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惊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千崖暮色
“你怎会在这儿”沈倾鸾赶紧凑到他身边,将头钻进了伞下,扬起头来笑得一脸明媚。
顾枭却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宫门内,那里明明已经没了秦琮的身影,却叫他心中不得不在意。
“瞧着雨下得急,我便在此等候。”顾枭随口一答,便领着她上了一旁的马车。
其实早在朝会后,顾枭就一直等在宫门,直至瞧见雨下的越来越急,他才叫身边跟着的心腹回去取了一趟伞。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仅因担心地这么一等,却叫他瞧见了沈倾鸾与秦琮谈笑风生的场面。
心中有几分烦闷,却又不想惹得身边人一同不快,顾枭只能将这些情绪都憋在自己心中,连带着话也更少些。
却不知正是这个模样,倒让沈倾鸾心里更加忐忑了几分。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沈倾鸾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顾枭在意她与秦琮之间的“亲近”,这一点她也是能猜到些的。
然而此言一出,顾枭不仅没有答话,更是闭目敛神起来,沈倾鸾在旁边待地无趣,心中从忐忑又变为了气愤。
不论有没有那个意思,说明白难道不好总叫她猜来猜去的,实在是着急的很
一百六十 簪花一系当年情
将藏在心里几年的话说出口来,沈倾鸾就等于撤去了自己的退路,亦是在赌顾枭或许对她也有几分情意。
而此举,更是一种对顾枭的逼迫,让他无法如之前那样若即若离,只在今日就要做出一个决定来。
车夫是个懂规矩的,即便已经到了府门,里头的人既不出来,他也没有多加催促,于是周围就只剩下雨滴砸在马车上的声音,明明之前已经见了停,却又着急忙慌地下了起来。
沈倾鸾将自己的袖口握在手中,硬是用力到指节泛白,连带着下唇也被她紧紧咬住。疼痛叫她眼中的泪水越蓄越多,脑中的思绪却愈加清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沈倾鸾就已经想出了不下十种的结果。
却无一样不是顾枭自此刻转头离开,而后两人便再无交集。
“说话!”沈倾鸾低喊一声,两行泪水终于划过脸颊,落在了她的衣襟之上。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顾枭便印上了她的唇,先是吮吸着她下唇上被咬出的伤口,而后舌头轻扫,便已在她的口中攻城掠地。
血腥味弥漫口腔,带着属于另一人霸道的气息。沈倾鸾明明是个再要强不过的人人,却似乎并不讨厌这份占有,反而因此失了魂,任他扫过自己的牙齿、上颚……将每一处都沾染上他的痕迹。
沈倾鸾不知被吻了多久,总之等顾枭撤出时,她已经是目光微微涣散,气息也有些不匀,连着原本清明的思路也模模糊糊。
然顾枭看见这样的她,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那笑意就在耳边,沈倾鸾不解地侧头朝她望了过去,却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眼眸弯起,不多时那笑意竟然越来越大,成了他几乎从未有过的开怀。
这么笑了好一会儿,饶是沈倾鸾再怎么迟钝,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将头埋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
可露出的一对耳朵却好似红得滴血,让顾枭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于是沈倾鸾就感觉一阵酥麻从耳尖传到全身,顿时又推了他一把,像个才被迫受过欺凌的良家少女。
“你笑我做甚”沈倾鸾色厉内荏地骂道。
也不知是因为敞开了心扉,还是纯粹因为方才笑了一场,此时的顾枭明显心绪颇高,与她打趣道:“笑你明明先对我诉情,却还娇羞得像我欺负了你。”
“可不就是你欺负了我”沈倾鸾用指尖碰了碰自己下唇上的伤口,“我这血都叫你给吸光了,难道不是吃了大亏”
她不好意思说顾枭夺了他的吻,便只能带着几分玩笑地说起伤口,然顾枭却明显比她道行更深,俯身故意凑近了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若觉得吃了亏,我也能在旁处给你补上来。”
沈倾鸾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但在军营之中听的荤话多了,那怕再不懂也懂了几分,当即面颊上更是滚烫。
“你!”沈倾鸾拿那素白纤细的手指指着他,好半晌也没“你”出一个门道来。
顾枭知她面薄,玩笑开过了也不好,于是收敛了自己想要逗弄她的心思,十分温和地抚过她的下唇,“回去记得拿药膏抹上。”
沈倾鸾赶忙拍开他的手,“你这叫我回去怎么见人”
“只说自己不小心磕的便是。”
“你当我三岁小儿,走在平地上还能将自己磕成这样”沈倾鸾瞪着眼睛,总归现在瞧他哪儿哪儿都不满意。
顾枭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也乐得她与自己撒
一百六十一 纵我相思谁多情
相互表明了心迹,两人原本的那点隔阂似乎都消失不见,关系自然也更近了一些,只是眼下孤男寡女共处马车之中,若传出去总免不了一些闲话。再加之都府还有谢家的事情没有忙完,沈倾鸾虽也想和自己才确认关系的情人腻在一处,却也不得不赶他下去。
“你我如今,究竟算个什么关系”待顾枭刚下马车,沈倾鸾便探出半个身子,小声问他道。
外头正下着雨,车夫亦去了顾府门口的屋檐下躲着,环视四周也没了旁人。而听见了她的问话,顾枭撑着那把伞转过身来,便对上她满含期待的目光。
于是顾枭伸出手指,十分宠溺拙点了点她的鼻尖,轻声回道:“你愿是什么关系,便是什么关系。”
这么回话,也算有两个缘由。
其一,因顾枭本不是那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要他总把腻人的话挂在嘴边,只怕会十分为难。
其二,就是因他不想给沈倾鸾太大的负担,两人关系不论如何,只要她想,便可进可退。
而对于了解他的沈倾鸾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回应。
听得此言,沈倾鸾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朝他挑起一边眉梢,就意味深长地说道:“郎中令大人如今也算是名花有主,若遇着了那些个投怀送抱的莺莺燕燕,可要记得敬而远之。”
顾枭也乐得她如此管制自己,唇畔含着浅浅的笑意,心中念头一转,就想起了宫门前所见的那一幕。
“少尹大人也得记着自己名花有主,若遇钟意你之人,不许答应。”
“那是自然。”
三言两语,便解决了秦琮那件事情,沈倾鸾瞧着雨势渐大天气尚寒,干脆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叫他赶紧回去。而顾枭亦是吩咐了赶车人一路小心,就此才算分别。
等回到都府,沈倾鸾眉眼弯弯,那满溢而出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惹得刘恪显又是好一番怒瞪。
“皇后娘娘宫里唱曲儿了”刘恪显意有所指的问道。
若是在往常,对于他话中的意思沈倾鸾还能稍稍猜测几分,可今日她只觉脑子不够用,听完也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半晌才回了一句:“没唱曲儿啊。”
刘恪显闻言当即奏章也不写了,才蘸过墨水的笔往架子上重重一放,就在纸上洒下一行墨点。
“没唱曲儿你耽搁了这么久,还如此高兴我看你干脆就跟那些闺房后宅女子大家都算了,左右着都府里头的案子你也不用心,我要你这么一个副手又有何用”
话都别扭到了这个份上,沈倾鸾若是还不明白过来,只怕真要惹他生气。于是沈倾鸾赶静凑到了他身边来,先是在后头给他捶了捶肩,口中还一边说道:“这不是要到正午了,娘娘就留我在那儿用上一顿午膳,后又遇着了天气骤变,马车就走慢一些,可不是真要躲懒。”
刘恪显被她一下下敲的舒服,只从鼻子里头冷冷的哼了一声,倒也没再与她置气。
“过些时日就是新岁,在此之前,皇后娘娘有意举办一场宫宴,这件事情你可晓得”
沈倾鸾听着微微一愣,随后答道:“这件事情娘娘未与我说。”
“没和你说也是正常,毕竟旨意也是才传的到了都府中来,我估摸着她就是心血来潮,即兴而为罢了。”
“那我可要与大人同去”沈倾鸾问道。
“于家族而言,你是丞相唯一的嫡女,于官职而言,你在都府又仅次于本官之下,不论哪样你都去得。只是那日跟谁去,却是一大考究。”
沈倾鸾才与丞相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此时只能住在自己平日办公的地方,所以跟谁去,就代表了她对丞相的态度。
刘恪显怕她轻易向丞相妥协,可旁人两个毕竟是父女,一家人本不该有隔夜的仇,他就算是惜才爱才,也断然做不出挑唆旁人亲情的事情来。
好在最后沈倾鸾略一思索,便与他回道:“届时我就随大人一起走。”
刘恪显这才满意了起来。
谢家的事情实在是来得蹊跷,即便已经发觉了蛛丝马迹,却找不出真正能定人有罪无罪的证据来,于是谢玉满就直接被发落到了天牢之中,等着看都府对于此案也有没有进展。
只是这种事情急不来,刘恪显与沈倾鸾查了好些时日,连前者都因夜以继日给累病了,还是没能查出一个大概来。
“今日你到宫中去,可要记得好好替本官与帝后解释,否则来日上朝,只怕又得有人多话,”刘恪显靠在床上,手中还在研究谢家人吐露的证词,也不忘跟沈倾鸾嘱咐了一句。
沈倾鸾在旁边等候也有一小会儿了,此时摸着药盏从滚烫变得温柔,直接就扯过了他手中的证词,然后将药盏塞到了他手里。
“大人还是先将药给喝了,下官才能放心的走。”
刘恪显见她对自己如此无礼便瞪了眼睛,可沈倾鸾却压根不领情,直接药盏塞到了他鼻子下头。于是一股子酸涩的苦味直上脑海,刘恪显再大的脾气也只能被噎了下去,不情不愿接过
一百六十二 多情不负千年去
此事乃江氏刻意所为,沈倾鸾也不过猜测,然等带路的宫人往偏僻的小径绕行一段,最后却入了本该沿大道直行的春华殿时,她心中的猜测便被证实了大半。
“既已将二位大人送到,婢子就先行离开了。”宫人说着朝二人屈膝一礼,随后提着八角宫灯缓缓离开。
因着有外人的缘故,江宴生有些话憋了一路,此时见人走了这才凑到沈倾鸾身边,小声问道:“你说这位美人会是何等风姿,竟叫陛下如此痴迷,连大央的律法也不顾”
偌大王朝,禁律无数,这天下臣民逃不掉,那后宫佳丽也逃不掉,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自有特地针对后宫中人的。
于是照理而言,后宫女子虽仰仗着皇帝的宠爱而活,却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断然没有“一日封嫔两日封妃”这种仿若儿戏的做法,也不怪江宴生会如此惊奇。
只是此处毕竟是宫中,不好多言,沈倾鸾虽觉皇帝此举定有旁的理由,却还是低声与江宴生道:“册封嫔妃虽有规矩,可说到底只是陛下的家事,仅因宠爱而得高位,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江宴生想想却也真是这个道理,于是没再多说,只随她一同进殿,就有宫人带他们到了席位入座。
江氏设此宫宴,广邀朝臣,又使迎接的宫人替自己诉尽“苦楚”,那绕路专走小径的举措,也好似在说明她堂堂一个皇后,于丽妃面前也要伏低做小。
可谓一言不发,却句句明明白白。
于是入殿的诸多朝臣之中,有人面上不显,有人心里探究,更有人将不满都写在了脸上,愤慨地与周围人就此时谈论起来。
沈倾鸾却只是端坐自己位上,捧一杯香茶细细品味,不多时随意一瞥,就瞧见身边人面色难看。
“怎么了”放下茶盏,沈倾鸾便小声问了一句。
她今日是以京兆少尹的身份入席,而江宴生亦是没随父亲一起,这两人便坐在了相邻的位置,倒也方便问话。
“你瞧前头那几个唾沫横飞的老东西。”听沈倾鸾问,江宴生便扬了扬下巴,指向十步以外扎堆的五六老臣。
“丽妃什么丽妃听着封号就知是惯会以色侍人的狐媚子,也胆敢爬到皇后娘娘的头上来”这声音不小,即便离得远些,但细细一听,沈倾鸾还是辨出了他的一字一句。
“谈论主家的宠妾,也真是好大的胆子。”沈倾鸾嗤笑一声,也明白那五六个老臣为何这么大的年纪,却还是就能居于末席。
这样口无遮拦,别说进官,没让人弹劾到死就已是十分幸运。
然听得沈倾鸾的话,江宴生面上也更沉了几分,“他们是我江家的人”
“江家”沈倾鸾挑眉。确实是江怀仁给她的印象太过刻板,倒叫她觉得江家都该是这样知晓进退的聪明人。
“江家家大业大,光是皇都的这一支,就发散了足足上千人,其中甚至有不少官职在我之上。而眼前这几位,虽说地位都不高,在家族中更是只属旁支,可只要他们姓江,便是挥之不去的麻烦。”
树大招风,即便只一小旁支被发难,也极其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宴生会如此担忧也不无道理。
只这一句解释的工夫,那头对于丽妃的不敬之语就说得更重了些,沈倾鸾已经料定他们的后果,反是偏过头来问江宴生:“对于丽妃,你是如何看待”
听她这么问,江宴生也微微蹙起了眉心,“如你之前所说,这不过陛下的家事,与我何干”
“那若路遇行人,听其有对陛下的大不敬之语,该处何刑”
“当押解入堂,仗刑三十,以观后效。”
沈倾鸾见他记得仔细,当下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道:“去吧。”
江宴生被她问起时,不过是本能地回答,压根没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沈倾鸾随口一声“去吧”,也叫他没能反应过来。
“我上哪儿去”他不解地问道。
“刑罚不分场合,律法不言亲近,你既瞧见了对陛下枕边人不敬的狂徒,若不小惩大诫,岂非辱没了咱们都府的名声”
江宴生一听便是大惊,“你总不会让我在宫里行罚吧。”
瞧他如此迟钝,沈倾鸾便忍不住翻他个白眼。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若私自行刑,只怕倒霉的就是你了。”又怕他仍不明白,干脆挑开了说,“口头警示就好,以你的身份,倒也合适。”
解释地如此明白,江宴生又怎会还不清楚于是长舒一口气抱怨道:“你与我明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的”
沈倾鸾不禁想起自己刚入都府之时,明明刘恪显也不大待见她,却在江宴生不满她官位在自己之上时,吹胡子瞪眼地骂了他一句自己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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