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鸾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当机立断,这便是他的长处。
而王川也永远会在做出决断之前,心中快速掠过此事对魏业是否有害这样的想法,如果对魏业不利,他一定会再三斟酌,慎之又慎,可如果对魏业而言,都是一样的结果,那他会选择最好的处理办法,便一如今日。
他不会叫郑归走到魏业的面前去,不会再让郑归和魏业两个人去对峙,昔年的事情,魏业的口中,和郑归的口中,一定是不一样的说词。
而且……
郑归已经见过了齐娘,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他是跟着秦昭战场杀伐,真正从死人堆儿里活下来的人,过命的交情不是寻常人所能够理解的,似魏业那样无奸不商的唯利者,更体会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谊。
如今郑归心里只怕恨死了魏业,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一旦见了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是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于郑归而言,魏业用这样不堪的手段算计秦昭,那就是与秦昭为敌,而秦昭的仇敌,就是他郑归的仇敌。
这种情况之下,王川怎么可能叫郑归见到魏业,就怕一时有什么冲突,凭郑归的身手,想要魏业的命,他们这些人,谁又拦得住呢
其实到了如今,王川还是忠于魏业,护着魏业的。
黎晏虽然能够从他的话语中,多少听出他的无奈,还有他对孙夫人的愧疚与歉意,但到头来,他认准的主子,也不过一个魏业罢了。
黎晏深吸口气:“你要告诉他,就告诉他吧,他既然敢做,大概也没什么不敢认的。算计人都算计到广阳王头上去了,魏业胆子大,不怕捅破了天。不过——”
他学了王川先前的模样,尾音挑着,拖长了,到最后,才一气儿往地上砸:“你记得
第二百九十七章:震惊
第一百五十八章心不在焉
崔长陵噙着笑叫了声十一娘。
王羡听了一嗓子,却猛地打了个寒颤,觉得他其实是咬牙切齿,还有些阴森森的。
果然崔长陵又问她:“寻常说几句话,和推心置腹,你拎的清楚吗”
“拎的清!我一定拎的清!”王羡拍着胸脯保证,哪里听不出来他什么意思,这会儿就差对天发誓了,“夫子别不放心,我一向都很服夫子管教的,夫子既说了不叫我跟他打交道,甭说推心置腹了,就是多一点儿私交,我都不会有的!”
崔长陵面色稍有缓和,只是仍旧不放心,很有心再多叮嘱她几句,可是看看这丫头的模样,他说什么,她都会附和,只是究竟有没有放在心里,那就只能留待日后再看了。
故而他选择了闭嘴。
郑懋这样的人,在他离开了廷尉府后迅速得到升迁,往好听了说,是陈荃惜才,又不猜忌他,但要是往难听了说,那便是陈荃实在是个没脑子的。
这么多年了,陈荃从前在他手底下做事儿,其实算不上小心谨慎,但是大错没出过,也确实能办几件像样的差事,应该说,陈荃生来就很适合廷尉府,一如先帝当初看中了他,是一个道理的。
只是陈荃与他不同的,便在于这个知人善用上,再往自负了说,他觉得陈荃除了会办案子外,别的便一无是处,与他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况且“会办案子”这四个字,也要分什么人来看,什么人来说,反正叫他说,陈荃就是实实在在一无是处。当初陛下提了他上来,那时候实在是也没有人能往那个位置上放了,相比之下,陈荃就成了拔尖儿的那一个。
“旁的我不多说你,但朝中诸事你还不甚了解,要是在廷尉府遇上什么事,别莽撞,也别想着胡说八道,一样样的记在心里,回了家告诉我,我自然与你解惑,知道吗”
他这话苦口婆心,王羡一瞬间仿佛瞧见了她阿娘。
打小她就是这么过来的,阿娘为她操碎了心,也实在是她顽劣的有些出格,从前在太原郡那会儿,真是没见过谁家的女郎爬树掏鸟蛋的,连树杈上燕子窝,她都敢上去拿,活脱一个假郎君,一点儿的端庄气都没有。
阿娘每每耳提面命,语重心长的说教,或是连哄带骗,或是吊了脸子训斥她,反正什么样都有吧,现在听一听崔长陵的语气和口吻,别说,正经挺像的。
王羡没心没肺的,崔长陵怕她在陈荃和郑懋手上吃了暗亏还不自知,提着一颗心在叮嘱她,她倒像没事人一样,这会儿想到了这一茬,竟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不要紧,崔长陵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的脸色,一瞬间就又黑了个彻底。
他没好气的挤着音调哼了一把,又敲面前的桌子:“你这个笑,是不服管教的意思了才进了廷尉府第一天,本事就见长了是吧”
王羡心道坏了,她走了神想别的,把崔长陵晾在了一边儿不说,还在他“耳提面命”的时候,不知好歹的笑了出来。
坏了坏了,崔长陵这样子,分明是恼了她嘛。
住在一起这么久了,她也大概摸出了崔长陵的脾气和路子。
他平素是不爱动怒发脾气的,她时常想,大概真是跟着温夫子云游十几载,把性子都养的与众不同了。
寻常高位待久的人,动辄喊打喊杀都是有的,偏他不是。
什么事儿都是淡淡的,像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眨眨眼一样,更不要说什么大动肝火生气了,还真是有些超出红尘俗世的味道。
但话说回来——他会生气啊!他真的会生气!
王羡抿了唇角,忙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夫子,我不是不服管教,我是想到了别的事儿,走了神分心,才笑的,真不是长了能耐不听夫子的话。”
崔长陵斜着眼看她,那意思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王羡有眼色啊,根本不等他问呢,就赶忙自己先交代了一通,临了了又扯了个笑给他:“所以我瞧夫子亲切的很,想来真不是没道理的。一来打小便仰慕夫子,从记事儿,就听着夫子的事迹长大的,一路从太原郡听到了建康城,跟夫子也是越挨越近。二来后来做了夫子的学生,夫子好些时候替我操心,那姿态都像极了我阿娘。”
这丫头满嘴的胡说八道,他要是像极了王大妇,那成什么样子了。
崔长陵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你安生闭嘴吧。”
她还是个孩子,跟身边儿亲近的人说话,大多什么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更不会做到什么三思慎言,一向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才不会管这话对劲儿不对劲儿。
他懒得纠正她,也委实没什么好纠正的。
况且那一番话里,出了她提起王大妇的那一宗外,他现如今听来学生二字,总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倒不是今儿个才升起的不舒服,也有好几天了,只是他还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大概其,面前坐着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他虽然面上不追究什么了,也绝不藏私的在提点、保护着王羡,但想想她的出身和欺骗,总归还是有不受用的吧
王羡并不知他心思百转千回,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想了这么多的事儿。
只是他叫她闭嘴,她就讪讪的收了声,果真一个字也不提了。
两个人相望却无话,干坐了又有好一会儿,还是崔长陵先开了口问她吃好了没有。
王羡早吃饱了,再精致的糕点,她也没那么大的肚子往里头装,只是她又觉得奇怪,她坐了这么久,已经没再动过那些糕点了,崔长陵这是在想事情吗所以一直没发现
她说吃好了,又问他:“夫子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他刚想说吃好了就回家,叫她问了一嘴,咦了声:“你知道我在想事情”
她便笑,是眉开眼笑又带着俏皮可爱的那种笑容:“我都半天没碰这些糕点了,夫子是细心的人,早发现了,就不会问我吃没吃好,既问了我,那就是没瞧见或是没留心,这样心不在焉的,大概是在想别的事情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体贴
崔长陵没有再跟她多说这些,叫人把那些糕点和金丝党梅打了包,他自己又上了手,替王羡拿了两包在手上,才领着她出门下楼去。
浓墨是一直在楼下等着的,他没叫浓墨跟,浓墨就十分的懂事儿,半步不往前凑。
这会儿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他瞧见了,几不可见的撇嘴,心里不大服气的是,这顿饭吃的未免也太久,从前他跟郎君亲厚,前阵子郎君送了平叔回家里头,尚书令府就成了他的头一份儿,他虽然年纪还小些,但说话办事总不错,可是没想到呀,这怎么一转脸的,郎君连带着女郎吃顿饭,都不叫他在跟前伺候了呢
是了,尚书令府中旁的人如今尚且不知,但浓墨却是知根知底的,毕竟是跟着崔长陵贴身服侍的,有些事儿要瞒他,既没必要,也委实不大瞒得住,不过当日崔长陵有
第二百九十八章:后招
第三百七十七章陈年旧怨
过去的那些事,没人愿意轻易提起,尤其是他们谢家人。
那几年谢汲如履薄冰,他们兄弟一个个先后到了建康城,其实也是多年后才明白,那时先帝捧杀,一个弄不好,都可能降罪下来,先帝心里横了根刺的,不管他们做得再好,总能寻到错处,只不过是先帝另有成算,才没有将他们兄弟动上一动罢了。
堂堂陈郡谢氏,何曾有过那般的日子
现而今想来,一切都还如同梦一场。
偏偏郑度之就是在那个时候……也不对,郑度之弄出来那件事情时,陛下已经做了几年的王太子了,朝堂渐稳,先帝虽仍对谢氏耿耿于怀,却也不似从前那般厉害,大抵也是为了陛下的缘故,实在不愿意伤了父子情分。
其实郑度之完全可以把那件事交给他,他们虽然不强求,可时候难免有心结。
今日温子璋问起,谢汲的思绪便又被拉回了数年前濯阳受灾时。
“确有此事。”谢汲揉着鬓边太阳穴处,头疼不已,“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温子璋咦了两声:“听说过一些,但之后很少有人提起那些事了,我在家中,阿耶与叔伯们也很少说起,小的时候追着问,挨过几回训斥,又或是被他们敷衍过去,慢慢地也就不问了。”
看样子,温家人是不大看得上郑度之的所作所为了。
其实他真不是说多不待见郑度之这个人,论说做宗子,郑度之可比他大兄强太多,就是同他二兄比起来,即便是老成不足,但也是能支撑起荥阳郑家的人物。
谢汲也只是单纯的看不过眼当年的那件事,这算是对事不对人,捎带着,也就不大看得上郑度之了而已。
“郑度之这个人呢,外头人总说他是君子,我也并不反对,他对人对事,其实很有一套,只是遇上他郑家的事儿嘛……”谢汲一味的摇了摇头,“也不好说,毕竟他是宗子,将来整个郑家都是他的担子,回护族中亲眷,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温子璋嗤之以鼻:“朝廷里有那么多的人,也没见人人都像他那样,明目张胆的庇佑族中人。再者说了,这都多少年了,你可曾见过他太原王氏族中郎君们胡闹至此的说到底,是他自己约束不了族弟,又或是本就……”
他收了声,讪讪的摸了摸鼻头:“算了,说多了倒像我背地里编排人家。”
谢汲知道他没这个心,只是话嘛,终归说得难听了,不成样子,大家心里明白也就算了。
况且说来,便是他博陵崔氏,当初得势之后,不也有不成器的子侄胡闹的吗这种事儿原也不是郑氏一家才有的,他眼下这样以偏概全,实则是把好些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一并给数落了。
谢汲倒是喜欢温子璋这个直言不讳的性子,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待见的也就是不待见,哪怕两个人本没什么私交,但说起话来,也不藏着掖着。
人说交深言浅,其实哪有那么多的说头,不过是存几分防人之心罢了。
似温子璋这样的,又有大家风范,头脑有好使,他当然知道什么人面前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话,这些针对了郑度之的言谈,出了他谢家的门,对外人恐怕不会轻易说出口。
要说起来,拿他配了荀嬿,怎么想都是荀嬿高攀了似的……
“你也不算是编排他,横竖事儿也是他自己干的,当年他袒护族弟那件事,要不是有昔年的功劳在,陛下也没那么轻易纵了他的。”
那时宇文舒还只是王太子,但先帝已经不大理事,只都丢给了他,叫他监国,其实后来谢汲时常在想,如果先帝彼时仍旧雷霆手段,郑度之又当如何自处呢
又或许,他本就是仗着那份儿功劳,才敢恣意胡来而已。
不过过去的总归是过去了,现在倒腾出来,也只是他们私下里说嘴,并不能真拿郑度之如何。
“信上说,令贞给了崔不问一本名册,但是郑檀道的名字,并未在名册上出现,想必是为郑度之的缘故……”谢汲声儿略顿了顿,侧目去看温子璋,“言情啊,你是最了解你祖父的,要按着温夫子的意思,这是想叫我去见一见令贞”
温子璋其实有些拿不准,倒不是拿不准他祖父的心意,只是不知道郑度之到底有什么好忌惮,能叫庾子惠这样袒护,所以一时不敢乱说话,又怕出错了主意。
他咬着下唇想了半天:“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郑度之有什么值得庾侍中忌惮的。”
于是谢汲明白了。
他果然没说错,这是个聪颖的人,脑子相当好使,不该乱说话的时候,一个字也甭想从他嘴里套出来。
“其实真没什么,你既然想知道,我说与你听也就是了——”
谢汲拖长了音,温子子璋望过去的时候,恍惚间以为自己看错了,谢汲眼中闪过阴鸷,面色阴沉,像是不悦到了极点,可等到他揉了一把眼睛再要看清楚,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过去的那段故事,谢汲与他娓娓道来,从始至终,他都像是个旁观者,说的,也都是别家故事而已。
只有温子璋越听越是心惊。
到今天,他要是还不明白这其中深意,那他也委实太糊涂了。
怪不得总听人说,谢家和郑家,怕是有个不解之仇。
又怪不得,这数年间郑度之在御史台身居要职,可谢家每每设宴,都避开了他这个人,他要在家中设宴时,也都是避开谢氏诸子的。
到今天,他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温子璋咳了两声:“这个人……”
谢汲失笑:“是不是觉得很难相信他也算是君子,不也照样百般算计,为的,还不是自己的前程。”
是了,那不叫审时度势,真的就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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