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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玉狮子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干耗着不动弹啊!莫说追兵正步步逼近,就是对面这只拦路虎,亦随时可能暴起,发起进攻啊!”
“但阿尔诺将军还是决定——等!”
“等什么?”
“等船。”
“阿尔诺将军下令:一,沿河构筑防御工事;二,提前搭好十数条简易栈桥;三,派出两批信使,一批走水路——当然,没有大船,只能坐小舢板;一批走陆路——冒险偷越中国人的封锁线,二者的目的地是一样的——皆为端雄,身负的使命,也是一样的——”
“一,通知四条‘炮舰’,一俟重伤员下船,立即回援左育;二,命善娘尽可能多的筹集船只,赶回左育,抢运部队。”
“原先的安排:重伤员乘‘炮舰’抵达端雄之后,换乘民船——所需民船数量虽不算太多,但也得善娘亲自督办协调,因此,她已随‘炮舰’赶往端雄了;而阮景祥先生则留在左育,同大部队呆在一起。”
“或许有人会问:之前赴宣光筹集船只,乃阮、善同行;赴端雄筹集船只,怎么就佳人踽踽独行了呢?”
“这个嘛——”
“阮先生是‘顾问’嘛!既如此,自然就要留在军中,‘以备顾问’啦!”
“可是,之前赴宣光筹集船只之时,阮某难道就不是‘顾问’了?”
“呃——”
“好吧,我承认,将阮、善分开,多多少少……有点儿以阮为‘人质’的意思吧!”
“这——唉!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啊!”
“因为黄佐炎和郑功和的背信,彼时,对于越南人,我们已经无法无条件的加以信任了——局面如此恶劣,若阮景祥先生和善娘小姐也失去了对法兰西帝国的信心,也……‘背信’了呢?”
“这种时候,可不敢有一丝一毫大意——一步都走错不得啊!”
“另外,阿尔诺将军的密令中有这样一句话:若船只实在紧张,可将重伤员暂时留置端雄,暂不运往越池。”
“实话实说,这等同……放弃重伤员。”
“您当然可以指责该决定的冷酷无情,可是,彼时局面恶劣,资源紧蹙,若实在无法面面俱到,必须做出取舍的话——”
“唉!之前,我就说过了:阿尔诺将军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某支部队的存亡,他要对远东第一军全军的存亡、对整个法中战争的胜负负责啊!”
“无论如何,阿尔诺将军选择防守而非进攻的决定是正确的,事后,我们了解到,这个决定,也很出左育的中国人的意外——他们做的准备,以抵抗我军进攻为主,并未做立即向我军进攻的准备。”
“我们亦了解到,这支中国部队也配备了那种以其发明者命名的速射武器——若我军主动强攻,除了惨重伤亡之外,必一无所获。”
“好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了——每一分钟,皆如度年!”
“端雄至宣光,直线距离不过二十三公里;至左育,则不到二十公里——当然,河道曲折,实际距离远不止此数,不过,若一切正常,无论如何,明天一早,四条‘炮舰’就应回到端雄了。”
“彼时,追兵应尚未赶到——或者刚刚赶到;而即便他们在此之前就已赶到了,也不可能在黑暗中发起进攻;最重要的是,彼时,无论如何,中国人的大炮一定还没有赶到,众所众知,阿尔诺将军用兵,向以善守著称,没有大炮,中国人就算以多攻少,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下我们的阵地。”
“算一算时间,善娘应该能够抢在中国人的大炮到来之前,带着筹集到的船只,回到左育的!”
“我们不晓得她能够筹集到多少船只?不过,无论如何,可以抢救出相当一部分有生力量,以为后图吧!”
“上帝保佑法兰西!”
*





乱清 第二六九章 投降
“极度的煎熬中——全军上下,人人皆一夜未眠——我们终于迎来了东方天空微露的晨曦。”
“按时间推算,这个点儿,四条‘炮舰’该回到左育了。”
“可是,我们没有等来‘炮舰’,我们等来的是——善娘。”
“按时间推算,因为要筹集船只——春水社在端雄的势力再大,再如何‘叱咤立办’,筹集相当数量的船只,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善娘本不该这么快就回到左育的。”
“而我们一看到善娘的形容,心里便大大一跳,便晓得——”
“糟了!坏事儿了!”
“善娘浑身湿透,从头发到裤管都在滴水,好像刚刚从水里钻出来似的——事实上,她确实是‘刚刚从水里钻出来’。”
“还有,她的裤管,撕开了好几条口子——不晓得是被荆棘还是被别的什么刮扯到了?——裸露的雪白的肌肤上,可以看到清晰的、新鲜的血痕。”
“她的左颈也有一条血痕——也很新鲜;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刀剑所伤,且伤口虽浅,但非常危险——差一点点就割到颈动脉了。”
“伊人面色青白,花容惨淡,檀口微张,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那个样子,似乎就快要休克过去了。”
“我们的心都沉了下去。”
“莫雷尔将军是唯一的例外。”
“我留意到,一看见善娘,莫雷尔将军的眼睛便放出了异样的光芒——并非‘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善娘开口了,声音嘶哑——”
“‘将军,没有船了!什么船都没有了!——民船、炮舰,都没有了!’”
“什么?!”
“民船也罢了,炮舰——也没有了?”
“‘是的!也没有了!’”
“善娘说,四条‘炮舰’抵达端雄、泊岸——在此之前,一切都还顺利;正当船上、岸上协力转移重伤员下船——有的重伤员要担架抬,有的重伤员则由别人搀着,勉强行走——上上下下,一片忙乱,突然,黑暗之中,一批中国人——或许一百五十人、或许两百人——冲了出来,冲上了‘炮舰’。”
“什么?!”
“善娘说,这批中国人个个黑衣短打,黑布包头、黑布蒙面——发型很奇怪,因为包着头,看不大清楚,不过,似乎——都是光头?”
“善娘说,她可以肯定——”
“第一,这批黑衣人,确是中国人,而不是越南人——虽然看不见面目,不过,越南人还是中国人,她轻易就能分得出来——这班黑衣人,几乎个个高大魁梧;而且,相互之间,说的也是中国话。”
“第二,这批黑衣人,一定是军人,而不是江湖人士——天底下没有这样的江湖人士!虽然,她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厉害的军人!”
“善娘说,这批黑衣人,个个都是格斗高手——且都不是江湖功夫;而且,相互之间,配合严密,动辄以二打三、以二打四。善娘说,她也算是有些功夫的,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可是,这班黑衣人的招式、打法,她从未见过!”
“善娘虽然看上去娇怯怯的,但她对于自己的评介,我们不能不相信——莫雷尔将军的遭遇,可为明证啊!”
“‘四条炮舰上的富浪沙人,拢在一起,人数并不比这批黑衣人少,但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就像……被斩瓜切菜一般!’”
“我们相互以目:被……斩瓜切菜?”
“中国人居然有这样的一支部队?或者说……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着这样的一支部队?”
“留意到我们异样的情绪,善娘加上了一句,‘当然了,变起仓促、毫无准备,亦是……原因之一吧!’”
“她说,她自己也险遭毒手,仗着身手敏捷,水性精熟,跃出船舷,跳入河中,方才逃过一劫。”
“她说,她不晓得这班黑衣人是什么时候潜入端雄的?也不晓得,目下的端雄变成了什么样子?四条‘炮舰’既已落入中国人的手里,凭她一己之力将之夺回,没有任何可能,而在水里看过去,岸上,更多的黑衣人陆续赶到——事已无可为了!”
“当务之急,是将此变故尽快通知左育的大军!”
“于是,她游到安全地带之后上岸,在黑暗中长时间艰难跋涉,接近左育的时候,重新下水,游过中国人的阵地之后,再次上岸。”
“原来如此!……”
“我们预感到善娘带来的是坏消息,可是,没想到消息坏到了这个地步啊!”
“怎么办?!”
“这一回,真没有人晓得该怎么办了。”
“真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有人说,天色放亮之后,无论如何,要组织一、两次对左育的中国人的进攻,万一……能够打破他们的封锁呢?”
“没有人臧否该提议,但听众们的表情说明了,对于这个‘能够’,没有任何人有哪怕……百分之十的信心。”
“事实上,那位提议者本人就对自己的提议没有什么信心,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其意,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目下,似乎只有唯一一条路可走了。”
“事实上,我想,此时,已有不止一个人想到了这条路,然而,没有哪个肯主动说出口来。”
“半个小时之后,天色正经放亮,河面上出现了四条‘炮舰’——就是我们的那四条‘炮舰’;然而,望远镜中看得清楚,红蓝白三色旗已经不见了,在舰艏高高飘扬的,是‘红浪血睛蓝鲨’旗。”
“‘换旗’的‘炮舰’的到来,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我们的心,还是再一次沉了下去。”
“任何侥幸都不存在了。”
“不过十五分钟之后,侦察来报,追兵到了!——具体人数暂时不能确认,不过,至少在八千人以上吧!”
“至此,南、北两个方向的敌人拢在一起,已数倍于我了。”
“不用再纠结是否要‘组织一、两次对左育的中国人的进攻’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追兵并未立即发起进攻,河面上的‘炮舰’亦不言声,我们和数倍于己的敌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着。”
“中国人在等什么呢?”
“当然——我们晓得他们在等什么。”
“大约下午三点十分左右吧,在诡异的寂静中,远远一声巨响,司令部里,不止一个人——包括我在内——‘啊’一声,轻轻的叫了出来。”
“接着,我们听到了炮弹的呼啸声由远而近。”
“无比漫长的几秒钟之后,炮弹爆炸了——炸点距司令部,不过三十米左右。”
“绝望攥住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
“可是——咦?我们没有等来第二枚炮弹呢!”
“我们等来的,是中国人的特使。”
“‘阿尔诺将军,敝部张副军团长命我转达他对您的敬意。’”
“‘谢谢……张将军勋名卓著,我久仰了。’”
“‘张副军团长认为:在目前的情形下,贵部继续进行战斗,已不存在任何军事上的意义,他要求您和您的部下放下武器,向我部投降;他以军人的荣誉向您保证:您和您的部下,都会得到尊严的、适当的待遇。’”
“阿尔诺将军沉默了。”
“他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吧。”
“这真是……历史上最长的一分钟啊。”
“终于,阿尔诺将军开口了——虽然他极力掩抑,但我还是能够听出语气中那难言的苦涩——”
“‘好的,我接受张将军的要求。’”
*
*
《乱清》引述的《安南战纪》,至此暂告一段落,下一章,就是《乱清》自说自话了。
*




乱清 第二七零章 佳人虎吻
中国特使离开之后,远东第一军司令部内,一片静默。
外头的人呼马嘶,清晰可闻。
所谓“司令部”,不过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竹棚子,四面漏风,简陋异常,基本没有隔音的功能——只棚顶覆以油布,勉强做到不漏水罢了。
阿尔诺将军缓缓环视诸将。
他的意思,非常明确:对于我的决定,有不同意见吗?
有的人,迎着阿尔诺将军的视线,微微颔首——这是明确表示支持的。
有的人,避开了阿尔诺将军的视线,或者微微垂首、或者略略偏转过头去——这是虽心不甘、情不愿,但,没有“不同意见”。
不过,终于还是有人打破了沉默——是莫雷尔将军。
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同时,微微颤抖着:
“将军,我不能挑战您的决定……不过,我本人……无论如何,不能向中国人投降。”
这种……嗯,“低调”的语调出于莫将军之口,司令部内诸公,皆第一次亲闻——之前,莫将军但凡开口,莫不慷慨豪迈、高亢激昂啊。
“与其向中国人投降,”莫雷尔微微的咬着牙,“我宁肯——”
打住了。
也不晓得,莫将军是宁肯“战死”呢?还是宁肯“自杀”?
阿尔诺将军神色漠然。
“将军!”莫将军的语气中,甚至带出了一点点哀求的意味,“法、中双方,尚未就投降的细节进行讨论、确定,在此之前,有少量……呃,有个别人员散逸或……逃亡,这个……并不能算是我军违约吧?”
嗯,您莫将军将属于“散逸或逃亡”之“个别人员”喽?
问题是,您莫将军不是普通士兵,“散逸或逃亡”,只要人数较少,便无关大局;您是将军,是全军仅次于司令官的第二号人物——这样的人物“散逸或逃亡”,一定会引起中国人的不满,甚或将之激怒,以致破坏“停战协议”。
以目下的敌我态势、力量对比——不必说了,瞎子都看得出来,人家是有以较小的代价全歼你部的能力的!
阿尔诺将军终于开口了,“莫雷尔将军,对于你的立场,我表示理解——在这种问题上,我亦不能强人所难;可是,你离开部队之后,只可能南下,不可能北上——你的目的地,该是越池,对吧?”
“呃……对。”
“目下,”阿尔诺将军说道,“我军之南,左育为中国人占据;左育之南,端雄也已为中国人占据了——莫雷尔将军,请你冷静的想一想,以你的……迥异于当地人的形容,有可能连续成功偷越左育、端雄两道封锁线,到达越池吗?”
“这——”
“对了,”阿尔诺将军说道,“目下,陆路固然艰险重重,水路——也已为中国人封锁了!”
顿一顿,“你看,目下,我们派出的两批信使——陆路的、水路的,都还没有回来!——他们可都是最优秀的侦查人员!莫雷尔将军,你认为,你偷越封锁线的能力,会比他们更强吗?”
莫雷尔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阮景祥开口了,“将军,非常抱歉,我和善娘小姐……也不能随大军一起……呃,行动了。”
“行动”是“投降”的委婉说法。
阿尔诺将军转过头来,司令部内其余的人,也随之将目光投向了阮景祥和他身边的善娘。
“是这样的,”阮景祥从容说道,“您也晓得的,我和善娘小姐都是顺化政权的‘钦犯’,我们涉及的罪名,拿越南人和中国人的说法,叫做‘遇赦不赦’,因此,即便我们投降了,也不可能被赦免——”
顿一顿,笑一笑,“而且,我们之被刑,很可能是最残忍的一种死法——凌迟。”
诸将相互以目。
“所以,”阮景祥继续说道,“请您允许,现在,我和善娘小姐就要向您告辞了;若等到对方提出交出‘钦犯’的要求的话——那,就徒然教您为难了!”
说罢,深深一躬。
阿尔诺将军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两位,涉及越南前任国王的崩逝……哦,当然了,这是顺化政权对二位的污蔑!”
顿一顿,“好的,阮先生,我完全理解你和善娘小姐的处境,亦完全理解您的要求——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
再一顿,“同时,对二位对法兰西帝国做出的贡献,我要表示深深的敬意和谢意!”
“感谢您的褒奖!”
“不过,以目下的情形,二位……有把握成功避过中国人的封锁和搜捕吗?
“请您放心,”阮景祥微微一笑,“我们毕竟是本地人,略略装扮一下,就同普通老百姓无异了——”
顿一顿,“另外,左育一带,春水社的力量虽不算大,不过,多多少少……嗯,我是说,会有人接应我们的。”
“好吧!”阿尔诺将军伸出手去,“既如此,就让我们在这里告别吧!”
阮景祥赶紧走上两步,握住了阿尔诺将军的手。
阿尔诺没有立即松开阮景祥的手,“如果可能,请二位……将相关情形告知山西、升龙方面。”
“当然!一定!”
阿尔诺将军叹了口气,“我已经没有资格替山西、升龙方面做任何决定了,何去何从……请尼格里上校和艾尔明加上校自行决定吧!”
尼格里上校是第三十五团团长,艾尔明加上校是第五十九团团长,留守山西、升龙的部队中,以此二人军衔为最高。
“是!我们一定会把将军的指示带给尼、艾二位上校的!”
“好!再次对二位表示感谢!”
阿尔诺将军终于松开了手。
阮景祥和善娘齐齐鞠了个躬,直起腰,转身出门。
“等一等!请……等一等!”
说话的,是莫雷尔将军。
阮、善驻足,转过头来。
莫雷尔将军踌躇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对着善娘,深深一躬。
善娘轻轻的“哟”了一声,略略侧过身子,以示“不受”:“莫将军这是做什么?小女子可当不起呢!”
莫雷尔将军直起身来,满脸大写着“尴尬”,嗫嚅了一下,说道,“我要对之前……呃,对善娘小姐的冒犯……呃,表示最深、最深的歉意!”
善娘嫣然一笑,“什么‘冒犯’?是‘误会’嘛!再者说了,那一篇儿,不是早就翻过去了嘛!”
莫雷尔明知善娘在讥讽他,但眼见佳人笑靥,依旧神魂颠倒,“对,对!是误会,是误会!不过……也是冒犯,也是冒犯!我若不亲口对善娘小姐道歉,无论如何,是……过意不去的!”
“瞧莫将军的意思,”善娘秋波流转,“似乎还有什么吩咐吧?好啦,好啦,不必再说客气话了,时间有限,若有什么吩咐,就请明言吧!”
*




乱清 第二七一章 笑谈渴饮匈奴血
“呃……嘿嘿!还真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呢!”莫雷尔将军满脸堆出笑来,“我想,二位既然有把握避过中国人的封锁和搜捕,那么,呃,是否也可以……呃,帮助本人避过中国人的封锁和搜捕呢?”
善娘体态娇小,莫雷尔将军身材高大,他说话之时,微微的哈着腰,虽然即便如此,还是比善娘高了整一个头,但这副点头哈腰的巴结模样居然现于莫将军之身,司令部内诸公,皆有“活久见”之感。
“哦!”善娘一笑,“我明白了!莫将军的意思,是要我们带上您一块儿走——对吧?”
“对!对!”莫雷尔将军一边儿小鸡啄米,一边儿拿眼风向阿尔诺将军扫过去。
阿尔诺将军的表情……依旧漠然。
善娘略一沉吟,说道,“带多一、两位走路,未必就做不到,不过嘛——”说着,看向阮景祥。
对于莫雷尔将军的要求,阮景祥颇为意外,他踌躇了一下,看向阿尔诺将军,以目相询。
意思是:是否答应莫将军的要求,不是我们两个可以自专的,请阿将军示下。
莫将军立即转向阿将军,用异常恳切的语气说道:“将军!您看,若我可以安全……呃,若我可以成功避开中国人的封锁和搜捕,抵达越池,别的不说,至少,山西、升龙部队就有了一个统一的指挥,不会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顿一顿,“当然,就算没有我,您也可以指定尼格里上校或艾尔明加上校充任山西、升龙部队的临时最高指挥官,可是,您晓得的,尼、艾二位,资历相当,能力相若,难分轩轾,不论谁做这个临时最高指挥官,都难保另一人不服气!若因此而对第三十五团、第五十九团之间的协调造成什么不利影响,就……不大好了,是吧?”
介么说……倒是也有点儿道理。
阿尔诺将军沉吟不语。
见阿将军似意有所动,莫将军赶紧加码:“还有,您放心!——您对山西、升龙部队的任何指示,我都会严格遵照执行!——如果我成功抵达越池的话!”
阿尔诺将军叹了口气,开口了,“莫雷尔将军,我说过,我并不欲强人所难,不过,相关的风险,你也要想清楚——”
顿一顿,“留在左育这里,无论如何,至少,生命安全是可以得到保证的——这一层,我们都相信中国人的承诺;而偷越封锁线,一旦失败——”
再一顿,“即便被生俘,中国人也可能不再视你为战俘了!——这些,你都想过了吗?”
莫雷尔大喜:言下之意,你是同意我的要求喽?
连连点头,“想过了!都想过了!”
阿尔诺将军点点头,“既如此——那好吧!”看向阮景祥,“那就——偏劳二位吧!”
阮景祥看向善娘,善娘微微颔首,阮景祥转过头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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