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惊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千崖暮色
说罢也不等皇帝同意,足间一点,便是掠至毒蛇近前。
即便身形相较一般毒蛇更显庞大,可眼前的毒蛇却仍然身形敏捷,头往后仰躲过重剑一击,自尾部肌肉节节绷紧。
蛇虽灵巧,可进攻方式单调好猜,沈倾鸾一见此形便知它要正面进攻,当即将长剑改为倒握,在蛇弹射而出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之时横向一劈。
皇帝佩剑不似凡品,既坚固又十分锋利,再加上沈倾鸾挥剑时用了内力,直接将那两颗锥形毒牙连根斩断,顷刻便有毒液洒出。
沈倾鸾闪过,正在此时顾枭带人赶来,从斜坡跃下直击蛇的七寸,鲜血喷涌而出,将整个青褐蛇身染上一片鲜红。
五尺长蛇几乎被斩成两半,血流如注,触目惊心,因担忧而赶来的锦玉公主险些腿软,好在有元缙公主拉了一把,才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失态。
血腥气很快弥漫开来,此处已是猎场外围。顾枭不敢耽搁,安排随行侍卫警戒在前,又疏散滑坡上方的公主大臣,才吩咐私人将不便于行的皇帝抬走。
而没过多久,这股腥气便引来了大批野兽。
“可曾受伤”对于沈倾鸾的胆大冒进,顾枭已然懒得多言,只是问道。
而沈倾鸾摇了摇头。
确实一只毒蛇哪怕身形庞大一些,也无法对她造成威胁,顾枭得了回应过后便没再追问。
因是皇帝手上,随行的太医很快赶了了过来,十多位一同进去查看,沈倾鸾便与众人候在
七十五 再提嘉奖问取舍
对于朝堂之上的这些个大臣,沈倾鸾虽也有所了解,却是绝对不到见上一面便能对上的地步,然眼前这位却在**年前时常出入沈府,是以沈倾鸾知晓他的名姓。
而方才那句话过于突兀,众人见她缓缓向前,便自发地给她上出一条道来,沈倾鸾抱剑往他身前一站,便是上下打量了一眼。
仓曹是个好差事,这些年将他养的膘肥体壮,全然不似八年多前那般尖嘴猴腮,可他面上的奸滑谄媚之色却无变化,甚至比八年前更深几分。
沈倾鸾从来不喜他这样的人,今日又听他说道起了顾枭,眸中冷色更有甚之。
而李洙身为丞相的属官,自不能与沈倾鸾作对,当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李大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便替你好好梳理一番。”沈倾鸾脚下微动,却是慢慢踱步起来,那把御剑就被她抱在身前,让众人都瞧了个清楚。
“郎中令官职不小,上头只有三位大人压着,而作主权从来掌握在陛下手中,是以陛下若不发话,谁也不得论罪于他。如此一来,各位在这里争辩又有何用倒不如细想想一会在陛下面前的说辞,也好全了自己的私心。”
她将话说地直白,也让有些皮薄的人脸上挂不住,而李洙身为那个出头鸟,此时只能代替众人问道:“郡主这是何意”
“何意”沈倾鸾反问一句,转过头来正好看他,“朝堂想来没有和气的时候,权势分割,拉帮结派,即使摆不到明面上来,背地里却谁人都是心知肚明乐此不疲。
各位大人也别怪我说话直接,我也只是替陛下寒心,太医都还没说他伤势如何,臣子们就各怀心思相互攀踩。”
“北姬郡主可别将话说得过分了,陛下洪福齐天,区区小伤又何足挂怀倒是更怕身边藏着条毒蛇,做着恭顺之态,却不知何时就要反咬一口。”
若说沈倾鸾之前的话有失分寸,那此时的李洙便也被她激得方寸尽乱。可前者却仍不满足,口中一声冷笑,说的却是更加难听。
“秋丽山乃是皇家狩猎之所,如今祸及陛下,众位不去考虑谁人敢在此等地界动手脚,反而钻起了援救未及之人的空子,这又是何故再者,若真要以此作为衡量,那么陛下出事之时,李大人又在何处”
三两句将罪责压在了李洙身上,整个殿内寂静无声,沈倾鸾更是直视于他,压迫感令得李洙额前不停淌下汗水,濡湿了前胸的衣襟。
“我是文官,而郎中令大人是武职,前者忧陛下之忧,后者护陛下之周全,北姬郡主可要分清。”
“我且不与你论武官亦可替陛下分忧,仅是李大人自己说的那一点——文官该做的是替陛下忧虑,而不是挑拨离间将此事变得更为复杂。大央局势紊乱,可不就是缘自内忧外患接踵而来”
此言一出,李洙便没了话回,众人也都是瞧个热闹,谁也不欲插上一脚。
可如此沉默没过多久,便从里头传来抚掌三声,竟是皇帝将所有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北姬说得不错,今日本就是朕让顾爱卿先顾着云楼那头,算不得是他的疏忽。”皇帝在太医的搀扶之下缓缓走来,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显然没将之前的意外放在眼里。
而众人则都是跪地恭迎,待得了一句“免礼”,这才纷纷起身。
“不过今日北姬倒叫朕刮
七十六 生如战场不退让
坊间虽有学堂开设了女学,可女子为官至今也没被皇帝承认,是以此话出口,皇帝便是沉下了脸色。
然他明面却也未显,只是问道:“你如今正是适婚之年,以丞相府的地位,必能为你谋得一段良缘,届时有的是顺心日子能过,你又为何都独树一帜想要做官”
沈倾鸾知他心中猜疑,毕竟江氏绝不会说自己曾就此事问过她的想法,那在皇帝这里,沈倾鸾为何有此念头就不得而知。
可提及此事,沈倾鸾就必然想好了应对之策,于是回道:“臣女自幼生长在北漠,早已适应战场上的恣意张扬,实在不甘困于内宅。可身为大央子民,臣女也知女子为官实乃了无先例,今日也就是借着陛下隆恩才敢斗胆相求,实在也是年纪将近,不愿抱憾余生。”
“你这么说,倒让朕有些怀疑你今日是否蓄意为之。”
“臣女不敢,”沈倾鸾面露几分惶恐之色,“秋丽山乃皇家重地,岂是臣女能够动手脚的陛下可真是抬举臣女了。”
皇帝想想也是,毕竟丞相不会做这种事情,沈倾鸾就没这个本事,因而将此揭过,又问:“若朕不答应呢,你又会如何”
“父母之命不可违,若此路不通,臣女另辟他径。”
“不妥协”
沈倾鸾听他这么问,唇角牵起一个苦涩的笑来,“初入战场,臣女听过战场上绝无逃兵,如今换作人生也是同样的道理。臣女并非不愿妥协,而是深知妥协之后必会悔过终生,是以不敢妥协。”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情真意切,倒让皇帝也信了几分,只当她是不愿受世俗管制。
“朕见过那么多女子,倒是只你一人有此念头。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在这大央之中,恐怕也就你一个女子上过战场。”
沈倾鸾并未反驳,只是眼中添了几分期盼,让皇帝看着十分受用。
“丞相可知晓此事”皇帝又问。
“父亲并不知晓,不过他最是守旧,亦不愿做有悖常理之事,恐怕就算臣女央求,他也不会应。”
皇帝手指轻叩桌面,神情若有所思,正是为了沈倾鸾所说的“守旧”二字。
“此事朕记在心里了,只是一时半会不能给你答复,你且回去等着就是。”
若是旁人说出这种话来,多半是有推脱之意,然皇帝位居千万人之上,与她着实不必委婉。
跟皇帝道了谢意,沈倾鸾便从里间退了出去,外头刘公公一直都在等着,见她便迎了上去。
“郎中令大人在围场等候,说有关那条毒蛇还有要问郡主的地方,让老奴与郡主知会一声。”
沈倾鸾点头谢过,却知晓顾枭并非只为这件事情。
山间小雨已经停了,略有些松软的泥土上覆盖一层浅草,倒不至于让鞋子沾染泥泞,沈倾鸾于是加快脚步,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见他。
可等到了围场,沈倾鸾望向那一圈围着的人,当即就有些傻眼。
“郡主。”顾枭与她略略点头作礼,其间疏离不言而喻。
沈倾鸾也只能回之一礼,就听他问道:“郡主是何时见到那条蛇的”
瞧他还真是就事论事,沈倾鸾撇了撇嘴,之前因他主动找上的欣喜也消了大半,只中规中矩地回道:“蛇应是早就放在那儿的,只是其花纹与地皮相近,不易察觉。”
“当时附近林间可有别的身影”
“有没有我哪里知晓,总之我没见着。”
公事公办的态度叫沈倾鸾有些不如意,便也学
七十七 两情相悦何足惧
暂时还在秋丽山上的公主有四位,其中苏映曲与元缙与她交好,断然做不出从她身边绑人的举动来,而昭月公主又惯是胆小,是以谢南珺和她说起此事之时,沈倾鸾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和自己有几分过节的锦玉公主。
“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且与我细说一番。”沈倾鸾心中虽也担忧,可好歹是没忘将事情问个明白。
然谢南珺却说道:“今日晚间,你那随侍特意借了庄子里的厨房,说要做些点心,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她在做点心的时候让云绮公主给碰着了,说是觉得她手艺不错,这就强行将人带了回去。”
沈倾鸾听了还有些微微发愣,片刻之后才回问:“你是说云楼那位”
“可不就是。也不知那位公主是怎么想的,云楼那边伺候她的人何其之多,好端端非要抢起你的人来。”
听她口中说着抱怨的话,沈倾鸾就只觉哭笑不得。毕竟她心里清楚苏映曲定不会对杨轻婉做什么,可有些话也不好与谢南珺多说,因而只道了声谢叫她不必担心。
“你要去找她”谢南珺问道。
“好歹是我的侍女,总不能叫旁人无故欺负了去。”
沈倾鸾说完就回了屋,从自己的行李里头翻出个荷包,拿着就往苏映曲那边过去。
经由门口侍女的通传,沈倾鸾很快就被带到了苏映曲近前,瞧着那一桌的好酒好菜,就知她是为见自己才闹了这么一出。
“说吧,殿下摆出这么一场鸿门宴,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沈倾鸾也不跟他客气,往她对面一坐便打趣一句。
苏映曲给她倒上杯酒,也不和她拌嘴,“还不就是前几日云楼使臣给你送礼的事情他都说了些什么”
“顾大哥不都给你带过话了吗,怎地你现在还要问我”
见沈倾鸾面上是理所应当,苏映曲反而有些一言难尽,后又轻叹了声,实在没忍住跟她抱怨起来。
“你可知他与我说了什么”
沈倾鸾还真好奇起来,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赶紧说。
“以珍奇赏玩首饰等,赔怠慢之礼。”
苏映曲说完这句便停顿下来,而沈倾鸾还端着酒杯等她下文,见她久久不言这才问了一句:“然后呢”
“哪里有什么然后”苏映曲语气都激动了几分,手中笔划个大小来,对她说道:“那么大一张纸就写了十三个字,丞相府是缺了墨不成这谁能看到明白”
沈倾鸾闻言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见对面苏映曲拿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看着她,只能轻咳掩饰笑意。
“还好我将那封信带了过来,至于那些厚礼,无非就是些样式精巧用料华贵的首饰,你若要看,哪日我叫人小心点给你送过去。”
苏映曲接过那荷包,从里头拿出一封信来,摆了摆手对她说道:“再小心也难免会露出马脚,让旁人瞧见,指不定要说你我二人有所勾结。”
沈倾鸾心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明明两人就是挚友,却还要装作一副对敌之势,和顾枭之间也是这般。
等到将那封信看完,苏映曲嗤笑一声,“看来我那自诩远见卓识的父皇,也终有识人不清的时候。”
“怎么说”
“这信里头虽说是编排于我,可挑拨皇帝与丞相的意思你应当也瞧的明白,这么一来,难免就会影响两边签订盟约之事。”苏映曲说着面色渐冷,手中用力捏着荷包,“虽有一段时间没回去,可我也知晓我这位
七十八 两年相约自不忘
两人会在短短半年之间成为挚友,也是有脾性境遇相似的原因之一,是以苏映曲此时如此洒脱,沈倾鸾也是十分理解。
然而正在她点头之时,苏映曲却颇有些揶揄地给她使了个眼色,张口便是问道:“你呢,与你那位顾大哥又是如何”
“还能如何我自是能瞧出他对我也有心思,然我们之间还有朝局相阻,且等将事情办完了,才算无忧。”
苏映曲想想也是,只要沈倾鸾一日还挂着这丞相府嫡女的身份,就要受当下朝局所掣肘。
这么算来,她与顾枭就算两情相悦,也是复杂地很。
“罢了,想这么多做什么”沈倾鸾先是从思虑之中抽出神来,对她一举杯,“那就祝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苏映曲附和一声,便与她碰了杯。
秋丽山庄毕竟不是自家领地,人多眼杂,沈倾鸾又是来找苏映曲“要人”的,自然不敢贪杯,不过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
“北姬郡主还真是小气,不过一个下人罢了,送我又能何妨”临出门时,苏映曲倚着门框笑得意味深长。
沈倾鸾亦是回以一笑,只是不似在屋里时真切,“公主殿下既觉得不过一个下人,又何必如此在意云楼皇宫之中有的是愿意伺候公主的人,何必来大央找一个连语言都不通的。”
一来一回之间,面上的神情都有些耐人寻味,沈倾鸾趁此与她躬身一礼,“殿下若无吩咐,那我便先行离开了。”
说罢也不等回应,转身便走。
戏已做足,苏映曲也回了屋里,着人将桌撤去,即便明显是两副碗筷,可谁也没往把酒言欢上想。
而沈倾鸾领了杨轻婉回去,路上没问什么,倒是杨轻婉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半晌才问道:“婢子可是给郡主添了麻烦”
沈倾鸾原本在想事情,此时被她一问这才看向她道:“此事于你而言也是无妄之灾,真要算起来,云绮公主针对的说不定还是我。”
杨轻婉听了之后这才放下心来,随她回到了住处,还特意去与谢南珺道了谢。
至于沈倾鸾则是去与顾枭送信,旁的倒没多问。
两日过后,设计以毒蛇陷阱谋害皇帝的人被查出,正是云楼那位给丞相府送礼的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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