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玉狮子
“围城必阙”、“穷寇勿追”的道理,阿尔诺当然是晓得的,何况,目下,山西的中国军队,也实在不能算是“穷寇”,未可轻侮;而红河山西以西河段,狭窄曲折兼水文不明,也并不存在什么“半渡而击”的条件。
另外,中国人的请求,似乎,也不像是在玩儿什么缓兵之计?
还有,北宁战役期间,法、中两家,仗打的虽然热闹,但该有商有量的,还是有商有量的,对于法军的停战收治伤员、战后掩埋尸体并派随军牧师祈祷等等请求,中国人能答应的,也都答应了。
因此,阿尔诺默谋片刻,点了点头,慨然说道:
“好罢!贵军请走好!”
使者告辞,阿尔诺则下令,城北近城西的部队,以及河面上的舰队,向东移动。
没过多久,城北、城东的防御阵地上,爆炸声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接连不断,整个阵地的上空,烟尘弥漫。
这一下,法国人放心了:中国人这是在破坏防御工事——他们真的是要撤了!
爆炸声足足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中国人对自己的阵地的破坏,可是够彻底的呀。
在此期间,负责侦察的骑兵报告:不断有中国、越南军队,自西城门开出山西城,行军方向:西北。
再也没有守军出城了,天色也暗了下来,阿尔诺下令,先派小股部队入城,侦查搜索,大部队明天一早,再从容入城。
取山西的过程,虽然有些曲折诡异,可是,无论如何,不同于之前沱灢、升龙的兵不血刃,山西是“远东第一军”入越之后第一个激战之后攻取的重要城市,整支部队,上上下下,都沸腾起来了!
*
乱清 第二百一十八章 踌躇满志
彻底搜索之后,先头部队回报:中、越军队,确已尽数撤出山西城,城内安堵,一切正常。
第二天早上,朝霞满天——是个好天儿!七点正,鼓乐声、欢呼声中,“远东第一军”开入了山西城。
红河上的舰队,纷纷拉响汽笛,也是一片欢欣鼓舞的样子。
有当地士绅,恭迎道旁,诚惶诚恐,并献牛酒以犒军;阿尔诺将军抚慰一番,表示法兰西帝国军队吊民伐罪,秋毫无犯,尔等就放心好了。
入城之后,阿将军率一班僚佐,登上城北的“摘星塔”,极目望去,不由就感慨了!
北城门至红河堤一带,亦即几日来法、中两军攻防的主战场,原本应为一片坦途,目下,无数弹坑、无数沟壑,满目疮痍,面目全非。
这一带,基本无险可据,唯一的半西式的“浮沙要塞”,战前又被中国人彻底炸毁了,变成了一堆瓦砾——中国人的这个路数,看不懂啊!——因此,中国军队完全是靠临时草就的、在法军诸将眼里异常简陋的防御工事——连胸墙都欠奉呢!——挡住了“远东第一军”一次又一次的猛攻。
真正是……殊不可解!
本来,作为一位公认“守长于攻”的将领,阿尔诺对中国军队的“临时草就的、异常简陋的”防御工事,内里风光,到底何如,是很感兴趣的,可是,在昨天的那三个多小时里,中国军队经已对防御工事做了最彻底的破坏,其本来面目,已全不可辨了。
站在“摘星塔”上,看到的,不过纵横交错,一片狼藉,就好像有一群巨人,以巨铲、巨犁,将北城门至红河堤的土地,彻彻底底的翻了一遍似的。
居高临下,对山西城的格局,看的更加清楚——
山西城有内、外两圈城墙,内城墙为砖石结构,高达五米;外城墙则是土质的,较之内城墙,大约要低个一米左右的样子。
城墙的坚固程度,超过了北宁城,在整个北圻地区,大约……仅次于升龙城吧!
不论内城墙、外城墙,接近城墙顶部的地方,都插满了向外的竹签据马,以阻止敌军攀城——这也算是越南城池防御之通例。
城墙之外,环绕着宽二十米左右、深三米上下的护城河。
护城河上的桥梁,不是吊桥,而是固定的石拱桥,距阮景祥介绍,此曰“象道”——顾名思义,这个石拱桥,真的是给大象走的:“象兵”是越南军队的重要组成部分,普通吊桥无法承受大象的体重,乃有“象道”之设。
不过,“象道”的宽度有限,只能单向通过一只大象;同时,“象道”的坡度,在设计的时候,就被刻意的提高了——限制宽度、提高坡度,可以增加过桥的难度,以保证城池的安全。
另外,城门并不正对“象道”,走过“象道”,若不及时驻足或拐弯,就会撞上城墙——左转,沿护城河沿儿走上十几米,才是城门。
还有,正对桥梁的城墙上,居高临下的,是一个箭楼。
这些措施,都增加了守军对桥面的控制力,加大了敌军攻城的难度,进一步提高了城池的安全系数。
城东、城南、城西,还不晓得啥模样,不过,格局应该同城北基本是一样的。
另外,脚下的这座“摘星塔”,乃是一座西式塔楼,高达十八米,此塔既为山西城之标志性建筑,在防务上,也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城外地势平坦,登上“摘星塔”,举目望去,敌军之调动、部署,便一览无余了。
也即是说,这是一座极重要的了望、侦察设施。
总体来说,山西的城防,还是颇具心思、颇下过番功夫的。
山西城的东、北、西三个方向,皆“无险可据”,而山西又不比北宁那般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因此,作为连接红河中、上游的战略要地,山西就得在城池本身的构筑、防务上,特别用心些了。
当然,若守军皆为越南军队,花再多的心思,也是白费,可是,守军的主力为中国军队,若恃此坚城,坚决抵抗,法军强攻,虽然最终还是应该能够拿的下来,可是,伤亡多少,可就难说的很了!
中国人主动撤离了,这个……很好,很好!
阿尔诺仰起头,看一看塔顶旗杆上冉冉升起的三色旗,低下头,再看一看疮痍遍地的战场,不由就有些踌躇满志了——
天下事虽难,可是,并非不可为嘛!
昨天此时,塔顶旗杆上飘扬的,还是那个“轩”字旗嘛!
嘿嘿!
正准备挥斥方遒,塔下来报,郑功和派人送信儿来了。
哦?
拆开信,郑功和是这样说的:
他的部队,没同中国人走一路——中国军队撤向太原方向,他率部撤向宣光方向;中国人对他的“一触即溃”,虽然很不满意,但没有直接处分他,而是叫他自个儿去北圻经略使黄炳炎那儿“领罪”——黄经略使正正驻节宣光。
这个原因嘛,郑功和说,一来,法军“神兵天降”于山西城南,中国人自己也大出意外,因此,对于越南军队的丢失阵地,也就不觉得多么意外了——越南人的战斗力,中国人是了解的;二来,他毕竟是越南将领,由越南人自己处置,更加名正言顺些;三来,经山西一役,中国人觉得,越南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带在身边,纯属累赘,因此,就把他打发到宣光去了——你们越南人自个儿跟自个儿混吧!
郑功和说,中国人一直认为,北圻战场,法军的进攻方向,以东路为主——事实亦如此吧?而太原为中路之最要,山西的中国军队,撤向太原,是为了从右翼护翼东路;对于西路,中国人一直没怎么摆在心上,没怎么预为之备,不然,也不会将西路之最要的宣光整个儿的交给越南人负责了。
当然了,就算中国人有心“预为之备”,力备则分,其在北圻的兵力,亦不足以同时对东、中、西三路做有效的防守。
现在,山西既克,北圻的西路门户已开,郑功和建议,法军应将主攻方向,暂由东路改到西路,挟克山西之余威,溯流而上,进攻太原。
太原的守军,只有越南一家,而俺又可作为内应,因此,必定一鼓而下的!到时候,整个北圻的战局,就大不同了!
*
乱清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围点打援
对于郑功和的建议,别的将领、包括阿尔诺在内,都在斟酌利害,计算得失,莫雷尔却几乎不暇思索,便跳了出来,大声说道,“我赞成!”
对于莫雷尔来说,东路也好,西路也好,不论将主攻的方向摆在哪一路,关键是——赶紧行动!首先倒不为“兵贵神速”,而是——他娘的!看着热雷米那张得意洋洋的黑马脸,实在是受不了、坐不住了!
虽然,阿尔诺对莫雷尔委婉表示,攻克山西,是全军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并非混合步兵团一家子的功劳——若没有第五十九团在城北、第四十七团在城东对中国军队的牵制,混合步兵团既没那么容易得手,得手之后,中国人也不会那么爽快的弃城北撤,所以,嗯嗯,攻克山西,第一师,也是有功劳滴。
可是,阿将军再如何照应莫将军的情绪,也不能改变攻克山西之首功属于热上校和混合步兵团的事实——穿越水网、奇袭城南,是热上校的首倡;是项任务,又是热上校带着混合步兵团执行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原本,第一师是不折不扣的主攻部队,现在,所谓的“功劳”,变成了什么“牵制”——他娘的!
这都罢了,关键是,若没有莫将军的第一师进攻城北、城东的受挫,就不会有热上校的混合步兵团的“奇袭城南”——这个脸打的,啪啪作响啊!
而热雷米这个混蛋的运气,也好的太过分了!刚刚提出什么“穿越水网、奇袭城南”,就蹦出来一个郑功和,真正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简直像……约好了似的!
若没有这个郑功和凑趣儿,“穿越水网、奇袭城南”的计划,未必能够付诸实施;就算付诸实施了,十有八九,也不能成功吧?
他娘的!
所以,对于莫雷尔来说,不管往北还是往东,当务之急,是赶紧动起来!——只有在新的军事行动中,第一师才能再立新功,以雪受挫于山西城北、城东之耻!同时,也冲淡混合步兵团的“新功”。
呃……“再立新功”?这几个字,说出来,咋介么别扭涅?
“山西既为北圻西路之门户,”莫雷尔大声说道,“某种意义上,咱们的主攻方向,其实已经由东而西了!而宣光位于山西正北,既克山西,继取宣光,顺理成章!不然的话,难道还回过头去——”
打住。
莫将军没说出口的话,诸将皆可默喻——不然的话,难道还回过头去打北宁不成?
打的下来吗?
虽然只是半截子话,莫雷尔却已觉得说的太多了些——他娘的!我何苦去提北宁的事儿?——打北宁,第一师可也是主力,可也没打下来!
“既克山西,继取宣光,确实顺理成章;”阿尔诺沉吟说道,“而若咱们的动作足够的快,攻取宣光,大约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顿一顿,“不过,拿下宣光之后呢?”
对于阿将军的“若咱们的动作足够的快,攻取宣光,大约也不是什么难事”,诸将亦皆可默喻其意——所谓“动作足够的快”,是说在中国人反应过来之前,即兵临宣光城下;而只有越南人做对手,攻取宣光,当然“不算是什么难事”。
若行动淹迟,中国人增援宣光,宣光的守军,中、越混杂,山西的局面,将再次重演,那样一来,虽有郑功和做内应,但波折一定大大增多。
莫雷尔略一思索,即用一种热烈高亢的语调说道,“拿下宣光之后——我军便进退自如,完全掌握战局的主动权了!”
“你们看,我军原先的计划,是自广西进入中国境内,攻击的重点,摆在东路,中国人防守的重点,也摆在东路——即北宁—谅山一线;我军若将主攻方向由东路改为西路,一时半会儿的,中国人一定醒不过神儿来——不然,他们的山西的守军,也不会往中路的太原撤嘛!”
“这个,郑功和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中国山西守军撤往太原,为的是从右翼加强东路的防御嘛!”
“我军攻下宣光之后,兵锋北指,云南门户洞开!而宣光至云南一带,并非中国人设防之重点,到时候,他们必定手忙脚乱!”
“话是这么说,”参谋长康斯坦丁说道,“可是,不比中、越广西边境,中、越云南边境的地理、水文,我们并不十分清楚……”
“没关系!”莫雷尔说道,“自云南攻入中国境内,只是我们的选项之一——我们还有更多的选项!”
顿一顿,“攻下宣光之后,我们也可以右转、东向,从侧翼乃至侧后翼攻击中国人的北宁—谅山防线!”
再一顿,“北宁—谅山防线,是一条南北狭长的防线,咱们由西而东击其侧翼,等同于——拦腰猛击!”
“这倒是,”康斯坦丁点了点头,“北宁战役,算是‘迎头对撞’,敌我的态势,是一个……均势;而‘拦腰猛击’……就大不一样了!”
有人心想,说是介么说,不过,东路、西路之间,还有个中路——你得先过太原这一关呀。
“不错!”莫雷尔说道,“事实上,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我是说,攻下宣光之后,我们即便仅仅摆出一个北上云南的姿态,中国人也得乱作一团!他们怎么晓得,我们清楚还是不清楚中、越云南边境的地理、水文?”
顿一顿,“而中国人的‘乱’,正是我们最需要的!”
再一顿,“我认为,到时候,中国军队一定要全力向宣光方向运动——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机会同中国人进行真正的野战了!”
阿尔诺心中一动,“野战?”
莫雷尔握拳,做了一个极肯定的手势,“不错!”
“我认为,我军之前的推进,这个,之所以未尽如人意,最重要的原因——北宁战役也好、山西战役也好,都是——中国人在守城,我们在攻城!这个过程中,中国人可以充分利用地理、天气以及城池本身的优势——进攻的难度,比防守的难度,大的太多了!”
“我们要做的,是把中国人从城池中拉出来,拉到原野上,进行真正的的野战!”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对宣光,我们亦可以围而不打——这个,嗯,‘围点打援’!”
*
乱清 第二百二十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假的!绝对是假的!
围点打援?
诸将相互以目,不止一人微微颔首,可以看出,对于莫雷尔的这个想法,大伙儿多是首肯的,包括热雷米的那张“黑马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不以为然的神色。
而阿尔诺是典型的“守长于攻”型将领,“围点打援”,我敌攻守交错,较之于北宁战役、山西战役这一类单纯的我攻敌守,他本能的更倾向于前者,因此,对于莫雷尔的建议,也是不由心动。
“只是……”阿尔诺沉吟了一下,说道,“红河山西以上河段的水文,我们不甚清楚——”
说着,将目光投向“顾问”阮景祥,“怕是……走不了大吨位的舰船吧?”
“宣光也是河港城市,”阮景祥说道,“不过,绕城而过的,不是红河干流,而是一条支流——明江;而且,其同红河的交汇处,已经接近红河的上游了——”
顿一顿,“较之红河的主干道,明江的河道,相对狭窄,水流也相对湍急,通行炮舰一类的舰只,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吨位再大,大约就不成了——”
再一顿,“不过,‘水春社’可以协助调集一批民船——当然是纯风帆动力的——这些船,走明江,基本通行无碍,只不过——”
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打住。
阿尔诺做了个手势,“有什么难处,阮先生尽请直说。”
“部队的数量——嗯,第五十九团全部、第四十七团一部、混合步兵团全部、混合骑兵团一部、再加上合成炮兵团一部——拢在一起,数量着实不少,‘春水社’无法保证收集到足够数量的民船。”
“有把握收集到多少民船呢?”
“这个……我想,只够运载百分之五十……至多百分之六十的部队吧!”
阿将军还未说话,莫将军已急不可待的抢在里头了,“尽够用了!进军宣光,本来也要水陆并举——并不需要所有的部队都走水路的!”
阿尔诺点了点头,“也是;再者说了,明江既可以通行炮舰,‘联合舰队’中的小吨位舰船,便可以派上用场——也可以提供一部分的运力。”
顿一顿,“只是——如此一来,宣光一役,火力支援,就似乎略嫌不足了——”
“没关系!”莫雷尔再次迫不及待,“野战,本来就用不到海军嘛!而我军若在野战中打败了中国人,宣光便是俎上之肉,任我宰割了!——打越南人一家子,合成炮兵团的火力,难道会不够用?再者说了,‘联合舰队’里头,不是还有部分小吨位舰船可用——可以另提供一部分火力支援嘛!”
微微一顿,“尽够用了!尽够用了!”
这个……倒也是。
“好吧,”阿尔诺环视诸将,“诸位还有什么高见吗?”
“我军主力北上宣光,”康斯坦汀说道,“山西这儿,要不要留一支防守部队呢?”
阿尔诺想了想,说道:“要还是要的,不过,数量不必多——一、两个连,再加上些本地的安南人部队,就可以了。”
顿一顿,“升龙在咱们手里,北宁的中国军队,不可能越过升龙,直接攻击山西——山西的留守部队,主要的任务,只是维持治安。”
“是!”
阿尔诺再次目询诸将,这一次,没有人说话了。
“若各位没有什么更多的意见,这件事情,咱们就这样定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报告”,打断了阿尔诺的话。
并非有人有“更多的意见”,而是交趾支那总督府送信儿来了。
啥事儿?
这封信,主要的内容,不是交趾支那总督府自个儿的话,而是转述海军及殖民地部的电报,而这份电报——
只看了一、两眼,阿尔诺两道花白的浓眉,便紧紧的拧在了一起,紧接着,高高的扬了起来,这表示——难以置信。
看过了,眉毛落了下来,但眉头却锁的更紧了,而脸色,已微微的涨红了。
这个表情,在阿尔诺将军,是很少见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下属们几乎就要开口相询了,阿尔诺才低低的憋出几个字来,“怎么可能呢?”
这份电报,是关于“杭州湾外海苏窦山、黄龙山海域战况”的通报——
“北京—东京”舰队“第一批次”,某舰、某舰、某舰沉没,某舰、某舰、某舰被俘,“撤离战场”的,只有“阿黛尔号”、“云雀号”二舰。
而中方诸舰,“似无沉没及重伤者”。
电报干巴巴的,除了沉没、被俘和“撤离战场”的舰只的名号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其他内容了,战役的过程、伤亡的数目、主要将领的存亡,一切欠奉。
电报的结尾,加了这样一句,“目下尚未得到‘北京—东京’舰队方面之相关报告,以上内容,主要据自中方发布之战报,是否属实,尚待核实。”
传看过电报,莫雷尔第一个忍不住,大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顿一顿,“这一仗,就算‘北京—东京’舰队吃了些亏,又怎么可能——‘阿黛尔号’、‘云雀号’,不过两条小吨位炮舰,若‘撤离战场’的,只有这两条船,岂非等于……他娘的全军覆没了吗?!而中国人那边儿,却是……‘无沉没及重伤者’?!”
再一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不可能”,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于我心有戚戚焉”,可是——
“所以——”莫雷尔的声音更高了,简直是在扯着嗓子喊了,“这个消息——假的!一定是假的!”
假的?
“我不是说海军及殖民地部‘假的’,”莫雷尔说道,“我是说——这个消息,不是‘据自中方发布之战报’吗?我说的是——中国人在造假!在发布假消息!”
顿一顿,“战役相关情形,‘北京—东京’舰队只能通过上海领事馆向国内报告,而北京出了那件什么教案之后,咱们的……公使馆也好、领事馆也好,都被中国人看的死死的……寸步难行!‘北京—东京’舰队同上海领事馆的联系,一定十分困难,一时半会儿的,只好由得中国人胡说八道了!”
“可是,”第五十九团团长艾尔明加的眉头,皱得比阿尔诺将军还要紧,“中国人为什么要发布假消息呢?
“嗐!”莫雷尔说,“这是……舆论战、心理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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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二二一章 天助我也!
舆论战?心理战?
“各位请想一想,”莫雷尔说道,“如果我们信了中国人的谎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顿一顿,“第一,海路——‘北京—东京’舰队‘第二批次’,闻讯必定不敢……呃,不能继续北上,按计划同‘第一批次’汇合!如是,中国人就可以大大的喘一口气了——一时半会儿的,来自海上的压力,大大的减轻了!他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补充、休整他们的舰队,以便这个……再战!”
再一顿,“苏什么窦山、黄什么龙山一役,‘北京—东京’舰队‘第一批次’就算……小有挫折,中国人的损失,一定更大!怎么可能‘似无沉没及重伤者’?因此,中国人非常需要喘这样子的一口气,不然,叫‘北京—东京’舰队的两个批次按计划汇合了,中国人那只稚嫩、孱弱的舰队,哪里还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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