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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玉狮子
本章节选自《安南战纪》,但内容并非接续上一章《法兰西的恶性连锁反应》——北宁战役之后为山西战役,是役《乱清》前文已有详述,不再赘及;本章中的“我”,也不是《安南战纪》的作者居伊?鲍利斯,而是鲍利斯的一位采访对象亨利?达尼埃尔——时任“远东第一军”司令部作战参谋,军衔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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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西出发的时候,部队的士气是很好的,我乘坐的船只,因为是司令部所在,乘员中,军官相对士兵的比例较高,而阿尔诺将军的性格,又素来保守、沉静,所以,部下们比较安静;但其他的船只上,可就热闹的多了,河面上,飘荡着小伙子们快乐的喧哗声、唿哨声、歌声以及各种器乐的声音——军乐团起劲的演奏,许多雅擅器乐的官兵也加入了合奏。”
“好士气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刚刚攻下了一座北圻重镇,取得了一场难得的、辉煌的胜利;同时,我们也都相信,另一场辉煌的胜利正在向我们招手——宣光的守军,只有越南人,没有中国人,以越南人在山西战役中的表现,宣光,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另外,彼时,下级军官和士兵们还不晓得‘北京—东京’舰队第一批次‘全军覆没’的消息——司令部严令封锁相关消息,理由是,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中国人的‘心理战’,如果不加抑止,任其蔓延,岂非叫中国人得售其奸计?”
“还有,从山西到越池的行军,十分顺利,也是官兵们的好心情的来源之一。”
“之前,弗朗斯西教授领导的红河探勘队,乘坐‘梅林号’,自红河口一直上溯至越池,因此,山西至越池段的红河水文,我们也是清楚的;而时近雨季,水量丰沛,河面宽阔,山西至越池的行军,便理所当然以水路为主,部队所乘船只,亦以‘联合舰队’的船只为主——吨位既大,又都是蒸汽船,自然比较舒服,所以,这一段路的行军——十分顺利。”
关于弗朗斯西、“梅林号”以及“红河探勘队”之种种,详见本书第十二卷《干戈戚扬》第一零九章《英雄所见》。
“我反复强调‘十分顺利’,是有特别用意的——与山西至越池这段路相比,之后的行军,实在是——太不顺利了。”
“越池,是一个转折点。”
“红河越池以上河段,一来,水文不明,二来,河道收窄,‘联合舰队’五百吨以上船只,皆不宜行驶,我们不能不更换‘春水社’为我们收集的纯风帆动力船只,这些船只,数量虽然不少,但吨位都很小,总运力有限,因此,部队不能不一分为二——一部分换乘纯风帆动力船只,走水路;一部分上岸,走陆路。”
“其中,炮兵走陆路。”
“当时,我们一致认为,小吨位纯风帆动力的船只,自然是不适合运送沉重的火炮的;而用这样的船只运送牵引炮车的马匹,也会很麻烦。”
“然而,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将火炮拆卸开来——炮车也是可以拆卸的,‘沉重’,对于小吨位纯风帆动力船只来说,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至于马匹——用小吨位纯风帆动力船只运送马匹,当然是件麻烦事儿;不过,炮兵部队的马匹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
“除去留在升龙的,此行我们一共携带了六十门火炮——一个炮兵连六门火炮,一共十个炮兵连。”
“牵引火炮的马匹——一门火炮,包括一架前车、两架弹药车,共需六匹马牵引,再加上其他用途的,拢在一起,一个炮兵连配备的马匹,大约在六十匹左右。”
“如果是在欧洲,马匹的数量还要多——一个炮兵连配备的马匹,大约在八十匹左右;如果是在美国,有时候,一个炮兵连配备的马匹,可以高达一百甚至一百一十匹——没法子,美国产马,而法国的良马的产量,一向紧张。”
“而越南——我们都认为,在越南这种地方作战,对于炮兵的快速部署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一个炮兵连六十匹马,尽够用了。”
“好了,就是说,我军此行炮兵用马匹之总数,大约在六百匹左右。”
“这个数字,不算少,不过,也不算太多,如果乘船,再麻烦,也麻烦不到哪里去。”
“说到这儿,您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了:第一,炮兵原本是可以走水路的;第二,炮兵其实是不适合走陆路的。”
“那么,炮兵为什么不适合走陆路呢?”
“暂且容我卖个关子,往下看,迟一点,您就都明白啦。”
“牵引炮车的马匹,不过六百左右,便被视为麻烦,数量更在其上的骑兵——虽然,参加山西战役以及接下来的宣光战役的骑兵,只是混合骑兵团之一部——自然就更被视为‘麻烦’了。”
“关键是,事实已经证明,‘远东第一军’抵越以来,除了侦查、通讯之外,骑兵没有发挥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可是,如果仅仅是‘侦查、通讯’,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庞大的一个‘混合骑兵团’啊!”
“越南的地理,根本就没有大规模骑兵部队施展的空间,真不晓得巴黎的老爷们是咋想的?塞了一个整建制的骑兵团给‘远东第一军’?”
“而且,除了密布的水网、河流、林木之外,愈往北走,地形就愈崎岖,道路的通过能力就愈差,骑兵就愈发之缚手缚脚。”
“莫雷尔将军甚至提出了一个貌似荒唐的建议:除了少量用于侦查、通讯者,其余的骑兵,统统‘下马’——即,将马匹留在越池,骑手步行前进。”
“说的明白一些,就是‘骑兵改步兵’——在莫雷尔将军的眼里,马匹没有用,人嘛,还是有用的。”
“可以想见,这个建议,立即遭到了混合骑兵团团长居伊上校的反对——愤怒之下,他甚至拍了桌子。”
“居伊上校的激烈反应是理所当然的,莫雷尔将军的建议,确实如居伊上校所言,‘是对光荣的骑兵的严重侮辱’。”
“阿尔诺将军赶紧出来打圆场,莫雷尔将军的‘骑改步’,自然被否定了,不过,船上没有骑兵的位置,骑兵和炮兵一样,都要走陆路。”
“当时,居伊上校还想不到后来会发生些什么,如果他想到了,也许,不得已求其次,会接受莫雷尔将军的‘严重侮辱’也说不定呢。”
“后来发生了些什么?”
“唉!越南的雨季开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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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二四七章 越道难!
“要说明的是,以下我所说的,并不仅仅止于越池至宣光一路之情形——事实上,从越池‘水陆分兵’开始,到整个北圻战事结束,我们都一直‘泡’在越南的雨季里。”
“从山西出发的时候,天是晴的;从越池出发的时候,阴雨绵绵——这似乎是上帝给我们的某种提醒,或者说——某种预兆。”
“初初的时候,我们也并不是太在意——对于越南的雨季,‘春水社’自不必说,就是交趾支那总督府,也是有足够的经验的。”
“每一个士兵,都配发了‘雨衣’——一块两米见方的桐油雨布,中间挖出一个圆洞,往头上一套,就是一件简易的雨衣——虽然简易,但防水效果还是不错的。”
“另外,我们还接受了‘春水社’的建议,给所有的士兵都配发了一顶当地的竹斗笠——如果雨不大,即便不穿那件桐油布的‘雨衣’,单单这个竹斗笠,也可以遮住大半个肩膀;若既穿上‘雨衣’,又戴上竹斗笠,那就是‘双保险’了——至少,可以保证雨水不会从‘雨衣’圆洞边缘流进脖领里头。”
“打算的倒是满好,可是,事实很快证明,这个竹斗笠,其实并不好用。”
“第一,所谓‘可以遮住大半个肩膀’,是对越南人的身材而言,对于欧洲人来说,这个斗笠的尺寸,实在太小了些。”
“第二,小归小,竹斗笠的重量并不算轻——尤其是相对于轻便的铜盆盔来说,戴在头上,沉甸甸的,急行军的时候、战斗的时候,尤其碍事。”
“因此,没过多久,就有不耐烦的士兵扔掉了竹斗笠;愈往后,被丢弃在道路两旁的竹斗笠就愈多,到北圻战事结束的时候,士兵们的头上,已经基本上看不见竹斗笠了。”
“士兵们头上的竹斗笠愈来愈少,天上落下的雨滴,却愈来愈大,愈来愈密。”
“我们并不是没有见过大雨——在欧洲,在法国,暴雨也是寻常事;而且,初初的时候——至少,越池到宣光这一段——这个雨,也不算特别的大。”
“事实上,雨大、雨小,并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他娘的!为什么现在我一回想起来,就觉得,直到北圻战事结束——甚至,直到整个法中战争结束,这个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当然,理智告诉我,这个印象,并不正确——即便是在雨季,也有过晴天的时候,而且,骄阳似火。”
“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不管雨大、雨小,不管天阴、天晴,我们的衣服,从来就没有干爽过,从早到晚,浑身上下,永远都是潮乎乎甚至水淋淋的。”
“是我们的‘雨衣’太小了?不应该啊!‘雨衣’的尺寸、款式,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不大也不小——若再大些,就会影响正常的行动了呀!”
“还是说,因为扔掉了竹斗笠,雨水流进了脖领里?可是,戴着竹斗笠的人,也是这副潮乎乎、水淋淋的模样呀!”
“全军上下,坐船的也好、步行的也罢——包括阿尔诺将军在内,就几乎没一个例外的——全都是潮乎乎、水淋淋的。”
“如果仅仅是雨水多、湿度大,也罢了,关键是,因为雨水的关系,这个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阿尔诺将军和司令部,走水路,不过,陆路也要有司令部的人,以为统筹、联络;我自告奋勇的讨了这个差使——当时想着,山西到越池坐的船,那么,越池到宣光走走路,活动活动筋骨,不也挺好?”
“而且,越池到宣光,直线距离不过五十公里左右,并没有多远嘛!”
“事实证明,我实在是——太乐观了!”
“首先,我要强调的是,在越池以北地区,直到整个北圻战事结束,基本上,我就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或曰欧洲标准的道路——即便是欧洲乡间的那种泥土路,我也没有见过。”
“事实上,‘泥土路’,这儿也是有的,但是,未经过任何的硬化,只是一条一米来宽的、蜿蜒崎岖的‘烂泥带’而已——我从未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不晓得‘烂泥带’的原貌是什么样的,反正,只要一个连踩了过去,所谓的‘泥土路’,就变成了黏糊糊的‘烂泥带’,一脚踩下去,连鞋面都看不见了——整只脚都没入了泥浆中。”
“打滑是不必说的了——我敢说,走陆路的,不论军衔高低,就没有人没摔过跤的——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只有‘安南狙击手’们除外——他们是越南土著,走惯了这样的‘烂泥带’。”
“有时候,还会出现这种情形——脚陷在泥里了,一下、两下没有拔出来,就想着,哎,先喘口气儿吧!结果,喘着喘着,极度的疲惫袭来,竟站在那儿就睡着了,待后面的人一头撞了上来,彼此便跌做了一团。”
“很快,每一个人,都成了‘泥人’。”
“我们不能不寻找对抗‘烂泥带’的办法——譬如,棍子;没过多久,每一个人都拄了一根棍子,并自嘲,这是我们的‘第三条腿’。”
“‘第三条腿’还是帮忙的——‘烂泥带’虽然还是一样的难走,但至少,没那么容易跌跤了。”
“‘烂泥带’再难走,到底还是可勉强归入‘道路’的;而许多时候,连这种‘烂泥带’都是欠奉的。”
“譬如,越南有许多的稻田,而稻田是没有任何形式的道路的——连‘烂泥带’也没有,想穿过稻田,就只能走窄窄的田埂。这种时候,‘第三条腿’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前前后后,‘噗通’、‘噗通’,不绝于耳——我们都晓得,每‘噗通’一下,便是又有一个倒霉鬼跌进水田里头了。”
“我们不能不佩服当地的土著了——他们身材矮小,但即便是妇女,也可以挑着几十公斤的担子,颤颤悠悠的,在田埂上健步如飞。”
“当然,他们都打着赤脚——这一层,我们可就学不来了,‘烂泥带’再可恶,我们也不能脱了鞋或靴子;一个是军容的要求,一个是——越南这儿,无数的蛇虫,光着脚走,没有哪个欧洲人有这样的胆量。”
“这种时候,我们就不能不羡慕‘安南狙击手’了——他们都穿着草鞋,比起我们的皮鞋、皮靴,走‘烂泥带’,可是轻便多了、舒爽多了。”
“有人就嘀咕,在这种地方作战,对手若是越南人,他们溃逃的时候,我们可怎么追的上呢?——想打歼灭战,难了!”
“您必定以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挣扎,我们必定盼着雨住、天晴?”
“您错了!事实上,我们最怕的,就是越南雨季里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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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二四八章 三载绸缪岂寻常
“‘晴天’——唉,那叫什么‘晴天’啊!”
“太阳出来了,明晃晃的,但天空永远是灰白的,没有一丝儿蔚蓝——这倒没有什么,关键是,这个太阳,太毒辣了!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好像头顶吊着一个巨大的、熊熊燃烧的火盆,烤的整个人浑身上下往外冒油!”
“还有,雨明明停了,空气的湿度,为什么反而更大了呢?”
“这个湿度,大到了什么程度?——许多人都言之凿凿,说,只要伸出手,凭空抓一把,便能够攥出满手的水来!”
“当然了,这个所谓的‘水’,也许只是汗水——伸出去之前,就已经是‘满手的水’了。”
“雨住天晴,‘烂泥带’却没有任何干爽硬化的迹象,反而变得更难走了——泥浆被太阳晒的滚烫,士兵们都在骂:不等到达宣光,我们的脚,就会被烫熟啦!”
“说到这儿,您大约可以想象我们的处境了——对,就像走在一个大大的蒸笼里,浑身的毛孔都像嘴巴一样大张着,拼命的呼吸着,想吸进清凉干爽的空气——哪怕只是一小口也好!”
“然而,徒劳无功。”
“这样的‘晴天’,不要也罢!——我们宁肯重新回到雨天里!”
“幸好,雨季里的晴天,不会持续太久,继之而来的雨天,雨滴初初掉落的时候,也是热乎乎的——我们开玩笑,叫这个做‘洗热水澡’。”
“但无论如何,总比在大蒸笼里苦苦煎熬舒服点儿呀!’”
“在这样的天气、地理条件下行军,中暑,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如果有人走着走着,开始垂下头,晃晃悠悠,那就表明——他已经中暑了,马上就要不行了!这个时候,后头的人要赶紧上前扶住;若慢了一步,或根本就没留意到,接下来,前头的那位,就会一头栽倒在‘烂泥带’里。”
“中暑的人头昏、恶心、胸闷、呼吸困难,严重的会发高烧,有的能够烧到四十多摄氏度,四肢抽搐,嘴吐白沫——若遇到这样的情形,那就是有生命危险了!得赶紧抬到路边的树荫下,脱下帽子,解开衣扣,灌几口水,再往头上、脸上泼洒一些,同时,拿帽子、衣襟以及能够找到的任何扇状物替他使劲的扇风,还要掐人中、掐虎口。”
“如此简单的急救手段,未必能够挽回重度日射病者的生命。”
“我亲眼见过一个中暑死亡的士兵:脸上的肌肉,因为抽搐而扭曲——那个模样,就好像在笑似的;张大的嘴边,满是干涸的白沫。”
“北圻战事结束后,在端雄地区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一具法国士兵的尸体,尸体虽然早已经腐烂,但衣饰基本齐整,没有外伤以及搏斗的痕迹;后来,又在树林的边缘——也即是路边,发现了他的背包和枪支——背包大致完整,枪支未开过火,距尸体,大约十五码左右的距离。”
“端雄位于宣光和越池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战事,因此,人们做出如下的推断:这是一个中暑的士兵,倒地之后,未被同伴及时发现,昏昏沉沉之中,他本能的进行了自救:解下背负,向阴凉的地方——树林深处爬去,进入树林之后,一口气泄下来,彻底昏死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步兵尤如此,您可以想像一下,炮兵、骑兵,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处境?”
“前文有过介绍,一架炮车——包括一架前车、两架弹药车——由六匹马牵引,正常情况下,六匹马排成三行两列——一列前后三匹、一行并排两匹;可是,‘烂泥带’的宽度,不过一米多点儿,根本不容两匹马并排行进,因此,炮兵们只好将前车和弹药车分开,马儿也分开,一列牵引前车——包括火炮,一列牵引弹药车。”
“这样做,当然麻烦,但并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您一定也想到了,这个‘烂泥带’,徒步行走,犹时不时‘难以自拔’,车子上去了,焉有不‘难以自拔’之理?”
“可怜的炮兵!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好像永远在同陷入泥泞中的炮车较劲儿——除了这件事情,他们好像就没有时间做任何别的事情了!”
“炮车非常沉重,车轮一旦陷入泥泞,单靠马匹是拉不出来的,因为,马蹄也深深的陷入了泥泞,不断打滑,使不上劲儿;一定要多人同时协力,套上绳索,拉马的拉马,拉车的拉车——炮车才可能继续前进。”
“如此一来,炮兵的人手就不够用了,于是,走陆路的步兵,摇身一变‘步改炮’——一多半都派去帮炮兵‘拉炮’了。”
“这是走‘烂泥带’,若连‘烂泥带’亦欠奉,譬如,要通过前文提到的稻田,又该怎么办呢?”
“炮车肯定是走不了田埂的——太窄啦!”
“两个办法。”
“第一个,绕路。”
“若实在无路可绕,便只好用第二个办法了:将整架炮车——连同火炮——拆成散件,较轻的零件,人背;较重的零件——譬如车轮,马驮;最重的零件,譬如炮管,连马也不好驮的,就拴上绳索,拖在地上——拖过去!”
“因为地面湿滑,只要不陷进泥泞里,这个拖行的摩擦力,倒不算很大呢。”
“通过了稻田,再将这些散件一一的组装起来。”
“您可以想见这个麻烦!”
“麻烦还在其次,我们最害怕的,是马儿失蹄,跌进水田——田埂那么的窄!那么的滑!”
“如果人跌进水田,不过泡一身泥水,虽然狼狈,但爬上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负重的马儿一旦滑跌,是很容易受伤的——万一跌断条腿,这匹马就算废了!”
“前文说过,‘远东第一军’的炮兵,一个连大约配置六十匹马,这个数字,较之欧洲本土的炮兵,少了一截,基本上,一个萝卜一个坑,不能再少了,少一匹马,很可能就等于少一门炮——没有马,炮兵是根本动弹不得的呀!”
“即便没有受伤,把马以及马背上的负重从水田弄回田埂,也是件叫人想起来就头大的事情啊!”
“事实上,军马原本都是训练有素的,炮火连天,也不会不听指挥;可是,它们走在田埂上的时候,有的瑟瑟发抖,有的任尔前拽后推,就是踟蹰不前——可怜的马儿!它们从来没走过这样的‘路’呢!”
“炮兵既如是,类似的麻烦,骑兵一样不少。”
“越池到宣光,直线距离不过五十公里,可是,我们足足走了一个多礼拜!最狼狈的一天,只走了不到两公里!”
“嘿!一天不到两公里——这个速度,一定是破了什么纪录喽!”
“结果,走水路的部队已经进抵宣光城下了,走陆路的部队——炮兵、骑兵以及部分步兵,还未走到端雄——连一半的路都没走完!”
“唯一叫我们心里略觉平衡的,是想到:中国人也不是本地土著,我们遇到的这些麻烦,他们一样会遇到。”
“然而,后来才晓得,我们想错了。”
“中国人确实不是本地土著,但入越的‘轩军’,绝大部分都是广东、广西和福建籍的,这几个省份的地理、气候,同越北是很相似的,因此,‘轩军’远比我们更适应这里的地理、气候。”
“而且,入越之前,这部分‘轩军’,曾在中越边境地区——当然是中方一侧——进行过长时间的适应性训练。”
“还有,入越的‘轩军’的军马,以云南产的‘滇马’为主,体格远较欧洲马小,冲刺的速度也慢的多,但是,耐力好,既灵活,又稳当,极善走山路和‘烂泥带’一类的道路——田埂啥的,也不在话下。”
“因此,‘轩军’的炮兵的移动速度,要比我们快的多。”
“唉!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晓得入越的‘轩军’其实是有成建制的炮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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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二四九章 屯兵坚城之下
本章依旧节选自《安南战纪》,不过,讲述者——即文中之“我”——换了人,不再是亨利?达尼埃尔,而是该书作者鲍利斯的另一位采访对象科莫?热拉尔——彼时,其人服役于“远东第一军”第一师第五十一团,军衔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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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至越池这一段,我们的士气,还是很好的;但到了越池‘水陆分兵’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开始在私底下谈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了——‘北京—东京’舰队的‘第一批次’,已经全军覆没了!”
“问排长、连长,不得要领;排长、连长再往上问,得到的回复,便是‘此乃谣言,不得传布,不然,军法处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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