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玉狮子
“战马亦皆为良驹,一水儿的阿拉伯马,匹匹高大神骏——一眼看过去,就晓得是精挑细选过的。”
“这真不晓得叫我说什么好了——对普战争中,骑兵是能派上大用场的;而对中国——在越南战场上,骑兵——成建制的骑兵,几无用武之地啊!”
“这不是……倒转过来了吗?”
“巴黎的老爷们的奇思妙想,我这个小小的作战参谋,确实是搞不大明白的。”
“当然,远东第一军混合骑兵团之所以能够齐装满员兼足尺加二,除了有赖于巴黎的老爷们的奇思妙想,亦有赖于成军较早——若法普战争爆发后再来组建远东第一军,恐怕就没有为其配置一个‘齐装满员兼足尺加二’的骑兵团的可能了。”
“我晓得,我们这班前线的官兵对巴黎的老爷们的奇思妙想表示……困惑,巴黎的人——这就不止于‘老爷们’了,在巴黎,上上下下、男女老少,讲起战争,那是人人慷慨、个个激昂,就连一个还未出师的鞋匠学徒都能对战役战术、进退得失挥斥方遒一番的——对‘我们这班前线的官兵’,亦有诸多的指责。”
“譬如,有不少人攻讦居伊上校的排兵布阵欠妥——‘投入第一波冲锋的兵力,太少了!’而且,‘阵型不对!’”
“还有一种含蓄的说法——‘派斯帕吉连打头阵?别有心思啊!’”
“别有心思?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斯帕吉连主要由来自奥斯曼的阿拉伯人和突厥人组成——都是***,所以,派他们连打头阵,就是……专叫阿拉伯人和突厥人去做炮灰、去送死?”
“真正莫名其妙!这种说法,简直就是……对法兰西帝国的光荣战士的英勇无畏的……污辱!”
“这种无聊的说法并不值得费更多的口舌去反驳,我还是重点谈一谈外界对于居伊上校排兵布阵的……误解吧!”
“两百名斯帕吉骑兵排成了三条横向的线列,每一线列六十六或六十七骑,长度——亦即整个阵型的面宽——大约在一百四十至一百五十米之间。”
“三条线列彼此前后间距约为十米。”
“这是一个标准的骑兵冲锋的阵型。”
“批评者们批评的,就是这个‘标准’。”
“他们说,山阳战役的骑兵冲锋,不同于普通骑兵冲锋,情形特殊,目的特殊,但居伊上校却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以致——”
“他们说,山阳战役的骑兵冲锋,要承受远较普通骑兵冲锋为多的炮击,因此,冲锋的过程中,应以减少伤亡为第一要务,不然,伤亡过大,队伍一定在中途崩溃,没有成功冲阵的可能。”
“而标准阵型,密度太大,必然导致伤亡过大——如果冲锋距离较短,我们的骑兵尚有承受这种伤亡的可能,可是,彼时敌我两军的距离,超过两公里啊!”
“还有,炮兵阵地被袭的情形已说明了,即便不计射程的因素,中国人的大炮,也有着较十二磅拿破仑炮更强的毁伤能力——他们的炮弹的爆炸的威力,明显超过了拿破仑炮的十二磅弹丸。”
“标准阵型,同一线列,相邻的两名骑兵,彼此间距不过一米左右;前后两条线列的间距,不足十米——一枚炮弹落在队伍中,可以波及前后两条线列四、五名甚至五、六名骑兵。”
“批评者们说,正确的做法是——第一,拉开间距!第二,拉开间距!第三,拉开间距!”
“拉开同一线列相邻骑兵的间距!拉开前后线列的间距!直到——嗯,直到敌人的一枚炮弹只能伤及我们的一名骑兵!”
“还有人说,要进一步拉长整个阵型的面宽——不必排成三条线列,排成两条线列就好了!”
“在拉开左右间距的情况下,排成两条线列,阵型的面宽可超过五百米——是标准阵型的面宽的三倍有多,而中国人的大炮再多,也是有数的,同时对如斯面宽进行打击,必定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听到这个‘正确’的建议之后,我不由哑然失笑——照这样说法,叫整个斯帕吉连排成一条线列不是更好?如是,‘阵型’的面宽可是超过一公里了呢!如是,不是更加叫中国人‘顾此失彼’了吗?”
“这些说法,缺乏最基本的军事常识——至少,不了解最基本的骑兵冲锋的原则。”
“骑兵冲锋——现代骑兵的冲锋,有两个最关键的要素,第一,密度;第二,阵型——密集而整齐的阵型。”
“两个要素,缺一不可。”
“前者——只有足够的密度,才能形成合力,才能产生足够的冲击力!骑兵冲锋,绝非单个骑兵的简单叠加!后者,前者之保证——只有保持阵型的密集和齐整,才能保证足够的密度——亦即保证合力、保证冲击力!”
“看看我们的骑兵的作战‘流程’吧——”
“排成密集而整齐的线形阵列进行冲锋,每条线列冲击敌军之后,并不像古代骑兵那样陷入散乱的单兵混战,而是强行顶着敌人的射击或砍杀,以一条弧形的线路,快速撤离,重新结阵,再次整队冲锋。”
“如此反复,直到敌人彻底崩溃。”
“事实上,这种始终依靠整齐划一的力量、密切配合的集体冲击方式,能够轻易击溃任何传统模式的骑兵——包括中国人的骑兵。”
“我们之所以在八里桥取得了压倒性胜利,火力占据绝对优势之外,骑兵亦居功甚伟——而我们的骑兵之所以能够完胜中国人的骑兵,就是因为严格遵循了上述作战原则。”
“当然,山阳战役的骑兵冲锋,并非骑兵之间的对决,可是,原则是一样的,若真像批评者们说的那样‘拉开间距——拉开到敌人的一枚炮弹只能伤及我们的一名骑兵的程度’——如是,就没有阵型可言了!如是,‘线列’就不存在了!——没有人有能力以那种间距保持线列!”
“除非……上帝亲自下来整队!”
“如是,冲锋,就变成了人自为战、骑自为战!”
“在那种情形下,您认为,这个冲锋,能够持续多久?!”
“队形为什么必须是密集的?除了合力、冲击力等因素之外,只有足够的密集——士兵们彼此的距离足够的近,心理上也好,实际行动上也好,彼此才能产生足够的支持和约束;这个距离若不够近,这个支持和约束就会减弱——直至消失。”
“其结果,就是更快的放弃、更快的崩溃!”
“还有,为什么必须排成前后三条线列?道理是一样的——除了保证冲击力的连续性之外,前后线列之间,彼此亦提供至关重要的支持和约束:前排不乱,后排就不会乱;同样,后排的存在,亦逼使前排保持队形——面对敌人的猛烈的炮火,整个阵型,就没那么容易陷入混乱,更没那么容易崩溃。”
“如果只有两条线列,这个‘支持和约束’,就太过单薄了。”
“至于对第一波冲锋投入兵力太少的批评,更加莫名其妙了——彼时,祖阿夫营的路,只走了三分之一,而没有人指望着可以毕其功于一役,我们一共只有六个骑兵连,第一波就全扔进去,之后咋办?”
“好吧,无论如何,斯帕吉连的冲锋,开始了。”
“细雨打湿了骑兵军帽上的红缨,随着马匹的纵送,水珠被甩了出来;虽然看不见太阳,军装上的铜扣,依旧闪耀着异样的光泽。”
“更加耀目的,是他们屈肘持立在胸前的雪亮的马刀。”
“地面震动起来——不是中国人落在炮兵阵地上的炮弹的关系,而是——八百只马蹄整齐的踩踏着地面,翻起泥浆,震颤着大地,也震颤着我的心灵。”
“我口干舌燥,热血上涌。”
*
乱清 第二六一章 铁血生死两千米
“在大地的震颤中,三条骑兵线列,犹如三堵移动的长墙,缓缓的向敌人压了过去。”
“我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亲睹骑兵冲锋——这不是演习!血脉贲张之中,油然而生如斯一种感觉——”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这样的长墙——勇气、纪律、力量、速度和钢铁共同组成的长墙——的碾压吗?”
“我承认,彼时,我对我们的反败为胜的信心,大大的、莫名的提升了。”
“斯帕吉连的冲锋一发动,落在左翼的炮兵阵地上的炮弹便稀疏了起来,很快,中国人完全停止了对我炮兵的轰击。”
“一时之间,马蹄敲打地面的震颤,变得异样的清晰;而除了繁密的马蹄声,偌大的战场上,余者皆为一片诡异的静谧。”
“在这片充满死亡气味的静谧中,我们的勇士们,以庄严的姿态,严整的队形,继续向前、向前、向前。”
“我想,此时,中国人一定在手忙脚乱的转动炮身、调整仰角——万能的主啊!我向你祈祷——绑住他们的手脚!堵住他们的炮口!至少——绑到、堵到我们的骑兵开始加速的时候吧!”
“我之所以做如是祈祷,是因为,即便最神骏的战马,持续冲刺的能力,也是很有限的——骑兵的操典中,冲刺的距离,原则上不超过一百五十米;因此,骑兵冲锋,在冲刺之前,有一个相当长的由慢跑而加速、由加速而大步、由大步而飞驰——亦即冲刺的过程。”
“这个过程,是承受伤亡的过程——在开始冲刺之前,若能够将伤亡率控制在一定比例之下并保持队形的严整,那么,是次冲锋便几乎必定取得成功。”
“反之,就必定失败。”
“对于冲锋时该何时慢跑,何时加速,何时大步,何时飞驰,都有极严格的明确规定。”
“如前所述,山阳战役的骑兵冲锋,阵型为标准阵型,可是,关于慢跑、加速、大步、飞驰的节奏,就不可能也是‘标准’的了——冲锋的距离超过两公里,这可是远远超过了‘标准距离’啊!”
“这个节奏,一定要做调整。”
“而慢跑、加速、大步、飞驰之中,愈往后——亦即速度愈快,愈难做出调整——这是很好理解的;因此,所谓调整,只能放在前头——亦即慢跑和加速阶段,即,适当拉长慢跑和加速的距离。”
“而慢跑和加速之中,后者只能微调——经过严格训练的战马,经已形成了身体记忆,一旦开始加速,便轻易停不下来,中途强行改变节奏,会叫马儿无所适从,一旦它们产生混乱,便可能破坏整体的阵型。”
“也就是说,所谓调整,只能以拉长前者——慢跑的距离为主。”
“这就是我为什么情不自禁的做出了上述祈祷的原因。”
“我的祈祷只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儿的作用——斯帕吉连驰出一百多米左右的时候,中国人的炮弹飞过来了。”
“娘的!他们的手脚可够快的!”
“炮弹大多落在前进中的斯帕吉连和河岸的大部队之间的这一百几十米宽的空地上,其中的一枚炮弹,飞进了第五十一团的队伍中,掀翻了一架厨车,炸死了一个厨子,引起了一阵骚动。”
“不过,中国人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叫我们吃不好饭——骑兵虽在慢跑,速度还是较步兵正常行军快的多,而中国人的新式大炮,应该是第一次投入实战,很明显,他们并没有打击快速移动的目标的经验,因此,第一轮炮击的绝大多数炮弹,落点都比实际距离要远,都偏离——越过了目标。”
“前移中的三堵长墙,未现出任何缺口,依旧以以庄严的姿态,严整的队形,向前、向前、向前。”
“我的手心渗出了汗水——上主听到了我的祈祷!祂以另一种形式作出了回应!”
“在长墙前推至三百米左右的时候,中国人的第二轮炮击开始了。”
“这一回,他们的准头好多了,炮弹落在了斯帕吉连的队伍中——即便不用望远镜,我也能清楚的看见,马匹被掀翻在地,骑手飞上了半空。”
“而在望远镜中,我看见了一枚脱离了军帽的红缨,在半空中打着转儿。”
“我的心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中国人修正弹道的功夫好的很呐!目下,斯帕吉连只不过驰出了三百几十米,尚远未到加速之时——小伙子们能吃住劲儿吗?”
“斯帕吉连依旧在慢跑,炮弹接二连三的落在队伍中,长墙……似乎出现了几个缺口?”
“呃……我不是很确定……”
“我能够确定的是——缺口归缺口,三堵长墙皆依旧大致呈一条直线。”
“也就是说,队形并未散乱。”
“真正是煎熬啊!炮弹从天而降,但是,我们的小伙子们不能闪避、不能还击、甚至不能加速——只能够依靠他们的英勇无畏和坚定意志,承受死神的考验!”
“长墙前移,地面上留下了一具又一具尸体——士兵的尸体,战马的尸体;有的马儿未能便死,颠仆挣扎,声声哀鸣。”
“终于,在驰出六百多米后,斯帕吉连开始加速了!”
“而此时的队形,依旧大致整齐!”
“我大大的吐了口气,紧接着,心提的更高了。”
“中国人的炮击,开始变得频密。”
“本来,目标移动的速度愈快,火炮的瞄准愈困难,可是,对于中国人来说,目标愈来愈快的同时亦愈来愈近——目标距离愈远,火炮仰角愈大,弹道曲率愈大,命中与否,必须依靠精确的计算——这个误差就很大了;目标距离愈近,火炮仰角愈小,弹道曲率愈小——亦即是说愈接近一条直线,接近到一定程度,直瞄即可,这个命中率,当然较主要依靠计算要高得多——特别是在打击密集队形的目标时。”
“因此,斯帕吉连的速度愈快——即愈接近敌军的阵地,伤亡就愈大。”
“长墙距河岸的距离愈来愈远,而硝烟弥漫,泥尘飞扬,即便在望远镜中,也看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形了,可是,我感觉到,三堵长墙,都已不是一条完整的直线了——已经开始变成锯齿状的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但斯帕吉连终于由加速而大步了——大步之后,就是飞驰——亦即冲刺了!”
“此时,斯帕吉连驰出一千米左右——也即堪堪走了一半的路;我高高提起的心,好像垂吊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这意味着,斯帕吉连的冲刺距离,要超过五百米——乃至六百米。”
“而前文说过,按骑兵操典,冲刺距离,原则上不超过一百五十米。”
“也就是说,即便斯帕吉连能够成功冲阵,战马亦必精疲力竭,冲击力亦必大大减弱。”
“但,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不可能到了一千八、九百米的时候再冲刺——以‘加速’和‘大步’的速度,根本没有撑到一千八、九百米距离的可能性。”
“何况,之前,我也说过了,愈往后,速度愈快,节奏愈难调整。”
“对此,居伊上校是备有后手的——若斯帕吉连真能成功冲阵,他们同敌军一经接触,河东岸这边,早已准备好的两个骠骑兵连便立即开始冲锋,使第一波、第二波骑兵冲锋紧密衔接,保证冲击的连续性。”
“我向上主祈祷,居伊上校的‘后手’,可以如愿实施吧!”
“就在此时,我听见炮弹的爆炸声有异——”
“中国人开始使用榴霰弹了?!”
“可是——”
“霰弹的有效射程,不超过五百米,目下,斯帕吉连距中国人的阵地接近一千米,哪儿有人在这个距离上就使用霰弹的?!”
*
乱清 第二六二章 奇迹出现了!
“但我随即就想到:中国人的大炮,其实心弹、开花弹的有效射程,都超过了两公里——至少要超过拿破仑炮百分之五十;那么,其榴霰弹的有效射程,超过五百米——乃至近千米,又有什么稀奇的?”
“很不幸,我的这个想法……是对的。”
“‘长墙’的上空,一团团灰黑色的烟雾爆裂开来——我晓得,每一团黑雾都出自一个铁皮圆筒——亦即弹体;在巨大的内外压力的作用下,铁筒四分五裂,内装的六十八枚铁丸激射而出,成一个锥形面向下方的人、马扑去。”
“哦,对了,十二磅拿破仑炮用霰弹内装六十八枚弹丸,或许,中国人的新式大炮,其霰弹弹丸,不止于此数?”
“不管是六十八枚还是多少枚,钢铁暴风雨所及之处……人仰马翻!”
“炮声隆隆之中,一公里之外的我们,都能清楚的听见战马的嘶鸣。”
“我的心直直的沉了下去——小伙子们还能支撑多久?!”
“望远镜中,本就已变了形的队伍迅速散乱起来,扭曲的‘长墙’出现了多个缺口,缺口愈来愈多,愈来愈大,终于,整条‘长墙’……崩塌了!”
“不少战马依旧在向前撒蹄狂奔,然而,坐鞍上,已经不见骑手了——主人跌落在地之前,未能给马儿发出停止前进的指令,因此,在‘身体记忆’的惯性作用下,它们收不住蹄,只能继续前奔。”
“这些战马又前奔了几百米,直到接近中国人的防线的时候,才终于无所适从的停了下来;然后,中国人从防线后钻了出来,从容不迫的将它们一匹匹的牵走了——就这样,这批战马统统变成了中国人的战利品。”
“不晓得过了多久——应该没有多久,但在我,就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久——终于,硝烟弥漫之中,一骑又一骑冲了出来,向河岸奔来。”
“他们——马背上是有骑手的——是这次冲锋的幸存者,拢共……二十四骑。”
“就是说,一百七十六骑没于是次冲锋,伤亡率接近百分之九十,几近……全军覆没。”
“第一波骑兵冲锋……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甚至,慢跑、加速、大步、飞驰四者,只完成了前三,尚未真正进入最后的飞驰——即冲刺阶段,便崩溃了。”
“看着那二十几骑浑身硝烟、泥尘、鲜血的幸存者,我打消掉了所有的幻想:无论我们的骑兵如何英勇无畏、如何训练有素,也不可能冲过这两公里的死亡地带。”
“这桩任务,实实在在,就是……自杀。”
“我不晓得,居伊上校是否和我做出了同样的判断?阿尔诺将军又如何?居伊上校在阵前布置指挥,我只能遥遥看见他骑在马背上的背影;阿尔诺将军虽在左近,但他站在我的侧前方,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可以肯定的是,第一波骑兵冲锋失败后,司令部和骑兵团之间——亦即阿尔诺将军和居伊上校之间,未做任何沟通、交流。”
“即是说,是否继续执行这桩自杀任务,完全由居伊上校自行研判、决定。”
“十分钟之后,第二波冲锋开始了。”
“投入是次冲锋的兵力,多了一倍——两个骠骑兵连。”
“阵形未变——两个骠骑兵连各自排成前后三条线列的标准阵形,一左一右,同时出击;不过,居伊上校还是做出了一定的调整——两个连队之间的距离,由初初列队时的五十米,拉长到了两百米。”
“我想,这个调整的用意是很明显的——分散中国人的炮火,使其顾此失彼,增加成功达阵的可能性。”
“当然,这个调整的副作用也很大——对于骑兵来说,五十米是一个很小的距离,两个连队可以彼此呼应,互为犄角;而两百米,就太远了些——相当于各自为战了。”
“我不想再向您描述是次冲锋的细节了——这种任务,对于执行者们来说,太残忍了!对于观者来说,也是同样的煎熬!多描述一遍,就相当于多——唉,您理解的!”
“我能够告诉您的是——没有用!居伊上校的调整——两个连队之间的距离由五十米拉长到两百米——没有用!”
“我不晓得,山阳一役,中国人拢共投入了多少火炮?——这个数字,直到现在,还是一个谜;我能够肯定的是——足够的多!甚至,中国人可能设置了不止一处的炮兵阵地——我们甚至不大能准确判断炮弹飞来的方向!”
“结果,骠骑兵连承受的炮火的密度,一点儿也不比斯帕吉连少!”
“毫不意外的,第二波骑兵冲锋也……失败了。”
“而且,同第一波冲锋一样,也是在‘大步’的阶段,遭到密集的霰弹的轰击而崩溃的。”
“这一回,回归本阵的,两个连拢在一起,合共六十一骑,伤亡率虽较第一波冲锋略低,可也高达百分之八十五了。”
“这个伤亡率,远远高于一般情形下的骑兵冲锋——实在是冲锋的距离太远而我们的勇士又太过英勇,坚持了过长的时间——而时间愈长,伤亡愈大。”
“若早早崩溃,反倒不会产生如此之高的伤亡率呢。”
“两波冲锋失败后,我以为,居伊上校会放弃执行这桩自杀任务——我虽不是专业的骑兵军官,可也看得出,无论如何,我们不可能冲破那道霰弹组成的死亡之网。”
“如果居伊上校放弃了,我想,大伙儿——包括阿尔诺将军——应该都不会说什么,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啊!”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十分钟之后,居伊上校又组织起了第三波冲锋。”
“这一回,还是投入两个连——一个龙骑兵连,一个非洲猎骑兵连;阵型也还是标准的三线列。”
“不同于第二波冲锋的是,两个连不是一左一右、同时出击,而是一先一后——龙骑兵连先出击,驰出大约五、六百米、开始加速了,非洲猎骑兵连出击——一前一后。”
“居伊上校的用意是:以龙骑兵连为非洲猎骑兵连之掩护,待中国人发现龙骑兵连后头还吊着一条大尾巴的时候,龙骑兵连应已开始大步而非洲猎骑兵连应已开始加速,如是,至少,在慢跑的阶段,非洲猎骑兵连未受打击——即未受伤亡,如是,就大大的增加了其最后达阵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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