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完全不需要理由。
2015年十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好久没有联系的何老师,那天突然打了个电话给林建宁。
“宁,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了一个行政空缺岗:外国语办公室副主任。今天外国语学院院长给我打电话了,叫我明天回去竞岗呢。如果竞岗成功,我就有岗位啦!不用到处漂泊了。到时候我也能拿到和你(讲师级别)一样的待遇啦!”她言语有些激动。
建宁很是开心:“嗯,加油哦!有几个人竞岗”
“两个。另外一个是新进来的办公室人员。”
“看来你这么多年的苦难终于熬到头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嗯,也不知道成不成。”电话那边何老师有点迟疑。
“绝对成。新进人员怎么比你有经验呢!好歹你也在学校工作了十几年了。”
建宁安慰她。
当晚建宁打开qq,看到大学英语工作群有很多条未读信息,说的几乎都是关于何老师要竞岗回外国语学院的事情。
“别回来啦!回来还不把咋们整死”
“是啊!肯定处处找茬,变着法子整咋们!”
“她心理不平衡的啦,回来的目的就是想报复咋
第十四章 天堂很美
他们急匆匆地赶回家。
顺安叫儿子去洗澡。等儿子脱了衣服走进卫生间后,他把建宁拉进房间,关上门,看着建宁说:“你刚才没看手机信息吧何老师跳楼自杀了!”
“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啊!下雨前。我看我们学院同事发出的信息:她妈妈在厨房做饭,何老师走出房间跟她说妈,我出去走走,手里什么都没拿就走了。她妈妈做好饭,看女儿还没回来,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她。听到她房间传出手机铃声,于是走进房间,还没找到手机呢,却在书桌上赫然看见一封早就写好的遗书。你刚才有没有听到警笛声下雨时有人报警说梧桐学院有一个女人跳楼了。”
“那也不一定是何老师啊!有可能是其他想不开的人啊。谁知道跳楼的那个人是阿狗还是阿猫呢!这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有什么理由现在才想不开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你凭什么就认定跳楼的人就是她!”
建宁忍住要滴落的眼泪,扒开顺安握住她双肩的手,往门口冲。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学校看看,我要去再看看她,她说不定今晚加班,现在正好好地坐在办公室旁边给大伙发送文件呢!”
“你别去了,没用的!”
顺安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出门。
“警察已经抬走她的遗体了。”
“遗体你说什么谁的遗体”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建宁听到“遗体”两个字,大受刺激,疯了一般地跑出家门口,疯了一般地朝着学校跑去。
她跑过拼命按喇叭的出租车,跑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绿变红的交通灯,跑过咧嘴大骂她的司机、行人,跑过街口,跑过站立街道两边数不清的梧桐树,跑过安放在街口的无数个垃圾桶;跑过烟雨蒙蒙、人事沧桑,跑过何老师家住的西堤路。
她忘了她可以搭公交车,打的或者自己开车,忘了穿雨衣,忘了自己是谁。
迷离雨帘中,何老师的身影宛似在她眼中浮现。她左手紧抱着怀里的法语书,遥遥伸出右手和建宁告别:“宁,不要为我伤心。天堂一定很美很净。我清清白白地在人间走了一趟,又清清白白地走了。我没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宁,你说,我能不能飞上天堂”
原来,那天晚上,她做的梦,是真的。
何老师一定是很早以前就想过要自杀了。
可是她不知道啊!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一直以为自己被打分倒数是世界上最可悲的可怜虫,哪里知道比自己惨的,大有人在。
比自己抑郁失眠严重需要安慰的人,终究抗拒不了内心想要放弃的声音,纵身一跃,永别了,这个我曾深深迷恋热爱过的世界。
如果一个人决绝地要离开这个世界,死亡,只是几秒钟的事。
当建宁和着雨水和汗水一路从家里跑到学校的时候,警车早已经撤离了,救护车也不见了踪影。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围在2013年,建宁和何老师到校任教时,建好的那两栋教学楼前面。
“听说是学校里的一个女教师,年纪轻轻的,还没结婚呢!”
“可怜啊!读了这么多书,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听说是被学校开除了,所以才……”
建宁呆呆地站在那里。跑得太快,汗一直冒,把外层毛衣都渗湿了;雨还在密密地下,雨水又把她的外衣滴湿了。
又冷又热,张嘴
第十五章 红叶似血
学校封锁了何老师自杀的消息,网上发表的一切和何老师相关的新闻都被下线了,本地报纸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报道,全校教师和学生都被告知,禁止发表相关言论,包括在qq群。
大学英语教研室工作群一片寂静,聊天群亦如此。没有只言片语,没有悼念,没有表示多么遗憾多么可惜之类的任何言论。
没有人表露出一丁点的悔意。
一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不见了。似乎她从未来过,学生或老师,没有人记得她曾经意气风发地站在讲台上,仰望未来,以为自己会顺顺利利地教下去,做一辈子的教师。
没有人知道漆黑的夜里,她翻出泛黄的贺卡和信件,学生写给她的温暖问候,内心涌上的幸福和痛楚;没有人知道,在下乡扶贫的日子里,她的同行,同学校的行政人员,把她被停课撤岗的事情告诉村民,在乡下呆着的那几个月,被大字不识一个的村民背后或当面讥讽,她心里面的难堪和不甘;没有人记得你的巧笑嫣然,你固执的穿衣打扮风格,你宁缺毋滥的恋爱观。
甚至你的死,你挚爱着的学生,他们早已远走他乡,散落天涯海角,无人得知。
无人怀念,无人问津。
没有人记得你是谁,经历过怎样的苦难和心痛。
你的死,没有任何意义。
2015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本来梧桐市地处西南,即使冬天也没有几天遭受冷空气侵袭,建宁这些年买的为数不多的几件棉衣、羽绒服,如果一天换一件穿,穿不完一遍,冬天就过去了。
可是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寒冷特别的漫长。建宁把小车停在街边,他们一直没买车库,所以总是四处兜转满大街找停车位。
15年春天,梧桐市新上任了一位市长,大动干戈地修路,给街道铺上沥青混凝土;翻新花圃。
道路没修好之前,街边的停车位被交警摆放了禁停通告,禁止停车。因为停车位比找对象还难找,顺安和建宁各买了一辆电动车上下班开。小车在街边找到一个停车位占坑之后,十天半个月都不愿意挪地,实在是一车位难求啊!
开着电动车上班真冷!早上北风呼呼地吹,风无孔不入地钻进建宁的脖子,后背,前胸,戴着手套的双手,从吹起的裙摆处溜进她的大腿和臀部。她老是怀疑电动车是不是被雨淋湿了,为什么身体和电动车接触的地方总是那么冰
因为寒冷,她每次上完课就急匆匆地开着车往家赶,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翅膀可以迅速飞回家,关上门,一天、一辈子都不要再出门了。
家才是自己永远的避风港。
有一次星期三下午,她开着电动车回学校开会,路上堵了几分钟的车,加上她临出门时磨蹭了一会,赶到开会的地点时只听到院长说的三个字“散会了!”
原来是个只有十分钟的短会,并无什么要紧事,只是警醒一下教职员工要远离宗教邪教组织而已。本来宗教邪教就和她的生活没有什么交集,开不开会都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开会迟到、缺勤是会被扣分的。
去秘书那里签到后,她有点晕乎乎地跟着大家走出教室,又晕乎乎地下楼来到了一楼平地处。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十多分钟,依然有迟到的学生匆匆忙忙地往教室赶,有一个学生走得太匆忙,撞上她,手里拿的课本散落一地。
她头脑凌乱地冲着学生说“对不起”,弯下腰去帮学生捡书。
学生一边说“不用了,我自己来”,一边动作快捷地把书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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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冷漠世界
2015年十一月底,建宁还没有从失去好友的伤悲中走出来,最疼爱她的舅舅从广东回来住进了苗县人民医院。
他被检出患了肺癌。
建宁跑回去看他,想把他从县城的小医院转到梧桐市中心医院医治。
舅舅健壮的身体已不复从前,只剩下骨瘦嶙峋的一副躯壳。
没去广东打工之前,舅舅可是干农活的一把手,一台笨重的打谷机,把它拆成两半,他一人就能用扁担挑到农田。
去广东纺织厂做了十几年上夜班的门卫后,建宁在医院见到的、躺在病床上的舅舅,面黄肌瘦、皮肤苍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建宁第一次去看他时,是确诊他患肺癌的检查单刚出来的时候。
把他从广东接回县城,正好也在那家医院上班的大表哥,就是上次想卖地给建宁和她前男友李杰宁的表姐的亲哥哥,本来和护士、医生说好不把病情告知舅舅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舅舅还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他看着建宁,声音颤抖地说:“外甥女啊!我患了肺癌,我也不想麻烦你的,你要上班带孩子,可是我想多活几天哪!你说想把我转到市医院,什么时候转”
建宁也想马上帮他转院,她问了自己在梧桐市中心医院肿瘤科上班的同学,发了舅舅肺部c超单子给他看,她同学说有钱帮他做化疗、病人保持心情愉快的话,他的生命是可以延续下去的,至于能多活几个月、几年,这就看病人的康复程度和病人的意志力了。
“最重要的是,病人要保持一颗乐观的心态。”建宁同学对她说。
“钱,我有,放在你二表哥那里呢!你也甭花你自个儿的钱,把我打工挣来的钱花了,如果还治不好,那我也就放心闭眼去了。”
舅舅看着建宁说。
建宁找二表哥,问他能不能把钱取出来,让她带着舅舅到市医院治疗。
表哥并不想把钱浪费在一个无痊愈希望的病人身上,拒绝了建宁的要求。
“你要帮他转院,化疗,你有钱你帮他治了。这明摆着浪费钱,化疗给病人带来极大的痛苦,你忍心看你舅舅临死前遭受如此痛的折磨吗”二表哥问她。
不但如此,当初二表哥建房时缺钱哄骗舅舅拿钱出来给他建房子,说建成后给他一间房住,舅舅当时还没没有办理住院手续,每天在医院输完液晚上回二表哥家住。
建宁当天陪着舅舅输完液带他回二表哥家时,二表哥骂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懂体谅人,明知道这病会传染还赖着不走。”
逼舅舅放弃治疗,连液也不要输了,回乡下自己居住。
还给建宁妈妈打电话,告诉建宁妈妈她想带舅舅去梧桐市医治:“如果表妹要带小叔下去治病,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概不理,她全权负责。”
建宁妈妈闻言,慌了,从老家赶出来,逼着建宁放手不管:“你舅舅他没有娶亲,按乡下习俗,有什么事都是侄子管,不能让外甥女管。你这样带他下去治病,这病治起来可是个无底洞,你不要自己的家庭不要养儿育女了你二表哥明说了他不会给你舅舅打工挣得的钱的。”
建宁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妈妈拉着她回县城姐姐家住了一晚。
结果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不到,舅舅已经被表哥们扶着从医院出来,驾着上车,送回乡下去了。
舅舅回乡下半个月不到,长辞于世。
建宁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舅舅临死前一天曾经打过电话给她,可是当时她在上课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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