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鸾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直到府门口一抹青蓝色的身影,踩着细碎的步子,在这十一月的天气,顶着一头的汗珠,神色慌张的一路跑进大堂,才打碎了这堂中静谧。
郭闵安眯眼看去,那是白安手底下常带着的一个小衙役,他不大叫得上来名字,只知道是去年才进了府衙当差,白安好像还挺待见他。
白安也瞧见了他的神色慌张,还有那一头的汗,心头一紧,放低了声儿:“你们是在王家查出什么了”
那衙役连连点头,这举动却引得魏业原本就紧攥的拳头,越发紧了三分。
白安的声音虽说刻意压低了,可怎奈这大堂上实在过于安静,他的话,便仍旧飘进了郭闵安的耳朵里去。
郭闵安咦了声:“怎么回事”
白安在那衙役之前先横跨出来半步,回了郭闵安的话:“我带人在王家见过王全爹娘后,便又忙别的,但是王全莫名失了踪,他爹娘的话也未必全然能信,所以我留了一队人,在王家搜查来着。”
郭闵安对此倒显得十分满意,到底白安跟着他有年头了,他也一向看重白安,办起事儿来,有条不紊,且的确是个有主意的。
他略点了点头,才又看向先前一路小跑着进门来的衙役:“你们在王家查出什么来了”
“王家的后院儿,挖出了一具尸体,叫王全的爹娘反复看过,也把他媳妇叫去看了,就是王全。只不过……只不过……”
他吞吞吐吐的不再说,郭闵安眉心隆起小山峰,直觉便不好:“只不过怎么样人是已经分辨不出模样了吗怎么还要叫他爹娘跟他媳妇儿反复确认”
那衙役一吞口水:“回大人的话,就是分辨不出模样了,叫人毁了容貌,脸上一块儿好地方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而且那尸体……真是惨不忍睹,王全的右臂也叫人砍掉了,不知道哪来的深仇大恨,杀了人,还要作践尸体,真是造孽的,又埋在人家家后院墙根儿底下,这不是恶心人吗!”
他说来有些义愤填膺,白安却留意到,郭闵安有些出神,显然心不在此,于是便上前去,扯了那衙役袖口一把,见他回头看向自己,才冲他摇了摇头,又往宝座上丢了个眼神过去。
那衙役有些后知后觉,此时看去,才发觉郭闵安在出神。
魏业似乎也吓了一跳,这好端端的,怎么人就死了
郭闵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爹娘呢”
那衙役哦了两声:“这会儿没带回府衙,上了岁月,突然从自己家后院挖出自己儿子的尸体,老两口哭死过去好几回,这会儿实在没法带回来回话,就把人先扣在他们家里了,小人紧着回来回大人一声,看看是把人带回府衙,还是继续扣在家里,安排人看牢了。”
郭闵安低头扫过堂下跪着的人,再抬眼看看那衙役,最后竟把目光落在了魏业的身上。
魏业其实一直都有偷偷打量郭闵安的,这会儿冷不丁跟他的目光撞个正着,心下一惊:“郭大人”
“王全死了,你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魏业一拧眉,有须臾的愣怔,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郭闵安这是在……怀疑他
为什么
他心下第一反应便是,弄不明白郭闵安到底想要干什么。
魏业胸口提着一口气,自然也憋着一口气,他做了深呼吸状,胸膛剧烈的起伏不定,如此循环往复好几次,才稍稍平静下来:“大人这话,我听不明白,我有什么好意外又有什么好不意外王全是我们魏家的奴才,也有卖身契,但他并不是家生的奴才,多少年了,我连正眼都未必瞧过他。不是这回出了玉佩……总之大人很明白,我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这么多年在齐州城,我虽不轻易与人为难,可也一定是个睚眦必报的。王全吃我魏家的,用我魏家的,拿着我的月例银子,还要偷我魏家的。他现在死了,我也不瞒大人说,我觉着他死得好,这样的人,活着也是个祸害罢了。但大人问我意外不意外——”
他昂起下巴来,高高的挑眉:“其实说到底,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已,他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说来,未免显得冷血冷情,可是仔细想想,又仿佛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王全是死是活,和魏业没有半点关系,而魏业的心里,其实痛恨着这个奴才。
郭闵安撇了撇嘴,好像是把魏业的这番话掂在舌尖儿上,细细的品味过一回,才打发了先前那衙役:“你回去把王全的媳妇儿带到堂上来,至于他爹娘,暂且安抚在王家,派人把守着,毕竟上了年纪的人,如果要问话,再传上堂吧。”
那衙役欸的一声应下,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不提。
他大概真的很上心衙门里的事,又或者是白安指点的好,所以他去而复返很快,前后也不过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罢了。
他再进门时,身后跟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哭的两眼通红的,人都有些不大清醒了一样。
郭闵安把惊堂木在手上转过,轻轻拍一回,这才拉回了女人的神思。
先前的小衙役先上前半步:“大人,这就是王全的媳妇宁氏。”
郭闵安哦两声,见宁氏跪下去,就正好跪在许大壮身旁,他横过去一眼:“宁氏,王全从前也常常不回家去吗”
他是开门见山,一点也不跟宁氏绕弯子,宁氏被先前他惊堂木的一
第三百一十一章:无底洞
;第311章无底洞
本来郭闵安对夏贵年,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疑心。
他说要查赌坊的账,坦白来说,是有些借题发挥,小题大做了。
按照常理来说,王全在旺兴赌坊赌了有两年多,从前也赚过银子,也输过钱,用宁氏的话说,他最多带回了三千两银子的那次,也是很久之前了,如果夏贵年因为这点银子,就对王全动了杀心,那王全大概也活不到今天。
他如今出事,分明就是跟魏家的事情有关。
郭闵安到如今才慢慢地发现,魏家就像是个无底洞,那深渊之中,莫名的带着一股吸引力,要把他,把他们这些人,全都拉进去,万劫不复。
然而这一切,究竟是什么人促成的,他竟不得而知。
可是当他说出要查一查旺兴赌坊的账,夏贵年的所有表现,都太过耐人寻味了。
打从进了府衙大门,不管他问什么,夏贵年没有怕过,即便是方才说起对魏业的态度,夏贵年虽然硬气了一回,可郭闵安想来,那也只是叫他逼问的极了,并不是心中怕了。
又或者,是他戳中了夏贵年的心事,他有些恼羞成怒,才会一时硬气的。
余下的时候……
即便是他派人到王家带宁氏到堂上来问话,不,应该说,即便是在知道王全死在自家后院中时,夏贵年都没
第三百一十一章:无底洞
;第311章无底洞
本来郭闵安对夏贵年,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疑心。
他说要查赌坊的账,坦白来说,是有些借题发挥,小题大做了。
按照常理来说,王全在旺兴赌坊赌了有两年多,从前也赚过银子,也输过钱,用宁氏的话说,他最多带回了三千两银子的那次,也是很久之前了,如果夏贵年因为这点银子,就对王全动了杀心,那王全大概也活不到今天。
他如今出事,分明就是跟魏家的事情有关。
郭闵安到如今才慢慢地发现,魏家就像是个无底洞,那深渊之中,莫名的带着一股吸引力,要把他,把他们这些人,全都拉进去,万劫不复。
然而这一切,究竟是什么人促成的,他竟不得而知。
可是当他说出要查一查旺兴赌坊的账,夏贵年的所有表现,都太过耐人寻味了。
打从进了府衙大门,不管他问什么,夏贵年没有怕过,即便是方才说起对魏业的态度,夏贵年虽然硬气了一回,可郭闵安想来,那也只是叫他逼问的极了,并不是心中怕了。
又或者,是他戳中了夏贵年的心事,他有些恼羞成怒,才会一时硬气的。
余下的时候……
即便是他派人到王家带宁氏到堂上来问话,不,应该说,即便是在知道王全死在自家后院中时,夏贵年都没
第三百一十三章:再次见面
第313章再次见面
魏业回家了,安然无恙的,从府衙大堂,堂而皇之的离开,一路回了魏家去。
旺兴赌坊被迫上了门板歇业,实在没办法,掌柜的被关押在府衙大牢里,说是沾上了人命官司,调查清楚之前,不许赌坊开门营业,连所有的账本,也都一应被查抄了去。
城中的老百姓摸不着头脑,照理说王全是魏家的奴才,人死了,怎么魏家反倒被摘的干干净净的,魏老爷往府衙走一趟,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就好像是出去外头逛了一圈儿,没发现有趣的东西,便兴致缺缺的回了家。
而夏掌柜呢人家本本分分做生意,今儿个府衙外旁听的百姓还隐隐听得出来,人家背后有靠山,那靠山了不得,名讳连知府大人都讳莫如深,不敢提,只敢支吾过去,可饶是如此,还不是给扔到了大牢里去吗
这世上的事儿,可真是说不好,也猜不透这些达官贵人的心思唷。
却说魏业回了家中去,人至于府门前时,一抬眼,脚下顿住,把那门匾深深望进了眼中。
他深吸口气,提步又上台阶,正要进门,只见王川从影壁墙后闪身绕出来,神色略显得有些慌张。
魏业一眼瞧见,脚步立时就收住了:“你这样神色匆匆的,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记得,他去府衙之前,赵隼来了,且指名道姓要见魏鸾,还是黎晏有话交代他的,总不会是……
魏业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清乐院出事了”
王川连连摇头说不是,又侧了侧身,把路给让出来:“齐王殿下来了,奴才瞧着,是来者不善,跟您就是前后脚进的门,这会儿在正堂等您。”
黎晏他当然是来者不善了。
在知道了当年真相之后,黎晏还能对他有什么好感
那样的阴谋算计,怕黎晏都觉得心惊不已,更何况他种种算计,把孙氏,把魏鸾都放在其中。
那是黎晏心尖儿上的人,打小就捧在手心儿里的,谁都不能碰一下,哪怕是她的至亲也不行,更何况,如今他和魏鸾之间,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牵扯,也无非是他利用了魏鸾的亲娘,又养了魏鸾十几年罢了。
魏业深吸口气:“他来者不善是正常的,可是我不在府上,他应该知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你没说我在府衙未归吗怎么叫他进了门”
这话问的其实糊涂,但魏业也有魏业的道理。
黎晏就是再尊贵,也没有擅闯人家私宅的道理,只不过是他这尊佛难拦一些而已。
王川反手摸了摸鼻尖儿,压低了声儿:“齐王殿下来的时候就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奴才听着,公堂上的事儿,殿下像是多少知道一些似的。后来奴才算了算赵隼离去的时辰,再算算殿下到咱们府上来的时机,恐怕……”
他略顿了声,见魏业提步进门,忙跟上前去,才又接上前话:“只怕赵隼从咱们府上离去,并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先去了府衙。今儿府衙升堂问案,郭大人不是没有闭门吗城中好些百姓都去围观旁听,这会儿已然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那看样子,黎晏是为今日府衙之事而来的了
魏业想过很多可能,黎晏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情况下,把当年的事情挑明了,摆到明面儿上,跟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但他无论如何没想到,会是今日的情形。
黎晏为何而来他心里大概有数了,可黎晏想对他做些什么,他却拿不准。
算计了这么多年,也自以为精明了这么多年,现而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怎么去应付,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魏业眯起眼来:“那把刀,还在吧”
王川并不知道今日堂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是以魏业突然问起家里的那把刀,他登时愣了下,然则也只是一瞬而已,便点了头,跟着又问回去:“那么要紧的东西,奴才日日都去盯着的,老爷怎么突然问起来它”
魏业摇了摇头:“也许是叫清乐院的玉佩弄得昏了头,生怕出什么事儿,而且今天公堂上,夏贵年说……”
他又顿住声儿,盯着王川看了很久:“你还记得许敬山吗”
王川瞳孔一缩:“老爷,虽说在府里了,可终归还是怕隔墙有耳,您说起许阁老,多少还是……”
“多少还是敬着些”魏业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许敬山当年在京城里,对咱们魏家人,不也客客气气的有些事儿,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王川,你说许敬山这个人,会不会想在齐州城中分一杯羹呢”
他说分一杯羹,王川有些听不明白,于是挠了挠后脑勺:“老爷指什么”
“夏贵年的赌坊,叫郭闵安查了账,但是郭闵安看过账本后,说果真有朝中大巨,做了夏贵年的靠山,而且他言辞之间,无意中说了个许字,忙又收了声,我在想——”魏业拖长了音掉,脚步也渐次慢了下来,“我在想,会不会是许敬山。”
许敬山,和旺兴赌坊吗
王川眉头一拢:“是不是许阁老,对老爷会有什么影响吗”
魏业侧目过去,也只是匆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什么都没有再说,因为——
正堂前,赵隼站在垂带踏跺下,仿佛在等什么人。
而魏业知道,那就是在等他。
这样反客为主,实在是叫人感到不快,偏偏又无从发泄。
黎晏从前真不是这样的。
他其实知道黎晏是这天底下最眼高于顶的人,比之秦昭,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是天子胞弟,从小养的那样金贵,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才是应当应分的。
但过去的十几年里,为着魏鸾,黎晏对魏家人始终客气,即便是偶尔得见章氏一回,章氏那样不成样子,黎晏也少有为难,更不要说这样趾高气昂的姿态……
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他和魏鸾没有血缘关系,便再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黎晏可能忘了,他不敢——他永远都不敢主动揭穿事情的真相,不敢揭露魏鸾的身世,那无异于,自己亲手断送了他和魏鸾的前程与将来。
这样的黎晏,束手束脚,畏首畏尾的,又凭什么在他面前趾高气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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