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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玉狮子

    区区八十里的水路,法国舰队费时整整四天四夜,实在慢的很了,难道,层层相连环环相扣的天险,终于发威了?

    然而,战果却令人哑然。

    四天的战斗中,法国舰队拢共亡十人,伤四十八人,所有军舰,未受任何值得记录的损害。

    就是说,连轻伤都木有。

    中方呢?

    马尾至闽江口沿岸诸炮台,尽数为法军拔除,一处不剩;炮台守军,共计伤亡三千余人。

    马尾至闽江口,并不含马尾船政厂区及附近的炮台,早在八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五日的战斗中皆被摧毁了。

    还有,法军亡十人,伤四十八人的损失,主要不是来自和沿岸炮台之间的炮战,而是来自一场规模不大的破袭战。

    八月二十七日下午,法国舰队到达双鬼拍门的金牌长门附近,一直逡巡于江口防范中方沉船封江的法舰雷诺堡号梭尼号与大队汇合,并通报了一个重要的情况附近某河汊中,碇泊了大批装满石块准备封江的中国船只。

    孤拔冒险亲自乘坐小艇前往侦查之后,决定彻底消除这个隐患,而因为装石船的泊地为一河汊,水狭且浅,大型军舰无法接近,这个任务,只能交由陆战队来完成了。

    这场破袭战,给法军带来了通航战中最大的一次伤亡,甚至带队的指挥官布艾维罗上尉也战死了,他也是整个通航战阵亡者军衔最高的一个,不过,任务到底还是完成了所有的装石船皆被击沉在碇泊地。

    破袭战的伤亡,固然说明了马江一役法军陆战力量之不足,但是,也从另一个侧面,清楚表明,层层相连环环相扣之天险,未能给法国舰队造成任何实质性的麻烦,发威二字,根本是谈不上的。

    法国舰队之所以花了四天四夜才走完八十里的水路,不过是因为稳扎稳打法国舰队之通航战,并非夺路而逃,其首要目的,其实是要彻底消除闽江口至马尾之一切威胁既为向中国政府示威,也为日后可能的卷土重来清道。

    天险本身不起作用,还好说些毕竟,闽江口至马尾的地理水文,法国舰队已经烂熟于心了;且去时顺流而下,较之来时的溯流而上,总要好走些。

    可是,沿岸的炮台群呢?怎么如此不堪一战?

    毕竟,江面狭窄,不比海面辽阔,这个,第一,法国舰队欲通航,总得进入沿岸炮台群的射程之内吧?再落后的岸炮,也不至于打不到江中心吧?第二,炮战的时候,法国舰队也不可能像海战那样,任意回旋机动吧?

    呃,当然了,马尾一役,排队枪毙,也没有什么射程的问题,没有什么回旋机动的问题

    通航战,确实没有射程机动的问题,然而,对于沿岸炮台来说,却存在着一个更致命的问题:射界。

    马尾至闽江口,沿岸炮台众多,但是,所有的炮台,都有着相同的两个大问题:第一,炮位朝向单一,立体交叉层次等概念阙如;第二,炮架样式落后,转向极其费事,其中相当数量的火炮,根本就不能转向。

    就是说,每一门火炮的射界,都是非常狭窄非常有限的;每一座炮台,都留有大量的射界死角。

    也即是说,每一门火炮每一座炮台,都只有坐等法舰进入自己的窄窄的射界,开炮才有意义;法舰未进入射界或已离开射界,开炮就是放空炮不管法舰是否已经进入或者还在射程之内。

    更要命的是,这些炮位的朝向不但单一,而且,基本上都垂直于航线即正对江面,左右两端,皆为射击死角。

    可是,敌舰一定是先从左右两端冒出头来的呀!

    而对于江面上的军舰来说,以岸上的炮台为目标,是不存在什么射界死角的问题的炮台进入视野,基本上就等于进入射界,只要再同时满足进入射程的条件,便可以开炮了。

    于是,炮战常常是在法国舰队进入炮台射界之前便胜负已分了。

    彼时,负责操作杜路土居因号一百九十毫米主炮的海军中士莱尔,在家信中,对此有非常形象也非常准确的描述:

    我们一个也没有让它们(炮台)跑掉,就像玩大屠杀的游戏一般你知道,那就是‘用球去打娃娃’;我们慢慢的向前推进,一发现炮台的一角通常不会比围巾宽,我们就瞄准一二!放!射出六颗炮弹之后,我们很高兴的看到,那个炮台,已经被炸到了半空中

    马尾至闽江口的八十里水路,法国舰队打的,就是这种一面倒的游戏般的打娃娃的仗。

    而对于沿岸炮台来说,确实就是几无还手之力的大屠杀了。

    炮位如此布置,火炮口径再大身管再长,也是形同虚设。

    事实上,炮台数量虽多,可是,没有一座可以称得上真正的近代意义的炮台,各炮台样式杂乱不一,甚至还有明代戚家军留下的古董唉,明代海盗和倭寇的炮,一八八四年法国海军的炮,能是一码事儿吗?

    即便没有射界死角的问题,这样的炮台,撑得住四千五百吨铁甲舰的二百四十毫米巨炮的轰击吗?

    炮台之外,火炮也存在类似的问题。

    真正近代意义上的岸防炮,只有长门炮台装备的一门二百一十毫米四门一百七十毫米克虏伯炮,金牌炮台装备的两门一百七十毫米克虏伯炮外,余者,尽为老旧的前膛炮,其中,甚至还有中国早年自铸的大将军炮即红衣大炮。

    炮手的素质技术就更不必提了。




第六十九章 且看江海换新天
    以最重要的长门金牌炮台为例。

    防守长门金牌炮台及其周边地带的,是时任建宁镇总兵膺达春巴图鲁封号的张得胜率领的凯字九营彼时的中**队,并没有任何海岸炮兵的概念,不论海岸江岸,炮台的守军,都是百分百的陆军。

    张得胜,广东翁源人,早年也是狠角色一枚,咸丰元年,即一八五一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张得胜,已由从崖州协镇擢升安徽记名陆路总兵官;咸丰八年,真除为湖北宜昌总兵官;咸丰九年,加提督衔。

    乱世之中,武人的红顶子,自然是鲜血染就的,张得胜屡立战功,其最著名的事迹有两件:第一件,擒杀捻军首领张隆;第二件也是更著名的,同多隆阿一起,率兵围攻庐州,迫使陈玉成出走寿州,直接导致了陈玉成的败亡。

    然而,这些都是当年勇了,自一八五八年至一八八四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六年,张得胜的官位,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个总兵官,而且,还在一线带兵,青年时期的壮志豪情,早就消磨殆尽了。

    张佩纶视察江口炮台之时,发现张得胜非但吸烟渔色,壮志颓唐,更对所部之操练不管不顾,其部将尽为闽浙总督何璟安插之人员,营官气焰嚣张,并不把总兵放在眼里,张得胜浑浑噩噩,实际上经已成了营官们的牵线木偶。

    整个江口炮台,管理混乱,操练生疏,甚至有炮手错记操炮步骤的事情。

    张佩纶勃然大怒,不过,张得胜毕竟资历深厚,张佩纶虽然气盛,却也不好直接动他的手,于是,拿两个营官作伐:当场摘去长门炮台守将康长庆的顶戴;稍后,又将另一守将袁鸣盛撤职。

    再看重要性仅次于长门金牌的闽安江峡。

    闽安江峡的守将,为闽安协副将蔡康业,早在洪杨造乱之时,蔡某就已经是副将了,目下还是副将,始终未得升迁这个情形,仿佛于张得胜,而闽安江峡的防务,很自然的,也仿佛于长门金牌了。

    张佩纶到营视察之时,发现营伍不知振顿,空额甚多,再次勃然大怒,而蔡康业不过一个副将,资历也远不如张得胜,张佩纶就不客气了,干脆利落的革了蔡康业的职。

    张会办的动作,可谓雷厉风行,然而,虽对士气小所振作,但不解决根本问题。

    张佩纶只能除旧,无法布新他找不到接替康长庆袁鸣盛蔡康业之流的真正合适的人选;事实上,即便他找到了这样的人,留给后来者的时间,也太短了,想要在短短个把月之内,一洗十数年之积弊,实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尤其是操作克虏伯大炮这种高技术的活计,非经年累月训练不能熟练,个把月的时间,管什么用呢?

    在短时间内,更换老旧大炮,同样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何况,张佩纶并未发现诸炮台布置中最致命的射界死角的问题,也就未能就此作出任何的调整。

    张佩纶确实是个大言炎炎,小言詹詹之人,战前的布置,不能切中肯綮;大战将临,应对之失措到了荒唐的地步,尤其不能原谅他在收到法国人的开战照会之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赶紧通知船政舰队解缆应敌,而是派通法语的福州船政工程师魏瀚前往法舰队,以中国不及备战为由,要求延至次日开战。

    因为闽浙总督何璟的颟顸,本就所剩无几的备战时间,就这样彻底的浪费光了。

    张佩纶对于马江战役的惨败,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

    唉!他手中的牌,也实在是太烂了呀!

    他甚至连封堵江口都做不了主。

    张佩纶曾经上奏朝廷,要求封堵江口,以阻止更多的法**舰进入马江,并为此做好了相关的准备被法舰雷诺堡号梭尼号发现的大批装石船,就是准备拿来干这个活儿的。

    可是,法**舰进不了马江,别的国家的船只,也一样进不了马江;同时,已经进入马江的船只,将困于马尾,无法出海,因此,当总理衙门将该计划照会英美等国驻华公使时,受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对。

    美国公使杨约翰回曰:中国在中法尚未开战法国未对马江封锁的情况下,自行封锁航道,则与条约不合;英国公使的口径,亦大约仿佛。

    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当然,张佩纶上奏之时,中法尚未开战;可是,通航战之时,已经做好准备的装石船,为什么还是没有沉石封江,就不好解释喽!

    或许,彼时的张会办,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得体的自劾,以求减轻罪责,别的,统统顾不上了吧!

    不过,无论如何,张佩纶总算勇于任事,换一个人会办福建海疆事宜,说不定就躲在闽浙总督福建巡抚船政大臣的后头韬光养晦,这样,就算打了败仗,责任也会轻得多,未必就发配戍边了。

    需要强调的是,张佩纶的头衔,仅仅是会办福建海疆事宜,而时人和后人却常常把他误做钦差,事实上,会办和钦差的地位,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不过,张佩纶在马尾的实际的地位,确实仿佛钦差,这是因为,他的名气太大,是彼时气焰正盛的清流的第一号健将,福建的地方官员,闽浙总督何璟福建巡抚张兆栋船政大臣何如璋以下,既慑于他的声望,又皆视其为帘眷正隆,虽无钦差之名,却必有口衔天宪之实,因此,在他面前,都自觉不自觉的矮了一截,以致张佩纶可以颐指气使,行钦差之实。

    不过,张会办之得为张钦差,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福建的督抚,皆为碌碌之辈,如果换一个强势的督抚,可就不容张佩纶以钦差自居了。

    事实上,和张佩纶一同出京的,还另有两位清流健将,一个吴大徵,一个陈宝琛,任务亦同张佩纶的相仿:吴大徵会办北洋事宜,陈宝琛会办南洋事宜,就是说,吴给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做会办,陈给两江总督南洋大臣曾国荃做会办。

    李鸿章曾国荃可就不是何璟张兆栋何如璋之辈可比了,吴大徵在北洋陈宝琛在南洋的处境,较之张佩纶在福建,天渊有别。

    李鸿章还肯敷衍人,吴大徵的日子,略好过些;曾国荃对陈宝琛,可就不假辞色了。

    陈会办在南洋根本说不上话,闽江军情紧急,张佩纶急电南洋,请求派舰船支援,同为清流,对于张佩纶的请援,陈宝琛当然大力支持,可是,曾国荃一口回绝,说什么我南洋并无从井救人的道理,陈宝琛急得跳脚,然而,却拿曾国荃一点法子也没有。

    最后,狮子再啰嗦一句:

    覆没在马尾的,是船政水师,不是南洋水师,这一点,后世的许多人都搞混了。

    南洋水师归南洋大臣管理,泊地为上海;船政水师归船政大臣管理,泊地为马尾,二者并无直接关联。

    中法战争,南洋水师也有一定表现,那是马江一役之后,中方以北洋南洋各派军舰,组成一支南北洋联合舰队,一为向法国报复,二为支援台湾,其中,北洋二舰,南洋五舰。

    遗憾的是,两个战略目的,都未达成。

    联合舰队成军不久,朝鲜有事,联合舰队中的北洋二舰,立即掉头北上;剩下南洋五舰,势单力薄,不但不敢主动向强大的法国舰队挑战,反而被法国舰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其中,澄庆驭远二舰被击沉于石浦港;开济南琛南瑞三舰,遁入镇海港,乃有其后的镇海防御战。

    水师在战争中的拙劣表现,大大刺痛了当政者,乃有战后的大治水师。

    好了,该啰嗦的不该啰嗦的,都啰嗦完了,现在,让我们来看一看,关卓凡如何以史为鉴,在本时空规划布置真正可以称之为固若金汤龙潭虎穴的闽江防?



第七十章 龙飞蛇舞,虎啸马鸣
    整个闽江防的规划建设,摆在第一位的,自然是要解决最致命的射界问题。

    射界问题,主要存在于最狭窄也是最重要的两个江段,一个是长门金牌江口,一个是闽安江峡,于是,在新建改建扩建上述江段沿岸炮台之时,定下了三条原则:

    第一,主要炮位的朝向,应为左右两个方向,而非原时空那样的垂直于航线,即正对江面。

    原因很简单,敌舰队不论是自江口破门而入,溯流而上;还是自马尾夺路而去,顺流而下,都是从炮台的左右两端冒出头来的总不可能潜行于水下,到了您的正对面儿,才在江心一跃而出水面吧?

    第二,派出船只进行模拟,一俟炮台进入船只之视野,船只必须同时进入主要炮位之射界这两点,必须完全同步,不能有任何的时间差。

    在炮台对船只船只对炮台的观测条件主要是光线条件基本对等的情况下,炮台进入船只之视野,船只进入炮台之视野,必然同时发生,则上述规定意味着,炮台对船只之视野,必须等同炮台对船只之射界。

    这一条,是不能打任何折扣的死规定。

    原因也很简单:

    江面狭窄曲折,不论军舰还是炮台,都一定是先进入对方的大口径火炮的射程,再进入对方的视野的,而军舰远距离攻击炮台,不存在任何射界的问题,也即是说,对于军舰来说,一俟炮台出现于视野,便可以发动攻击,若炮台之视野不能等同于射界,就无法还手,就只能像原时空那样子,甘当军舰的靶子了。

    第三,炮台诸炮位之弹道,尽量做到立体交叉,即,尽量使同一敌舰不同部位同时被弹。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如前所述,不比海面辽阔,江面狭窄曲折,主要的射击方向,又不是炮台的正面,而是左右两个侧面,射角很小,再高明的设计师,也未必能够足餍彼时的关贝勒的立体交叉之求。

    不过,不论长门金牌江口,还是闽安江峡,都是两岸夹江俺们在江对岸,不是还有炮台吗?两岸配合,火力之立体交叉,总该是办的到的吧?

    这个,呃是的,是的!

    以上三条,针对单个的炮台,除此之外,闽江防还有一个炮台群的问题,而该问题,主要存在于闽安江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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