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惊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千崖暮色
见劝不动她分毫,苏妗只将人死死瞪着,沈倾鸾觉得话到此处已不必留人,起身就准备喊管事送客。谁知她刚刚站起,苏妗转身便走,瞧那急切的模样似是在逃。
沈倾鸾眉心微微蹙起,未等想明白苏妗究竟做何打算,就听见外头隐约一声尖叫。待循声赶去,宵阑苑已是乱作一团。
“何事惊慌”沈倾鸾随手拉过一个下人,赶忙问道。
“方才有人从屋顶丢了条蛇下去,正是在公主的屋子里头。”
沈倾鸾闻言也顾不上细问,破开屋门就往里去。
只见屋中好几只毒蛇伺机而动,朝自己这儿扑了过来。
不及多想,沈倾鸾抽过长绳作鞭,先朝最近两条头部击去,一股力直将蛇头打得粉碎,只剩长尾还不停摆动。
趁此时机,最后一只也腾空跃起,朝沈倾鸾面门扑来。好在沈倾鸾反应亦是极快,伸手一抓至蛇七寸,指尖发力,蛇血便淌了满手。
“北姬”
身后传来元缙公主略带疑惑的声音,沈倾鸾回身,已无动静的青蛇还在她手中滴着血,眸中却杀意未褪,一片冰寒。
元缙公主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倾鸾。又或说她自小锦衣玉食,连杀鱼都没怎么见过,乍然有人在她面前杀生,又是这般残忍果断,元缙公主这才记起眼前人的全貌。
她是北姬,可在得“北姬”二字之前,她征战疆场,杀人无数。
思及此,元缙公主对上沈倾鸾,便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这般反应落在沈倾鸾眼中,倒不至于让她有多大的触动,只是回过头去,一把将蛇身丢在地上。
二十七 及笄之年归故舍
听她条理清晰,亦是处处说在了点子上,丞相对她也是多了几分赏识,赞许地点了点头。
“下月初外邦来客,皇帝会着人先设宴玉浮楼,而后是行宫游赏、秋丽山射猎,朝会交流等等。届时我会为你寻个接待席位,能否借此扬名,就全靠你自己的表现了。”
丞相交代完,便叫管事随他去正院议事。然刚走到门口,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
“今晚搬至正院,待明日你生辰,可请几位贵女来家中一聚。记得别说错话。”
沈倾鸾应下,心中却无半点欢喜。
八年前,每至生辰前一月,她总得想上半天的该如何过,可自打家破人亡,她的生辰,似乎只有找顾枭度过片刻安闲。
到如今她的生辰变为一场交际,沈倾鸾实在是欢喜不起来。
可不论如何,丞相要她做的事情也不能不做,再加上她本就需要从那些贵女口中了解一些事情,于是次日一大早就亲手写了帖子,让管事找妥贴的人给几家送去。
府里许久不曾宴请宾客,但因为人手足够的缘故,也算安排地井井有条。至于沈倾鸾要做的,也只是由着杨轻婉为她细细打扮,待到晚间,着一身红衣华服,配那白玉钗,艳丽中又带着些许清冷。
“元缙公主今日可来了”沈倾鸾出了屋子,便问才来请她的管事。
管事却摇了摇头,“公主府那边说是受了些风寒,回了府里的邀约。”
沈倾鸾闻言轻叹一声,即便有少许失落,但也没太放在心里。
毕竟两人相识不过才几天时间,她也好,元缙公主也罢,着实没到为对方爽约而生气的地步。
坐于首位,沈倾鸾先敬众人一杯,便是些客套的话,列坐两旁的贵女先后说着祝辞,一来一往倒也算热闹。
觥筹交错,歌舞又起,对诗猜谜,一群人欢声笑语,却无法卸下打量与防备,沈倾鸾亦是如此。
春末,天黑地也较晚一些,等到戌时过才陆陆续续有府中的车轿来接。沈倾鸾与她们一一告别,待偌大的宴客亭只剩她一人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皎白的月光洒在小径上,沈倾鸾一步一步踏着月色,思绪早已不知落在何方。
“郡主,早些回屋歇着吧。”杨轻婉跟在她身后,瞧她一步一步偏离了正院,便小声提了一句。
可沈倾鸾脚步虽然停住,却只是回眸看她,满含笑意。
“今夜月色甚好,我就想在外头走走,你也不必跟着了。”
说着又是回过头去,脚下慢了不少,好似真如她所说,仅仅只是为了赏月。
杨轻婉哪能放她一个人在外头更何况瞧她模样明显喝醉,即使是在丞相府,她也放心不下。
于是一个在前走,一个在后头慢慢跟着,直到将这条小径走到了尽处,仔细一看,竟然是宵阑苑。
沈倾鸾这下停住不动了,好似寻着理由漫无目的地走到现在,只是为了找这么一个地方。
不但如此,她还寻了院中一个石凳,直接便坐了下去。
杨轻婉不知她要做什么,自然也就没劝,只安安静静地等候在旁,听她仰望夜幕时轻轻哼唱着的童谣,竟是皇都之中流传较广的一首。
或许是渟州城那边也有这首童谣吧,杨轻婉这么想着,倒也没觉有多稀奇。
直至从头到尾不厌其烦地哼了十几遍,才有脚步声传来,沈倾鸾似是从声音中就猜出了是谁,倏然回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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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旧日门客今时见
当天晚上从沈府旧宅离开,是两人并肩走了回去,月光照在身后投下浅浅的影子,寂静中唯有平缓的脚步声。
第二天,顾枭仍是忙着自己的事情不见踪影,沈倾鸾也深觉不该在府中悠闲度日,于是以面纱遮去半张脸,一个人就出了府。
皇都一向繁华,与八年前相比,倒也无甚变化,沈倾鸾一路带走带望,却并非是漫无目的。
直至行到一家规模不小的私塾,她趁着无人翻墙进去,径直走到了学舍外围。
里头是朗朗的读书声,细听之下,竟是太傅沈崇曾出的策论。
沈倾鸾由太傅亲自教导,对他的文笔与观念都十分熟悉,自然听上两句就能确定下来。她眼圈微微泛红,着实没想到时至今日,竟还有人传扬着他的思想。
“今日便学到此处。”中年男子冷冷一句,便结束了今日的教学。
沈倾鸾稍退一步,身影躲在暗处,目光却聚集在那个背影之上。
好在男子也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朝他恭敬一揖,轻声道:“夫人在外等候,先生可要去见上一面”
听他提其“夫人”,男子眉心蹙起,这也转过了身来。而那张脸虽然经过八年风霜略显老态,沈倾鸾却仍然能认出他便是父亲曾经的门徒之一高裕朗。
“我已说过多遍,若见着她,不必与我多说,只让人回去便是。”
高裕朗语气之中带着不耐,显然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厌倦至极。来传话的青年也面露难色,思虑片刻这才说道:“夫人是带着小公子一同来的,先生就算不见夫人,总当怜惜小公子。”
听得此言,高裕朗便有些动摇,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让她先带淞儿离开,晚间我自会回府。”
青年应下,这就传话去了另一边。
八年时间过去,沈倾鸾也不知父亲的那些门徒如今散落何方,然今天抱着些许期望重回故地,见高裕朗还守在父亲曾创立的私塾中,心中感动之余,还是起了重新交往的心思。
于是将一张原本就准备好的字条穿在短刀上投掷而出,在惊动高裕朗之后便离开了院子。
字条上头不过寥寥一句,约在今夜戌时沈府侧门,落笔处写着“沈崇后人”。
太傅沈崇不曾纳妾,子女也就只有四人,皆应死在那场大火之中,高裕朗看到字条时起初也不相信。
可沈倾鸾是仿的沈崇字迹,又让高裕朗不得不信三分,几经犹豫之下还是决定晚上看看。
沈倾鸾离开这家私塾,又去了不少地方,皆与沈崇有关,然而估摸着时辰不早,她就赶紧回了丞相府。要知晓这件事情她并不准备告诉顾枭,还是莫让他起疑为好。
心中这么想着,回丞相府也显得小心翼翼,好在两人住处已经不在一个院中,倒也不怕撞个正着。
然她却不知晓,半个时辰之前顾枭便来找过她一趟。
入屋不久,有婢子送了午膳进来,沈倾鸾瞧她恭恭敬敬地布完菜,这才察觉到不对之处,便问:“杨轻婉呢”
“轻婉姐姐随夫人外出了。”婢子答道
丞相夫人深居简出,已是许久不曾出门,沈倾鸾听她说起还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因而点点头,便没再管。
直至用过晚膳在院中散了散步,沈倾鸾才去了宵阑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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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旧日门客今时见
当天晚上从沈府旧宅离开,是两人并肩走了回去,月光照在身后投下浅浅的影子,寂静中唯有平缓的脚步声。
第二天,顾枭仍是忙着自己的事情不见踪影,沈倾鸾也深觉不该在府中悠闲度日,于是以面纱遮去半张脸,一个人就出了府。
皇都一向繁华,与八年前相比,倒也无甚变化,沈倾鸾一路带走带望,却并非是漫无目的。
直至行到一家规模不小的私塾,她趁着无人翻墙进去,径直走到了学舍外围。
里头是朗朗的读书声,细听之下,竟是太傅沈崇曾出的策论。
沈倾鸾由太傅亲自教导,对他的文笔与观念都十分熟悉,自然听上两句就能确定下来。她眼圈微微泛红,着实没想到时至今日,竟还有人传扬着他的思想。
“今日便学到此处。”中年男子冷冷一句,便结束了今日的教学。
沈倾鸾稍退一步,身影躲在暗处,目光却聚集在那个背影之上。
好在男子也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朝他恭敬一揖,轻声道:“夫人在外等候,先生可要去见上一面”
听他提其“夫人”,男子眉心蹙起,这也转过了身来。而那张脸虽然经过八年风霜略显老态,沈倾鸾却仍然能认出他便是父亲曾经的门徒之一高裕朗。
亦是父亲最信任的下手。
“我已说过多遍,若见着她,不必与我多说,只让人回去便是。”
高裕朗语气之中带着不耐,显然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厌倦至极。来传话的青年也面露难色,思虑片刻这才说道:“夫人是带着小公子一同来的,先生就算不见夫人,总当怜惜小公子。”
听得此言,高裕朗便有些动摇,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让她先带淞儿离开,晚间我自会回府。”
青年应下,这就传话去了另一边。
八年时间过去,沈倾鸾也不知父亲的那些门徒如今散落何方,然今天抱着些许期望重回故地,见高裕朗还守在父亲曾创立的私塾中,心中感动之余,还是起了重新交往的心思。
于是将一张原本就准备好的字条穿在短刀上投掷而出,在惊动高裕朗之后便离开了院子。
字条上头不过寥寥一句,约在今夜戌时沈府侧门,落笔处写着“沈崇后人”。
太傅沈崇不曾纳妾,子女也就只有四人,皆应死在那场大火之中,高裕朗看到字条时起初也不相信。
可沈倾鸾是仿的沈崇字迹,又让高裕朗不得不信三分,几经犹豫之下还是决定晚上看看。
沈倾鸾离开这家私塾,又去了不少地方,皆与沈崇有关,然而估摸着时辰不早,她就赶紧回了丞相府。要知晓这件事情她并不准备告诉顾枭,还是莫让他起疑为好。
心中这么想着,回丞相府也显得小心翼翼,好在两人住处已经不在一个院中,倒也不怕撞个正着。
然她却不知晓,半个时辰之前顾枭便来找过她一趟。
入屋不久,有婢子送了午膳进来,沈倾鸾瞧她恭恭敬敬地布完菜,这才察觉到不对之处,便问:“杨轻婉呢”
“轻婉姐姐随夫人外出了。”婢子答道
丞相夫人深居简出,已是许久不曾出门,沈倾鸾听她说起还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因而点点头,便没再管。
直至用过晚膳在院中散了散步,沈倾鸾才去了宵阑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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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两方相劝交弱者
短短数十字,沈倾鸾说得云淡风轻,却如一记重锤敲在了高裕朗心上,让他半晌无言。直到看着那黑袍隐于夜色,他颓然转身,踏上归程。
自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的乡村秀才,至今日成就斐然受人爱戴的学者,高裕朗心里一直都明白,他拥有的一切都源于太傅沈崇曾经的提拔。
于是当年皇帝下旨灭门沈家,他便商议着要以动乱逼迫皇帝收回成命,然千防万防,却没能防住自己的枕边人。
一纸告密,将众人多日谋划全盘托出,连带守在沈府外围以防变故的人也被一网打尽,待他得到消息赶到时,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高裕朗没法反驳沈倾鸾的言论,只因他曾深信自己的结发妻子,却被她乱了所有谋划,直至今日还是活在漫无边际的愧疚之中。
可他不能朝任何人说起,只因不愿妻儿遭受报复。
这是他欠沈家的。
另一边,沈倾鸾也回到了丞相府中,面具往怀里一塞,这就踏着院墙一跃而下,没成想正与人撞了个正着。
仔细一看,竟是丞相夫人与杨轻婉。
“郡主怎得不走正门”杨轻婉被她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检查她是否受伤。
沈倾鸾只觉满心愁绪都化作了窘迫,拿黑袍遮掩住里头一身男装,扯着嘴角唤了一声丞相夫人。
后者不过瞧她一眼便转开目光,在杨轻婉准备去扶她时,才摇了摇头,“你已是郡主身边伺候的人,不必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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